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叔謝雲亭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才停下來的雨又下上了。轎車停在大帥府的門前, 徐妧看着窗外,不禁喃喃自語着:“只有一把雨傘了,怎麽辦?”

顧雲栖坐在她身邊, 低着眼簾一言不發。

雨勢不小, 顧良辰回手要過雨傘,這就下車了, 他打開徐妧這側車門, 讓她下車:“我先送你回去, 回頭再讓人來接他。”

也只能這樣了,徐妧和雲栖作別,柔聲柔氣地安慰着他:“你等等,再來接你。”

顧雲栖輕點着頭, 借着外面的路燈還能看見他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

他眸光純淨, 像個無助溫順的小動物:“嗯, 你先走吧,我沒事。”

顧良辰敲了下車窗,徐妧當即下車。

雨滴像線一樣落下來, 她站了傘下, 顧良辰盡力将傘全罩住她, 扶着她肩身往前走, 她一手提着裙擺,嬌小一只。雨點落在車窗上面,模糊了視線, 目光當中那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當中,顧雲栖在車中一直看着她們離開的方向,直到消失不見。

司機搖下車窗,雨點頓時打了進來,他趕緊又關上了:“這雨越下越大了,天老子漏了,怎麽還沒玩沒了了,煩死了!”

顧雲栖坐在後面,看着窗外的雨,似是喃喃自語:“是啊,煩死了。”

司機看着外面的鬼天氣,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天氣雨傘都沒有多大用處,他們把你扔下,回頭拿個雨衣來才好,省的你遭罪了。”

顧雲栖扶着車門,身形一動,這就靠了上去:“嗯,每次都把我扔下。”

外面雨聲漸大了,司機也沒聽清他說什麽,也沒太在意。

徐妧和顧良辰共用一把傘,用最快的速遞跑回了洋樓裏,雨下大了,還好她光只是裙擺濕透了,到了一樓門廳處,兩個人都跺着腳,鞋上都雨水。

可算回來了,裙擺濕漉漉的,徐妧提起來些,回身看向顧良辰。

不想他大半個身子都濕透了,看見他手裏的雨傘,這才知道,剛才回來的路上,怕是把雨傘多半都遮她了,此時他背對着她,仰望着昏暗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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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妧向前一步,一聲二哥脫口而出:“二哥……”

顧良辰沒有回頭:“進去吧,雨太大了,雨傘用不上多少,我去拿件雨衣。”

說着,不等她再說什麽,他撐開雨傘,直接走進了雨中。

等她人走了,她這才攤開掌心,剛才走到半路,顧良辰塞了她手裏的一個小紙包,說是預防傷風藥,剛在醫院買的。是怕她感冒所以提前備下的嗎?看着他背影在眼前消失,徐妧心中微暖,或許,顧良辰根本不像雲栖說的那樣,雖然他什麽都不說,脾氣也不好,但他是個很細膩的人呢!

徐妧回身敲門,吳媽迎了出來,一看她裙子都濕了,急了:“诶呀大姑娘可回來了,剛才我們還念叨來着,這雨一陣一陣的,偏巧這會兒大了,真讓我這烏鴉嘴給說着了,快進來換件衣服!”

徐妧笑笑:“多謝吳媽惦念我了,我沒事。”

說是沒事,可一進門就打了個噴嚏,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一樓廳中,對上那麽多雙眼睛,這才知道,都十點多了,家裏還有客人。

顧修遠和謝雲飛還有另外兩個人坐在一起說着話,顧則正和謝允坐在一起,那些個人,除了謝允,都穿着軍裝,徐柔看見女兒從雨中回來了,趕緊站起來了。

徐妧抱着雙臂,自己這一身狼狽樣子,打招呼不好,不打招呼也不好。

正是猶豫,徐柔左右環顧,看見一側衣挂上挂着的件軍衣,這就摘了下來,她迎上女兒,把衣服披了徐妧的肩上,給人也在懷裏攏了一攏。

“出去怎麽也不多帶件衣服,我聽吳媽說你們去醫院了,雲栖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醫生說沒事。”

顧修遠回頭看見徐妧回來了,也叫了她一聲:“妧妧,你雲栖哥怎麽了?”

他這麽一叫,直接上樓更是不好了,徐妧兩手伸了袖子裏,順手将傷風藥放了軍衣的口袋裏,跟着徐柔就往沙發這邊來了:“叔叔,雲栖哥受了點傷,我們去醫院處理了下,他現在就是有點暈血,回去好好休息應該很快沒事的。”

顧修遠哦了聲,嘆了口氣:“這孩子,從小就嬌氣,我是盼着他媽生個閨女,但是沒想到是個帶把的,養大了白白淨淨也像個閨女一樣嬌氣,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暈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徐妧過來了,當然先和認識的謝雲飛父子打了招呼。

就在謝雲飛和顧修遠當中坐着的男人看見她過來,回過頭來,淺淺目光落了她身上。

他看年紀二十五六歲,薄唇美目,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她,身上軍靴軍褲上身雪白的襯衫……徐妧眸光一動,在場的幾個男人都穿着整齊,顧則正軍裝在身……那她身上這件衣服誰的?

心中一動,不由拐了下徐柔的胳膊:“媽,這衣服是誰的?”

徐柔扶着她過來,才要坐下,聽見她問了,下意識看向顧則正了:“不是則正的嗎?”

顧則正身上穿着軍裝呢,她一拍腦門,看着這邊的白襯衫反應過來了:“看我,我這可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則正的衣服挂在那,原來不是,失禮失禮,太失禮了!”

男人笑:“這沒什麽,太太不必自責。”

身上的衣服像是有了溫度,燙的慌,徐妧趕緊脫了下來,雙手捧了男人面前來。

顧修遠為這小小的誤會哈哈大笑:“沒事,沒事,雲亭不是外人。”

說着也給她介紹了下:“這位是你謝叔叔的胞弟,謝允的叔叔謝雲亭,則正要去備戰區了,他是你大哥的教官,你呢,就跟着謝允也叫他叔叔吧!”

按着輩分來說,是該叫叔叔。

有着之前的小插曲,徐妧有點不好意思了:“叔叔好,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謝雲亭沒有來接:“披上吧,才淋過雨,”回頭看向顧修遠了,“我是老師的學生,老師這麽說,可是辱沒學生了,不敢當不說,也沒比徐小姐年長幾歲,聽着怎麽這麽別扭。”

謝雲飛在旁邊推了他一下:“各論各叫,你是他學生,他還是我老大哥呢!你可不能連累我掉輩分,再說我看中這丫頭了,還想讓謝允争點氣,給娶咱們謝家來呢!”

謝雲亭回眸瞥了眼自己的侄子謝允:“徐小姐月貌花容,般般入畫,将來追求者一定少不了的,那你可得用心了,不然怎麽能把人姑娘變成謝家人?”

謝允涼涼一眼:“三叔還是操心您自己的事吧,我的事不牢您費心。”

顧修遠聞言更笑:“得了,臭小子,別想得美了!那天在我府上,你們順着老太太的話頭胡說,知道我回去挨了多少白眼嗎?閨女才十幾,讓我多看幾年,我們婚事可不急。”

徐柔在旁瞪他,他輕輕打自己一嘴巴,樂不可支。

作為他們讨論的對象,徐妧只覺尴尬。

她捧着那件軍裝,細一看衣擺上已經沾上了雨水,就這麽還給人家,的确有點失禮:“衣服已經髒了,要不,我們還是洗過了,再送還府上。”

顧修遠在旁看見了,一把扯了過去,随手扔了謝雲亭的懷裏:“髒了就髒了,還了他就是了,平時在地上摸爬打滾的都不怕,還怕淋點雨的了,你們上樓吧,多大點事。”

謝雲亭接住衣服,随即穿上:“是,太太還是趕緊帶着徐小姐上樓休息,不用管我們的。”

徐柔笑笑,過來牽住了徐妧的手:“行吧,那我們先上樓了。”

徐妧點頭致意,跟着她媽轉身上樓。

已經十點四十了,真的太晚了,到了樓上,徐柔親自給女兒放了洗澡水,徐妧在浴室脫下裙子,打開頭發,就裹着個浴巾站在鏡子前面看着自己。

她是少女身姿,此時雖然還未長開,但是美貌初見。

徐柔回頭看見了,笑着搖頭:“一轉眼你就長大了,沒想到時間過這麽快,真不知道誰家能有福氣娶到我閨女,到時候媽幫你好好挑選挑選,一定給你找個好人家我才能放心。”

水放好了,徐妧把浴巾疊好放了一邊,這就滑入了水中。

徐柔在旁試探着水溫,趁着旁邊沒有人,站了女兒身側,壓低了聲音:“顧雲栖到底怎麽受的傷,你們怎麽都去醫院了?”

徐妧實話實說,把貓把顧雲栖抓傷的事說了。

徐柔哦了聲,坐了浴缸的邊沿上:“你來帥府幾天了,媽一直沒怎麽問你,他們兄弟三個都對你怎麽樣?”

能怎麽樣,徐妧舒舒服服泡在水裏:“還行吧,挺好的。”

徐柔:“那你呢,你覺得他們怎麽樣,喜歡和他們相處嗎?”

徐妧想了下,認認真真答道:“我也還可以,努力适應當中,會把他們當成親哥哥的。”

徐柔這下放心了,囑咐她好好泡泡,別受了寒氣,這就出去了。

徐妧應下,不過她在浴缸裏也沒泡多一會兒就出來了。

天氣還有點冷,她穿了件棉質的吊帶睡裙,上面還有民國時期流行的盤花圖案,散了長發,随便吹了吹,就出來了。

外面比浴室冷,徐妧随手拿了件寬松的外套披了身上。

再出來叫了聲吳媽沒有人答應,叫香秀也沒有動靜。

她口渴想喝水,直接奔廳中來了。

三樓沒有人,聽着樓下還有動靜,徐妧也沒怎麽在意,自己倒了點涼白開,只是才捧了水杯剛要喝,一雙軍靴就走上了三樓。

聽着腳步聲,徐妧下意識回頭,四目相對,男人淺淺目光在她身上那麽匆匆一瞥,立即背過了身去。

他掌心攤開,反手讓她看着。

“這是我才發現的,是徐小姐的藥吧?”

徐妧攏緊外套,上前兩步。

是才見過的謝雲亭,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之前顧良辰給她的藥包。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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