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林希上樓查看了幾個病人的情況，就回辦公室了，正好鄭紹在裏面看病歷。他擡頭看了眼林希“呦，怎麽出去一趟看着心情好了些。.”
林希一愣，“有嗎？”難道自己表現的很明顯嗎？
鄭紹調侃道：“你看你那天天蒼白的小臉突然泛了點兒紅，一臉如沐春風的樣子，快說，什麽事情，讓我也開心開心。我等會兒還有個大手術呢，估計好幾個小時。”
“是科院轉過來的那個病人嗎？”
鄭紹點點頭：“恩，不是我問你呢，你還沒回答我。”
林希坐在一旁，剛準備開口，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他心裏猛然一動，想起了羅羽剛剛要給他削芒果。
鄭紹看他愣怔着，心裏奇怪，不過還是喊了一聲：“進。”
然後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門口伸了進來。接着劉素素笑呵呵的端着一整盤切好的芒果跟了進來：“林醫生，羽哥切好了讓我給你送過來，你趕緊吃，呦，這位醫生長得跟林醫生一樣，俊的很。您也吃點，很甜的。”
鄭紹笑了笑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小四兒的臉：“客氣了，小夥子長得真可愛。”
林希有點不好意思，伸手接過了盤子道了兩聲謝謝。然後介紹道：“這是我朋友的愛人，劉素素。這位是鄭醫生。”
鄭紹對劉素素點頭笑了笑。他笑起來很有個小小的酒窩，看起來很是俊雅，劉素素不覺有點臉紅。
小四兒扒着林希的腿奶聲奶氣的喊道：“我想吃。”
林希低頭看着他，笑了笑，想把盤子放在他面前讓他拿着吃，可是劉素素先一步把小四兒抱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那個，林醫生，你們吃吧，這是羽哥的心意，病房裏還有很多，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沒事下樓找老四聊天啊。”
說完她叫抱着小四兒轉身跑了，看着小四兒眼裏的委屈，林希無奈。
鄭紹伸手拿起一塊就放在嘴裏，還點頭道：“恩，是挺甜的，剛剛他說那個羽哥就是？”
林希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愣愣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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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紹有點驚訝：“不是，那剛剛那個女的是他老婆，那個小孩兒是他......”
沒等他話說完，林希就打斷道：“不是，我搞錯，那是他幹兒子。”
鄭紹無奈，表情悻悻的點了點頭，他還想跟林希掰扯幾句，可是一看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沒辦法，又吃了幾塊芒果拿着病歷就趕緊出去了。
林希盯着盤子看了許久，拿起一塊芒果放在嘴裏，很甜。
劉素素帶着小四兒回到病房的時候，羅羽已經給小四兒剝了個芒果切好放在碗裏了。
小四兒這才喜笑顏開，站在旁邊吃的不亦樂乎，羅羽看着劉素素一臉欲言又止。
劉素素趕緊開口道：“林醫生手下了，他說謝謝，不是我說，是不是年輕的醫生都長得特別帥啊！”
羅羽笑了笑，以為他說的是林希，其實他以前就老挺別人誇林希長得帥，只要別人不觊觎，他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老四白了自己老婆一眼：“別花癡了，你忘了你是有老公的人了。犯什麽傻。”
劉素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好意思不好，從結婚到現在，你看看你自己胖了多少斤，你再看看人家羽哥跟冬炎的身材，你好意思嗎？要我說人家冬炎說的一點沒錯，你每個星期最好去他那裏三回，鍛煉鍛煉身體，看你都胖成球了！”
羅羽輕笑，拍了拍正要反駁的老四。示意他少說一句。
“你說人家林醫生長得帥，我剛剛去他辦公室，“沒什麽事，我先走了，你不在，公司還一堆事，趕緊把身體養好吧。”
老四笑着點了點頭。
老四馬上要出院了。走之前，他特意讓劉素素去給林希送了很多營養品，和一些零食。
營養品是住院這段期間別人來看他送的，他也吃不完，正好借花獻佛，零食當然是羅羽買的。
當時讓劉素素送的時候，她就察覺出了有些貓膩，但是怎麽問，老四都不說，最後也只能作罷。
看着辦公室堆得東西，林希有點無奈，跟劉素素推拒了半天。
他想想身為朋友，還是應該下去送一下，剛走到病房門口，羅羽跟冬炎也到了，三人在門口打了個照面，都是一愣。
林希朝他們點了點頭，先一步進了病房，老四他們基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看到林希跟羅羽他倆一起進來，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半晌又趕緊跟林希打诨了幾句。
劉素素問羅羽要了車鑰匙，跟先下去了，說讓他三個老同學再敘敘舊。
她出去以後，三人一陣沉默，最終連老四這種話唠都有點偃旗息鼓了，他們又聊了兩句，老四拉着冬炎說要上廁所，兩人就溜了。
病房裏現在就剩下了羅羽跟林希兩個人。
兩人誰也不知道怎麽開這個口，曾經那麽熟悉的兩個人，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仿佛不管說什麽，都能帶出以前那些不好的回憶。那些他們內心深處最痛的東西。好不容易掩埋，誰也不想頃刻間揭露出來，那樣太血淋淋了。
羅羽其實有好多話要說，他想問，這些年你過得好嗎，錢夠花嗎？為什麽一直都這麽瘦，可是話到嘴邊，他怎麽也開不了口。
林希看了看他：“我還有事，先上去了。”說完準備轉身離開.....
羅羽趕緊開口道：“那個，老四說看你哪天有空，他想請你吃個飯。”
羅羽盡力的扯了扯嘴角，他想笑，可是笑容很是勉強。
林希看他一眼，心裏有些無奈，想了一下，開口道“今天就算了，他剛出院，讓他好好休息吧，我下個星期三休息，就約那時候吧。”
羅羽趕緊點點頭：“好，那......”
林希接口道：“，到時候讓他把地址發給我，我過去。”
“你住哪裏，要不我過去接你。”羅羽幾乎是脫口而出。
林希一愣，半晌開口道：“不用，我自己打車過去。”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以前羅羽也經常這麽說。
那時候羅羽說“我去接你吧，順便帶你去吃好吃的”
林希總是輕輕“嗯”一聲。
可這次，他卻怎麽也說不出這個“嗯”字了。
他們早已不是原來那個樣子了，物是人非，他還怎麽理直氣壯的去接受他的好意。
這一周對羅羽來說是煎熬的，他其實去了好幾次醫院，可都沒有勇氣進去，只是開着車在停車場坐一會兒，仿佛這樣就會離林希近一些。
羅羽坐在車裏，看着醫院大門，心裏稍稍的有些安慰，因為他知道，林希就在裏面，那個他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的林希，現在就在這個醫院裏上班，那個勵志要做一名好醫生的林希，做到了。
時間仿佛過得很快，又很慢，羅羽心裏即躊躇，有期待，他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有種痛并快樂着的糾結感。
羅羽提前就在一家湘菜館訂了位置。周三下午，老四給林希發了地址和時間。
他們定的是晚上七點，可是他們仨六點就到了，在包間裏聊天，羅羽心裏有些忐忑。林希一直沒回老四消息，不知道看到了沒有，正在躊躇着要不要打個電話，林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老四一看是林希的號碼，趕緊接了，順便開了免提。
“那個，老四，不好意思，我一直沒看手機，下午被臨時叫回醫院做了臺手術，我這會兒過去，你們稍等一會兒。”聽到林希這麽說，羅羽稍稍放下了心，幸好他定的飯店離林希的醫院不遠，當時只是覺得林希在那上班，應該住的不會太遠，所以才訂了這裏。
“我去接你吧，現在這個時間段不好打車。”
羅羽一開口，電話那頭跟這頭的人都是一愣，還是老四反應快，趕緊接口道：“是啊，林希，你等着啊，羽哥等會兒就到。”
也不等林希說話，他趕緊把電話給挂了，羅羽已經拿上外套出去了。
老四跟冬炎面面相觑。老四調侃道：“我覺得我們倆就是個陪襯，哎，為了羽哥的幸福，咱倆加把勁兒！”
冬炎無奈的笑了笑。
羅羽想到了醫院再聯系林希，可是到大門口的時候就看到林希站在那裏，林希今天穿了便裝，穿了一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可依舊顯得單薄，現在正是冷的時候。他手插在兜裏，跺了跺腳。羅羽把車開到他旁邊，林希看了看，然後坐了進去。
當林希打開車門坐下的那一刻，羅羽感覺自己如雷聲般的心跳，猛地停頓了一下。
林希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道：“謝謝你來接我。”
羅羽愣了一下，他發現自從再次見面以後，林希跟他說話都可以保持着距離，那種無形的距離感，讓他難受。
羅羽半晌才答道：“嗯，沒什麽。”
空氣一陣靜默。可即使是這樣，羅羽都心裏都覺得慶幸。
“那個，我晚上9點開始要值班，可能不能跟你們聚太晚。”
羅羽愣了一下，趕緊說道：“嗯，沒事，那吃過飯我送你回來。”
林希想拒絕的，可是話到嘴邊卻生生咽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羅羽是用了很大的勇氣才問了這一句。
林希看着前方，淡淡的答了句；“嗯，挺好的。”
半晌他才問道：“你呢？”
羅羽趕緊點點頭：“嗯，我也挺好的。”
這樣的對話，讓他們心感無奈。
有些話不是你問了就會說，有些人不是離得近就真的近了。有些不美好的記憶總是會在想要靠近的時候奔湧上來，扼住你的心髒，讓你如鲠在喉。
好多事情都成了不能提的回憶，過去，就好像特意繞開那個話題，像個炸彈，一點就會爆炸，所以誰也不去觸碰，誰也不想打破此時表面上的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