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食髓知味(40)

寓言是有專門的保姆車的,原本待四個女孩兒, 就算加上助理和蔣格格正好, 如今多了個荊嶼,猛地就逼仄起來, 尤其是他那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 坐哪兒都憋憋屈屈的。

蔣格格半真半假地哼了聲, “你要能紅出圈,我讓公司給你單獨配一臺車。”

坐在最後排的荊嶼語氣平淡,“我覺得這兒剛好。”

“……”蔣格格氣得直吸氣。

坐在第一排的沈彩顏冷笑了聲,“出息。”

艾歡偷瞄了眼隊長,心慌意亂, 其實她挺能理解沈彩顏的不爽。原本跟小師弟的這一出是要安排上熱搜起碼前五的, 如今到手的鴨子飛了,能不惱麽?

要不是迫于蔣格格yin||威,沈彩顏怕是壓根不會上這車。

小師弟和她們隊長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只是不知道, 他到底圖什麽?真就是想蹭小鹿鹿的熱度嗎?不像啊, 他之前在選秀裏表現挺吸眼球的, 出名是遲早的事,真沒必要忤逆格格的意思,硬拉着鹿時安炒作的。

艾歡想不明白,井潔懶得想。

而鹿時安,幹脆全程塞着耳機,抱着手肘, 腦袋靠在玻璃上假寐。

直到保姆車停在城郊著名的城堡酒店,各懷心事的衆人才陸續下車來。

鹿時安悶着頭往裏走,忽然聽見身邊沈彩顏的聲音,“你為什麽會唱那首歌?”

她擡眸,正對上沈彩顏冷淡中帶着探究的目光。

“歌只有我和Kiyu提前知道,你為什麽會唱?而且歌詞一字不錯。”沈彩顏頓了下,“鹿鹿,你的名氣難道還不夠大嗎?連這點兒熱度都不肯讓別人分走?”

鹿時安知道她是誤會了,卻不知道怎麽解釋。

歌她當然會唱,因為這首歌本就是她和荊嶼一起創作的,每個音、每個詞,每一段編曲都是兩個人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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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不是被趕鴨子上架,連她也沒想到時隔多年竟還能只字不差。

“其實我知道,你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沈彩顏輕笑,笑意未及眼底,“但沒想到,姐妹一場,你竟然做得這麽絕。”

眼見着蔣格格接近了,沈彩顏不等鹿時安解釋,就攏了攏吊帶,腰肢款擺地率先跨上了酒店臺階。

蔣格格看了眼沈彩顏的背影,低聲對鹿時安說:“今天的事,顏顏心裏不舒服是正常的,但責任不在你,在Kiyu,別因為他影響了你們姐妹之間的感情。”

鹿時安咬唇,猶豫着是不是應該告訴蔣格格,她跟荊嶼之間的事。

可是要說什麽?就算他們曾經有過什麽,也都是過去式了。

既不可能再往前進一步,也不可能公開血緣關系,還不如就當陌路人,普通同事來的簡單。

“我們的寓言少女們來了!”樓梯上方,穿着襯衣西褲的微胖男人張開雙臂,朗聲笑道,“今天微博熱搜前十,有三個都是你們的,很可以啊!”

艾歡笑着應道,“是公司給的資源好,格格姐帶的好。”

“話不能這麽說,我倒覺得是咱們小鹿鹿給格格長了臉,你們說,有多少粉絲是沖着咱們鹿時安來的,你們說是不是啊?”那人酒氣熏天,轉頭向身邊尋求認同。

助理模樣的年輕男人附耳對他說了句什麽,那人一揮手,把人給推開了,“誰喝多了?我這是高興!來來來,都進來,你們來得晚了,這兒都酒過三巡了,你們才到,得罰!得罰!”

幾個女孩被工作人員簇擁着,進了喧鬧的酒會現場。

那兒早已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寓言的巡回演唱會一票難求,一個月時間下來給公司和資方賺得盆滿缽滿,今兒的慶功宴本就是沖着找樂子來的,自然都敞開了喝。

一小時前,剛發現新人捅出“簍子”來的時候,在場的一幫大佬還曾興師問罪,結果沒想到不過半小時熱搜就自發的被頂了上來,鹿時安和Kiyu的合體演唱出乎意料受粉絲待見,熱度甚至超過了蔣格格一手安排的演唱會熱搜。

就比如這位大腹便便的宋董,一小時前他跟蔣格格通電話時還怒不可遏,這會兒就已經笑如山花,完全忘了之前發狠的人是誰。

“來,來,鹿鹿過來。”宋董招招手,讓鹿時安到衆人中央來,“你們看看,這可是咱們佰晔這麽些年來最年輕的女唱作人,她們組合的歌都是出自她手,能寫會唱,還長得好看——”

“宋董,電話。”就在肥短的手指快要碰到鹿時安的肩膀時,華晁忽然拿着手機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華晁看了眼渾身緊繃的鹿時安,壓低聲音說:“跟我來。”

鹿時安如蒙大赦,忙不疊跟着華晁穿過人群,走上露臺。

夜風将圍繞着她的酒氣吹散,鹿時安才覺得一口氣喘了過來,如獲新生。

“不喜歡這種場合吧?”一邊華晁笑問。

鹿時安嘆了口氣,不加掩飾地點點頭。

可是不喜歡也沒有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別說她了,就連華晁不也得給那位宋董幾分面子嗎?

“今天演唱會上,你和那個歌手,叫……Kiyu是吧?不是提前彩排好的吧。”

鹿時安輕聲問:“你怎麽知道?”

“蔣格格跟我提過,打算安排沈彩顏和他,”華晁問,“為什麽會臨時換成你?”

鹿時安抿嘴,“……你為什麽不問格格姐,或者問,Kiyu。”

“我想聽你說,時安,你是我帶進這個圈子裏的,”華晁微笑,“我要對你負責。”

鹿時安剛要開口,餘光覺得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才發現是荊嶼。

他站在天臺門口,逆着宴會廳的燈火,看不清神色,正對着他們。

華晁察覺到鹿時安的視線,也轉身,“是蔣格格新簽的藝人,剛好,一起聊聊。”

“聊什麽?”荊嶼大步走上前,不動聲色地站在他和鹿時安中間,眺望着城市的夜色,“華總很會選地方,這裏景色真心不錯。”

華晁神色微動,轉過身,和他并肩遠眺,“是嗎?楠都一向很美,這裏的景致不算什麽,之前帶時安她們去過金陵山,那兒俯瞰全城才是真的人間仙境。”

荊嶼手裏還拿着只空了的酒杯,拇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邊緣,“是麽?那下次能不能也帶上我一個。”

“當然,”華晁偏過臉,看了他一眼。這新人的側臉,有三分眼熟,“聽說你是剛剛回國,在這之前,我們見過嗎?”

荊嶼轉過臉,正面與他相對,嘴角輕勾,“華總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是正常的,畢竟我又不是清純漂亮的小姑娘。”

“荊嶼!”鹿時安越聽越覺得他話裏帶話,忍不住低聲阻止。

這一聲,終于幫華晁找回了記憶。

“是你——”

“是我。”

華晁看向他身後欲言又止的鹿時安,眉頭微蹙,“幾年不見,差點沒認出來,不像小男孩了。”

荊嶼仍是那個淺笑的表情,“您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不小了。”

“是嗎?在我眼裏,你還是個孩子呢,”華晁語氣和緩,“畢竟那會兒還要聽你媽媽的話,不是嗎?哦對了,那會兒不是說你媽媽身體不好,要出國治療嗎?現在呢,康複了嗎?”

“勞您記挂,”荊嶼臉上的笑容漸斂,最終凝成嘴角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她已經去世了。”

鹿時安一怔,看向荊嶼,剛好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黯然。

華晁:“……節哀。”

荊嶼挑眉,“她解脫了,我沒什麽可哀的。”

華晁:“……”

聊天最怕遇見三言兩語就把天給聊死的。

蔣格格簽下的這個新人,顯然就是個中翹楚。

就連華晁這種長袖善舞的,在他面前也得甘拜下風,一時間天臺上的三人相對無語。

只聽宴會廳忽然傳來那位宋董渾厚的聲音,“Kiyu呢,喝了一半,人呢?”

有人說:“在天臺呢!”

于是一群人簇擁着那位大腹便便的董事長來到天臺上,一見到荊嶼,宋董立馬眉飛色舞地舉杯,“怎麽喝一半人跑了?這麽多年了,我還沒跟人喝這麽投緣過,過來過來,今兒個咱不醉不歸啊。”

說了一半,他忽然看見了荊嶼背後的鹿時安,頓時眼睛一亮,“小鹿鹿也在,快,再拿個杯子過來,一起喝。”

鹿時安剛想找托詞,只見面前的荊嶼已大步走上前去,拿自己的酒杯從宋董的杯子裏接了半杯酒,一飲而盡,“她個小姑娘會喝什麽酒,不盡興。還是咱倆喝,一醉方休,我還想聽宋哥說說往事風采——”

人說着,已經勾肩搭背地返回宴會廳去了。

鹿時安卻仍舊一口氣吊着,放不下來。

“幾年不見,變了個人似的。”身後,華晁感慨。

鹿時安沒有說話,可眼底寫着隐憂。

她知道,荊嶼沒有變,他從前在學校裏也不愛跟人打交道,但和酒吧裏的那群人卻能稱兄道弟,說白了他不是不會社交,而是懶得敷衍。

而這會,他會迎合宋董,無非是為了幫她脫身。

她懂。

但是懂也沒有用。

一場慶功宴,鹿時安心不在焉。

遠遠地看着荊嶼與人觥籌交錯,桃花眼尾都泛着紅,顯然已經喝得有三分醉意了。

“鹿鹿,走吧,我們先撤了。”蔣格格也被灌了些酒,勉強打着精神也要把手底下幾個小姑娘從這複雜的地方帶走。

鹿時安、井潔、艾歡被蔣格格帶出了大廳,唯獨沈彩顏不知去了哪兒,電話不接,微信不回。

“不管她了,多半是賭氣先走了。”蔣格格揉着太陽穴,“先送你們幾個回家。”

“那……Kiyu呢?”鹿時安輕聲問。

“他一個男孩子怕什麽?放心,老宋不喜歡男人。”蔣格格扶着欄杆,“發什麽呆呢,鹿鹿?”

鹿時安猶豫了一下,“我,落東西在上頭了,去拿一下,很快就下來。”

蔣格格揮揮手,“你去吧,趕緊的,我們在車上等你啊。”說着,一首拐着艾歡,一手搭着井潔,搖搖晃晃下樓去了。

鹿時安見她們走遠,才快步往樓上跑去。

剛離開的時候,她看荊嶼俨然已經有醉意了,她得把他帶走……起碼,帶着離開樓上那個紙醉金迷的地方。

跑到閉合的宴會廳門口,鹿時安剛要伸手推門,忽然被從身後一摟,捂住了嘴。

酒氣彌漫,手掌冰涼。

她剛要咬人,就聽耳畔傳來略帶鼻音的清冽男聲,“回來……是找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明兒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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