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慫包
學校決定放假一天，江葵走到校門，意外的發現江爸爸就等在那裏，正朝校園裏張望着。
見此，江葵低聲對身邊的季雲舒說，“我爸爸在那邊，先撤了，後天見。”說完便徑直跑開了，季雲舒張了張嘴，将未說出口的話給生生吞了回去。
江爸爸見着了朝自己跑來的女兒，朝她招手，“小葵。”
“爸爸你怎麽來了？”江葵問道。
“你媽擔心你，讓我來看看，結果剛好聽說你們放假了。”說着他接過女兒的書包，又問，“今天吓着了沒有？”
江葵搖搖頭，“沒有。”又問，“家裏沒事兒吧？”因為租的房子比較老舊，江葵還有着幾分擔心。
“沒事。”說着父女兩人上了公交車。
江葵從窗外看出去，一路上街區如往日一樣的平和，只是路過老城街道時，一棟舊樓外層的牆皮剝落下來，彰顯着不久前經歷的那場浩劫。
回到家，江葵打開電腦，果然看到網上對此一片嘩然，有震驚，有哀痛，任誰都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災難。
······
放假一天，江葵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就去了店裏幫忙。
隔壁日雜鋪的王阿姨趁着閑時過來同高慧聊天，先是感嘆了一陣天災無情，然後對高慧說，“你們聽說了沒有，對面那條街馬上要新修一個職中呢！”
高慧聽後很是震驚，“是嘛，消息确切不？”
王阿姨拍了下手掌，“這還有能假？好像說是下個月就要開始動工咯。”
江葵在一旁聽着，她是知道這件事的，大概兩三年後，職中就會從原先的老校區搬到這邊來，也正因為這一片多了個學校，自家的飯館才能趁勢蒸蒸日上。
高慧說：“那要真是這樣，我們這條街不是就更熱鬧了？”
王阿姨笑着說，“那可不是嘛，看着吧，以後你們這店的生意恐怕還要更紅火喲。”
高慧聽了也高興，“那可真是就太好了。”
晚上，一家人吃飯時，高慧又同江爸爸提起這件事，江葵說，“爸，媽，到時候如果職中真的到了這片來，我們的店得重新裝修一下。”
江爸爸不解，“為什麽？”
江葵說：“爸爸你想啊，到時候這附近學生可多了，我們得考慮到學生群衆的需求啊，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是只看東西好不好吃，人家對就餐環境也要求高着呢。”
高慧覺得江葵說的有理，對江爸爸說，“我們看看明年是不是把店給好好地重新裝過。”
當初盤下店面時，因為資金不足，他們也只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開張了，如果要拓展生意，裝修門面是遲早的事。
因為這場突發的災難，高慧夫妻二人決定給女兒添一個手機，擔心萬一遇着什麽事兒卻連個聯系的方式都沒有。
此時的手機沒有日後那豐富的功能，所以江葵對手機本身并不是特別感興趣。
想了想，江葵撥通了季雲舒的電話。
“喂？”電話裏的季雲舒聲音有些略微的失真，但依舊清朗悅耳。
江葵故意壓低了嗓音，“猜猜我是誰？”
季雲舒似乎笑了一下，說：“某個小慫包。”
江葵一聽，立馬還原了本來的聲音，不滿道，“喂，季雲舒你說誰慫呢？”
“誰慫說誰。”
江葵眯了眼，“我哪裏慫了？”
季雲舒哼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誰，一見到自己的爸爸就把我給丢在身後了。”
額···
聽見他這麽說，江葵有了一瞬間的心虛，但仍舊強撐着理直氣壯，“我那難不成還能介紹你們倆認識嗎？”說完擔心他又拿話來堵她，趕緊換了個話題，“季奶奶怎麽樣？昨天有沒有被吓着？”
提到自己的奶奶，季雲舒便沒再同她說笑，認真了語氣，“沒有，當時她在學校。”
江葵知道季奶奶是某個大學的教授。
兩人正說着話，高慧突然回了家，江葵只得與他匆匆挂了電話。
挂掉電話之際，江葵聽見他低聲地笑了下，說：“還說不慫。”
接下來的幾天，學校照常上學，除了時不時還會讨論着地震的話題外，生活已然回到了正軌。
直到一天放學，江葵和季雲舒同行着走出校門，兩人還說着話，身邊的季雲舒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江葵不解的轉頭看他。
季雲舒蹙着眉頭，定定地看着一處沒有說話。
江葵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見到一個面容有着幾分熟悉的男人，江葵一怔，那是，季雲舒的爸爸？
男人站在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旁，身姿挺拔，身着白色的襯衫和西裝褲，面容與季雲舒有着幾分相似，只是相比較來更為成熟文雅，他戴着一副無框的金屬眼鏡，時不時低頭看看手腕的表，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兒子就在不遠處糾結地看着他。
江葵碰了碰身旁仿佛凝滞住了一般的人，“季雲舒，那是你的爸爸嗎？”
季雲舒回過神，回了句，“嗯。”
兩人說話間，對面的男人已經擡頭往這邊看來，見着季雲舒，便笑着朝他擡了下手。
江葵對他說，“快過去吧。”
季雲舒抿了下唇，低頭對她說，“那我先走了。”
江葵點點頭。
季林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兒子，說：“行啊，小子，長高了不少。”
季雲舒木着臉，“我不該長高嗎，你都多久沒回來了。”
季林笑了下沒說話，在這個話題上他總是理屈，這麽多年，他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兒子和季奶奶。
他看着不遠處等公交的江葵，想起剛剛見到的情形，問季雲舒，“那是你的同學？”
季雲舒朝江葵看了眼，略微平緩了神色，低聲道，“嗯。”
季林清楚自己的兒子向來有些早熟，且于旁人來講從不是個好相處的性子，但方才他與那個女生在一起時，臉上居然難得的露出幾分溫柔，這讓他有了些興趣。
他仔細觀察着季雲舒的神色，說：“看起來你那同學還得等一陣公交呢，要不我們順便送送她？”
季雲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季林手指輕輕敲了敲手下的方向盤，笑着将車子開到了公交站口，劃下車窗，對着街邊的江葵說，“小同學，上車來，叔叔順便送你回家。”
江葵微微張着嘴，看向後座的季雲舒。
季雲舒打開車門，對她說，“上來吧。”
江葵不再扭捏，上車坐在季雲舒身邊。
季林從後視鏡看了眼并排坐在一起的兩人，問江葵，“小同學你家在哪兒？”
江葵告知了自己家的地址，對他說，“麻煩叔叔了。”
季林側了下頭，“客氣什麽，我是季雲舒爸爸，幫他送送同學理所應該，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江葵，我叫江葵。”
季林呵呵的笑了下，“好名字，人如其名。”
看着駕駛座上的季林，江葵心裏有幾分奇特，要知道，上一世，她同季雲舒交往的那幾年，一次也沒有見過他，甚至，季雲舒幾乎都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父母。
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簡直猶如一個傻白甜，巴巴的承受着季雲舒的好，卻從來沒有主動了解過他。
思緒間，季林又開了口，像每一個關心自己孩子的父母一樣，問道，“我們雲舒平時在學校裏是不是也不愛搭理人？”
江葵笑着搖頭，客氣的說着好話，“沒有啊叔叔，季雲舒在學校裏可受歡迎啦，上次運動會他給我們班争得了好多榮譽呢，大家都很喜歡他的。”
季雲舒轉頭，無語的看着她。
江葵悄悄的朝他眨了下眼。
季林聽後也很是驚奇，“是嘛？我記得雲舒這孩子很不愛參加這些集體活動的，果然是長大了嗎？”
說着他搖搖頭，“也怪我，平日裏工作忙，回家的機會太少了，現在連自己的兒子是什麽樣的性子都不夠清楚。”
季雲舒抱着臂，兀自的側頭看着窗外，神色沉郁。
江葵從上車起，就沒有聽到季雲舒同他的爸爸說過一句話，這兩父子之間的氣氛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和別扭。
想到這裏，江葵忍不住開口，“叔叔，您工作忙，很辛苦，但是叔叔，我曾經看到過一個說法，一個有工作的成年人，在未來的二十五年裏，或許真正陪在家人身邊的時間僅僅只有四個多月，所以，我是說，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您也可以多分出一些時間來陪陪家人。”
季林聽到她這話一愣，随即搖搖頭笑道，“你這小姑娘還挺懂事。”
不一會兒，車子行至江葵家的小區門口，江葵下了車，再次對着季林道謝，“謝謝叔叔。”
又看向季雲舒，眼裏含笑，帶着些安撫，“季雲舒，明天見。”
季雲舒輕輕的點了下頭，“明天見。”
車子再次行駛，沒了江葵，車內父子兩人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那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季林突然開了口。
季雲舒沒說話，季林又接着說：“看得出她很關心你。”
季雲舒皺着眉擡眼，“你到底想說什麽？”
季林微微笑着，戲谑道：“看到自己兒子也到了找小女朋友的年紀，爸爸高興啊。”
季雲舒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季林又認真了神色，“雲舒，你這樣很好，別讓我和你媽媽的事情影響到你。”
“別拿你和她的事情同我做比較。”聽見他提起那個人，季雲舒的臉色再次控制不住的沉下來。
“好，我不說。”
季林岔開話題，“我已經提了辭職報告，雲舒，爸爸決定回a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