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事(八)件(卦)

任逍遙和青樾坐在沙發上等了一刻鐘, 既沒有等來克裏斯,又沒有等來安格斯, 等來的一張是素不相識的陌生面孔。

盯着那張挂着痞笑的臉,任逍遙那少得可憐的理智告訴他:安格斯的實力、技術和自尊(傲)心——主要是自尊(傲)心——都不會允許自己家招賊!就算真進了賊,也不會有這麽厚臉皮又智障的賊!就算真有這麽厚臉皮又智障的賊, 他能進安格斯家,你就絕對打不過他!

深吸一口氣,任逍遙收回見義勇為徒手抓賊的想法。

拽了拽像見了耗子的貓似的任逍遙,青樾主動開口道:“你是?”

“卡瑞達·多伊爾(Karida Doyle)”捋了一把棕黑色的半長頭發,男人——不,是卡瑞達——朝青樾眨眨眼睛, 伸出右手:“你好。”

“青遙。”猶疑地同卡瑞達握了握手, 青樾詢問:“克裏斯和安格斯老師,他們不在麽?”

收回手的卡瑞達身體向後靠,陷坐進柔軟的沙發裏,悠哉地翹起二郎腿,雙手張開舒展地搭在沙發靠背上。

長出一口氣,随意又自在的卡瑞達聳肩道:“安格斯在地下實驗室, 四天沒出來了。”

安格斯泡實驗室和花花公子泡酒吧一樣,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于是青樾繼續追問:“那克裏斯導師呢?”

找不到安格斯,能找到克裏斯也是極好的!反正任青主要也是克裏斯在管, 安格斯就是個打醬油的。

卡瑞達眉頭蹙起,翻着眼睛回憶半晌,才不慎确定道:“得有……四五天沒看到人了……可能出任務去了吧?”

安格斯泡實驗室, 克裏斯不在家……那任青怎麽辦?誰照看着呢?

一雙眼睛跟X光似的,青樾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卡瑞達幾個來回,又聳聳鼻子,得出結論:總之不可能是他在照顧!

且不說卡瑞達身上壓根沒有獸奶的乳/香味兒,光看他那不知道幾天沒好好打理過的頭發,就知道這位不是個會照顧孩子的。

心大如瓢的任逍遙眉頭也一蹙,意識到事情并不簡單:“那任青呢?”

“誰?”卡瑞達反問道。

“任青!我兒子!”

卡瑞達聞言一樂,撇撇嘴道:“我兒子都不知道在哪面牆上呢,我哪知道你兒子在哪。”

要不是實力不濟,任逍遙這拳頭怕是要忍不住同卡瑞達那張臉親密接觸一下下了。

還是好脾氣的青樾,耐心地跟卡瑞達解釋了一番事情的來龍去脈。

“哦~”拉長聲調,卡瑞達擺出一張明白臉緩慢而深地點了兩下頭。

可惜話音一轉,癟癟嘴,卡瑞達攤手道:“不過不好意思,我真沒見過你們兒子~”

“但我能肯定,他現在肯定不在這兒。”

‘就算在這兒,估計這幾天沒人照看也早就小命不保了……’不過好在,卡瑞達只是在心裏想想,沒智障到把這話真說出口。

卡瑞達轉動手腕,食指在空中遙遙一點,複又開口道:“你們給他們發個信息,問問呗~”

“他們兩個自五天前,就再沒回複過我們的信息了。”青樾搖頭解釋道。

翻了個白眼,找不到兒子以至于十分煩躁的任逍遙一腳踹到茶幾上:“我去實驗室找安格斯那個老王/八/蛋!”

還不等卡瑞達提醒任逍遙小心被安保系統當病毒滅殺掉,一道邋遢身影便幽靈似的出現在任逍遙背後。

“誰是老王/八/蛋……”

如此熟悉的嗓音,這般欠揍的語氣——除了安格斯,還能有誰!

精神病勁兒以上來誰也不怵的任逍遙猛地轉身,嗓門比破鑼聲還大:“我兒子呢!我兒子叫你整哪去了!?”

也不知道安格斯是被人魂穿了,還是實驗室泡久了腦殼上鏽,他居然沒有揪着任逍遙剛剛罵他老王/八/蛋那句話不放。

安格斯拇指和中指搓出個清脆的響兒,棚頂就得令士兵般變換起形狀,眨眼功夫一只泛着金屬光澤的仿真手臂便将還冒着白煙兒的精力藥劑送進安格斯手裏。

卡瑞達見狀輕嗤一聲,笑着以懷念的口吻道:“還是那麽養生哈!烈酒泡枸杞,暖胃精力藥劑,邊打針邊熬夜……”

‘噸噸噸’地将滿杯藥劑一口氣兒灌進肚子裏,原本還有些萎靡的安格斯眉頭舒展,臉上泛起酒醉般的紅,

“嗝……”打了個喝飽了撐着的嗝,安格斯語氣莫名有些憤懑:“你兒子在克裏斯那,沒在我這兒!”

這比糖醋排骨還酸能榨出二斤老陳醋的語氣,立刻讓在場所有人意識到安格斯怕是和克裏斯吵架了。

不過,無論是青樾還是任逍遙,都沒有給兩位大佬當和事佬的閑情逸致。

血/淋淋的歷史告訴我們一個毋庸置疑的道理:無論是will 分手、分手ing、real 分手、unreal分手,還是分手ed——只要有第三人摻和在情侶之間,那這第三人一定是攪/屎/棍。

甭管第三人是好心還是惡意,最後百分之二百五是撈不着好兒的。

想要和某位朋友分道揚镳卻又不好意思出口的最好方式,就是對這位朋友處于的戀情真心實意地發表自己的觀點。

深知情侶吵架不能插嘴道理的青樾完全忽略掉安格斯的語氣,語氣平常地繼續詢問道:“那克裏斯導師現在在哪?”

被安格斯随手丢向身後的杯子如同雨滴入海般融進牆體,安格斯頹廢地長沙發上一依,表情糾結地磨牙道:“可能在他比家裏廁所還小一半的破公寓裏……”

‘嘎吱’嘎吱’的磨牙聲不僅聽得任逍遙牙花子泛酸,腦瓜仁也跟着嗡嗡的。

手指插進短發搓搓發麻的頭皮,任逍遙沒好氣兒地繼續問道:“那克裏斯導師的公寓在哪啊?”

“你就跟我們老家某種長臉四蹄動物一樣一樣的,抽一鞭子挪一步,抽一鞭子挪一步,你不能主動點一步到位?省得你煩,我們也麻煩。”

某長臉四蹄動物是星際時代已經滅絕的驢。

可能是克裏斯的離家出走讓安格斯聰明的腦瓜悲傷得掉了線兒,也可能是過于悲傷的安格斯懶得收拾任逍遙……

總而言之,這是兩人相識以來的第一次!雖然天早就被聊崩了,安格斯和任逍遙卻既沒動手,又沒上腳。

歡天喜地可喜可賀!任逍遙和安格斯這兩只誰也不服領地意識極強的雄性動物,終于在同一片區域和諧共處超過十五分鐘。

任逍遙話音剛落,通訊手環便‘嘀嘀嘀’地響了起來。

“地圖發你了,三秒鐘……”安格斯的‘滾’字還壓在舌頭底下,任逍遙和青樾已然不見人影。

只留智能門的‘歡送聲’餘音繞梁:“小/逼/崽子!帶我走!帶我走!安格斯被克裏斯甩了,最近腦殼不正常!你快帶我走!”

“你個小/逼/崽子!!不帶我走,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啦~~~~”

任逍遙幸災樂禍且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空氣層層阻力,清晰地傳來:“再!見!王/八/犢/子~等霸霸回來給你收/屍!保準火化,連詐/屍的機會都不給你,哈哈哈哈哈~”

單手擎着下巴的卡瑞達用食指摩挲太陽穴半晌,最後斟酌着語言開口:“額嗯……”

“我發現……”不明含義地揮了揮手,卡瑞達筋了筋鼻子道:“你的精神屏障似乎出了點兒問題。”

“對!”

“我的精神屏障沒能修複好是因為克裏斯強行切斷了我們的精神連接,所以我現在被單身了!”

“那個王/八/犢/子門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我就是被克裏斯甩了!”

“就在這兒!他幹淨利落地切斷了我們的精神連接,然後摔門就走了!”

“嗯……就是這樣。”破罐破摔的安格斯一口氣闡述完畢。

像是終于放松般伸展着雙臂搭在沙發背上,安格斯呼出一口氣,朝卡瑞達揚了揚下巴,依舊睥睨地半揚着臉道:“問吧,你還想問什麽?還好奇什麽,問。”

交疊的雙腿調換個位置,卡瑞達十指交叉放在下腹,半晌……

卡瑞達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神瞟向別處:“不是因為我吧?”

“恭喜你答對了。”虛情假意地給卡瑞達鼓鼓掌,安格斯嘴角牽動出誇張的笑容:“就是因為你呢!”

“克裏斯認為我對你餘情未了!”

“你對我舊情複燃。”

“于是聖母光環普照大地,退出複雜三角戀,要還我們一段純潔愛戀。”

卡瑞達:“……”

完全沒想到安格斯如此耿直的卡瑞達一時間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般,連呼吸都被怼得嚴實。

瞪着大眼睛同毫不避諱的安格斯對視半晌,原本随意的卡瑞達嗓子緊繃,幹巴巴道:“那真是抱歉……”

“別!”安格斯擡擡手,偏過臉語氣平靜道:“別抱歉!”

“我又沒打算和克裏斯分手,你犯不着道歉。”

“人跑了我可以再追回來,連接切斷了也可以重新連。”

“你千萬別道歉,搞得好像你成功破壞了我婚姻似的。我們這兒還沒黃呢,現在道歉是不是早點兒。”

望着安格斯尚有兒時影子的側臉輪廓,卡瑞達輕笑起來:“你還是和當年一樣……”

“別!”安格斯不耐煩地打斷卡瑞達的回憶,開口道:“別提當年,當下我都過得亂七八糟呢,沒時間回憶當年。”

“修養得差不多了,哥們兒就趕緊回白塔報道。克裏斯的玻璃心有點脆,我怕您一不小心給我cei碎喽!”

說着,安格斯也懶得看卡瑞達是什麽表情,徑自起身朝通往實驗室的電梯走去。

臉上失了血色的卡瑞達猛地站起身,望着安格斯的背影語調平靜道:“對不起,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只是……”

“我都不想提那些破爛事兒了,你非得翻起來,就不嫌嗆眼睛麽?”安格斯站定腳步,翻了個白眼。

怕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拳頭,安格斯也沒有轉身,只是憋着口氣兒道:“當年你叫我滾,我滾了。現在你跟我說對不起,不好意思,滾遠了,聽不到。”

“你別跟我說原諒、說放下,說既然我和克裏斯在一起了就不要再恨你了。首先,我和克裏斯在一起跟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無論是白塔的系統還是我們兩個本身,都注定了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怎麽着?我找到真愛就不行憎惡當年欺騙我純潔眼淚的禍害了?沒錯,那個禍害就是你。真愛的功勞憑什麽要幫禍害抹零啊?真愛做錯了什麽。”

“其次,你也別給我灌什麽恨是包袱,原諒是放下的雞湯。但不好意思,我勁兒大,拎着不嫌沉。”

“千萬別擔心我對你餘情未了,我現在真情實感地膈應你。沒準兒真有犯/賤的,但顯而易見我不是。”

“我幫你,一是白塔指令,二是克裏斯。不然還指望我還救你?我不揍得你滿地找牙都算我念及兒時情分了!”

發洩完整個人都舒服好似蒸桑拿的安格斯長吐一口氣,哼着小調踏進電梯。

“對不起……”下唇被咬得泛白,卡瑞達常挂嘴角的痞笑泡沫般破碎。

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悲傷的卡瑞達喃喃道:“我只是不想你受傷而已……”

如果閱/文無數的青樾在場,一定會對卡瑞達這無數次出現在各種中的表情倍感親切——真是無比熟悉的狗血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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