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沐浴
小二先領了“兄弟”二人到了屋裏:“這便是我們紅鸾客棧最僻靜的一間天字號房了,二位爺看看可還滿意?”
紅鸾客棧不愧為上源城第一客棧, 屋內桌椅皆是上等材料, 布置也十分典雅, 邢辰牧不着痕跡地朝着床榻看了看,只見屋內那雕花木床并不十分狹窄,但也沒寬到兩人可以各睡一邊,總歸還是能挨着的。
他放心下來, 側頭問道:“哥覺得如何?”
卓影自打被調至邢辰牧身邊, 就沒離開過,直到月前去北境替邢辰牧送信時,才是頭一遭單獨出宮, 還因着趕路,幾乎都露宿野外,這上房是從未住過的,哪能看出好壞, 只依着邢辰牧的神色看來,覺得該是差不到哪兒去, 便點了頭。
“那就這間吧。”邢辰牧沖那小二道, 又自錢袋裏掏出粒碎銀遞過去,“勞煩讓人替我們打桶熱水來,我們趕了一夜的路,想先洗個澡。”
“多謝爺。”小二接過碎銀,霎時笑彎了眼,只覺這二位客官不僅生得俊俏非常, 出手也是十分大方,“小的這就去給您安排,二位若還有什麽吩咐,随時叫小的。”
邢辰牧點頭:“暫時無事了,你先下去吧。”
待那小二離開,卓影才出聲提醒道:“聖......咳,您,您的傷口還未完全恢複,不能沐浴。”
邢辰牧憋着笑問:“哥叫我什麽?”
“牧兒。”卓影只好小聲又喊了一次。
邢辰修這才滿意,回答他的問題:“我不洗,水是替你叫的,我擦擦身子便是。”
邢辰牧前些日子連床也沒下,更別說是沐浴擦身了,如今要與卓影同榻,他自然是想好好沐浴一番,但轉念一想,卓影擔心他的傷,必然不會讓他碰水,能讓對方替他擦拭身子,似乎......更加不錯。
卓影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兩人此時并非在宮中,也沒那麽多伺候的太監宮女,更何況,真要讓哪個宮女來替邢辰牧擦身,他心中也是不願的......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誰都沒有先開口,倒是後廚很快做好了飯菜送上來。
卓影上前将東西接過,關上門,從懷中掏出銀針,仔細一一試過,又拿幹淨的筷子将每道菜夾入自己碗中嘗了一口,這才開口道:“用飯吧。”
話畢許久沒聽着回應,卓影有些奇怪地回頭去看,才見剛剛明明還顯得心情十分愉悅的邢辰牧,此時臉色已經完全黑了,他立刻有些着急道:“牧兒可是哪裏不适?”
“心裏不适。”邢辰牧拉了卓影坐下,這次卓影叫對了稱呼也沒能讓高興起來,他看着剛剛卓影試過的那些飯菜,半晌,沉聲道,“誰讓你給我試毒的?”
“啊?”卓影愣了愣,一時沒明白邢辰牧話中之意,邢辰牧已經許久沒用這般口氣與他說話。
“我問你,是誰讓你親自來替我試毒的”
“這......是我自己想擔心......”自然是無人特意吩咐過卓影這點,在宮中有專門負責試毒的太監,會将每一道菜品品嘗一遍,以确保絕對安全。
而在宮外,卓影只不過是因着擔心邢辰牧的安危,所以本能的就這樣做了。
邢辰牧聞言似乎更生氣了,指着他的筷子厲聲道:“只有你會擔憂嗎?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覺得我會因為中毒的不是自己而感到慶幸嗎?”
面對着邢辰牧的怒意,明白過來的卓影反倒沒有絲毫退縮,他低着頭,做出恭敬的姿态,語氣平靜道:“可我會覺得慶幸。”
“你——”
“牧兒。”卓影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将和兩個字喊出,顯出無限親昵,“于公于私,在這世上,我唯一想要保護的便是你,若你出了什麽事,我又怎會獨活,相對的,只要你還好好活着,我也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地不讓自己有任何意外,因為我......我舍不得丢下你,若真有那麽一天,我先走了,恐怕是到死也不會瞑目的。”
卓影是極少說這樣話的,但每一次說,無論是出于臣子對君主的忠心,還是出于情人間的甜言蜜語,都讓邢辰牧無法抗拒。
邢辰牧閉了閉眼,稍稍緩了神色,但還是道:“銀針試毒便夠了,其餘不過宮中的繁文缛節,并不必要,若改日我們在大堂用飯,你如此行為,反倒惹人懷疑。”
“是,我會注意的,”卓影将筷子遞給他,哄着他道,“飯菜都涼了,牧兒不餓嗎?”
邢辰牧看了卓影一眼,這才拿起筷子。
近幾日相處,卓影也越來越了解邢辰牧,并非是之前長期守衛左右得出的那種了解,而是親近之人間對彼此情緒的那種熟悉。
正如此時,許是心知卓影礙于身份,也許一生也無法真正将自己擺在與他同等的位置上,所以邢辰牧的心情并未完全好轉。
卓影有心想哄着他,便試探着問道:“一會兒擦完澡,我們先休息,待晚飯後再去外頭逛逛,你看如何?”
邢辰牧夾了塊雞腿到卓影碗中,好歹未再板着個臉:“好啊,早便聽說上源城夜裏熱鬧非凡,不輸銮城,這麽多年,終于有機會見識見識了。”
上源城的熱鬧與銮城不同,銮城乃是天子腳下,達官貴人衆多,文人雅士聚集,但由于冉郢官風嚴謹,為官者不得随意出入花樓、賭坊,所以銮城大街上多是些飯館、茶樓、書齋、畫舫一類。
這些上源城自然都有,但上源城最繁華的當屬曲藝坊、花樓、酒肆一類,多的是銮城內有錢的公子哥特意跑來上源城玩樂。
邢辰牧不知想起什麽,眼底原本餘下的那點不快霎時煙消雲散。
待用完飯,卓影便喊了小二将碗筷收走,恰好熱水也備好了,小二指揮着幾名雜工将木桶擡入屋,往裏頭又添了些熱水,問道:“二位爺來試試這水冷熱是否合适。”
卓影便伸手探了探:“可以了,多謝。”
店小二離開後,卓影用木瓢從桶中打了些水到盆中,回頭看着邢辰牧,盡量讓自己維持着平穩的語調道:“牧兒過來擦身吧。”
邢辰牧起身上前,卓影便主動擡手替他寬衣。
之前替邢辰牧上藥時,邢辰牧也是裸着上半身,因此解開亵衣時卓影尚能維持着平靜,只是解完了亵衣,他的手搭在褲腰繩上,卻許久也未動作。
“怎麽了?”邢辰牧看着他,明知故問道。
聽到聲音,卓影像是被燙着似的,飛快地收回了手,見邢辰牧看過來,他才不得不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天氣要轉涼了,還是先擦上身吧......”
“行啊。”
雖然知道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卓影還是微微松了口氣,回過頭擰了帕子,避開了那些還未脫落的痂,小心地替邢辰牧擦拭身子。
到他第三次重新擰好帕子往邢辰牧背上去時,邢辰牧終于沒忍住,含笑提醒道:“你是想擦到我身子蛻下層皮來,再繼續其他的部位嗎?”
“抱,抱歉。”卓影回神,十分窘迫地又将帕子放回盆內,替對方換上幹淨的亵衣,“我......我換個水。”
說着他回頭,将盆中的水倒入一旁的空提桶中,又重新打了些水到盆中,走回邢辰牧身旁。
邢辰牧背上有傷,實在不方便自己做這些,直到那水快涼透了,卓影才終于下定決心般,解去了邢辰牧亵褲的系繩。
他垂眼,極力避免自己去看到什麽不該看的,蹲身伺候着邢辰牧将亵褲脫去,擰帕子時,連自己都察覺到自己手抖得有多厲害,幾乎是半閉着眼在替邢辰牧擦拭。
但當帕子滑過某處時,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那處的變化,與之相對的,是邢辰牧驀然加重的喘息聲。
連邢辰牧自己都未曾想到,這擦澡到最後,對他來說竟演變成一場如此煎熬的酷刑。
不待卓影繼續,他已經忍不住伸手将人拉了起來,湊上前吻了吻那被咬得有些泛白的唇瓣:“可以了,你也去沐浴吧。”
“好。”卓影應了聲,先伺候邢辰牧穿好了亵褲,将他扶上了床榻,回身時,自己早已經是滿頭大汗,臉頰也熱得像是随時能燒起來。
卓影現下唯一慶幸的便是,床榻與擺放木桶的外室間有一小屏風阻隔,兩人此時互相看不見彼此,他褪去衣物,摘了那人皮/面具,将自己徹底埋入那微涼的水中,半晌,胸膛中失控的那顆心髒才慢慢平複下來。
這澡,卓影一直洗到水完全變涼才從木桶出來,換好衣物,他一邊擦拭着自己散落的長發,一邊朝着床榻走去,許是為了緩解此時微妙的氣氛,他主動開口詢問道:“牧兒晚上可有想去之處?”
原以為邢辰牧感興趣的頂多是曲藝坊、酒肆之類的去處,哪知,經過了剛剛那一遭,邢辰牧側過頭,想也未想便道:“聽說上源城的紅鸾花樓遠近聞名,不如晚上你我也去看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皇上想去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