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沈歡鳴把籮筐給曹介搬下來,看着地上沉甸甸的磚塊,覺得這個光頭似乎有些狂。

正常人都不這麽搞。

“人理當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走在大路中間還晃晃悠悠的,咋回事兒啊,就你們背影好看?”曹介說回去了,擋路者還成有道理的人了。

“怎麽就你塊頭大,搬磚勇士是吧?踩了別人不道歉還強詞奪理?”沈歡鳴最聽不得有人這樣講話了,見一個罵一個。

“嗐我踩人就是故意的了?我是看上這小娘子了還是咋?你嘴怎麽恁利索呢?”曹介理不虧,辛勤勞動不該被指責。但是他也不欲再引糾紛,等下遲到了是要罰錢的。

“你走吧。”于首陽站在沈歡鳴面前,替他發言。

“真埋汰。”曹介撸袖子,搖搖晃晃的扛着這兩籮筐走了。

沈歡鳴扭頭,看着越走越遠的光頭,擡手送了他一份禮物。

曹介大概是今天吃飯吃少了,要不他肩上的擔子怎麽越來越重了?

“你最近火氣好大。”于岑寂看着一臉壞笑的沈歡鳴,不知道他怎麽剛來別人的地盤,就敢惹事?

“那我可沒有。”沈歡鳴對上于岑寂,就收了那副嘴臉,端的一副正經模樣。

“先找地方住下吧。”于岑寂繼續向前走。

“公子,你有沒有發現怪異的地方?”于首陽環視四周,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矛盾。

“你也發現了?”于岑寂也察覺到了,明明是大好的天氣,寬敞的街道,該給人明朗的感覺的,卻總有一種奇怪的磁場。就好像是沼澤地散發出來的餘味一般,令人有些不舒服。

“是妖氣。”沈歡鳴擡頭,看他們頭頂上方,有淡淡的黑霧覆蓋。這益州城,看來并不太平。

“小心行事。”于岑寂叮囑,尤其是沈歡鳴,他勾勾沈歡鳴的手,在他手心寫了一個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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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歡鳴這個傻子,居然以為于岑寂在跟他撓癢癢,還勾住了于岑寂的手,食指輕撓對方的掌心。

于岑寂本以為沈歡鳴也有要告訴他的,直到他發現沈歡鳴那毫無規律的走向時,才知道他的隊友,多半是個憨憨。

于岑寂他們走了許久,才找到了一間客棧,名叫日居樓。

他們進店,小二熱情的迎上來問道:“幾位客人,打尖還是住店啊?”

“住店。”于岑寂走到櫃臺前,才發現這座樓的構造,是四層環形的設計,有夠氣派的。

“三間房?”

“兩間。”于岑寂接道,他們不用三間,于首陽這副打扮,肯定是要跟他一間的。

“得嘞。”小二拿上房牌,領着這三位上了二樓。

“首陽,你同我一間。”于岑寂站在門前,喚于首陽來他跟前。

“不妥,還是我跟你一間合适。”沈歡鳴推于首陽,快步站在了于岑寂的身旁,把于首陽把的死死的。

“這……”小二站在一旁,還是沒搞明白這三位的關系。

“我們自己安排就好,你可以下去忙了,多謝。”于岑寂拿着房牌,吩咐小二。

“成,您有什麽需要就叫我。”小二快步下樓,等下還能看看這三位到底是怎麽安排房間的。

“我要守着公子。”于首陽不退步,他的職責就是保護于岑寂的安全。

“于岑寂有我守着,你能不能別瞎摻和啊?”沈歡鳴舉着拳頭,對着女裝于首陽,恨不得多給他幾拳。

“你非親非故,不可信。”于首陽對上沈歡鳴,并不退步。

沈歡鳴聽了這話,委屈巴巴的看于岑寂,眼睛都會說話了。

“首陽,沈歡鳴并非不可信,他也是你以後需要多多仰仗的人。”于岑寂替沈歡鳴辯解,“沈歡鳴同我一間就可,你去隔壁吧。”

于岑寂把房牌遞給于首陽,拉着沈歡鳴進了屋。

“于岑寂,他說我。”沈歡鳴不僅記仇,還不好哄。

“他說錯了。”于岑寂給沈歡鳴倒了杯茶,天熱,容易浮躁。讓他喝杯涼茶降降火。

“他說錯了我才不生氣,他沒說錯,我就是你非親非故之人。”沈歡鳴杯子都不接,垂頭喪氣的坐在凳子上。

那麽大一只蜷縮着,看起來更可憐了。

“你不是。”于岑寂把茶遞到沈歡鳴的嘴邊,撓了撓他的下巴,“張嘴。”

沈歡鳴喝了一口茶,也還是悶悶不樂。

“我怎麽會讓非親非故之人伴我左右?”于岑寂坐在沈歡鳴對面,什麽都不看,只看他。

“也許是因為我武藝高強,英俊潇灑,行事幹脆利落,是個得力助手。”

“你倒挺會自誇。”于岑寂被沈歡鳴逗笑了,正悲傷呢,還能想起來誇自己,也是個樂天派。

“這是事實。”

“你是我重要的人,你跟着,我會很放心。”于岑寂再次把真心話往外掏。

“什麽重要的人?”沈歡鳴不依不饒,今日若是能成,他一定要高歌七日,響徹山林,不眠不休。

“想同你捆綁到一起的關系。”

“你再說的清楚些。”

“點到為止。”于岑寂不說了,他自己都還沒搞明白,也不太好說出口。

沈歡鳴趴在桌上,想着于岑寂的話。捆綁關系?

他理解了好幾種,癡情的、違法的、變态的,到底是哪一種啊?

于岑寂見沈歡鳴還是不說話,就繞到他跟前,彎腰側臉平視他,放輕聲音問:“我請你出去玩好不好?不帶首陽那種。”

沈歡鳴偷瞄于岑寂的嘴巴,好薄。這麽近的距離,他嘴巴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沈歡鳴直起腰,點了點頭。

于岑寂嘆了口氣,還以為這麽記仇的人,生起氣來很好哄,哪知道這般油鹽不進的。

興許是他哄人的方式不對?

這邊曹介有些無語,就因為他誤了一刻,劉府的管家,不僅不讓他進門,還又扣了他幾錢。

扒皮!

曹介盯着劉府的大門,思索了許久,才轉身離去。

曹介剛到家門口,就被馮小影撲着抱了大腿,甜甜脆脆的喊:“哥哥!”

“小糖果~”曹介拉着馮小影,要她踩着自己往上爬。

馮小影攀着曹介,爬到他的懷裏去。

“哥哥,今天,有刀,有星星,還有!還有!帥哥哥!”馮小影看到曹介,就要分享今天的經歷。

曹介抱着她往屋裏走,“馮姨,我回來了。”

“曹介啊,你回來了。”馮阿香端着碗,要馮小影下來。

馮小影不,她摸着曹介光溜溜的腦袋,把口水都流到上面去了。

“小影說有刀?怎麽回事?”曹介把馮小影放下來,帶着她去洗手。

“今天回來路上,遇見山匪了,還好被俠客救了。要不然我跟小影……”

“你們沒傷着吧?那山匪長什麽樣?你告訴我,我去卸了他!”曹介站起來,要去廚房拿他的刀。

馮阿香急忙把他攔下,“別惹事了曹介,我們沒事。”

“這群山匪,我一定鏟平了他們!”

馮小影啪啪的給曹介鼓掌,笑的門牙都露出來了。

“先吃飯,你今天又累着了吧?”馮阿香給曹介布筷,把馮小影抱到凳子上,喂她吃飯。

“還好。”曹介悶頭吃飯,食不語。

吃完飯後,曹介捏馮小影肉嘟嘟的臉頰,“哥哥帶你出去玩兒,去不去?”

“去!哥哥棒!”馮小影拍手,開心的不得了。

“走咯。馮姨,我帶小影出去玩兒~”曹介沖屋裏喊,喊完就牽着馮小影出發了。

天已經慢慢暗下來了,晚風吹的還有些涼絲絲的。

于岑寂跟沈歡鳴并肩走着,聊一些趣事。

晚上人并不少,但是當有人撞向于岑寂之時,沈歡鳴還是眼疾手快,握住了那人拿錢袋的手。

“你敢撞他?”沈歡鳴狠狠地捏着那竊賊的手腕。

竊賊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發紫。

“不敢不敢。”竊賊想求饒了,這手仿佛鐵手,掐的他的手都要廢了。

“好了,讓他走吧。”于岑寂都看不下去了。

沈歡鳴拿回錢袋,松開了竊賊。

竊賊跑的飛快,這輩子都鮮少跑這麽快。眨眼間就消失人海了。

“沒偷到。”竊賊跑到遠處樹下,跟一人接頭。

那人旁邊還跟了個瘸子,兩個人輪流罵他沒用,給了他一兩把他打發走了。

沈歡鳴把錢袋放進自己懷裏,納為己有。

于岑寂看到也不說什麽,往前走的時候,突然扯了扯沈歡鳴的衣袖,“看。”

沈歡鳴尋着他的視線,看見了一個光頭,帶着一個小姑娘,在路邊吃烤肉。

“和尚還能吃肉?”沈歡鳴摸摸下巴,想着這益州城真是小,白天剛見過,晚上又見了。

“不能。”于岑寂也是見這光頭吃肉,才讓沈歡鳴看的。

“過去會會他。”沈歡鳴拉着于岑寂,走向那光頭。

沈歡鳴站在曹介身後,幽幽的講道:“你心不誠。”

曹介虎軀一震,什麽玩意兒?

他回頭才看到了是今天幫他搬磚那兩位。

“哎?啊!”馮小影躲到曹介身後,頭都不敢露出來。

曹介一看馮小影這反應,再加上他聽說的山匪,立刻就薅住了沈歡鳴的衣襟,“你這個狗東西!”

沈歡鳴:……

于岑寂:……

“滿口粗鄙之語,為人放浪狂妄,酒肉和尚。”沈歡鳴拿下曹介的手,真實的點評道。

“你放屁,我怎麽成和尚了?你說,你對我妹妹做什麽了?”曹介拉馮小影,要她出來對峙。

誰敢欺負馮小影,曹介剝了他的皮。

“我做什麽了?”沈歡鳴莫名其妙,直到馮小影出來,他才想起來。

“嗚嗚嗚,我輸了。”馮小影哭唧唧的,抱着沈歡鳴的大腿不松手。

“你到底做什麽了?!”曹介又要動手,結果看到于岑寂一個眼神,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這個人像是當官的。

于岑寂看曹介,深覺這是一個莽夫。

馮小影擦眼淚,對曹介說:“哥哥,捉迷藏,找到我了。”

曹介聽沈歡鳴幾句話講述他救人過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随後冷哼了一聲:“哼!”

“你不是和尚?”于岑寂比較好奇這個,不是和尚,剃光頭做什麽?

“關你屁事。”曹介抱着馮小影,罵完人立刻離開。

馮小影還沖沈歡鳴擺手,小姑娘梨渦都笑出來了。

“他真欠揍。”沈歡鳴拍拍于岑寂肩膀,要他別在意。

于岑寂搖搖頭,他沒生氣。

只不過有些人越神秘,他就越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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