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傅瑩沒帶傘, 冒着雨跑到家裏的時候, 身上都淋透了。
她進門脫了鞋,說:“這雨也太大了,雨點子打在身上都是疼的。”
傅林拿了條毛巾給她, 傅瑩一邊擦頭發一邊打了個噴嚏:“不行,我得趕緊去沖個澡。”
她說着便進浴室去了。傅林将客廳最後一個角落拖幹淨, 等傅瑩從浴室洗完澡出來,就告訴了他季寒柏買房的事。
“你說他問我, 是什麽意思?”
傅瑩有點興奮:“該不會是給你買的吧?”
不等傅林回答,她也覺得這有點癡人說夢。
剛确定關系就送房子,除非對方真是個沙雕。
“買房子都要參考你的意見, 看來他的确對你是很認真的。”傅瑩說:“你今天還去上班麽?”
“吃了午飯去。”傅林說。
“幹完今天的工作就不要在那邊幹了, 把汽修店的工作辭了吧。”傅瑩說。
傅林愣了一下:“為什麽?”
“在他店裏,你們就是情侶兼上下級的關系,雖然他那破店沒什麽生意, 更像是用來玩的, 可你到底和他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按照我的經驗來說,情侶之間一起工作沒什麽好處, 而且你們天天在一起,也容易膩。以前去他那上班是為了勾搭上他,可不是真的為了去他那打工賺錢的,如今既然都已經确定關系了,你就把工作辭了, 以後你們就是純情侶關系了。”
傅林說:“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傅瑩說:“姐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就是運氣差,沒碰上一個好男人。”
“老秦最近對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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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吧,就是摳,沒見過這麽摳逼的有錢人。”
男人是不能摳,一摳什麽魅力都沒有了。季寒柏應該不會摳,感覺他出手很大方。
希望将來可以金山銀山地砸他。
季寒柏打算對傅林坦白。
劉胖子說:“不試你的魅力了?”
“你眼瞎啊,這不已經追到手了。”
“我還等着看傅林對你意亂情迷呢,他這樣冷淡的人,也不知道意亂情迷起來是什麽樣。”
“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見。”季寒柏說:“我大哥要辦婚前派對,我打算帶他參加,到時候一堆富二代,想瞞肯定也瞞不住。”
“其實你可以再等等啊,”劉胖子抽着煙說:“那派對也不是非要帶他去不可。”
季寒柏兩條腿往椅子上一搭:“你這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啊。”
劉胖子就悶笑出聲:“你總算是說出你這老狗的真實目的了。”
季寒柏就笑,抖了下手裏的煙:“不瞞你說,哥們房子都找好了。”
“哪兒的房子?”
“東陽湖那邊的。”
“我靠。”
東陽湖的房子誰沒聽說過啊,出了名的貴。
“你要帶他見季成偉,你家裏人都知道了麽?”
季寒柏點點頭。
“他們什麽态度?”
“還行吧,比我想的好一點。”
“沒震驚?沒大怒?我靠,怎麽什麽好事都讓你攤上了。我還以為你家裏會鬧翻天。”
“可能是孟小喬以前追的兇,家裏都了解這些事,我喜歡男人這件事,他們都有心理準備。”季寒柏說着問劉胖子:“你說,傅林不會因為我有錢,接受不了我,要跟我分手吧?”
“除非他腦子不正常,這年頭有誰嫌錢多的。”
季寒柏也這麽想。
何況他家裏也不是什麽豪門惡婆婆的那一類,季老太太疼他,孫淼對他客客氣氣的,季明對他一直心裏有愧,不大管他的事,如今還求着他進公司幫他呢。
傅林進了他們家,沒人會給他臉色看。他也會護着他。
他實在想不出傅林有什麽拒絕他的理由。
外頭的雨已經小了很多,季寒柏看了看表,已經下午一點半了。
劉胖子伸了個懶腰,往椅子上一靠:“你說這人跟人,命怎麽差這麽多。我這種,一輩子辛辛苦苦,也趕不上你十分之一。”
“遇到困難了?”
“還不是房子的事。”劉胖子說:“丈母娘那邊說,沒房子,就不同意我們倆的婚事,可問題他媽的要彩禮要了二十萬,我總不能把我爸媽的棺材本都掏出來吧。”
“差多少?”
劉胖子說:“不要你的錢。”
季寒柏說:“我別的沒有,就錢多,還能幫上你一點。”
“知道你有錢,”劉胖子笑着說:“不過你這兩年明裏暗裏幫了我多少了,一輩子還長着呢,我總不能靠着你的錢過日子,不然咱們這兄弟就變味了,我在你跟前也直不起腰杆來了。”
季寒柏吸了口煙,笑着說:“才多大年紀,腰杆子就直不起來了?”
“滾你的,”劉胖子蹬了他一腳:“老子最高的一次一夜六次,你他媽以後試試,打破了老子的記錄再說。”
“那我可能要輸給你了。”季寒柏說:“我行,傅林也受不了啊。我可不是畜生,畢竟老子吊大,一次頂你兩次了。”
他剛說到傅林,就看見傅林打着傘來了。
黑T恤,牛仔褲,背着個雙肩包,撐着一把黑傘,愈發顯得他胳膊和臉膚色白嫩。
季寒柏一看見傅林,立馬坐正了身體。
清清冷冷的帥哥啊,又纖瘦又筆挺,眉目如畫,烏發紅唇,真的是一看見傅林,季寒柏就不由自主地約束自己的行為和言語。
就是覺得對方很美好,自己吊兒郎當的配不上,要規矩。
“老板好,劉哥好。”傅林收了傘打招呼,笑容淺淡,身條筆直。
“還老板老板地叫呢。”劉胖子說:“你們倆不是已經在談戀愛了麽?”
傅林又笑了笑,将雨傘放到門口。
季寒柏說:“怎麽來的?”
“坐公交車。”
季寒柏就說:“早知道我去接你了,以後上班我先開車往你家拐一下,接你一塊來。”
“不用了,幹完今天的工作,明天開始我就不幹了。”
“要辭啊?”劉胖子問。
傅林點點頭。
季寒柏說:“好好的,怎麽不在這幹了。:”
“有點忙不過來。”傅林看了季寒柏一眼。
季寒柏還以為發生了什麽變故,傅林要跟他分手,臉色都有點變了。
太突然了,一點征兆都沒有。
“店裏也不忙啊。”季寒柏說。
“我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劉胖子說:“你是要傅林繼續喊你老板呢,還是喊你男朋友?”
“主要是白班夜班一起上,身體有點吃不消。”傅林說。
季寒柏也覺得傅林有點過于辛苦了。正好,他要跟傅林坦白,做他季寒柏的男朋友,是不用這麽辛苦。
只是相對于汽修店的工作,他更希望傅林辭掉酒吧的工作。
一來他怕老太太他們有意見,老太太她們再開明,恐怕也接受不了他找一個酒吧跳舞的對象,二則他覺得酒吧魚龍混雜,愛欲滋生的地方,怕傅林再遇到李衡那種追求者。
他是真的很容易吃醋,現在想到李衡心裏還是會不舒服。
不過剛才胖子的話也提醒了他,模模糊糊覺得好像确實是那麽個道理,他和傅林不再做老板和員工,情侶的感覺會更純粹。
傅林沒在汽修店幹幾天,但是結賬的時候,季寒柏還是給了他半個月的薪水。
這工資顯然是給多了,傅林領了工資,請他和劉胖子吃飯。
劉胖子說:“以後沒事你也常來店裏玩,反正從夥計晉升為老板娘了。”
傅林是開得起玩笑的人,聽了也只是笑了笑,季寒柏卻被劉胖子這話取悅到了,夫妻店,聽起來就挺帶感。
他覺得以後可以給傅林開個店,既不至于沒事幹,又不用太辛苦,雇人經營,傅林就負責數數錢。
當然了,在此之前,他要先帶着傅林全世界玩一遍,等玩夠了再說工作的事。
季寒柏想到未來這些,就覺得心花怒放,想一想都是幸福的。
他和傅林的未來,簡直一片坦蕩光明。
等季寒柏去洗手間以後,胖子也問傅林:“你酒吧的工作,打算什麽時候辭?”
傅林說:“過段時間,我找找其他工作。”
劉胖子就說:“季寒柏心眼比較小,你要跟他在一塊,酒吧的工作肯定幹不長。”
傅林也知道這一點。
他在酒吧跳舞,本來就圖錢多,如果能傍上季寒柏這樣的大款,自然會換工作。他只是還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
其實想到這些,就感覺他和季寒柏隔着一條鴻溝。他會做的,能做好的,其實也就跳舞而已,其餘能幹的,都是一些人人都能幹的活兒,比如洗車。他除了皮囊好,也沒有什麽別的優點了,這漂亮的皮囊背後,還是一顆冷淡又狡詐的心。
傅林一只手拎着酒杯,抿了一口啤酒。
“本來我不該說這些的,”胖子放下筷子說:“不過你以後都不在店裏上班了,我還是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季狗這個人啊,你別看他流裏流氣的,年紀也比你大,但人其實蠻單純的,他是真心喜歡你。”
大概說這些他自己也有點尴尬,劉胖子就笑了出來:“真的,他是真喜歡你。我原來還跟他說,說你在酒吧跳舞的,什麽人沒見過,叫他小心點之類的,但他對你有點一見鐘情的意思,眼裏有了你,別的就什麽都看不到了。我覺得也挺好的,希望你們倆都能珍惜,初戀真的是最純淨的,傷幾次,失戀幾次再談,肯定就不是這個味兒了,第一次永遠都是最掏心窩子的,我希望你們倆能有個好結果。來,咱倆碰一杯。”
傅林跟他碰了一下杯子:“謝謝劉哥。”
劉胖子笑了笑,跟他碰了一下杯。
剛喝完了杯子裏的酒,季寒柏就回來了:“你們倆怎麽喝上了。”
劉胖子就站了起來,說:“我也上個廁所。”
他搖搖晃晃地去了,劉胖子和季寒柏一樣愛喝酒,今天喝的不少,但他酒量沒有季寒柏好。
“用我陪你一塊去麽?”季寒柏問。
胖子擺擺手,往洗手間的方向走了。
季寒柏坐下,問傅林:“你們倆聊什麽了?”
“瞎聊的。”傅林說:“你交了個好朋友。”
季寒柏就笑,說:“別的不說,我交朋友的眼光絕對好,等過兩天我帶你都見見,我哥們人都不錯。”
季寒柏喝了酒有點上臉,臉色和脖子都有點紅,笑起來痞痞的,又很亮堂。
傅林真的很羨慕季寒柏,覺得他身邊的人都很好。胖子也罷,孫暢也罷,孟小喬也罷。
大概出身好,不知人間疾苦,身邊的人都照顧他,所以養就了季寒柏單純又有點肆意的性格。
季寒柏像個寶石,名貴澄亮,感情也很熱烈真摯,他自感有愧。
但這愧疚也沒有足以讓他放棄,他需要這麽個人,帶他出泥淖。
他也沒什麽能給季寒柏的,就只能盡量對他好。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個小飯館,有點吵鬧,燈光是金黃色的,空氣裏彌漫着酒菜香氣,是煙火氣,熏着人。季寒柏拎着酒杯:“咱們也喝一個?”
傅林就倒了一杯啤酒,和季寒柏喝了一杯酒,喝的時候眼睛的餘光一直盯着季寒柏看。
他覺得自己喜歡上季寒柏了。
看着他整齊的牙齒,濕潤的嘴唇,就想起他親吻的滋味,看到他明亮的眼睛,潮紅的臉龐,就想起他炙熱的純真。
人總是缺什麽愛什麽。他是冷的,喜歡熱的,他是複雜的,喜歡簡單的,他是窮的,喜歡富裕的,他是……
他是渴望有一個男人能做依靠的,所以喜歡季寒柏這樣的男人。
他想占有他,他覺得季寒柏真好啊,身邊的人也好,他也想成為這樣的人,活在這樣的氛圍裏。
吃完飯以後,他們就先送劉胖子回去了,送完劉胖子,季寒柏送傅林去酒吧。
“我有件事,一直憋在心裏,想跟你說。”季寒柏一邊開車一邊說。
傅林“嗯”了一聲,扭過頭看他。
季寒柏說:“我對你撒過謊。”
他看了看傅林:“你怎麽不吃驚。”
“你還沒說,是什麽謊。”
“我向你隐瞞了我的家庭狀況。”季寒柏說。
傅林心裏一動,終于要向他坦白他有錢人的身份了麽?
他就看着季寒柏,喉嚨動了動,問說:“你家裏怎麽了?”
“其實我家庭條件不錯,家裏算有錢的。”
即便這早就不是秘密,傅林還是有點抑制不住的激動。
他要裝作很驚訝的樣子麽?
有點做不出來。
他就只開了一點車窗,雨後清冷的晚風吹着他的頭發,他問說:“多有錢?”
“很有錢。”季寒柏言簡意赅:“我剛買了套六千七百萬的房子。”
傅林:“……”
果然是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