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将功補過的機會???
姜芷溪想不出第二個答案,睜大了眼睛,擡手醜拒:“想都不要想,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有這麽漫天要價的嗎?招惹他一次,還得把自己賠進去了?
柏翊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露出一絲嘲諷,挑眉看她:“你在想什麽?”
?
怎麽突然就氣虛了呢?難不成他還有別的騷想法?
管它皮皮蝦還是佩琪豬,今天氣勢已經被狠狠壓一頭了,吵架不能輸,她穩了穩,面不改色說:“……你在想什麽我就在想什麽。”
柏翊垂眸,把筷子撿回來,看上去打算繼續他被打斷的早餐:“不願意就算了,本來還想給你個機會的。”
姜芷溪:“……”
???
為什麽聽上去就像她少占個大便宜吃了大虧似的?在這出談話七拐把扭進行到這一步之前,最初的問題其實還停留在為什麽柏翊生氣姜芷溪要背鍋這件事上沒錯吧?怎麽繞着繞着就被他套進來了,這個鍋不背還不行了是吧?
人間套路多,她要回天上去。
姜芷溪默不作聲摸出手機,給比她在凡間多呆了兩年有經驗的小仙女孫顧白發微信:我給你模拟個場景,你來幫我分析分析。
小仙女手機不離手,幾乎是秒回:啥?
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她想了想措辭,噼裏啪啦打下一串話:A對B表白了,B還沒有答應,A來找B,發現B身邊早已有關系密切的異性,勃然大怒拂袖而去,B該不該道歉?
對話框的上方立馬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她等了一會兒,得到了一句神神道道的回複:你看這個A和B,像不像披了馬甲的B和J?
……
孫顧白繼續:所以柏翊和你表白啦??艹,你們果然有一腿!
孫顧白:另外我覺得你這個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不太符合實際情況,形容過于誇張,畢竟我作為旁觀者看的一清二楚,人家只是完全不鳥你扭頭就走而已。
孫顧白:所以說這算個屁的情景模拟啊,你搞什麽呢?
……
她可能是突犯神經病所以才會選擇孫顧白這麽不靠譜的對象來做指導吧。
手機又被默默塞回去,姜芷溪想了想,決定再努力一把,小心翼翼問他:“你講道理嗎?”
柏翊頭也不擡,冷酷無情:“不講。”
不管這事兒誰對誰錯,老子現在就是生你的氣,這個鍋讓你背你就得背,我不高興,誰都別想好過。
是這個意思嗎?那行吧,姜芷溪神情複雜的輕嘆一聲:“你剛才那個将功補過的機會,再說一遍?”
柏翊略有不耐:“機不可失聽過嗎,你已經錯過了。”
姜芷溪吐不完的槽,強忍着跟他講道理的沖動,她就像個弱智,竭盡全力心平氣和的陪着他過家家:“那好吧,既然你這麽說,我只好用我寶貴的時光寶石把時間逆流回十五分鐘前,我重新做選擇。”說着她拿起手邊的空調遙控器,像模像樣舉在空中按了一下,演戲演到底,還順便掐着嗓子模拟機器發出聲音:“叮咚——好了,現在時間已經回到了十五分鐘前。”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滞。
果不其然,柏翊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弱智。
有那麽一刻姜芷溪非常想揭竿而起,怎麽了??難道不是他幼稚在先的嗎?怎麽她配合一下反過來就成她傻逼了?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頭可斷血可流,人設不能崩。
所以說柏翊做那個一言難盡的表情是什麽意思,瞧不起她嗎?瞧不起有種別喜歡——等下?一個念頭閃過腦海,盲生發現了華點。
仿佛兜頭被澆了一盆涼水,姜芷溪的大腦立馬冷靜,她想了想,決定另辟蹊徑:“你剛才是在瞧不起我嗎?”
“你說呢?”他眼神涼涼,看不出情緒好壞。
姜芷溪立馬裝的一本正經:“沒有人會瞧不起自己喜歡的人,我看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她拍了拍手,一副這個話題今天到此為止的樣子:“散了吧,休會。”
要是真能容易糊弄過去,那就不是柏翊了。
大少爺完全不接茬,但是也不否認,慢吞吞告訴她:“你不需要事事做到完美,偶爾這麽……傻,我也喜歡。”
不幹了,打不過打不過,她腦子裏沒有這麽多腦細胞和他周旋,認輸行不行?姜芷溪木着臉就要站起來,又聽他開口。
“我提要求,你接受,這件事就過去了。”
“你在幹嘛呢?”她真的很想敲開柏翊的腦殼看一看。
柏翊淡淡掃她一眼,輕描淡寫抛出兩個字:“吃醋。”
敗了,姜芷溪綠葉叢中過,這片葉子是摘不掉了。
“……行,你說。”看看你能說出什麽花樣。
隔着一張桌子,柏翊坐在她正對面,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桌面。房間裏溫度很高,他只穿一件黑色短袖,露出削瘦修長的手臂,肌肉結實,線條流暢,手腕處骨節突出,姜芷溪知道,這下面蘊藏的力量有多麽不可小觑。
擡眼就是他寒潭似的雙眸,漆黑幽深,多看兩眼都有沉淪的危險。
他此刻看上去心情太好了,冰川遇上陽光,冰雕一樣的俊美五官蒙着淡淡日光,唇角勾了勾。
“我們打個賭,後半年高考,我用第一名的成績考入A市音樂學院,贏了,你就是我的。”
只提贏,不提輸。口吻與平常一致,姜芷溪卻聽出了勝券在握的孤傲。
心跳為什麽會加快?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湧,呼吸也不穩起來。姜芷溪捏了捏手,指尖一片冰涼。
這感覺陌生又熟悉,她在柏翊這裏已經體會過數次。
嗯?接下來她該怎麽回應?該說什麽?同意還是不同意?她需要時間思考一下,等等,應該從哪裏開始?心裏頭一團亂麻,思緒糾纏成一團,找不到解決的出口。
柏翊只掃了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聲音重了點:“我有必要提醒你,五分鐘之前你已經答應了這個要求。”
兵荒馬亂之中,姜芷溪一眼掃到空調遙控器,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正要拿起來。
柏翊冰冷冷的聲音緊随其後:“并且你的時光寶石用過一次已經失效了。”
姜芷溪:“……”
姜芷溪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還是沒能避免被套路的命運已經是一小時後,她坐在柏翊的琴房,靠在牆邊的地毯上聽他彈琴。
琴房在二樓的最盡頭,已經被閑置了好幾年。除了陳姨定期進來打掃,沒人會光顧這裏。這個房間與這棟房子其他的房間布置風格一脈相承,一眼望去空空蕩蕩,正中擺着一架黑色三角鋼琴,角落裏有一個用來放置琴譜的支架,後面一個木制三角凳,然後是大大的落地窗。
空曠,簡潔,一目了然。
不久前她從柏翊這裏聽到了無與倫比的琴音,現在他坐在鋼琴前,修長的手指跨上琴鍵,不做任何遲疑,律動流暢傾瀉而出。
姜芷溪不懂樂器,沒聽過這首曲子,他結束一曲側頭看她,她也只能幹巴巴的評價好聽,說不出任何專業的點評。
鋼琴上散着幾張紙,層層疊疊稍顯淩亂,不似他往日的風格,飄下來一張落在地板上,姜芷溪随手撿起,留意到紙上畫着五線譜,上面是手寫的音符,小蝌蚪一樣起起伏伏。
柏翊随手接過去,拿起旁邊的鉛筆在某處改了改,骨節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幾筆輕松下去,又是一個可愛的小蝌蚪。這個人,連畫風很有個人特點,頭部飽滿,尾部飄揚潇灑,她看的暗暗咂舌,實在不能騙自己沒有在嫉妒。
“這是什麽?”她有點好奇。
“剛才給你聽的曲子。”
“叫什麽?”
“還沒想好名字。”
這漫長的反射弧啊,終于圓了回來,姜芷溪揚眉:“你自己編的曲嗎?”她反應過來了:“所以你早晨一直在琴房?”
事實上不止是早晨,柏翊整個晚上都在琴房,修修改改,趴在鋼琴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早上聽到她在門外小貓一樣的動靜才轉醒,悉悉索索,還奶聲奶氣叫他的名字。
擡手看了眼表,還不到八點鐘,比起前幾周用各種各樣的理由遲到,簡直乖的不像話。
柏翊這次氣狠了,此後數天,一男一女靠在一起的畫面不斷在他眼前浮現,想起來腦袋就隐隐作痛,胃口盡失睡意全無。
在她進門的前一刻也還沒完全消氣,就這麽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他從睡夢中醒來,分辨夢境與現實,耳邊還回蕩她軟軟糯糯的聲音,奇跡般的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一聲輕嘆,無奈,還有些無法言說的情緒。
一絲光線從窗簾縫隙中洩出,在這個無比混亂毫無章序的早晨,眼前是昏暗的牆壁,一牆之隔外,是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身影。血液因她沸騰,心髒因她用力跳動,他的五髒六腑大腦器官渾身上下每一處零件又從死寂中轉活,開始繼續運作。他低着頭,在黑暗中輕笑,繼而搖了搖頭,從沒有一刻如此清醒的認識到:
柏翊,你徹徹底底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來啦~~今天特別有碼字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