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見過見過過

“你們先走。”

顧雲栖給徐妧打着雨傘, 目光落了兩個哥哥身上。

徐妧伸手擡高了傘檐,可面前是顧良辰。

他就站在前面, 遮住了她的視線, 顧雲栖小心打着傘, 推着徐妧快走。這件事是顧良辰惹出來的, 由他應對當然更好,徐妧沒再堅持, 轉身走了。

雨點落在雨傘上面,嘀嗒嘀嗒的像是什麽打着節拍。

二人并肩而行,顧雲栖還安慰着她:“沒事, 大哥和二哥向來不對付, 不過只是看着兇, 其實還好, 都是一家人, 誰也不能把誰怎麽着的。”

徐妧點頭:“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我沒什麽。”

顧雲栖和她走開一段距離,等進了國中了, 才回頭看了一眼, 正好左右無人,他将傘壓低了些。

“大哥是懷疑, 那件事是二哥做的。”

說完站直了身體, 像沒事人一樣的,徐妧雖然心中詫異,但是面上毫無波瀾:“你說什麽事?”

顧雲栖笑笑, 随即岔開了話題:“今天一大早林娘就煲了湯,說是要去看老太太,老太太向來不待見我們娘倆,我媽肯定是不會去醫院的,不過我得去,下學我們一起去吧!”

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顧家子孫去了,那她沒事就過去看看被。

徐妧答應了,忍不住看着顧雲栖,她聽得清清楚楚,他說他知道,那件事是顧良辰做的。

二人說着閑話,各有心思。

進了學堂,很快就把名片的事抛之腦後了,學生們對于熱點事件的讨論度永遠都是至高的,三五成群無一不關注北城戒嚴的事。

李老師還沒有到,徐妧懶理傳聞,拿了本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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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同學們對此事好奇,有兩個女同學就圍了過來,坐了她前面。

“徐妧,你在大帥府,聽說什麽風聲了嗎?”

“對呀,你應該知道吧,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現在人心惶惶的,李老師一早來了,說讓咱們先看看書,看樣子是真的出事了……”

“誰知道呢,昨天晚上聽着槍聲了,一早還抓了人,咱們這離北洋軍閥不遠,估計着你們大帥府裏應該早就有動靜了吧!”

徐妧放下書,攤手:“我知道的和你們一樣多,也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麽回事。”

“連你都不知道,那問也白問了。”

“走吧……”

徐妧對她們擺手,三人分開,學堂裏鬧哄哄的,一本書才翻了兩頁,背後有人卷了書本戳她後背。

徐妧回頭,陸嘉南對她勾着手指頭,無聲地用口型說道:“我知道。”

她瞪了他一眼,轉過來繼續看書。

很快,陸嘉南從背後繞過來,坐了她前面位置,單手托臉就在她桌子上看着她,極其小聲說:“你想不想知道?我告訴你啊!”

徐妧擡眼:“謝謝,我不想知道。”

陸嘉南一向自來熟,尤其在徐妧面前吃癟次數多了,當然總想找回點面子,就更湊近了些:“主和的秘書長來北城,剛住下就被人……”

說着,他以指代槍點着自己頭,學着中槍倒地的模樣,軟軟趴了她的桌子上,連她的書都拂倒了。徐妧拿起書,對着他胳膊一頓拍:“我要寫字了,起來!”

陸嘉南手臂上生生挨了兩下子,坐直了身體:“好好好,別生氣嘛!”

他一嚷嚷,剛才走的那兩位女同學立即回來了:“陸嘉南,你爹是署長,應該知道的對吧,剛才問你還說不知道,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內幕消息,專門跟徐妧說了?”

陸嘉南舉手投降:“沒有,沒有,我要是知道什麽,那還不早說了。”

三人打鬧一通,正笑笑鬧鬧,李老師抱着書來了,教鞭敲在前面講臺上面,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厲:“回自己座位上去,都什麽時候了,還胡鬧!”

上課了。

這一天,雖然陸嘉南沒說什麽,但是也不知道哪裏走漏的風聲,學院裏到處都流傳着各種版本的鋤奸大計,徐妧再不想聽,也有所耳聞了。

好容易捱到了下學時候,才收拾了東西,顧雲栖來找她了。

徐妧拿了雨傘和書袋,到門口都被他接過去了,二人并肩往出走,出了長廊就看見了顧良辰,他兩手插在口袋當中,倚着牆邊,神色淺淺的,漫不經心的。

顧雲栖先叫了他一聲:“二哥,你在等妧妧吧,我們一起去醫院看望奶奶?”

顧良辰擡頭看了徐妧一眼,沒有否認:“她也去?”

還惱着他呢,徐妧立即瞪了他一眼:“算了,我改日再去。”

顧雲栖看看那個,看看這個,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行了,我的好妹子,你這是因為什麽跟二哥又置上氣了,什麽大不了的事,走走走跟我走,去醫院,管他呢!”

書袋和雨傘都在他手裏,直接給人拽走了。

徐妧:“诶诶诶……”

顧良辰沒說什麽,也跟了他們身後,到了國中門前,仍舊是顧則正開車,早已等候多時了。

顧雲栖推了徐妧坐上副駕駛,随後自己坐了後面車座上:“大哥去醫院吧,我們一起去看望奶奶。”

都上車了,顧則正嗯了聲:“好。”

這一次他再沒提及那件事,專心開車。

徐妧在副駕駛上也就随着他們了,顧則正開車到瑪利亞醫院門前,先讓他們下車,随後去停車了。

顧良辰走在前面,雲栖和徐妧并肩在後。

顧雲栖和她說着悄悄話:“我可聽說了,德意林餐廳竟然是徐姨開的,你也不早說,該罰。”

徐妧笑眼彎彎:“消息怪靈通的,有空請你吃飯。”

顧雲栖:“那說準了啊。”

說着對她眨眼,指了下前面的顧良辰,小聲說:“不帶他,就咱們兩個去。”

徐妧嗯了聲,被他逗笑。

見她笑了,顧雲栖也笑了,走進瑪利亞醫院,問清了特護病房在三樓,這就上了樓。

顧良辰始終走在前面,到了特護病房先進去了。

後面這兩個落後兩步,到了門口,顧雲栖把徐妧拉住了。

少年還嘆着氣,精致的臉龐上,兩眉間似有愁雲:“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二哥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是替二哥解釋還是開脫什麽的,真的,他是一個行動派,什麽事都很少解釋,但人真的是個好人,你相信我。”

徐妧怔住:“……”

顧雲栖很認真地看着她:“真的,剛才你也看見了,他站在那裏明明就是在等你,但這種事他是不會說出口的,說不定他也是愧疚,只是不說而已。”

真的是盡心盡力在為顧良辰解釋了,徐妧被他逗笑,

顧雲栖想了下,見她笑容,更是一臉純良:“我不善言辭,說不好的,但是你相信我就對了。”

他低着頭,身上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少年溫柔純淨,簡直就是一個純良無害的小天使。

徐妧不願讓他失望,嗯了聲:“好好好,相信你。”

顧雲栖揚眉一笑,似春風拂面:“相信就對了,走吧,咱們也進去吧!”

推開特護病房的房門,不想裏面竟然有好幾個人,顧良辰坐在床邊,老太太拉着他的手,正說着話。窗前站着林娘,無悲無喜的,如果說林娘是特意來陪護的,那麽一邊的祖孫二人更像是來竄門的。

沒錯,是蕭雅和蕭婆婆。

蕭雅穿着藍衫黑褲,其中右腿上挽着褲腿,上面纏着藥布。

蕭婆婆穿着破舊的衣服,和她坐在一邊,她們似乎已經來了好半天了,看見顧良辰坐下了,和老太太說着話:“瞧瞧你這大孫子,長得多好,将來也不知道誰家姑娘有福氣了,能成您這寶貝孫媳婦兒。”

眼見着窗前林娘臉色都不好看了,蕭婆婆說完了似乎才察覺到有些失言,又補上了一句:“瞧瞧我這記性,這是二公子吧?”

顧家老太太拍着孫兒的手笑呢:“嗯,是,是老二,瞧瞧,我們家良辰多惦記我,才下學就來了。”

他肩上還挂着書袋,老太太這麽一說,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顧良辰将書袋放了床頭上,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大哥和雲栖也來了,還有徐妧。”

動作之間,書袋上有一個紅色的小東西垂了下來,仔細一看,是挂在上面的香包。

很顯然,蕭雅注意到了,那是她做的,笑得眉眼彎彎:“二少爺喜歡香包呀,喜歡的話,改日我多做兩個,這個天數多了,不香了吧?”

顧雲栖已經走了進去,徐妧是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她聽着蕭雅的聲音了,才要擡頭,忽然聽着背後腳步聲起,也不知道是哪邊的傳來了女人的叫聲,由遠至近。

“蘇醫生!蘇醫生您東西落下了!”

蘇醫生?

幾乎是下意識的,徐妧回頭。

長廊上面,三人低聲交談着走了過來,兩邊都是年長一些的醫生,明明三人都穿着白大褂,可中間的男人讓人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看着能有三十多歲,身形颀長,儀表堂堂,聽着背後的叫嚷聲驀然回眸。

徐妧沒有太看清他的樣貌。

後面一個女醫生跑了過來:“蘇醫生,蘇醫生,您的手表,可能是剛才洗手的時候摘下的,我覺得應該是您的。”

說着,将手裏的舊手表遞了他面前去,男人看了一眼,伸手接了過去。

之前臉上神色還淡然的,此時看見手表,輕撫了下,立即戴了腕上,擡眸間眼中已有溫度:“謝謝你,這塊手表對我來說很重要。”

人長得俊,手也好看。

女醫生微微地臉紅,揚着臉看着他,兩眼裏亮亮的:“沒,這沒什麽。”

也難怪她這樣,離得近了,聽這醫生的聲音,低低的滿滿的全是溫柔,帶着蠱惑人心的磁性。

不知道這個蘇醫生和謝雲亭口中的蘇醫生有沒有關系,也可能是巧合了,就算是一個人,她手上沒有名片總不能貿然上前。徐妧感慨了下,剛要走了,那醫生道過謝,轉身走過來了。

擦肩之際,人已恢複了之前的淡漠神色,行色匆匆,從徐妧身邊走過。

待徐妧看清他的臉,怔住了。

她一直看着他背影,這個蘇醫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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