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親親

夜幕降臨,承央殿內點起了盞盞琉璃燈, 卓影替邢辰牧換好藥, 就如之前那般, 在殿內支起了一張軟榻準備休息。

邢辰牧白日裏睡得多了,此時并不覺得困倦,見他擺弄那軟榻便嘆出口氣道:“阿影何必如此麻煩?你上來與朕一道睡不是更——”

卓影淡淡的目光掃過,邢辰牧識趣地将後頭的話又咽了回去, 只是小聲嘀咕, “朕那日也不是故意扯着傷口的,這不是看阿影來了有些激動嘛......”

“聖上除了背上的兩道箭傷,手臂及肩上也有劃傷, 無論您以何種姿勢下床,總難免牽扯到這幾處傷口,所以您還是少活動為好。”

卓影顯然已經詢問過太醫,得到了十分詳細的醫囑, 邢辰牧便也只能道:“朕會注意的。”

“聖上見着屬下不需要激動。”邢辰牧是高高在上,受萬人敬仰的一朝天子, 何曾被人如此看管過, 卓影到底是狠不下心,過了好一會兒他偏開頭又補充道,“屬下日後會一直陪着您。”

邢辰牧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立刻追問道:“當真?”

“欺君乃是死罪。”會一直守護在邢辰牧左右的話,卓影曾經為表忠心也說過許多次,但這一次, 兩人心中都清楚其中含義已經完全不同了,聽在邢辰牧耳中這便等同于一句情話。

他略一思索,問道:“那阿影從前答應過朕的話,是否也都算數?”

卓影敏銳地察覺到了邢辰牧語氣中的期待,雖不清楚他在期待什麽,但還是如實道:“屬下答應聖上的,自然都會做到。”

邢辰牧等的便是他這一句:“你曾說待除了叛軍,朝堂安穩後,會陪朕出宮。如今正是時候,朕想借着養傷之名,微服南下,到民間走走看看,體會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各朝皆有天子微服出宮體察民情的記載,但對卓影來說,宮外危險重重,雖說亂黨已除,但影衛軍目前人數有限,又未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無法保證邢辰牧的安全,加上出宮游歷路途奔波,邢辰牧箭傷未愈,近來顯然不是好時機。

若從影衛統領的角度出發,他該勸邢辰牧三思,可如今對着邢辰牧這期盼的目光,他竟一時說不出任何有違對方意願的話來。

許是他實在沉默得太久,邢辰牧垂下眼睑,略顯失落道:“朕也知近來影衛軍中無法抽出太多人馬,朕此時提出微服出宮實在有些任性了,若阿影覺得不妥......那此事便延後再議吧。”

話雖如此,可兩人心中都知曉,錯過了此次,改日要再尋機會放下朝政離宮數月絕非易事,但若是大張旗鼓地帶着大臣擺駕出巡,勞民傷財不說,縱然到了民間,也無法真正體察民情。

“聖上想體察民情,在銮城也可,南下路途奔波,往返需要數月,您若離宮。朝中事務又該如何?”卓影問道。

“關于這點,朕已經想過了。”邢辰牧察覺到卓影态度上的松動,立刻趁熱打鐵道,“當初朕封王兄為永安王時,王兄還在裝病之中,這永安王空有虛名,在朝中卻是無任何實權。王兄能謀善斷,才高八鬥,總不能真讓他在王府做個閑散王爺,借着這次機會,朕想封他為輔政王,朕外出期間,他可全權替朕打理朝政。”

卓影這才明白,邢辰牧對出宮一事并非臨時起意;“既然聖上早已經決定,只需下道聖旨便可,屬下不會抗旨,又何須來問屬下的意思?”

“朕可以下令讓影衛統領護送朕出宮,可朕心中希望的,是朕的阿影願意陪朕出宮游玩,若阿影不願意,那便作罷吧。”

卓影再次陷入沉默,他不想掃邢辰牧的興,加之這機會确實難得,仔細思索了一番後他道:“微服出宮本就不宜大張旗鼓,護衛人手影衛軍中倒勉強能調出,只不過聖上的身體......”

“今日太醫來時朕已經問過,傷口恢複得不錯,再過幾日便可正常活動,只要動作不太過劇烈,不會有問題。”邢辰牧生怕卓影依舊不放心,便又補充道,“朕并沒有特定想去的地點,也不需趕路,沿途不會太辛苦,何況還有你跟着,你若覺得該休息朕便休息了。”

卓影聞言微微彎了彎唇角:“可屬下覺得現下聖上就該休息了。”

“阿影......”邢辰牧放柔了聲喊道。

卓影拿這樣的邢辰牧實在沒了辦法,最終妥協道:“您好好養傷,若真恢複得好,您又能說服王爺幫您處理朝政,那屬下自然願意陪您一道去民間游歷。”

永安王精通醫術,對邢辰牧也是真心愛護,若連他都能同意此事,至少表示邢辰牧的身體能夠承受此次出行,真是那樣,卓影想自己也沒有什麽理由不答應。

畢竟從自己內心出發,他同樣渴望能與邢辰牧同游。

有卓影這句話,邢辰牧整個人都興奮起來,真算起來,這還是他二十年來頭一次能離宮那樣久,也是頭一遭南下,更何況還是與心儀之人一塊……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上前抱住對方轉上一圈,他有預感,此次出行,将會是他與阿影間縮近距離十分關鍵的一步。

見邢辰牧高興得像個孩子,卓影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半晌才出聲提醒道:“那聖上現在是否願意休息了?”

“好,阿影也早些休息。”

###

這日邢辰牧連睡夢中都帶着笑意,可他也并未睡太久,由于擔心熟睡後翻動身子扯到傷口,近兩日他都刻意保持着淺眠,再次睜眼時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趴得久了實在難受,他朝卓影那頭看了一眼,見對方似乎還睡着,便想小心地下床透透氣,誰想他不過剛慢慢将一只腳挪下床,便聽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淡淡道:“聖上想做什麽”

邢辰牧霎時頓住了動作,有些驚恐道:“阿影你沒睡?”

“睡了。”因着初醒,卓影的聲音中還帶着幾分喑啞,只見他坐起身,随手扯過外袍披上便向床榻走過去,“若是聖上醒了屬下都察覺不到,那有賊人入侵時,又該如何護聖上周全?”

邢辰牧這才想起卓影敏銳的洞察力,一時啞口無言,難得地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卓影站到床榻前,蹲身又問了一次:“聖上可是起夜?”

那姿态仿佛只要邢辰牧點一點頭,他便會立刻取來夜壺親自伺候對方。

邢辰牧趕緊搖頭,這種事有專門的太監負責,若是讓卓影來,他恐怕......

“聖上臉色有些發紅,是不是不舒服?太醫說近幾日傷口都仍是有感染的風險,需得十分注意才是。”卓影将微涼的手掌貼上邢辰牧染上赤色的臉頰,感覺确實微微發熱,立刻道:“屬下這就去傳太醫。”

“等等,朕沒事,只是趴久了有些不适,想稍稍換個姿勢。”邢辰牧揮散腦中那些旖旎念頭,盡量維持着往常的語氣道。

“真的?聖上傷口若實在疼痛一定要與屬下說。”卓影頓了頓,“屬下知曉您想出宮,但不論如何還是該以龍體為重。”

“真的不疼,傷口已經結痂了,只是有些微癢意。”沒想會引起卓影的誤會與擔憂,邢辰牧從臉頰上拿下他的手掌握着,“阿影不信可以檢查。”

卓影跟太醫學了如何上藥及包紮傷口,聞言便真去查看了傷口,見幾處傷口表面确實已經開始結痂,這才安心。

仔細算算,從前日午膳至今,邢辰牧已經趴了近二十個時辰,期間除了如廁,幾乎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确實辛苦。

卓影便道:“聖上實在趴得難受,屬下抱您起來坐一會吧。”

“好。”許是剛剛想到了那事,邢辰牧此時聽到“抱”字,心湖莫名又起了浪花。

“聖上您別使力。”卓影交代完,便伸手托在邢辰牧的腰腹部,将他小心地抱出床榻外,又扶他重新坐回床上。

直到往他腰部墊了軟墊,确認好不會碰觸到傷口,想要退開身時,卓影才察覺邢辰牧的左手仍環在自己腰上。

“聖上?”

邢辰牧此時靠着床頭而坐,卓影則是從床外探身伏在他上方,雙手撐在他兩側維持着自身的重量,出聲提醒時微微側了頭,恰好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晨曦初照,透過薄薄的紙窗與殿內的燈火一同渲染出一室金黃。

兩人靠得太近,近到卓影甚至能清楚分辨出邢辰牧的每一根纖長睫毛。

也不知是誰的呼吸先亂了調,卓影腦中閃過某種預感,可還不待他反應,便見邢辰牧的眸色驀地變了,下一刻,他只覺唇上觸碰到柔軟又略微濕潤之物,原本環在自己腰上的手移到了後腦,有些霸道地讓他貼得更近。

邢辰牧的舌尖在卓影唇上摩挲,卻并不急切探入,像是在引誘一只不谙世事的小老虎慢慢走入圈套般,充滿了耐心。

可惜他并未得逞,“小老虎”掙脫了他的控制,飛快地退開了身。

卓影的腦中早已經一片空白,他睡醒後還未來得及戴上半面,此時雙頰便肉眼可見的迅速攀上了緋紅。

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可試了幾次也沒成功,最終他走到軟榻旁戴回半面,逃也似的離開了內室。

那動作快得邢辰牧甚至來不及阻止,只聽外頭傳來一句“屬下去替聖上傳早膳”。

接着便是殿門被打開又合上的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 猝不及防的親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分會趁機占便宜的皇上。

再說一下關于那個挪下床

我真的十分有發言權,我高考前一個月骨折了,鎖骨骨折!沒有手術,是中醫接骨了,然後其實不動的時候真的沒什麽。但是每次從床上爬起來都是一種災難(可能也是我比較嬌氣怕痛)就自己是不可能起來的(醫生也說起床要小心不然骨頭沒長好容易再次移位)然後因為起床需要用到肩膀的力量,所以,我爸或者我姐在的時候,就是他們給我橫抱下床,他們不在,我就自己一點點挪到床沿,把腳伸出去,踩地上,然後再挪下去.........

/(ㄒoㄒ)/~~真的是噩夢 所以不崩傷口的話,确實是需要卓影抱起來才行,真的不是我們皇上借機撒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