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灌頂

葉赫的到來更像是一場鬧劇, 拉開序幕有多幹脆,結束的就有多迅速。

不過好歹, 這場鬧劇讓此前完全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的青樾和任逍遙多少觸碰到些真相。

“所以……”任逍遙看向收回兵器退到他們身前的吳信瑞:“你們要拿我們做試驗?”

知道此時再扯其它的遮掩也沒什麽意義,畢竟青樾和任逍遙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吳信瑞幹脆地承認道:“是又如何。”

“能為拯救人類而獻身, 是你們的榮幸才對。”

“想想有多少人會因為你們獲救,死了也該心甘情願。”

青樾亦不再沉默下去,開口詢問道:“我們現在似乎也反抗不了了,所以……”

“介意告訴我,你們怎麽知道我們的力量能夠克制蟲族的麽?”

“呵~”像是嘲諷兩人的無知般輕笑一聲,吳信瑞說:“你以為你們有什麽秘密麽?”

“在這個時代, 任何人……都沒有秘密。”

瞥了青樾和任逍遙一眼, 吳信瑞無不惡意道:“我們不僅知道你們的力量能夠克制蟲族,我們還知道你的真名是青樾……”

“他的真名,是任逍遙。”

“你們兩個在冬青星的孤兒院,被逃亡的不死一族族長死神收養,因此你們學習的也是不死一族的功法。”

“死神剩下孩子後離開,由你們獨自照顧那孩子……Emmm……我沒記錯的話, 那小東西叫任青?”

“之後你們為了躲避趙淩絕那些小計謀更不必提,你們唯一的朋友Pale在這件事上幫了你們大忙。”

“你們後來去過沒洲,查詢嚴照的消息, 說是要給你們那只叫百日的貓報仇……”

說到這兒,暫且停下的吳信瑞似笑非笑道:“我們甚至知道你們兩個可以借用對方的力量,我們知道的可太多了。”

“如果你們想聽, 我可以把你們這二十年來說過的每句話都播放一遍。”

青樾神色平靜地吐出四個字:“通訊手環。”

事已至此,吳信瑞也沒有否認的意思:“沒錯。”

“你們知道最好笑的是什麽嗎?”

“你們非常敬愛的、當做父親的、想要救出的老師——死神,知道我們這些人知道一切。甚至他所做的一切其實是為了告訴我們,你們對他來說很重要,讓我們不要動你們。”

“而你們所以為的敵人趙淩絕,不過是我們和死神相互妥協後的中間點罷了。”

“死神,整個三維宇宙唯一的四維高等生命。卻要認認真真地演戲,一邊糊弄你們兩個,一邊糊弄趙淩絕,我都替他累。”

“看看你們麻木又無知的表情……”吳信瑞裝模作樣地長長嘆息一聲:“弱者真好,什麽都不用知道,做強者的棋子多輕松。”

表情仍是毫無波動的青樾反問道:“所以我們現在說的話,你所謂的強者也都知道。”

吳信瑞表情一僵,半眯起眼睛望向青樾:“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青樾目光沉沉,緊握住任逍遙的手輕搔對方手掌,示意他冷靜。

安撫下任逍遙的青樾望向不遠處降落的飛船,語氣淡漠道:“帶我們去我們‘該’去的地方吧。”

而在青樾一如往常的平靜外表下,體內的青玄真氣正以不顧身體損傷的速度飛快運轉着。

————————————

半個月、十五天、三百六十個小時,那些被稱作研究者的人在任逍遙和青樾身上一道道刻下人體試驗的殘忍。

被送入解/剖室的任逍遙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開腸/破/肚、身體的每一根經脈都被挑出、每一條血管都被觀察、每一寸血肉被切片……

全程保持清醒觀摩的任逍遙自認——除了被同樣對待的青樾,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自我了。

為了避免藥劑、昏迷、失血等一系列外界因素影響試驗和檢查效果,任逍遙和青樾必須清醒地看着一群身穿無菌服的研究者将自己從裏到外,像彈棉花似的翻個遍。

要問這樣疼麽?

大腦反應已經因為這些試驗而有些許遲鈍的任逍遙仔細回憶起疼痛的感覺,竟然愕然地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疼痛是什麽滋味了?

好像無時無刻地品嘗同一種口味會麻木,經歷了太多疼痛的任逍遙和青樾早就不知道疼痛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了。

試驗開始的第一天:任逍遙疼得哭爹喊娘,滿腦子除了疼沒別的想法;

試驗進行的第二天:稍微習慣點的任逍遙,一邊擔心青樾,一邊滿腦袋堪稱髒話大百科的彈幕;

試驗進行的第三天:任逍遙努力完善髒話大百科的同時,仍舊在擔心青樾;

試驗進行的第四天,增加試驗項目:任逍遙滿腦袋都是報仇,等他和青樾逃出去的那天就是吳信瑞他們的末日:

實驗進行的第五天,繼續增加試驗項目:任逍遙再次開始擔心青樾,然後一心報仇;

……

實驗進行的第九天,繼續增加試驗項目:任逍遙想死;

……

實驗進行的第十三天,繼續增加試驗項目:任逍遙發誓要活下去,要和青樾一起活下去;

……

實驗進行的第十五天,繼續增加試驗項目:任逍遙發誓要活下去,要和青樾一起活下去。

……

在任逍遙和青樾躺在冰冷的器械床上重複被解刨被修複這個過程時,無菌研究室外,試驗總負責人——超百級強者艾伯特?約翰森(Abbott?Johnson)——雙手抱肩,冷漠地聽取研究者們的彙報。

彙報完畢,艾伯特擡手接過對方遞過厚厚一沓的實驗記錄,連翻開也沒有便随手扔到身後的桌子上:“所以,沒有結果,對麽?”

進行彙報的研究者嘚嘚嗦嗦地擦了把順着額頭流下的汗滴,聲音顫抖:“約……約翰森先生……”

用力咽了眼口水,研究者才鼓起勇氣繼續解釋:“并……并不是完全沒有進展,進展還是有的,只是……”

斜睨冷汗連連的負責人一眼,艾伯特不耐煩地打斷對方:“你們依舊沒有研究出來他們的力量從何而來,對麽?”

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研究者垂下頭幹澀道:“是。”

“我們成功在他們體內和腦域探測出精神力和氣血之力的運行路線,可是……那種可以制約蟲族的力量并沒有被找到。”

“那他們交代出的功法呢?那個什麽【青玄一氣】?有人修煉成功了麽?”低頭抿了口冒着騰騰熱氣的茶水,艾伯特淡淡道。

“沒……”幾乎縮成一團的研究者更加戰戰兢兢,雙腿雙手齊齊顫抖,好似犯了帕金森:“沒有修煉成功……甚至有幾個因為修煉岔氣,成了廢人。”

将仍舊半滿的茶盞放到一旁,望着茶盞上方徐徐上升的水汽,艾伯特沉默幾秒鐘,斬釘截鐵道:“那就立刻進行下一步試驗。”

研究者一聽這話,有些慌神,趕忙道:“下一步研究需要大腦切片解刨,我們還沒有能力進行保證試驗體存活的大腦切片研究!”

擡眼瞥向緊張兮兮的研究員,艾伯特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緊不慢道:“我們不是有兩個試驗體麽?”

研究員呆愣兩秒,很快理解了艾伯特的意思,嚴肅回答:“是,我們這就準備下一步試驗。”

“去吧~”艾伯特手指在空氣中微掃,研究員便如蒙大赦地匆匆離開。

與此同時,仰面躺在器械床被十幾名研究員剝離細胞的任逍遙突然睜開緊閉的雙眼。

“逍遙……逍遙……”

“你能聽到我麽?”

腦海中的青樾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任逍遙這才敢确定不是自己幻聽。

“青、樾?”使不上力氣的任逍遙從嗓子眼擠出兩個字。

早就習慣任逍遙呼喚這個名字的研究員們格外淡定,甚至連握在手中的器械都沒略微晃動半下,繼續完成自己分內的工作。

“不用說出來,我能感受到你所想……”

任逍遙剛想詢問青樾為什麽能夠同他對話,青樾便徑自道:“【青玄一氣】基礎篇修煉至九重,你也可以做到。”

“逍遙,你的【青玄一氣】修煉到第八重了,對吧……”

不知為何任逍遙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禁反問道:“青青,你……”

“逍遙……”青樾嘆息着打斷任逍遙,語氣沉沉:“要活着。”

青樾話音一落,自腦海中迸發而出的熟悉精神力、氣血之力和海量的青玄真氣便将任逍遙震暈過去。

【青玄一氣】基礎篇修煉至九重,不僅可以隔空傳音,甚至可以隔空灌頂。

研究員們眼睜睜地看着手底下任逍遙的軀體一次次爆裂又一次次修複,短短三四秒鐘之內居然重塑七七四十九次。

還以為試驗總算摸到些許頭緒的研究員們及時按響呼叫鈴的同時,恪盡職守地仔細觀察、記錄任逍遙的體征。

被研究員們矚目的任逍遙重新睜開眼睛時,突破至中篇第一重的青玄真氣已經和氣血之力、精神力重組成一種全新的紫金色能量,充斥在他所有細胞當中。

研究員們猛地看到任逍遙紫金色的眼珠也是吓了一跳,但見多識廣的他們很快平靜下來:“記錄一下,黑眼球變成紫金色。”

其中一位研究員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扒任逍遙的眼皮,仔細觀察一番後,轉向身旁的同事:“瞳孔也是紫金色,白眼球泛淡紫……”

‘色’還沒出口,研究員便因自己手腕處一陣劇痛尖叫起來。

在同事們驚懼的目光中,全身冰冷汗如雨下的研究員緩緩轉頭——

對上任逍遙的笑臉,和他捏着一團肉泥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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