第20章 平民生活細節

義賣會散場,牛查查照例要幫忙收拾殘局,季阕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還要過去幫忙。

牛查查趕緊攔住季阕,“別別別,你可是今天最大的贊助人,怎麽還能讓你幹這些雜活?”

“為什麽不行?”季阕看着牛查查緊張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做了贊助人,就不能做自願者了嗎?”

這時候楊大姐過來說:“查查,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去送送季總吧。”

牛查查正頭疼着呢,聞言正中下懷,立馬跟楊大姐道了別,然後小聲對季阕道:“托你的福,我也可以早退了。”

“那好。”季阕見狀也不堅持要幹活了,拿起他拍下的畫框跟牛查查往外走,“中午沒事了吧,我請你吃飯。”

牛查查搖頭道:“應該是我請的。”他感覺現在自己欠季阕的有點多。

“你請就你請。”季阕笑起來,帶着牛查查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

今天季阕開的車也很低調,雖然看牌子就知道便宜不了,但造型和顏色都中規中距、不怎麽出挑。

“位置在哪?要開車過去嗎?”季阕問。

“呃,我找一下吧。”牛查查掏出手機,依稀記得上次還了解過另外幾家餐館,趕緊查一下地址。

“不用太麻煩。”

拿着手機的手被另一只手掌輕輕覆住了,皮膚相觸,掌心溫熱。

牛查查愕然擡頭。

季阕移開手,有點不自然地輕咳一聲,“你家離這裏不遠吧,找個平時你常去的地方就可以了。”

确實,要找個襯得上鉑盛老板的餐館,對普通人來說太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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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在季阕面前維持某種平等的牛查查突然洩了氣,他努力扯出一個笑,“那好吧,你吃不吃面?”

‘徐記海鮮面’是清江路上的一家面館,已經經營了十幾年,在附近一帶小有名氣。

沒有山珍海味,但也算得上美味實惠。

牛查查覺得自己都有點破罐子破摔了,要跟上季阕的層次太困難,幹脆就把兩個人的差異展現出來算了。

兩人步行幾分鐘就到了目的地,正當午,徐記生意興隆,店面裏人頭攢動,原本是很平常的景象,牛查查又有些猶豫了,覺得環境還是差了點。

但季阕仿佛未察覺不妥,擡頭打量了一下面館門臉,就施施然走了進去,牛查查只好跟上。

在靠窗的小桌找到了位置,牛查查讓季阕坐着,自己去買單,這回季阕也沒有意見,真的坐下了。

點了單付好錢,牛查查帶着號碼牌和兩雙一次性筷子回到座位。

遠遠看到衣着考究的季阕坐在面館局促的凳子上,跟個落難貴公子一樣,牛查查心裏開始後悔,這人該不會一輩子都沒進過這種地方吧?

季阕對周邊似乎有些好奇,他四下看了一遍,評價道:“這裏生意不錯。”

“這店開了很多年了,生意一直很好。”牛查查拆開一副一次性筷子,拿着兩個竹棒相互摩擦上面的毛刺。

正說着,服務員送來了兩碟涼菜,牛查查就把手裏處理過的筷子直接遞給了季阕,自己另外拆了一副。

涼菜是鹽水毛豆和蒜泥黃瓜,顏色都青蔥翠綠,看起來很有食欲。

兩個人吃了幾口小菜,面條就上來了。

徐記招牌海鮮面,裝在青色的大海碗裏,配菜很豐富,主要是明蝦、鱿魚、蛏子和蛤蜊。

看到升騰着熱氣的面碗,牛查查突然想起以前不知在什麽地方看到的一個說法,約會最不适宜吃的食物就是湯面了。

細長的面條加熱湯,吃的時候絕對斯文不起來,非常破壞形象……

不對!我在乎這個做什麽?

陡然發現自己想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牛查查趕緊低頭喝一口面湯壓驚,恢複鎮定之後,他側頭去看季阕。

就算挑戰的是這樣高難度的食物,季阕卻依然有條不紊,餐桌禮儀優雅從容。

他用筷子挑起幾根面條,卷起放進口中,一邊咀嚼,一邊舀起面湯喝一口,穩定高效,沒發出什麽聲音,更別提湯汁濺出來的事情了。

這頓飯牛查查吃得很糾結,季總卻非常滿意。

離開面館以後,牛查查陪着季阕走向停車處,路上季阕說要把那幅畫送給牛查查,“我看你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這個誤會大了,牛查查一頭黑線,“不,我其實只是一個托……”

聽牛查查解釋了一遍,季阕才明白過來,“那麽說,我破壞了你們原本的安排?”

“這倒沒什麽。”牛查查趕緊搖頭:“反正都是獻愛心嘛,誰獻還不一樣。”

“那就好。”季阕道。

牛查查心裏很過意不去,雖然十萬塊對季阕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他會花這筆錢确實是因為自己。

根據系統所說,一般受助者在向宿主贈予錦旗之後,感激值總是要下降的,季阕這情況,大概是因為覺得還沒有給自己足夠報答吧。

幸好,系統觸發事件當事人不在規則之內。

“那個——”牛查查下定決心開口:“其實這幅畫我确實很喜歡,你送我吧。”

“好。”季阕笑了起來,顯而易見的開心。

他們正好走到了季阕的車旁,季阕開了車門,從座位上把那幅畫拿出來。

牛查查接過畫,非常認真地向季阕道謝。

今天牛查查穿了件白T恤與淺藍色牛仔褲,剛剛理過的頭發偏短,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頸項。

正午明亮的陽光下,青年氣質幹淨、雙眸清澈,似乎還帶了點孩子氣,讓季阕想起了曾在微信朋友圈裏看到的那些照片。

好想摸一下……頭腦一熱,季總終于控制不住自己伸出了手,但總算理智尚存,知道摸人臉蛋太唐突,最後把手落在了肩膀上。

“不用客氣,很高興你喜歡。”季阕說,隔着柔軟的T恤布料,他感覺到了青年肩峰處的骨骼弧度。

堅韌、遒勁,很有彈性,鬼使神差的,他又捏了捏。

牛查查還沒察覺出不對,季阕自己先醒悟過來,立刻收回了手。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走過去很近的。”牛查查趕緊搖頭,大白天的沒什麽好送,如果真送回去了,要不要請人到家裏坐坐也是個問題。

總覺得,自己跟季阕之間的關系到不了那份上。

“那好,我先回去了。”

季總今天心滿意足,暫時也沒有更多的想法。兩人道別,牛查查看着季阕的車駛進主幹道,彙入車流之中。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裏捧着的畫,指尖在畫框上輕輕撫過,這樣可以了吧,感激值降下去了,那人也不用老記挂着報答自己了,牛查查想。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季阕通過後視鏡看着牛查查逐漸遠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控制不住地溢了出來,同時得出了另一個背道而馳的結論。

看着季阕的汽車消失,牛查查轉身回家。

媽媽秦莺莺今天沒出門,正從樓梯上下來,見到牛查查就問:“喲,買了什麽啊?”

兒子參加志願活動的事情,秦莺莺倒是知道的,因而也知道今天有義賣會。

“一幅畫。”牛查查不想多說,飛快跑進房間裏。

關好房門,牛查查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裏的畫。

鮮花組成的心形圖案,用色非常大膽,充滿了童稚的趣味。

拉開書櫃上層的玻璃門,牛查查打算把畫放上去,手擡起來,卻又改了主意,轉而打開了下部的木門。

門一打開,最顯眼的就是個長條形盒子。

季阕的錦旗。

這盒子自從拿回來以後就一直塞在櫃子裏,還沒動過呢。

對于‘施恩不圖報’系統來說,錦旗實物并沒有什麽用,符合條件的錦旗只要被宿主接觸一下,其所代表的感激值就可以确認了。

所以牛查查得到的第二面錦旗,也就是跟他一起登上過雁都晚報的那面錦旗,他沒有拿回家,而是留在了翼鼎裝飾的榮譽室裏。

蹲下身,牛查查伸手摸到那個盒子的卡扣處輕輕按下,掀開蓋子,将裏面的錦旗取了出來。

這錦旗是豪華版的,跟後來那面比起來,差距非常明顯。

手指順着那些順滑的金色流蘇捋了捋,牛查查突然開口:“系統,你在嗎?”

“在。”旁邊鬥櫃上傳來了一個聲音。

“幫我查一下季阕現在的感激值。”牛查查說。

“咕嘟,系統觸發事件當事人季阕,目前感激值九十二。”

“什麽?”牛查查差點跳起來。

居然還漲了?!

關于感激值不降反漲的怪事,系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丢下一句“請宿主自行摸索”就不管了。

季阕到底是怎麽想的?

牛查查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他把那幅價值十萬的畫作和那面豪華版錦旗收在了櫃子底部,有點眼不見心不煩的意思。

第二天牛查查買了一份雁都晚報,義賣會的報道确實刊登上去了,但自己捧着那幅畫的照片沒有。

還好還好,牛查查松口氣,畢竟隔個十來天就上一次報紙還是太顯眼了點。

牛查查不知道的是,雁都晚報有自己的官微,這天正好發了個有關那所培智學校的微博,于是作為布景板的牛查查就同那幅史上最高價的畫一起出場了。

雁都晚報官微的影響力不大,微博發出去半天也才幾十個評論,偶爾有人說句小哥哥真好看,但大部分網友讨論的還是關愛特殊兒童的話題。

事情真正發酵起來是很久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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