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絕妙的主意

臨近正午,谛聆出現在知春苑,喚宿殃去小玉樓食堂吃飯。

宿殃餓了一上午,聞言立刻丢下手裏正溫習的《綻蓮劍法》,跟着谛聆去認食堂的路。

抵達食堂時,顧非敵、徐雲展和蒲靈韻正巧同時到來,宿殃下意識喊了一句:“哎,顧非敵,我有事兒跟你說。”

顧非敵腳步一頓,轉身問:“何事?”

宿殃張了張嘴,這才發現,那道信箋上讓他傳的話他沒背下來。

于是他面色一變,順勢演出一個魔教聖子範兒的邪笑,道:“沒事兒,就想叫你一聲。”

顧非敵狠狠盯了宿殃一眼,懶得和他計較,轉身跨進食堂。

見正主都愛答不理的,蒲靈韻和徐雲展也不好說什麽。蒲靈韻冷哼一聲,跟着顧非敵進屋。徐雲展倒是眯着眼睛,高深莫測地上下打量了宿殃一陣,這才轉身離開。

宿殃咬了咬指甲,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不能就這麽告訴顧非敵有關歸巢卷的事情。

他是反派啊!

還是将來要被顧非敵一劍穿心殺掉的反派!

本來他和顧非敵一起進小玉樓就很不對了,他可不能再把主角的好感度刷太高,否則後面的劇情一樣會崩掉。

可是,該怎麽讓顧非敵意外得知這個消息?

這也實在是太考驗他的智商了。

宿殃一邊思考這個難題,一邊在長桌邊坐下發呆。

“聖子您真是貴人,這是等人伺候呢?”

範奚笑着來到宿殃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從餐桌中心取了一口大碗,又拎起菜勺,問宿殃:“你想吃哪個菜,我幫你盛?要饅頭還是飯?”

宿殃這才回神,發現這小玉樓食堂其實有點像自助餐廳,是要自己從長桌上擺出來的菜盆裏選盛飯菜的。

他看着範奚執勺等待的樣子,輕咳一聲,壓下心中的尴尬,擺出架子道:“就米飯……和随便兩個菜吧。”

範奚笑笑,順着宿殃的目光給他打了米飯、肉片葫蘆和燒茄子,還貼心地取來餐具,擺在宿殃面前。

做完了這些,他又從懷裏摸出梳子和發帶,幫宿殃把頭發簡單綁好。

蒲靈韻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範奚笑眯眯地看過去,道:“小美女如果也想讓人伺候,我也可以幫你盛飯梳頭呀!”

蒲靈韻冷笑道:“我自己有手,又不是殘廢。”

範奚正想開口繼續調戲回去,食堂門口忽然響起一道沉穩的男聲。

“宿殃,你既已入小玉樓,萬事還是要自己學着做才好。”

一位中年男人拎着食盒跨進門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宿殃,道:“這裏的少俠們都是你的同窗,他們也是來修行的。你若穿衣吃飯事事要人伺候,豈不是耽誤別人?”

宿殃認出這人正是從農舍将他們送到石林陣的那名中年人,在小玉樓的資歷應該很老了。

果然,見到來人,谛聆和墨師兄立刻起身行禮。

“王恪師兄。”

“守初師兄。”

顧非敵幾人見狀,也立刻起身,範奚伸手将宿殃拉起來,随着大家一同行禮。

王恪笑着向所有人颔首打過招呼,把手裏的食盒放到桌上,又取碗碟盛了幾份食物,放進食盒內蓋好。

“你們幾人初入小玉樓,若是有什麽不習慣的,或是需要什麽東西,盡管向你們的師兄師姐提,不要害怕麻煩他們。”王恪道,“教學相長,你們向他們求助,也是在幫助他們進修,可明白了?”

衆人趕緊點頭。

王恪又笑了笑,這才拎起食盒,轉身離開食堂。

宿殃看着王恪離開的背影,關注點成功跑偏,低聲問範奚:“這小玉樓裏還能叫外賣……呃,送飯呢?”

範奚樂了:“聖子,我是昨晚和你一起進來的,如何知道小玉樓的規矩?”

谛聆聽到兩人談話,緩緩道:“恪師兄只負責給他名下指導的祝師兄和文師兄送飯。若你也要閉關,只需把你身上的玉鈴铛交給我,我便将你的一日三餐帶回知春苑。同時,你身上沒有玉鈴铛,便不能走出知春苑、随意在小玉樓內活動了。”

宿殃“哦”了一聲,默默低頭吃飯,心裏卻在打着算盤。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要想在兩年內學有所成,閉關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反正他現在已經得到了九寒吐蕊功,也實在沒什麽必要天天往知春苑外面跑。

何況,劇本裏的魔教聖子是沒有進小玉樓的,而他卻意外進來了。所以他必須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壓低,以防一不小心又扇出個什麽不可控的神展開。

這樣盤算着,宿殃一言不發地吃完午飯,向範奚道別,回了知春苑。

他現在需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把歸巢卷的事情告訴顧非敵。之後,他就可以靜下心來閉關修行了。

回到房間,宿殃又将那張師尊寫給他的信箋翻了出來。

信箋上的字體娟秀,但沒有标點符號,整封信渾然一體,他無法把涉及歸巢卷的句子單獨撕下來。若是謄抄,以他幾乎為零的書**底,字跡估計非常容易識別,萬一以後需要他在外寫些什麽東西,恐怕會被顧非敵一眼識破。

而且,這知春苑裏除了顧非敵,就只有他和谛聆,就算他能将師尊的信裁下來丢在顧非敵的桌上,稍微一想也能猜出消息是誰送過去的。

宿殃捏着信箋,打算換個思路。

托人轉告?

不,也不行。

他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有意把歸巢卷的下落透露給顧非敵——從之前考核中他不小心聽到的那些談論來看,這江湖造謠的能力一點也不比網絡水軍差,說不定他這做法将來會被以訛傳訛成什麽奇葩的恩怨情仇。

所以這件事并不能拜托別人,只能靠他自己。

忽然,宿殃雙眼一亮,有了主意。

——如果他能讓顧非敵在得到歸巢卷消息的同時記恨他,那豈不是一箭雙雕?

他不能刷主角的好感,刷惡感總沒問題吧!

他可以假裝自己在看到師尊的信箋後,不願向顧非敵轉告秘密,打算毀掉證據,卻被對方發現啊!

以顧非敵對魔教的偏見,這惡感絕對是一刷一個準兒!

宿殃眯起眼睛,嘴角帶了志得意滿的笑容,心裏琢磨:所以,古人若是想要保守秘密,企圖毀掉信箋,會用什麽方法呢?

他的視線在屋子裏轉了個圈,最終落在書桌燈臺邊放着的火折子上。

宿殃:……

得,他最終還是和這玩意兒杠上了。

……

這天下午,顧非敵滿臉失落地從萬卷閣回到知春苑時,便見到東廂房門外石階的角落裏,堆着一小撮燒成黑色的紙灰。

并且仿佛是怕他看不見似的,那撮紙灰的最上層,還欲蓋拟彰地露着幾張未燒淨的紙片。

顧非敵走上前,伸手從紙灰堆裏撿起一張紙片,只見上面寫着“萬卷閣”三個字。

整整齊齊,不多不少。

這張紙片明顯是被小心翼翼剪下來的,用火燎黑了邊緣,假做出焚燒過的痕跡。

顧非敵捏着紙片,忽地嗤笑了一聲。

他在臺階邊蹲下,伸手随意撥了幾下紙灰,從裏面翻出所有作假的紙片。

“萬卷閣”

“頂層”

“東南角”

“咎鳳業火”

四張紙片拼出四個最關鍵的指向詞,外加兩三片用來混淆視聽的毫無意義的單字。

顧非敵捏着紙片,擡頭看向宿殃卧室那側的窗戶。

一道黑影迅速從窗前離開,下一瞬,屋子裏響起鈍物的碰撞聲,夾雜着椅子腳在地上摩擦出的尖音和一聲低呼。

顧非敵垂下眼睫,看着手裏的紙片半晌,起身進屋。他拐向宿殃的卧室,繞過屏風,雙目如星,直勾勾地盯着宿殃。

宿殃看到他這陣仗,揉膝蓋的手一頓,心中竟騰起一絲興奮的躍躍欲試。

——他猜到顧非敵要來質問他,早就準備了應對的臺詞。這回,他可不會再臨場發揮失誤了!

顧非敵盯着宿殃看了半晌,忽然眉舒眼展地笑了。

他低聲道:“宿殃,謝謝你。”

宿殃:???

不!

為什麽和他想的不一樣?!

顧非敵明明發現了他打算把那信箋毀屍滅跡,怎麽還要謝他?

這讓他準備的臺詞往哪裏去說啊!

宿殃張口結舌地瞪着顧非敵,半天才緩過來。

他憤憤地想:行,既然準備的臺詞沒用了,不想刷到顧非敵的好感度,那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宿殃一咬牙,飛快地調整好狀态,參照劇本裏魔教聖子調戲別人的情節,一步三扭地走上前,邪笑着在顧非敵耳畔嗅聞一口,拖了長音道:“好香啊——顧少俠想怎麽感謝本聖子?我看,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顧非敵的臉色刷地變了。

“……你這人,厚顏無恥!”

他紅着臉怒喝一聲,憤然轉身,離開了宿殃的卧室。

回到自己房間,顧非敵砰地将手中被捏皺的紙片拍在桌上。

片刻,他又嘆了口氣,伸手輕輕将它們撫平。

盯着那些邊緣發黃焦黑的紙片看了許久,顧非敵低頭拆下一側小臂的皮質護腕,把那些紙片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夾層。

作者有話要說:宿殃:…不是我沙雕,是作者智商不夠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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