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是在逼我
“女孩子晚上睡覺一般穿不穿內衣?”
“女朋友睡着了,包裏有skii,神仙水清瑩露和修複肌乳液的塗抹順序應該是怎樣的?”
“女孩子晚上睡覺喜歡踢被子是習慣?還是身體健康原因?”
“……”
中規中矩,體貼入微。
一路翻下來,紀苒柚僅有的想法是——和顧沉相比,怎麽自己的形象才更符合一個時刻想着不可描述問題的猥-瑣老大叔?
囧。
“苒苒你起來了嗎?我豆漿馬上榨好了,起床了就可以出來吃早飯了。”
“好,我先起床換衣服。”
若非如此朗潤的嗓音老紀發不出來,紀苒柚險些生出一種在家的錯覺。
雙腿夾住被子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又拱身貪婪地嗅了嗅旁邊位置的味道,某姑娘才頂着一頭雜草滿面通紅地鑽出被窩。她心滿意足喘喘氣,趿拉着拖鞋去衛生間。
顧沉下午肯定要回學校,紀苒柚擁有高級神經控制中樞,并不準備在他未走的時候解決大寫的三急之一。
洗完臉準備撲水卻發現自己沒帶化妝棉,紀苒柚眨着濕漉漉的眼睫在廁所裏找了一圈:“顧沉,請問洗手間怎麽沒有紙了?!”
一邊彎腰看地上有沒有,她一邊嘟囔:“好奇怪,我昨晚睡前明明還有一小卷,怎麽就不見了。”
聽到她叫自己名字趕緊過來,顧沉走到門口聽到內容,下意識接話:“噢,我半夜起來洗澡不小心碰濕了,直接扔了。”
“你大半夜洗什麽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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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色拟藤蔓的鐵架上找到自己帶過來的毛巾,紀苒柚順手擦兩把,扭頭的剎那,視線正好撞上一張反應過來表現窘迫的俊臉。
害怕空氣突然安靜。
#還是在一方狹小的空間#
………
狗不理包子是師大門口的特色。松軟的白面裹上湯汁鮮美的醬料,香味攜着騰騰熱氣直往鼻子裏鑽。
陽臺窗簾沒拉,上午的光線一路踩着家具的輪廓,收成棱角藏在餐桌旁兩人的腳下。
顧沉正倒着豆漿,襯衫袖子卷了一格,有質感的布料熨帖地覆在他白淨的腕上,伴着“嘩啦嘩啦”倒豆漿的聲響,分外賞心……
紀苒柚走到飯廳,邁兩級臺階站到顧沉身旁,修長的手指順着他握豆漿機柄的指節攀到他的手背:“害羞了?”
顧沉低頭瞄了眼她穿着鞋子的腳,騰出另一只手揉揉她的發頂:“乖乖坐好,馬上就可以吃了。”
紀苒柚沒動,噙笑問第二遍:“害羞了?”
顧沉把倒好的豆漿和瓷盤端到她面前:“快坐下吃吧,待會兒就冷了。”
“嗯,”紀苒柚嘴上應着,柔軟的唇-瓣卻順着他的手臂落到他微微敞開的鎖-骨端,“所以,你到底……”
周遭都是她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道,她的吐息就在身前,顧沉喉結明顯滾了滾。
紀苒柚假意沒看到:“害羞了……還是……”
她越靠越近,呼吸起伏地舔了舔唇:“沒害羞呢——”
“昨天晚上輸了你的指紋現在還沒傳到保衛處公號,我進去拿手機,你先吃吧。”
餘光撞上她眼裏的狡黠,顧沉身形一震。他囫囵找了個理由,手掌扶住作亂某人的後背小心推開,腳步匆匆朝卧室奔去。
紀苒柚也不戳穿,站在原地等一聲“咔噠”傳來……
蹑手蹑腳循到卧室門口,她小心翼翼把耳朵貼上門板。
有跺腳的動作,有微惱吐出來的一兩句英文,還有疊被子的聲音?!
輕易腦補出他孩子氣的畫面,紀苒柚站在一牆之隔的門外,只覺得這樣的顧沉很真實,七-情,六-欲,害羞中甚至夾雜點……幼-稚?!
二複v:看到的她面越多,好像就越容易幻想出兩個人細水長流的日子。老洛身處鄭美人年少長大的茅屋,似乎明白了一點東西……類-似-愛-情。
………
網站首頁挂着“年度作者厮殺投票”的噱頭,其實并沒有什麽意義。
第一周就沖到第二位,二複第二周不僅穩住了,還甩開第二名的楚冰河将近十萬票。
“夜逃差了冰河巨将近一萬票,追第二都感覺好難,更別說二爺了。”
周六公司加班是常态。幾個編輯趁着倒咖啡的空當擠在茶水間閑聊。姚亞若用新換的蘋果翻數據,語氣說不清是羨慕還是酸。
另一個編輯接話:“靜影姐有眼光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去年二爺是沒來參加年會主動放棄的評選資格,今年她一過來,第一絕對妥!”
“畢竟叫二爺嘛!”姚亞若笑了笑,“每年渠道就那麽吓人,再加上公司打算答應康元的收購邀請,《仕殺》一影視化啊!各種獎啊!以後估計坐穩了一哥……不對,一姐位置。”
盡管家庭構成不完整,小魚兒性格還是挺活潑,尤其愛極了小坦克、發動機這樣的機械模型玩具。昨晚纏了媽媽一晚上,媽媽才答應退掉他的英語和鋼琴換手工模型類的興趣班。
顧靜影靠在角落正度娘得歡,聽到這話,一愣:“公司打算收購康元?”
“對啊!顧總監你還不知道嗎?”
先前接話的編輯點頭:“昨晚我和總助一起回家,她給我說是覃總會議決定的,下周一估計就會有具體方案出來……诶诶,靜影姐你朝哪兒走?”
“我出去有事兒,”顧靜影把杯子放到座位上,匆匆拎包,“幫我給總助請個假。”
………
和覃赟住在一個街區兩個方向。顧靜影在臨時車位靠了車,熟門熟路刷臉進去,找到一個門牌號,“叮咚”,“叮咚。”
“啪嗒”,門開。
半濕的發尾還有水,只扣到中間的家居服扣子露出大片肌-肉勃發的胸膛。覃赟一手擦着頭發一手摸着古牧的狗頭,開門時候眼神同步的一高一矮把顧靜影吓一跳。
她捏包的指尖不着痕跡緊了緊,開門見山:“為什麽要收購康元?”
逡巡完那一身婀娜的職業裙裝,覃赟在她精致的咬唇上多留了一秒,然後彎身捂住想沖上去舔顧靜影腿的狗嘴,沒說話。
“你明明知道康元現在真的很爛,夜逃第一部花都至少要一個月才能出劇,互聯網産業三個月等于一年。”
顧靜影不明白:“所以,你為什麽要給康元雪中送炭?這對我們公司沒有任何好處,而且還要把二複的版權也給康元?!”
本來一下一下順着古牧背上的長白毛,覃赟聽到顧靜影激動到最後一句,猛然夾指!
狗狗吃疼,側臉想給主人說自己委屈,結果眼睜睜目送着他站直,兩條腿……汪,長。
“是你說的。”
雙手環胸倚在門框上,覃赟居高臨下和顧靜影對視,漫不經心道:“我的公司,我錢多,我想怎麽玩怎麽玩,我開心就好,企業合并屬于風險部門和高層的讨論事項,你不過是個編輯……至于這麽義憤填膺?”
不至于。
顧靜影微啓的紅唇徐徐閉上,握緊的手緩緩放開,錯愕一瞬又很快收回。
覃赟繼續:“所以,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跑到老板家門口質問,而是去找二複,配合康元那邊的人把二複的影視版權拿到手,然後熱播劇、電影、各種獎項,幫助康元走上——”
“你這是在逼我?”顧靜影打斷他。
“逼你?逼你做什麽?”覃赟擡腳圈住不安分的古牧,面無表情,“我是商人,商人自然都是朝錢看,康元劇雖然不行,但他們吹捧黑紅的手法高啊,各種廣告天價植入……顧總監,你覺得我會不心動?”
顧靜影沒有接,覃赟也沒有承話。
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注視着對方,任憑樓上樓下電梯停留的“叮”聲響得空曠,任憑腳邊的古牧望望主人,又瞧瞧顧靜影,最後默默蹲在了地上搖尾巴……
一秒,兩秒,三秒。
“對不起,是我失态了,覃總打擾了。”
每次扛不住的都是同一個人。
顧靜影語罷轉身,直行幾步按了電梯。
等待的幾秒時間裏,她像是想到什麽,動作優雅地從提包裏拿出錢包,把卡和錢騰出來,扔進垃圾桶,又單手摘下了脖子上的鑽石項鏈,扔進垃圾桶,接着又從包裏摸出一瓶小香水,“啪嗒”一聲,還是扔進垃圾桶……
一樣一樣,全是他強制送的禮物。
她當初接受得勉強,扔得眼睛都不眨。
也對,以她顧靜影的背景,以她顧靜影這些年來在編輯圈的聲望地位,也不在乎這點虛物吧!
“叮咚,”電梯門開。
踩着八厘米高跟鞋,顧靜影背都能挺得筆直,她一步一步走進電梯:“謝謝一直以來的照顧,我心存感激但真的累了,辭職信周一交給你。”
她頓了頓:“覃總,再見。”
還是……再也不見……
十年前,她站在逸夫樓的燈火闌珊處,眉眼彎彎對他說“學長,再見”,然後,他們一別兩散,各自東西。
十年後,她站在即将關閉的電梯裏,波瀾不驚地對他說“覃總,再見”……
覃赟沒有追上去,哪怕是眼神,都沒有。
他只是不聲不響站在原地,黑眸渙散在空蕩蕩的樓梯口。
良久之後,覃赟去垃圾桶裏一件一件撿回東西,邊撿邊問:“你覺得她是因為她自己來的,還是因為二複來的?”
古牧很多一團蹲在旁邊,蹭了蹭他的褲子。
覃赟刮了下它的鼻子,逗:“你覺得她是為二複來的,就嗚一下,她是為她自己來的,就嗚兩下。”
“嗷嗚。”狗狗很聽話。
覃赟一怔:“乖,再嗚一下。”
古牧搖了搖尾巴,沒發聲。
覃赟撓了撓它的耳朵,試探:“乖,就再嗚一下?”
古牧起來,擡頭嗅了嗅他手上拎着的亮色錢包,沒發聲。
偏偏不信邪,覃赟朝它豎起食指,蹙眉道:“再嗚一下,不嗚中午不給你吃排骨,彩蛋,聽話。”
作為一只灰白長毛的純種古牧,向來不肯承認這俗氣名字的某狗,這次給了反應——朝他吐吐舌頭,噠噠邁開小短腿,直接跑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