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到了醫院，在醫生的安排下，做了檢查，等檢查結果出來以後，醫生拿着檢查單很是生氣.......
“這都什麽時候了，才送醫院！早幹嘛去了......”
林希一驚，站在那裏不知所措，他不是傻子，醫生這句話，給了他無數可怕的幻想。
“大夫您什麽意思？”
大夫看着他蒼白的臉，嘆了口氣：“哎，你家大人呢？”
林希緊抿着嘴唇“我家就只有我和奶奶兩個人，您有什麽話直接跟我說。”
醫生這會兒稍稍平複了些，看了林希一眼，才開口“老人是肺炎引起的肺水腫，時間拖太久了，器官已經逐漸衰竭了……還是做好思想準備吧......”
林希感覺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在嗡嗡響。一片空白，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去理解醫生的話。
緩了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
他坐在病房門口，醫生正在給奶奶做一些治療......
他們退出去的時候，奶奶身上已經插了好多根管子，還連了心電圖。
林希一下子沒受住，眼一黑，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他立馬坐起身，稍微平複了心情，趕緊去找奶奶，值班的護士告訴了他奶奶的大致情況，醫生給奶奶開了些安眠的藥，讓老人能好好的休息。
林希坐在病床邊，一時沒了主心骨，他現在腦子裏什麽都不敢想，害怕自己會崩潰。
強忍着讓自己平靜下來。
護士說奶奶可以吃些流食，粥什麽的，易消化的東西，趁奶奶沒醒，林希下樓買早飯去了，他回來的時候，羅羽已經站在病房外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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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羅羽，林希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羅羽便直接抱住了他，這厚重的擁抱，讓林希頃刻間紅了眼眶。
羅羽輕輕拍了拍林希的後背“沒事的，沒事的，林希，有我呢，我會一直陪着你跟奶奶的……”
兩人也沒多說什麽，昨天林希暈倒的時候，正好羅羽打來了電話，被旁邊的醫生接了，他從醫生那裏知道了大致情況，趕緊連夜坐火車回來了。
兩人進去的時候，奶奶已經醒了....
看到他倆，奶奶微微的笑了.....
“羽子怎麽回來了？”
羅羽走到奶奶旁邊，握住了奶奶的手“地種的差不多我就回來了，奶奶，你可吓住羽子了，咱以後可不能生病了，好好把身體養好，這不都放假了，我跟林希帶着你，咱去海邊玩玩。”
奶奶笑着，拍了拍羅羽的手，那憔悴的面容，讓羅羽心裏一酸。
奶奶看着林希，努力的擠出微笑“”小希啊，吓住你了吧，奶奶沒事兒.....別擔心.....”
林希輕咬着嘴唇，艱難的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去給奶奶盛粥。
這話別人不清楚，羅羽其實明白，林希也明白，所以心裏很不是滋味，奶奶就是害怕林希擔心，害怕花錢，所以身體不舒服也強忍着，不讓林希知道，可是現在這樣，林希心裏要多難受，連羅羽心裏都很自責，別說林希了.....
這幾天，羅羽一直陪着林希照顧奶奶，老羅也來了，還專門找了人又給奶奶做了全面檢查，跑前跑後的，最後還是一樣的結論，老人年紀大，身體虛弱，拖得太久已經無力回天了。
林希對此只是沉默不語，他比以前還要沉默了，幾乎只有對着奶奶的時候才會說幾句。
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清醒的時候也越來越少。有時候咳嗽的人心裏直打顫。
這個時候，林希總是臉色蒼白，嘴唇咬的死死的，站在旁邊看着醫生們忙活，不知所措。
羅羽站在旁邊心裏一陣抽搐。他害怕林希會經受不住倒下。
老四和冬炎來了幾回，還專門從家做了飯帶過來。
林希吃的很少，羅羽總是想辦法讓他多吃點，補充點營養，他本來就瘦，這段時間更是瘦的臉頰都陷進去了些，看起來憔悴的很。
這天林希回去拿東西，羅羽陪着奶奶，奶奶正好醒了，兩人就聊了起來。
羅羽對着奶奶笑了笑，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手上的皮膚很多褶皺，蒼老卻柔軟，羅羽握的時候都不敢太用力：“奶奶，您要好好的，林希這麽乖，您要看着他長大，他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的......”
奶奶笑了，抿了抿蒼白的嘴唇：“羽子啊，奶奶求你一件事......”
聽到這話，羅羽心裏一酸慢慢的點了點頭：“嗯，奶奶您說……”
“小希他從小就苦，沒多大，父母就不在了，我知道這事他不會跟你說，他誰也不願意說，就那麽憋在心裏，我都怕他長歪了，可是他卻長得比一般孩子還要好的多，我本來是應該高興的，可我這心裏就是心疼，羽子啊，你是個好孩子，我看的出來，我們小希很喜歡你，他以前從來不帶同學回家的，可是自從跟你熟了以後，他經常笑，有時候我看他還會跟你發脾氣，本來孩子就應該是這樣的，會笑會鬧......我活着，小希這心裏吧，就還有點念想，我要是走了，我們家小希該怎麽辦啊......”說到這裏奶奶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她不怕死，卻害怕獨留林希一個人面對餘下的人生，這對林希來說太殘忍了。
羅羽感覺給她擦了擦眼淚，奶奶嘆了口氣，柔聲道：“奶奶不求別的，就希望你沒事了多找找小希，別讓他覺得沒人在乎他.....”
這些話，像大石頭砸在羅羽心上一般，疼的他感覺心髒都揪了起來，整個人都有點顫.....
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回握住了奶奶的手.....很用力“奶奶，您別這麽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您要看着小希長大，他說他想學醫，我知道他以後肯定會是一名好醫生！我也會一直陪在小希身邊的.....我發誓！”
奶奶輕輕拍了拍羅羽的手，力道很輕微，但羅羽感受的道奶奶對他的認定......
在醫院待了一個多月，進了兩次重症，奶奶終于沒能熬過去，最終還是走了……享年六十八歲.....
這本該是享清福的年紀......卻在病痛中悄然離去。事情發生的太快了，所有人都像是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思考，也不願意思考。可是最後最不想看到的還是發生了，尤其是傷痛，走得尤為的緩慢，仿佛能跟随一輩子一樣。奶奶的身影仿佛一直都在，她慈祥的笑容，溫和的笑語，是不是的依舊在耳邊回繞。
奶奶的葬禮很簡單.....一路上林希像是一個木偶一樣，被人拉着向前走.....所有人對他的看法都是同情和憐惜，但是現在的他仿佛什麽都看不見，只是愣愣的陷進自己的悲傷裏面，隔絕了整個世界。
暑假還有半個多月.....
林希像消失了一樣，天天在家不出門。
早上羅羽去林希家，敲了好久的門，林希都沒有給他開.....他知道林希在裏面.....
最後沒辦法，他值得從陽臺上翻了過去.....
他進屋以後，發現林希躺在床上......臉對着牆.....
他知道林希沒有睡.....
羅羽走到了床邊，看着林希的背影，嘆了口氣，默默的躺了上去，他看着林希，半晌，伸手輕輕的從後面樓住了林希，什麽話也沒說......下巴在林希的頭上輕輕的摩挲了幾下。
這段時間林希一直在扮演着一個好孫子，一個好孩子，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哭，沒有鬧.....一直很平靜的送走了奶奶.....可是那份痛苦卻一直埋在林希心裏.....
安靜的環境，溫厚的擁抱，讓林希的心，稍稍的落了地。
良久羅羽聽到林希輕輕的細語聲：“我奶奶走了.....我沒有奶奶了.....”
這是林希這段時間除了“嗯，啊”說的最長的話了，可這話像是對羅羽說的，又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羅羽摟着林希的手緊了緊，他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讓林希不的痛苦能減少一點，可他也知道，面對親人的離世，還是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唯一的親人。不管他怎麽做，林希都會經歷這樣的痛苦，這才是他現在最難過的原因，因為什麽也做不了.....
“林希，奶奶沒走，他一直都在呢.....你是她最疼愛的孫子，她怎麽舍得離開你，她只是換了種方式陪着你......”羅羽的聲音也跟着低啞起來。
林希沒應聲，半晌才轉了身體，面對着他，羅羽看到了眼睛紅腫滿眼淚水的林希....
那無助可憐的模樣，羅羽心疼的很，趕緊伸手給林希擦眼淚.....
林希也不躲，就讓他一下一下的擦着，可是怎麽也擦不完，怎麽也止不住……
“可是我看不見她，我現在很想她.....我想跟她說說話.....想抱抱她……”
林希的眼淚嘩嘩的流着，羅羽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你現在就可以跟她說，她能聽的見，她那麽愛你，怎麽舍得離開你......”
林希委屈“我想跟她說，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沒有看出來她生病了，讓她忍受了那麽長時間的痛苦，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快點長大的，好好保護她才對！如果沒有我，她會不會就過得不那麽辛苦了.....或許還能輕輕松松的度過晚年.....是我的錯.，我沒用，我就不應該出生......”
林希的話就像刀子一樣，一刀刀的紮在他自己心上，也一刀刀的紮在了羅羽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