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班的炎炎烈日

跑過去的這會功夫, 葉斯把可能找簡明澤麻煩的人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最有可能的是尹建人,上次簡明澤一句話翻轉局勢, 尹建人很可能直接把仇記到簡明澤身上。但剛才人堆裏并沒有他, 而且看校服明明是已經離校上一屆高三的款式, 所以葉斯猜測也可能是別的喜歡沈霏的男生找來的人。

一開始他壓根沒往那方面想。但那些人身上的社會痞子氣太重,真要是上一屆高三的混混,上學的時候都不肯穿校服,就更沒理由穿着校服跑回來拍照。

食堂旁邊有個三層灰色調的小土樓,是英中幾十年前剛建校時的樓, 早都要拆了, 但挂着施工牌子一直都沒動。樓後面的牆體上爬着藤蔓, 底下是英中少見的泥土地, 特別髒亂, 還是個監控死角。

理論上來說, 這應該是個情侶接吻幹點什麽的地方,但實際上,葉斯印象裏每次偶爾路過看到的都是抽煙打架的。

拐過兩個彎, 面前就是那條逼仄的通道, 一眼就能望到裏面。

葉斯眯了眯眼,一共有八個人, 小簡被堵在裏面。剛才那對情侶裏的男的估計是這夥人的老大,正點了根煙含在嘴裏,沖小簡嘟嘟囔囔說着什麽。

宋義撸起袖子就要往上沖,葉斯伸手攔住。

“等一會。”葉斯看他一眼, 比個噓的手勢。

他想再看看,至少得搞明白是誰、為什麽想要搞小簡。

叼煙男眯縫着浮腫的眼皮,抖抖煙灰,一張嘴是一副難聽的公鴨嗓。

“你就是那個連腎都快沒了的陽痿男啊,就你這樣的,搞校花?”

簡明澤目光在那群人身上逐一掃過,然後落回到叼煙男身上,盡量平靜地說,“我有腎,不陽痿,聽不懂搞校花是什麽意思。”

“哥他說他不懂搞校花是什麽意思。”一個男的樂了兩聲,給旁邊遞個眼神,一圈人都笑了。

不需要跑到這幫人面前,葉斯也能想象到那一對對不懷好意的眼神,帶着猥瑣和世人皆與我合污的粗鄙的自信。這種渣子他見的不少,想到就覺得很煩。

“聽不懂搞校花是什麽意思是吧。”叼煙男把煙從嘴邊拿下來,吐出一口混亂的煙圈,上前去一把推在簡明澤肩膀上,“那我幫你回憶回憶是怎麽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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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明澤身體很弱,被推一下往後退了兩步,叼煙男跟上來兜手照着他腦袋又是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平時打在誰身上葉斯都不會覺得太嚴重,但簡明澤不行。一個已經開始準備換腎的人,在葉斯心中就是個玻璃娃娃,走路都不能太颠簸的那種。

葉斯拍了兩下手,在狹小的空間裏帶出回音來,裏頭圍着的人同時回過頭。

大多數人看到他後都皺眉迷茫,但有兩個挑了挑眉毛,其中一個就是叼煙男。

葉斯心裏估計的沒錯,是英中的人找外頭的混混來辦事兒。但既然有特意跟這群混混的老大提過他,那十有八九就是尹建人,不想再招惹到他身上來惹出更多麻煩。

葉斯揚聲說道:“各位,跑到英中這種學校來欺負一個老實學習的孩子,過分了吧。”

他語氣平靜,走過那一群人,有幾個皺眉似乎不太願意讓地方,但估計是看到他身後宋義一臉殺氣,和袖子撸起來露出的膀子,才勉強放他過去了。

宋義的膀子肌肉塊練得特別大,雖然葉斯感覺打起架來仍然有點廢,但威懾幾個業餘小混混還是夠的。

簡明澤看到葉斯明顯松了口氣,但轉瞬又皺眉,小聲說,“你別牽扯進來了。”

葉斯沒回答,強行擠在簡明澤和叼煙男中間,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盯了他一會,“尹建樹找你來的?是拿錢的,還是他在你們那還有人情?”

叼煙男挑了挑眉,又把煙頭塞回龇着黃牙的嘴裏,“幹你屁事。”

葉斯眼中劃過一抹嫌惡,偏了下頭又轉回來,“拿錢的話我們私下把這件事結了。要是人情就比較麻煩,你不可能輕易放手,就要鬧大。”

叼煙男笑了笑,無所謂的樣子,“你想怎麽鬧大?”

“你是這個學校的老大吧。”女生裏有個板寸頭的盯着葉斯,“這屁人的閑事你也管?”

宋義罵了一聲操,“你他媽說誰是屁人呢!”

葉斯看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別急,又轉過身平靜地對那個板寸頭女生解釋道:“我不是老大,只是個普通的學生。他也不是屁人,也是普通的學生,跟你們這種人惹不到一塊去。”

葉斯餘光裏捕捉到宋義驚訝的眼神,但什麽也沒解釋。

老馬上次說,拳頭不是解決事情的正确方法。雖然他并沒有要做聽老師話好好向上乖寶寶的意思,但他覺得還是有點道理。這一年對他至關重要,不到緊要關頭實在沒必要惹麻煩,而且他也不想看老馬失望。

老馬總是對他笑呵呵的,哪怕是剛開學那時候,在最後一考場,也從來沒用別的老師看垃圾那種眼神看過他。

葉斯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聽見預備鈴響,然後皺眉道:“不管怎麽說,今天他我先帶走了。你要是有不滿,下次直接來找我,或者直接讓尹健人自己來找我。我叫葉斯,三年四班。”

他說完這話,視線穿過前邊幾個混子,突然發現剛才過來那條路上多了一道身影。

何修單肩背着書包路過,看到這邊皺了皺眉,把書包摘下随手扔在牆根那,十指交錯在一起活動了一下手腕。

葉斯驀地有點想笑。

神奇的同桌反應。他現在遇事能不動手就不動手,何修則反過來了,看見摩擦就想上來一起幹架。

“這位同學。”大姐頭冷笑一聲,“我們不是學生,不看你臉色,這人你帶不走。”

“我要非帶他走呢?”葉斯皺眉看着她,“尹建人讓你們幹什麽,也無非就是打一頓恐吓幾句,幾百塊錢的活犯得着這麽上心嗎?”

何修朝這邊走過來了,葉斯有點煩,他不想讓何修跟這種人打交道,想趕緊把事結了,然後回去該上課上課,該打游戲打游戲。

順便看看昨晚摟一起睡覺的尴尬還有沒有緩解下來的可能性。

簡明澤看了葉斯一眼,葉斯點點頭,示意他跟宋義先走。結果倆人還沒邁腿,一開始那個叼煙男突然說,“那你呢,一個學校的老大,對着個渾身是病不久後快死在手術臺上的插班東西,犯得着這麽上心嗎?”

葉斯臉上原本算是平和的表情瞬間鋒利起來,他猛地回過頭盯着那個人,“你再說一遍。”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一夥人湊近,提着嗓子喊開。

“幹什麽!”

“說你麻痹說!給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臉了是吧?”

宋義也火了,擋住小簡一把推在叼煙男身上,“誰死在手術臺上,放你媽的屁呢!”

叼煙男一拳砸上宋義胳膊,“少跟爺動手動腳的,就你們這些小渣子我見得多了。”

他說着上前一步,跟周身如同冷凝的葉斯對視,片刻後說道:“尹和我交過底,我知道我不能真把這小子打出什麽好歹來。畢竟半只腳踏在棺材裏的東西,真打出問題來我也晦氣。”

宋義震驚地看了簡明澤一眼,簡明澤沒吭聲,而是偏過頭,看着牆上爛綠色的葉子發呆。

“閉上你的狗嘴。”葉斯惱羞成怒地一把提起男的衣領,拳頭攥得骨節突起,“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你們這種健康的人渣。健康給了你們還不如拿去給流浪貓狗。”

“呵。”叼煙男不在乎地笑,“對啊,但我們這種人有未來啊,我們混日子欺負良人是社會垃圾,但我們能有酒有肉有女人混到九十多歲。像你要護的這人,還他媽什麽學習的學生,就他這出兒能活到高考嗎?出生就被閻王在生死簿上打紅叉的人了,多吃一口飯那都叫浪費社會資……”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拳頭突然出現在他臉旁邊,葉斯眼前一花,發現何修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帶着一身修羅戾氣,仿佛得了胡秀傑衣缽。

沉悶且重的一拳直接砸在那個男人的側臉上,男的話說一半翻滾倒地。不需要多大動靜,只聽那沉悶的着肉聲和手指骨節撞擊上顴骨的動靜,葉斯就能知道這一拳的份量。

他喘着粗氣,感覺自己即将噴薄的怒火被這一拳壓了回去。他揣在褲兜裏的手抖着,放下了剛才氣急時攥在手心裏的一把小刀。

何修一拳把男的打倒,一群人都圍上來。他沒立刻接着動手,而是右手向後在葉斯胳膊上握了一把,轉頭在他耳邊說道:“別生氣,別沖動,我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兩人臉頰幾乎是擦過的,那股呼吸噴在葉斯耳垂上,很癢。

葉斯猛地吸一口氣,感覺剛才怒氣上湧被擠沒了的理智回來一點兒。他手心裏全是汗,一把掏出小刀撇開了就指出去。

小刀不大,但也不小,是伸縮可以削水果的那種。平時葉斯只要去串哥那吃串就會帶着,因為串哥家的木簽子總削不幹淨,總有木刺,他喜歡随身帶把刀邊削木刺邊吃。

昨天一夥人要吃燒烤,葉斯就揣了這把小刀,也就陰差陽錯帶出來了。

剛才那一瞬間,聽到叼煙男說那些可怕的話時,葉斯只感覺到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從身體內狂湧而出,理智和冷靜,還有老馬的那些話,在那股火面前被轟得連渣子都不剩。他氣得發抖,只想拿刀架在那人脖子上,再看看他敢不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但這會冷靜下來了,就覺得前心後背都是汗,刀一旦架到脖子上,這事兒性質就變了。

好在還有何修。

何修這次沒攔他,于是葉斯用刀指着那夥人,咬牙道:“我不想把事情搞大,到這個程度你們目的該達到了,告訴尹健人我會去找他,滾。”

宋義扯着嗓門吼道:“再不滾我喊保安了啊!我們英中的保安無孔不入!……來人啊!保安大哥!大哥!”

“操。”地上那個叼煙男腳蹬着土爬起來,狠狠地指了葉斯一下,“我記住你們了。”

“我也記住你了。”葉斯盯着他,兩個猩紅的眼眶襯得眸子裏一股鋒利的狠勁兒,“也記住你說的話了,你等着。”

等人都走遠,宋義才透口氣,“哎操直接打一架完了!講那麽多理幹什麽啊。又不是女生幹架,就他媽打嘴炮。葉斯你現在都被學神給……葉斯?”

宋義用胳膊肘撞葉斯的時候發現葉斯在發抖,不是那種細微的神經紊亂,而是整個人抖得很厲害,垂着頭,頭發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出情緒。只能看見汗水順着發尖甩到地上,四周突然變得很靜谧,只有葉斯的喘息聲。

“怎麽了。”宋義一下子嚴肅下來,伸手握住葉斯肩膀,“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早上沒吃第二輪呢就跑出來,低血糖了?”

“你先走。”何修皺眉拉了宋義一下,把他從葉斯身邊拉開,又看一眼小簡,“你倆先回去上課,第一節 數學,幫我和葉斯跟老馬請假。”

宋義擡了下眉,“不是學神你現在有點占有欲爆棚啊,我和葉斯認識的時候你還沒……”

“義哥你先走。”葉斯低着頭說,擡手在宋義身上搡了下,“回去說,先帶小簡上課去。”

“啊……”宋義嘴皮子動了動,半截話頭卡死在嗓子眼裏了,“行吧那……哎先走就先走呗還他媽義哥……你別說義哥還挺好聽的。”

一直沒說話的簡明澤被宋義逗得扯了扯嘴角,好像松下口氣,走的時候又擔心地回頭看葉斯一眼,葉斯臉色很白,沖他擺了擺手。

兩人走了,這個僻靜的死角裏就連最後的動靜都沒有了,只有深深淺淺交錯在一起的兩道呼吸聲。

葉斯的呼吸聲越來越短促,随後他慢慢躬下背,雙手撐在膝蓋上,感覺有汗水滴落。

“為什麽會這樣。”葉斯在腦海裏問沙雕,“我的心髒病不是暫時被封印住了嗎,我現在又心悸了……”

“放松,深呼吸,把你的思緒排空。”沙雕飛快說,“封印了你的先天性心髒病,但即便健康人情緒大起大落還是會給心髒帶來負擔。剛才那家夥踩在你腦袋裏繃着的那根弦上了,你要讓自己快點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歇一歇就好了。”

葉斯沒有再回應,他閉上眼努力喘着氣,放空思緒。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頭,很輕柔,在他頭上摸了摸而後又順到後背,從上到下那麽一下一下地緩緩捋着。

何修蹲下來拆開一塊巧克力喂到他嘴邊,“低血糖加動肝火,肯定很難受,把這個含着。”

葉斯嘴唇都在發抖,抖着把那塊巧克力抿進嘴裏,甜味立刻化開,兩秒鐘後他感覺到心跳好像穩了一點,那股眩暈感沒了,他動了動手指,拉住了何修的衣服。

系統沒騙他,确實不是真正的心悸,心悸只是個連帶反應。

“那個人碰到你的不能提了嗎。”何修的聲音很平靜,胳膊攬着葉斯,緩緩讓他站起來,然後說道:“把他放的屁忘了,渣子就是渣子,為了渣子一番話而胡思亂想很不值得。”

雖然只彎了一會的腰,但站直身子的那一瞬間還是有種恍然。陽光直喇喇地晃在頭頂,幹熱刺眼。葉斯看着扳住自己兩邊肩膀的何修,何修眼白很白,所以才顯得眼珠格外漆黑,和他對視時煩亂的心會靜下去一些。

葉斯盯着何修看了一會,突然把頭低下,腦門壓在何修的肩膀上。

“同桌,抱一會。”葉斯悶聲說,又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我心裏好煩。”

何修沒吭聲,在他後腦勺上又揉了兩把,然後捋了捋他的背。

“你閉上眼。”何修平靜說。

葉斯喉嚨裏嗯了一聲,閉上眼,“做什麽。”

“想象一下你那顆撲撲跳動的小心髒。”何修的語氣很輕,“一顆紅通通的小心髒,下面吊着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是個竹籃,竹籃裏有兩塊拳頭那麽大的秤砣。”

葉斯閉上眼,何修說的話幾乎有畫面感了。神奇的是他的心跳随着何修的話放緩,但一下一下跳得比剛才重,好像真被兩塊死沉的秤砣墜着一樣。

何修摸着他的後腦勺,“現在,你伸手輕巧地把繩子取下來,把那一籃秤砣提在手上。現在全部的重量都在你手上。”

過了好一會,葉斯嗯了一聲,“在手上了。”

何修猛地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肩膀一摁,“現在分給我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手指尖好像真的突然一輕,葉斯一下子擡起頭,有點茫然地看着何修。

何修笑着說,“你現在沒事了,沒有東西壓着你,你可以放松地喘兩口氣,曬曬太陽。”

讓他一提醒,葉斯才恍然意識到後背已經被上午的陽光烤的暖乎乎的,一陣風吹過,人透過氣來。

“現在重新抱一下吧。”何修笑着擁過來,抱着他,又上上下下用力搓了搓他的背。

葉斯愣了好一會,過了不知多久才猛然回過神。

“靠啊。”他舔了下有些發幹的嘴唇,“你在哪學的這些?”

“沒有學。感覺你心事很重,想辦法幫你排解一下。”何修說,又有點不好意思,“是不是很幼稚?”

“是很幼稚。”葉斯點頭,等何修難為情地偏過頭去又立刻勾着他肩膀說,“但我好多了,真的,奇效。”

何修眼睛一亮,“真的嗎。”

“嗯。”葉斯揉了揉他肩膀,也突然樂了,“反正我心裏的秤砣現在你肩膀上了。”

“是啊,壓死我了。”何修嘆了口氣。

“啊……真是……”葉斯忍不住又低頭一通樂,樂完了下意識地緊了緊圈着何修脖子的手臂,勾起嘴角。

“不想立刻去上課。”葉斯揉揉肚子,“逃都逃了,出校門補個早飯吧,你吃過了嗎?”

何修吃過了,但他面不改色地也跟着揉揉肚子,“沒有,我餓的快死了。”

“那正好。”葉斯提起興致,“咱們去吃個煎餅吧。”

“可以。”何修點頭,“再來一碗紅豆粥。”

葉斯嘶了一聲,揚起手,何修跟他擊了下掌心。

倆人往能翻牆那地方晃,葉斯原地屈腿往上一蹦,雙手勾住圍牆頂上,人挂在上面往上翻。他的t恤被扥了起來,露出一截緊實的腰,在陽光下泛着一層淡淡的獨屬于少年的光澤。

葉斯很快就翻了過去,等何修翻過來,他突然想起什麽,笑眯眯地沖何修喊,“嘿!”

“哈!”何修又忍不住樂了,“你真挺有毛病的。”

“那你不也回了嗎。”葉斯瞪眼。

“都有毛病,誰都不差。”何修笑着推了他肩膀一下,看葉斯淺淺地勾着嘴角在路上一蹦一蹦走,突然很想攬住他。

好像一直都是葉斯挂着他,他很少去摟葉斯。大多數時候都是不好意思,而且有點心虛。

但今天他不大想忍着了,而且也沒平時那麽心虛,今天……就比較不一樣。

何修擡手勾住葉斯另一側肩膀,葉斯偏過頭看他一眼,沒說什麽,而是掏出了手機。

平時葉斯玩手機基本都是一個手,但今天他兩手握着手機,打開浏覽器刷了刷,又點開朋友圈,明明是早飯時看過的東西,又看了一遍。

他有點迷之緊張,何修随手一搭,他總不能摟回去,不然就變成現實版的哥倆好了。但不摟回去手就沒地方放,有些局促。

“學神攬着校霸。”何修突然笑着說,為了掩飾住自己的緊張,也趁機活動一下扳着葉斯肩膀的手指,“神奇啊。”

葉斯點頭,雙手攥緊自己的手機,“是啊,英中特色。”

校門外有一家綠豆煎餅,老板比較懶惰,不經常出攤,所以能不能吃上完全随緣。

很幸運,今天兩人随到緣了。老板把熬好的綠豆面糊舀一勺倒在巨大的爐盤上,然後用一個帶把的小木條一樣的東西飛快旋轉着把面糊攤開,轉了兩圈就轉成一張又薄又大的餅,散發出令人愉悅的綠豆和小麥混雜在一起的香味。

葉斯深吸一口氣,感覺很有食欲,有些期待地看老板在餅上刷醬。

“你擔心的事。”何修突然看着他低聲說,“不會發生的。”

“嗯?”葉斯心裏一顫,擡頭看他,“說什麽?”

何修還攬着他沒撒手,收回視線看着那張巨大的煎餅低聲道:“不管你在擔心什麽,都不會發生。你很健康,即使以後的事有無數種可能,但都能一直走下去的。”

何修把胳膊放下,又突然攥了一下葉斯的手,攥得很用力,但只攥了一秒就撒開。

“記得我說過嗎,未來一定會有的。我們……可以一起。”

葉斯愣了愣,賣煎餅的老板突然大嗓門問道:“你倆吃辣嗎?”

“吃辣!”葉斯飛快回,然後又回頭看着何修。

何修說完那句話就沒有動靜了,專心致志地看着老板做煎餅,像是什麽都沒說過。

葉斯深吸一口氣,猛地回攥了一把他的手,比他剛才更飛快撒開,點頭,“我們必須一起。”

兩人近乎同步瞪着老板一人忙活,過了好一會,何修往葉斯那邊偏過頭看着他。

葉斯耳朵尖紅了,耳垂紅嘟嘟的,在陽光下紅得都要透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夕陽西下,作者眺望了一下蛋舍大門口并排坐着的雙蛋,喊道:開飯了!回家了!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佛蛋發了條短信過來。

我們有小煎餅吃,今天不回去吃晚飯了,勿念。

作者無奈:那早點回來啊,太陽都下山了。

是敲鍵盤的找我們嗎?慘蛋放下啃了一半的小煎餅湊過來,她說什麽?

沒什麽。佛蛋收起手機,日常操心。

這樣啊。慘蛋晃着身子看太陽下山,佛蛋,你的煎餅啥味?

bbq風味。佛蛋說,和你的甜辣味不太一樣。

慘蛋眼睛一亮,我能嘗嘗嗎?

佛蛋把煎餅完整的一邊伸過去,讓慘蛋咬了一口。

我覺得你這個更好吃诶,我的太甜了。慘蛋說着把自己咬出一個月牙的煎餅遞到佛蛋嘴邊,你嘗嘗。

佛蛋頓了頓,蛋殼又浮起兩坨可疑的紅暈,低頭就着慘蛋的月牙咬了一大口。

是不是有點太甜了?慘蛋問。

嗯。佛蛋紅着蛋殼說,太甜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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