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鐘谷想起來了不知道從哪來的小道消息:“好像是趙文叫人删的?”他不确定道,“就是他吧。”
宋時秦翻了下那些古老的記憶,把趙文扒拉了出來。
鐘谷已經急出了一腦門汗。他真恨自己手賤,怎麽偏選到這個時候刷視頻。現在宋少問什麽都答不上,他抹了抹額頭:“要不我叫人查查?”
沒人回答。鐘谷卻知道宋少還沒離開,這是惹到煞星了。難受,真難受。
“不用。”宋時秦拒絕道,他選了個位置坐下了。
玩的正嗨的二代們忽然噤了聲。
宋少也經常出來玩。他喜靜,很少有人見他從角落裏走出來。也沒人敢去打擾他。
宋時秦笑了下,帶着稍許涼薄:“不用在意我。”他端起一杯酒,俊美的眉眼在燈下顯得冷冽,“繼續。”
無論男女,看着宋時秦都移不開眼。閻王宋時秦笑起來這麽好看的要命。
有個人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宋時秦,眼裏滿是癡怨。
崔家的小少爺,崔玉。
對宋時秦一見鐘情,纏了他兩年。現在越陷越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魔怔了。他癡癡的看着宋時秦,笑容卻滿是苦澀,他咽了一口辣喉嚨的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宋時秦心裏有個人。這是個大家都清楚的禁忌。
那人死了好久,快五年了。為了給宋時秦擋刀。
怎麽可能有人比的過死人。崔玉頭腦有些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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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夠比的上死人。
崔玉當時也不服,他查了很多東西,差點崩潰。
宋時秦還叫宋厄的時候,那個人的作業都是宋時秦寫的。有人說,沒有見過宋時秦跟沈宓相處的過人,不會知道宋時秦對沈宓有多好。窗戶外面光線強了點,都是宋時秦舉着課本幫沈宓擋的,一舉就是一上午。
崔玉不敢去想,宋時秦這麽寵的人為他死了,在宋時秦心裏會有什麽地位。崔玉更難想像,坐到前面冷的像雕塑的一樣的宋時秦,曾經跟着一個小男孩逃課去黑網吧跟一群混混打架。
崔玉嫉妒的發瘋。作為崔家的小少爺,他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直到遇見了宋時秦,跌倒了一次又一次,幾乎要磨滅他的驕傲。
鐘谷覺得自己逃過一劫,笑容真誠了許多:“喝。”他腦子一抽,“玩骰子嗎?”
沙發上的人舉着酒杯又不動了,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瞅着鐘谷。他們要骰子自然不是單純的要骰子,要知道宋時秦在的時候,他們連少爺公主都不敢叫。
在這裏玩骰子,輸的話要麽脫衣服,要不俯卧撐。俯卧撐下面是要躺人的。
誰敢讓宋時秦脫衣服?俯卧撐就瘋狂了。誰不知道圈裏有個姓沈的,到現在都不能提名字。
得腦梗了吧。這傻叉。
大家是一起玩帶點顏色的娛樂沒什麽。把冰清玉潔高冷的能凍死人的宋時秦拖下來,妥妥的嫌命長。
鐘谷扯出了個僵硬的笑。他想切腹自盡。今天肯定犯太歲了。
宋時秦對其他人的異常置若罔聞:“骰子?”他挽起袖子,唇稍稍勾起,喉結滾了下,性感的要命,“猜大小?”
二代們徹底嗨了。一個個腎上腺素飙升。宋時秦要跟他們玩骰子,這都是群不怕死的。要是能把宋時秦衣服扒光,或者讓他在人身上做俯卧撐,被家裏老子抽個半死也值啊。
少女們眼裏更是春光潋滟,端着的宋時秦跟天橋雪蓮一樣可望不可即,放下架子的宋時秦,袖子一挽,又帶着致命的性感。
輸,一定要讓宋時秦輸。
要是能跟宋時秦面對面躺着……做夢都沒這樣的好事。
崔玉也提起了興致。他也沒見過這樣的宋時秦,少了份矜貴,多了絲野性。
這讓他更着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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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梅風再跟自己那口子商量事。
“兒子要去京都。你琢磨琢磨成不成?”
“他想去?”沙啞帶着疲憊,當老師的嗓子大都不好。
“滄海。有人主動來聯系的。說是我們點頭,手續就能辦好了。”鐘梅風緊張又期待的,“兒子是想去的。”
提起滄海她還是激動:“這所高中時全國最好的高中了,年年的狀元都在滄海。教育資源肯定比咱們這個小地方強多了。”
沈陽北明顯心動了,可他還有別的顧慮:“總不能真讓人花這麽多錢。”
鐘梅風皺了下眉,她也過意不去。可是想到沈宓過去的境遇:“給他換個地方吧。就當換換心情。總不能……讓他跟我們老兩口在學校待一輩子。”
沈陽北松開了緊在一起的眉頭:“那就去吧。”
沈陽北是個正直的人,執教多年沒徇過私。有了老來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資助的山區的困難學生,在他有限的生命裏發光發熱。
可他五十多了,再有幾年就六十了,他就得退休了。也沒能力給兒子買房了,最多咬咬牙幫兒子買輛不算貴的車。
作為一名教師,甚至一位公民。他都是值得欽佩的。但很明顯,這對他的兒子不公平。
他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師,工資不算很低,待遇也不錯。他卻從睜開眼就住到教師公寓裏,沒吹過空調,幾百的衣服都買過幾件。甚至在學校被欺負,當老師的父母只能找調皮的孩子談話,然後安慰他。
沈北陽到這一刻才感到愧疚。鐘梅風的身體不好,年輕的時候,他們就做好了沒有孩子的準備。兩個人都沒有物質上的欲望,他們計劃在學校教到退休。等老了找個安靜的地方,能跑動時候就再去山區支教。
鐘梅風四十多歲懷孕的時候,兩個人還是決定要這個孩子。他們還是喜歡孩子的,鐘梅風也願意冒這個風險。
只是孩子的成長不如人意。沈北陽以為自己的兒子學習不會太差的。等他上了大學畢了業,就算成績不怎麽好,以他們老兩口的人脈也能給沈宓找一個在教育局的工作。
他們教了幾十年學生,也算是桃李遍天下了。
一直到沈北陽看到沈宓得了六分的數學卷子。他意識到,再讓沈宓在這裏學下去,沈宓可能大專都考不上。
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不得不為他現在還念高二的兒子發愁了。去滄海碰碰運氣,實在不行再回來,他多跑跑,也能讓沈宓學一門手藝的。
沈北陽還是想讓沈宓繼續讀下去的,這個固執正直的呆板的男人還是認為只有讀書好。
即使他知道自己兒子學習很糟糕,根本不值得資助,他還是同意讓沈宓去滄海了。
就當他自私一次。
他就這麽一個兒子。
趙文派過來的人沒有太熱情,禮貌疏離,一切按着行程走。
鐘梅風和沈北陽堅決不接受這個好心人的送的房,沈宓住宿舍就行。他們早早梳洗好,準備坐飛機去京都。
這還是沈宓第一次出遠門,這對老夫婦決定送送他們兒子。即使這次光是訂機票就花了他們兩個月的工資。
鐘梅風還想給沈宓買兩身新衣服,她對滄海的財大氣粗還是有耳聞裏,裏面有錢人還挺多。她是擔心自己的兒子會自卑的,可當她看見沈宓毫無芥蒂套上舊校服的時候,鐘梅風覺得自己兒子真的變了。
她也明白,就算自己把存款花完給兒子買的衣服可能比不上人家的一個零頭的。不自卑就行。
不過鐘梅風還是勸了勸:“要去新學校了,換身衣服吧。”
“媽不覺得咱們校服挺好看?”沈宓咽下嘴裏的饅頭,“我讓他們見識見識純正華國風校服。您放心,就這一天。”其他衣服還不如校服呢。
沈北陽請了假。
門衛老許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問了問:是不是得什麽絕症了?別憋着。老哥多少能拿出來點。
沈北陽話很少,他看着沈宓勉勵道:“好好學習。”
沈宓撅了下嘴哦了聲。
沈北陽沉默了下去。
航程五小時,沈宓發現他這個老父親有點緊張。他繃着臉,衣服洗的很幹淨,一看就是老知識分子。沈北陽時不時看向窗外,其他人稍有動作他就連忙裝作正目視前方。
沈宓笑了下。
這個老父親還有點可愛:“爸。”
沈北陽這個老頭下意識坐直了點。這樣能讓他看起來更高大。沈宓的同齡人的父母比他年輕很多,小時候的沈宓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爸媽白頭發比其他小朋友的多。
到了青春期就更明顯了。跟着父母出來,別人都會笑着說,你孫子這麽大了?有次沈北陽跟人解釋的時候,發現自己兒子的頭似乎更低了點。從那以後,沈北陽走路總要挺直了胸膛,還學會了染頭發。染黑頭發。
父愛無言。
沈北陽板着臉:“什麽事?”
沈宓:“喜歡坐飛機嗎?”
沈北陽:“……還行。”是不是被兒子發現了。兒子會不會覺得自己的父親沒見識。他有點緊張,然後腰挺的更直了。
五十多歲的老人已經漸漸被時代抛棄了,他們很難理解年輕人的玩的花樣了。
沈宓指了指外面的雲:“像不像棉花糖?”
沈北陽愣了下,他想起了兒子小時候。因為是老來子,身體比其他小孩弱了些,吃藥打針都是常事。常常要哄着他吃藥,剛好棉花糖很甜。
他想了想,自己的兒子是八歲那年不喜歡吃棉花糖了。
小沈宓發現,買棉花糖的都是小女孩。
男生不應該吃棉花糖的。
沈北陽唇角軟化了些。他也看向了窗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