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食髓知味(21)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呵斥,“那邊的!快放手!”
張凱眉頭一跳,回頭剛好看見保安從崗亭裏奔過來,手裏還抓着電棍。
“艹,狗拿耗子!”張凱悻悻退開,惡狠狠地威脅鹿時安,“算你走運!別讓我看見你再跟荊嶼一起,否則——”
他虛張聲勢地做了個割脖子的動作,然後帶着幾個小跟班,分頭跑了。
保安就一個人,他們卻分了三四條岔路逃跑,哪個都追不上。
鹿時安背靠在牆邊,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在張凱面前她勉強沒露怯,事實上早吓得小腿肚發軟了,萬一他們真動上手,就算保安來了抓他們去蹲局子又怎麽樣?傷得還不是她?
想想還是後怕。
“沒事吧?”
她正低着頭,忽然聽見有人走近,擡眼一看有些眼熟,紅色籃球服,胳膊肘裏還箍着只籃球,個兒挺高,和荊嶼不相上下,非常眼熟。
鹿時安發懵地盯着他,直到對方自薦家門,“寧九,寧靜的寧,排行老九的九,隔壁班的,有印象嗎?”
是課間跟總荊嶼混在一起的那個男生。
鹿時安扶着牆站直了,小心地問:“是你喊的保安嗎?”
寧九撓撓頭,默認了。
“謝謝。”
“沒什麽,路見不平,應該的。”寧九又向四面張望了下,确認剛剛那群人沒有去而複返,“不過你快上樓回家吧,萬一他們又冒出來。”
鹿時安垂下眼睫,慢吞吞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家住這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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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九一愣,打着馬虎眼兜圈子。
鹿時安脆聲問:“是荊嶼讓你來的,對嗎?”
鹿時安一雙眼睛尤其明亮,因為受了驚吓,兩頰有些不自然的紅暈,這使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就連寧九這種一向喜歡成熟美豔大姐姐的男生,也不得不承認——好可愛!想保護!
他忙不疊搖頭,“不是!跟阿嶼沒半毛錢關系,我發誓!”
鹿時安聽了,嘴角一彎,露出些許清淺的笑來。
寧九是目送鹿時安上樓後,才轉身離開的。
直到拐出小區大門,看見倚在牆邊的荊嶼,他臉上還有如夢似幻的神色,張口第一句就是:“我靠,這丫頭怎麽這麽可愛?我跟她說今兒的事跟你無關,她忽然就沖我這麽一笑。”
他做了個妩媚的笑,半點沒捕捉到鹿時安的神|韻。
荊嶼無語,“她到家了?”
“到了到了,我親眼見她進樓棟的。你呢?有收獲嗎?”
荊嶼神色冷銳,“柴貞不在附近,張凱他們是自己來的。不過也未見得能跟她脫得了關系。”
“啧,最毒婦人心。”寧九感慨道,“你說都是女孩子,安安就像小公主,柴貞怎麽跟老巫婆似的——”
“你叫她什麽?”荊嶼打斷他。
“安安啊。”寧九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問,“還是說,你也覺得鹿鹿更可愛一點?我看她朋友都叫她鹿鹿,我不想跟別人一樣。”
荊嶼:“……”
寧九覺得周遭低氣壓突盛,端詳着好友,試探性地問:“你這撲克臉幾個意思?不讓我叫她安安,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不想有人觊觎小矮子。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想獨自占有,不和別人分享,只有他才是擁有“獨一無二”稱呼的人……
這個念頭令荊嶼吃驚。它已經完全偏離了他的初衷,甚至,超出了他自以為對鹿時安抱有的感情。
寧九湊近他的臉,不懷好意地逼問:“我就要你一句準話,你是不是喜歡鹿時安?你要是真喜歡她,我二話不說立馬叫嫂子。你要是不喜歡,我可就要追她了啊!”
“你離她遠點!”荊嶼脫口而出。
寧九壞笑,“我倆穿開裆褲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可沒見你對哪個女孩子這麽另眼相看。就說柴貞吧,也算忽悠了不少無知少男,也沒見你動一點兒心思。為啥對‘安安’就不一樣了呢?你看你看,又給我甩臉子!”
他不就說了句“安安”嘛!瞧給惱的,啧啧。
“是。”荊嶼忽然開口,打斷了寧九。
寧九一愣,“是什麽?”
“她對我來我來說,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鹿時安擡起的手,僵在了荊嶼肩頭上方,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她沒有上樓,見寧九轉身離開之後,就又偷偷跟着出來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荊嶼在附近讓他幫的忙。原因自然是她不讓他送自己回家了,可他又放不下心。
一碼歸一碼,就算生氣昨天他跟柴貞之間的暧昧,今天被救了一命也不能什麽表示也無。
她鹿時安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從不做忘恩負義的事兒,所以她追來了,而且理直氣壯。
但這理直氣壯只持續到親耳聽見荊嶼向好友承認——“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心髒像失了控的鹿,拼命地撞着胸腔,每一下都激烈得好像要從喉嚨口蹦出來。
“啊,”寧九醒了醒嗓子,看好戲似的對荊嶼說,“我建議你,回一下頭。”
荊嶼以為他又在使詐,沒打算理他,“所以你別動鹿時安的心思,她是我的。”
身後突然傳來跑步聲,荊嶼一怔,回身剛好看見撒丫子開溜的鹿時安。
逃竄的小背影像只怕被抓住尾巴的小鹿。
他人高腿長,三兩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人箍在自己面前,“既然過來了,為什麽不打招呼就走?”
鹿時安一張小臉緋紅,眼神亂瞟,就是不敢跟他四目相對。
“咳咳,”寧九醒着嗓子,抱着籃球走到兩人身邊,“既然沒我什麽事,我回去打球了,兄弟們還在等我。還有啊——剛我是逗你的,逼你說真心話呢!我喜歡啥類型你是知道的啊。哈哈哈哈,嫂子拜拜!”
鹿時安原本就處于自爆邊緣,寧九的這聲“嫂子”不亞于直接拔了導火|索,她恨不得原地挖個洞,立刻把自己給埋了。
“都聽見了?”荊嶼問。
鹿時安拼命搖頭,“沒,我剛來,什麽都沒聽見。”
見她那小鴕鳥兒樣,荊嶼不禁嘴角輕勾,有意逗她,“意思是,要我再親口說一遍?”
鹿時安驚弓之鳥似的差點原地蹦起,連連擺手,“不不不,不用了。我都聽見了,不用再重複!”
荊嶼潤了下唇,問:“那你怎麽想?”
鹿時安覺得腦子宕機了。她怎麽想?她能怎麽想?是關于要不要當他“不一樣的人”,還是要不要當寧九的“嫂子”?她面對最難的奧數題都沒一團漿糊過的腦子,現在連漿糊都不如。
“什麽怎麽想……”她只剩下複讀機的功能。
“看來還是沒聽見,”荊嶼認真地說,“我還是再說一次比較好。”
“真不用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不要再說了。”
荊嶼輕笑,“你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挺好的。”怎麽覺得,話外有音?
“那就好,”荊嶼松開她的手腕,如釋重負般松下肩,“我還怕吓着你了。既然你覺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鹿時安:“……”不是,他們講的,是同一件事嗎?
可荊嶼并沒有打算給她理清思路的機會,就接着說:“我跟柴貞之間沒有任何不清不楚的關系,昨天是她自己跟着我們到你家樓下。我說那些話只是想逼走她,不是真心話。至于她說的那些,是看見你了,故意說的。”
鹿時安咬唇。
雖然她自己也能猜到七七八八,可還是過不了心裏的坎。
為什麽過不了呢?
鹿時安的腦海裏忽然閃過兩個字,嫉妒。
會生氣,是因為嫉妒。
會過不了坎,也是因為嫉妒。
她臉頰一熱,不由低下頭,生怕被察覺到自己的羞赧。
沒想到的是,荊嶼竟然擡手,用微涼的手掌包住了她發燙的臉頰,順便讓她不得不擡起頭,與自己對視。
沒想到,他卻忽然擡手,用微涼的手掌包住她發燙的臉頰,順便令她不得不擡起頭來,與自己視線相對。
路燈的光投在鹿時安的眼裏,像萬千星辰。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跟我置氣?”荊嶼聲音沙啞,猶如蠱惑。
鹿時安喃喃,“可是看到你跟她站在一起,我就很生氣啊。”
“我沒有跟她‘在一起’。”荊嶼想都沒想,立刻糾正。
“可我确實看見她這樣,”鹿時安脫開荊嶼的手,學着昨夜柴貞的姿勢在他身邊扭來扭去,搔首弄姿,“還這樣,唔——”
扭了一半,頓住了。
唇被輕柔卻有力地封住,除了一聲短促的“唔”,她連口氣都沒再呼出來過。
她的胳膊還維持着剛剛“扭蹭”的姿勢,攀在荊嶼結實的手臂上,看起來就像是主動湊上去索了一個吻。
幸好,荊嶼很快就退開了。
鹿時安呆呆地扶着他的胳膊,眼波流轉,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荊嶼喉結上下起伏,只覺得她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滾燙,唇也滾燙,整個人像随時能把他點燃的火源,輕易撩起億萬渴望。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長達半個月之後嶼哥和鹿鹿總算回來了~
謝謝你還能看見這行字,沒有忘了我們QAQ
我從第一章 開始修了一下,其實就第一章改動大,後續只是潤色了一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