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慶功宴一直持續到淩晨一點,倪振峰在君悅酒店開了房間,提議姚銘傑好好休息一個晚上。

剛踏進房間,姚銘傑還沒脫去西裝,門外已經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他打開門一看,身穿黑色緊身連衣裙的年輕女子,便一頭沖了進來,抱住他嬌嗔地說:“倪公子吩咐我今晚好好陪你。”

姚銘傑的身體一僵,用力把身上的女人推開,冷聲說:“我不需要你陪。”

“我會好好伺候你的。”年輕女人不甘心,像八爪魚般纏住他的腰,聲音酥麻到骨子裏去。“來嘛,我先伺候你洗澡。”

也許是酒精作用,姚銘傑來氣了,用力推開了身上的女人。他從錢包裏掏出一疊鈔票,狠狠砸在對方的身上怒罵道:“滾!”

年輕女人眼看情況不對勁,連忙彎身拾起地上散落的鈔票,像只哈巴狗似的陪笑說:“那我先走了……”

門被用力帶上,姚銘傑倒在沙發上,腦海中卻浮現起葉靜雯的容貌。他離開的時候,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依依不舍地靠在門框上目光他離去。

掏出手機想了很久,他才按下了張東強的號碼。“過來接我,馬上。”

第二卷 悔不當初 第107.徹底絕望2

十五分鐘以後,張東強戴着鴨舌帽和口罩來到酒店正門口。

“情況進展得怎樣?”姚銘傑跳上車,輕聲問道。

“還算順利,搜救的行動還在繼續,估計姓宋的已經相信自殺的女人就是葉小姐。”張東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鼻子說:“冷死了,他一直站在岸邊不肯離開,還找了保安公司的人過來幫忙。”

姚銘傑淺笑,垂頭盯着手機屏幕漫不經心地說:“醫院那邊呢。”

“我已經交待過小美,她知道該怎麽說。”張東強頓了頓,疑惑地問道:“可是一日找不到屍體,我想他們都不會死心。”

“放心,我看過天氣預報,說昨天下午的雨量很大,而且沿江路舊碼頭的位置靠近三江交彙處,水流急,找不到屍體也不出奇。”姚銘傑的唇角輕輕勾起,露出不屑的笑容:“這幾天盯緊宋氏那邊,雖然新機場的投标已經由倪公子投得,可是還沒簽下合同,還不算成事。”

回到郊區的村屋時,已經是淩晨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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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銘傑推門而進,意外發現廚房裏還亮着燈光。雨太大,他并沒有帶傘,外套都被打濕了。

“還沒睡嗎?”姚銘傑走到廚房的門口,倚靠在門框上輕聲問道。

葉靜雯在想事情,聽到背後突然傳來聲音吓得差點把手中的筷子甩掉。回過頭,熟悉的臉容映入眼簾,她才松了一口氣說:“半夜醒來感到餓了,準備下碗面條,你呢?”

“讓我來吧。”姚銘傑上前接過葉靜雯手中的碗筷,熟練地把餃子放下鍋。他前些年獨自在國外求學,精湛的廚藝也是那時候練成的。

沒多久,兩碗熱騰騰的餃子面便做好了。

葉靜雯坐在餐桌旁,接過姚銘傑遞過來的筷子,有點不真實的感覺。陌生的地方,讓她睡得不踏實,整夜半睡半醒,最後被窗外的雨聲吵醒。

半碗面條下肚,葉靜雯才感到滿足,輕聲問道:“他……還在到處找我嗎?”

“嗯。”姚銘傑的吃相優雅,燈光下的側臉輪廓如同雕像般完美。

“要是找不到……會不會懷疑到你身上?”葉靜雯試探性地問道,宋立珩不是那種輕易罷休的男人,尤其她還懷着他的兒子。

姚銘傑放下筷子,笑容淺淡:“沒事,我會處理好。這幾天的天氣特別冷,你注意別感冒了。”

“嗯。”葉靜雯的心情仍舊忐忑,還未能從逃跑的事情上緩過神來。

天亮之際,姚銘傑趕回自己的公寓。早在被宋立珩設計調動到帝都以後,他已經把教授的工作辭掉了,專心在倪氏旗下的投資公司工作。

這幾個月以來,投資公司的業績正如姚銘傑所計劃的,持續穩步上進。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盯着窗外發呆。

從淩晨六點到早上九點,他一動也不動,靈魂都仿佛凝結了一般。

然而到了中午時分,公寓的門突然被敲響。姚銘傑不動聲色地走過去開門,不出他所料門外站着唐秋婷的身影。

“姚教授,不好了……”唐秋婷面露憂心,一邊喘氣一邊說:“小雯從昨天下午開始失蹤,現在人還沒找到。”

姚銘傑愣了愣,輕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先緩一下,再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

唐秋婷在沙發上坐下來,原原本本把葉靜雯失蹤的事情敘述了一遍。末了,她焦急地問姚銘傑:“宋立珩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你說我該怎麽辦?”

“我也不相信小雯會想不開自殺。”姚銘傑假裝沉思,許久才擡起頭神色凝重地說:“出事的地點在哪裏,我馬上過去看看。”

半小時以後,姚銘傑趕到了沿江路的舊碼頭。雨勢逐漸變弱,可是圍在江邊的人卻越來越多。

他停好汽車顧不上打傘,冒雨朝宋立珩的方向跑過去。

搜救的人員正在向宋立珩彙報最新的消息,可是看得出來情況不容樂觀。宋立珩的頭發淩亂,紅着雙眼盯着江面,臉上飽含哀傷。

已經過了一個晚上,可是搜救的人員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希望也變得渺茫。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姚銘傑沖到宋立珩的身邊,用力攥住他的胳膊逼問道:“小雯……她到底怎樣了?”

宋立珩空洞的雙眸如同一潭死水,木讷地盯着姚銘傑,艱難地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小雯到底怎樣了?好好的她怎麽會自殺,是你逼死她的嗎?”姚銘傑揪住宋立珩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吼道。“你親手把她接回去,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宋立珩的外套蒙上了一層冷霜,濕漉漉的就像剛被雨水沖刷過。他的眼神散煥,直愣愣地盯着姚銘傑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緊握的拳頭狠狠地砸在宋立珩的臉上,力度太大,他狼狽地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水裏去。嘴角也滲出了血水,他用手背擦了擦,神色哀傷地說:“我們搜了一整夜,還沒找到人。”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到底還算不算男人?當初我就不該讓小雯回到你身邊,要是她有什麽不測我絕對饒不了你!”姚銘傑狂怒,舉起拳頭狠狠地朝宋立珩的身上砸過去。

宋立珩狼狽地甩在草地上,掙紮着又再爬起來,卻沒有還手。

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絕望,到此刻的悲痛欲絕,宋立珩就像經歷了一場末世浩劫。

“別打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唐秋婷打着雨傘從岸上跑下來,不知所措地盯着姚銘傑問道:“我們現在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姚銘傑垂頭沉思,許久才擡頭冷冷地說:“我認識海市潛水協會的會員,現在打電話請他們過來幫忙。人多力量大,無論如何都要盡快把小雯找到。”

宋立珩的腦子亂成一片,雖然機會很渺茫,可是他卻從沒放棄過搜救。

“謝謝。”他好不容易才吐出了這兩個字,然後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

“我這麽做全是為了小雯。”姚銘傑盯着遠方,淡淡地說:“找到人以後,我再慢慢跟你算賬。”

下午四點左右,連續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總算停了。搜救的範圍已經逐步擴大,可是仍舊沒有任何的發現。

宋立珩一天一夜沒有閉眼,滴水未進,身體嚴重透支。老張擔心他的健康,上前勸說:“宋先生,要不你先回去洗澡休息一會兒,晚點再過來。”

“不,我得在這裏守着。”宋立珩的臉色蒼白如紙,不知道是因為過分操勞,還是天氣冷所導致的。

姚銘傑瞄了他一眼,冷聲罵道:“這裏由我守着就行,你先回去換一身衣服再過來,有什麽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對啊,太太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子。要是她平安歸來,你還得留點力氣好好照顧她。”老張嘆了口氣,無奈地勸說。

宋立珩沒有說話,愣了很久才轉過身,往岸上走去。鑽進汽車的那刻,他感覺身體就像散架了一般。

可是心理上的疲倦,遠遠超過身體上的勞累。

回家的路上,宋立珩閉上眼卻絲毫沒有睡意。他滿腦子都是葉靜雯的聲音笑貌,以及這些日子以來的喜怒哀樂。

回家泡了個熱水澡,宋立珩剛踏出浴室,李姨便捧着熱騰騰的姜湯和面條走進來。

她的表情很不自在,把托盤擱放在茶幾上,戰戰兢兢地解釋說:“宋先生,我不知道太太她會跑出去,我真的不是故意把她留在家裏。”

宋立珩靠在沙發上,擡頭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燈,淡淡地說:“她是故意支開你和老張,與你無關。”

“老張說你一天沒吃東西,先吃點面條吧,別餓壞了。”李姨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被宋立珩叫住了。

他閉上眼,嘆了口氣問道:“太太離開前……有沒有說些什麽?”

李姨想了想,憂心地應說:“昨天你離開以後,太太坐在客廳裏發呆,還說了些很奇怪的話。”

“說了什麽?”

“她問我,是否相信有因果輪回。還說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以前她不相信有天堂地獄,現在也信了。”李姨的聲音越來越少,其實昨日回想起葉靜雯的這番話時,她已經覺得不太對勁。

可惜從超市回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葉靜雯早已離開。

宋立珩的心情如同萬箭穿心,低聲吩咐說:“你先出去。”

手機響起,屏幕上閃動着linda的名字。這幾天打電話找宋立珩的人很多,可是他卻沒有接聽。

端起碗扒了幾口面條,宋立珩卻胃口全無,徐徐放下碗然後走到床邊坐下來。被子疊得很整齊,他輕輕撫摸葉靜雯平日睡覺的位置,感覺還帶着一絲暖意,就像她剛離開不久似的。

深呼吸,可是吸入的每一縷空氣都帶着凄涼的味道。宋立珩緩緩倒了下去,手臂卻不小心碰到了枕頭下的硬物。

他随手翻開一看,發現是葉靜雯的日記本。

突然想到了什麽,宋立珩快速爬起來把日記本擱放在大腿上,翻開了第一頁。

第二卷 悔不當初 第108.徹底絕望3

十二月三日,陰。

以前我并不相信命運,卻想不到還會回到這裏。他是最可惡的大魔頭,把我囚禁在寂寞的牢籠裏。

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我懷孕的事情,在醫院裏堵截我,強行帶回來。我試圖絕食抗議,結果因為低血糖暈倒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弄傷了腳腕。

還好寶寶沒事,否則我會悔恨終生。

十二月四日,陰。

今天與他吵架了,情緒很低落。

我突然很想念安胎的那段日子,雖然每天在躺在床上,然而那時候的我是自由的。

十二月五日,陰。

天氣很冷,我的心更冷。每天待在這座奢華的房子裏,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我看不到将來,看不到希望,甚至想不到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十二月七日,陰。

他說寶寶出生以後,希望我也能留下來。

可是,我已經不相信他的話了。如果這個男人愛我,當初不會看着我在面前下跪也無動于衷。他天真地以為我會相信這些謊言,呵呵,不可能。

十二月八日,陰。

今天看到了給寶寶準備的東西,很好,很奢華,卻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不過是徹底的自由,以及真心待我的男人。世界上那麽多女人,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的何其多,為什麽非要把我逼死?

十二月十日,陰。

昨天葉太太來了,結果不小心把我推到水裏去。有時候我會想,要是這樣離開了,會不會更輕松?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夢到了婆婆。她說在下面過得很好,希望我盡快去陪她。

這些天我經常在想,如其這麽茍且地活着,還不如去死。

十二月十三日,陰。

反反複複的争吵,已經徹底磨滅了我的耐性。他現在說什麽,我都覺得是謊言。

十二月十六日,陰。

他突然改變主意,不再限制我的自由。可是對于我來說,并不覺得輕松。

産檢的時候他媽居然讓醫生鑒定寶寶的性別,這對于我來說簡直侮辱。她說我懷的是兒子,出生就能獲得股份。到底有多無恥,才會利用還沒出生的寶寶,成為商業競争的工具?

原來這一切早有預謀,想不到我和寶寶都成為他們的犧牲品。

可悲。

十二月二十日,陰。

我感覺再也熬不下去了,突然對這個世界沒有了希望。

很想,很想解脫……

十二月二十一日,雨。

永別……

日記本最後一頁的兩個字,葉靜雯似乎寫得很用力,把紙也劃破了。宋立珩盯着那熟悉的筆跡,心髒的血跡就像凝固了一般。

十二月二十一日,就是昨天。日記本就像被烈火燃燒過,在宋立珩的手中滾燙難受。

是他逼死她的嗎?

如果不是宋立珩強行把葉靜雯帶回來,囚禁在這裏,她就不會想不開而自殺;如果不是他忙于工作,讓宋母有機會聯系醫生鑒定性別,她就不會如此絕望;如果不是他……

仰起頭,宋立珩感覺溫熱的液體充盈了眼眶。一天一夜了,還沒有葉靜雯的消息,如果她出事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恰好這時,桌面上的手機在震動。宋立珩瞄了一眼,發現是宋父的號碼。

茫然地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責罵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昨天你為什麽突然離開了投标現場?幾十億的生意白白拱手相讓,你知道自己了些什麽嗎?”

“靜雯失蹤了。”宋立珩撐住額頭,靠在床沿上感覺腦袋随時都要爆炸。

“失蹤了就讓人去找,難道她比這次的投标還重要嗎?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不冷靜了?”宋父忍不住怒罵道,剛下飛機董事會的人就把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

在他的眼中,宋立珩絕非不分輕重,投标還沒結束就離開的人。

“她生死未蔔,你讓我如何冷靜!”宋立珩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印象中他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大聲吆喝。

事到如今,宋立珩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挂了電話,狠狠地往地板上摔過去。

“啪啪”的兩聲,手機裂成了兩半。裂成兩半的,還有宋立珩的心。

宋立珩再也待不下去了,快速換好衣服匆匆離開了卧室,往沿江路趕去……

日子無聲無色地過去了,天氣恢複了晴朗,然後又下雨。反反複複折騰了兩周,當所有人都變得絕望的時候,唯有宋立珩仍然堅守陣地。

累了,他就到車上歇一會兒;餓了,就啃幾口三文治。無論誰勸說,他都不為所動。一周下來,他仿佛蒼老了十歲,變得滿臉胡渣、不修邊幅。

在江邊堅守的這段日子以來,是強大的意志支撐宋立珩沒有倒下來。宋飛揚偶爾也會抽空過來,姚銘傑也是。

可是日以繼夜,只有宋立珩孤單的身影伫立在江邊。他時常盯着舊碼頭的幾塊木樁發呆,一愣就是好幾小時。

日夜輪值,就算鐵人也熬不住。宋立珩很快就得了重感冒,然後變成咳嗽,體重直線下降。

***

這已經是葉靜雯在村屋裏生活的第十一天,她的心情從剛開始的迷茫到現在的坦然,一切都變得很平靜。

周嬸是個淳樸的農村婦女,熱情友又好客。她知道葉靜雯懷孕了,每天到會親自到市場采購最新鮮的食材,以及放養的雞給她炖湯。

天氣冷的時候,葉靜雯會躲在屋子裏一邊吹暖氣,一邊織毛衣。要是天氣放晴,她便到附近散步,或者到周嬸家裏聊天。

自從那天晚上深夜匆匆見過一面以外,姚銘傑已經很久沒有前來探望葉靜雯了。可是每天早上,他都會準時給她打電話詢問近況,還讓人送來了孕婦奶粉和維生素。

偶爾葉靜雯也會想起宋立珩,可是慢慢地就會被腹中好動的寶寶轉移了注意力。

将近六個月,葉靜雯明顯感到寶寶的胎動越來越強烈。偶爾吃過午飯後,她搬個小板凳在院子裏曬太陽,寶寶就會使勁地踢她的肚皮。

有時候當她聽音樂的時候,遇到激昂的歌曲,寶寶活動的頻率也會很快。

等待新生命誕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就像無論經歷多少風雨和陰暗,只要心存希望,就能等待雨後的彩虹。

終于在第十三天的下午,葉靜雯等來了姚銘傑。他穿着規矩的黑色套裝,擰着公文包便過來了。

葉靜雯坐在沙發上織毛衣,看到姚銘傑走進來心情突然變得很激動。“來了?”

“嗯,這段日子有點忙。”姚銘傑丢下公文包,松了松脖子間的領帶在葉靜雯的身旁坐下來,輕聲問道:“寶寶乖嗎?”

葉靜雯下意識來回撫摸高高隆起的小腹,臉上流露出專屬于母性的溫柔。“嗯,這段時間的胃口挺好,胎動也明顯。”

“再過兩周,應該可以照四維b超了。”姚銘傑溫柔的目光落在葉靜雯的身上,笑了笑說:“下周一,我們就要離開海市。”

葉靜雯停住了手中的動作,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滞。“他相信了?”

“嗯。”姚銘傑微微嘆氣,伸手把葉靜雯耳邊散落的發絲繞到而後,柔聲說:“我打算自己開車過去,可能得花上一天左右的時間在路上。不過別擔心,途中我們可以休息一下。”

雖然早已準備要離開,可是被通知的這刻,葉靜雯的心裏還有點不好受。這個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多少還會有些感情。

“我需要準備些什麽?”葉靜雯小聲問道:“秋婷知道我的事了嗎?”

“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姚銘傑安撫說。

“可是她會很傷心的。”葉靜雯的雙眼不知覺紅了起來。

姚銘傑輕輕摟住了葉靜雯的肩膀,鼓勵說:“放心,以後有機會我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不過并非現在。你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要是讓宋立珩知道了,就會前功盡廢。”

緩了許久,葉靜雯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茫然地問道:“他……還好嗎?”

因為欺騙而逃脫,她的心裏終究有些不忍。

“他會好起來的,以後也會再婚,有屬于他的新家庭。倒是你,樂觀點,未來的日子還長着呢。”姚銘傑彎身拾起籃子裏的毛衣,淺笑說:“這麽大的毛衣,寶寶什麽時候才能穿得下?”

葉靜雯笑了,解釋說:“這是送給你的新年禮物,想不到被發現了。”

姚銘傑輕輕撫摸手中的羊毛背心,舒适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心情變好。“別累着了。”

“沒事,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當打發時間。”葉靜雯把毛衣塞到姚銘傑的手中,提議說:“要不你現在試試看,我擔心領口太小穿不下。”

姚銘傑二話不說脫掉外套,然後把羊毛背心往身上套。葉靜雯的手工很好,大小适中,毛衣暖和極了。

“謝謝,這是我收過最好的新年禮物。”姚銘傑感嘆說。

“該我說謝謝才對,要不是你,我可能被迫待到寶寶出生,就得骨肉分離。”葉靜雯的眸光微斂,苦笑着說:“對了,你還沒吃飯吧?要不今晚留在這裏吃?”

“不了,我還有事忙,坐一會兒就得回去。”姚銘傑直接穿上外套,然後把領帶系緊,解釋說:“工作的事情已經敲定了,我會到帝都的投資公司任經理,距離你住的縣城也不遠。”

對于葉靜雯來說,這是最好的。她既能保留私人的空間,也能相互有個照應。

未來的事情她也考慮過了,等孩子大一點就出去找工作,慢慢存點錢把姚銘傑的人情還掉。

姚銘傑走後,葉靜雯百無聊奈地打開手機浏覽網頁。原本只想看看這幾天的天氣預報,想不到錯手點擊進去本地新聞的欄目。

然而,新聞的頭條卻讓她大吃一驚。

“沿江入口驚險女屍,經證實為失蹤多日的宋氏集團二少奶。”

第二卷 悔不當初 第109.徹底絕望4

這個消息如同重磅炸彈,在葉靜雯的腦袋裏炸開了。她握住手機的手在顫抖,莫名的恐慌油然而生。

女屍?失蹤多日的宋氏集團二少奶?

是巧合,還是人為?葉靜雯感覺胸口處就像塞了一團沾了水的棉花,沉甸甸有種說不清的負罪感。

坐在沙發上愣了很久,葉靜雯才翻出手機撥通了姚銘傑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他的聲音依舊溫柔。

“找我有事?”

深呼吸,葉靜雯按住胸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剛才浏覽了一下網頁,看到有新聞大肆報道找到屍體的事。這是巧合,還是你的安排?”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很久,才傳來姚銘傑嚴肅的聲線。“純粹巧合,我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別想太多,大概這就是天意。”

如果是天意,那麽上天注定葉靜雯接下來能毫無保留在離開。這個消息對于她來說,也許是有利的。

然後,她卻沒有想象中那麽輕松。

“沒事了,我只想問問。”葉靜雯嘆了口氣,陷入了沉思當中。

姚銘傑猜出了她心底的不安,勸慰說:“這幾天注意休息好,別想太多了,對寶寶不好。”

每次提及未出生的寶寶,葉靜雯的心情都能很快平靜下來。她想了想,輕聲應說:“好,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姚銘傑才推門走進倪振峰的辦公室。

倪振峰坐在黑色的大班椅上,心情看起來很好,揚了揚手中的合同說:“項目的合同昨天已經簽下,這場仗我們總算贏得漂亮。”

“我一直對你很有信心。”姚銘傑随意在沙發上坐下來,沉思片刻才說:“下周一,我準備出發前往帝都。”

“看來你早有準備了,如果我沒有猜錯,早上的新聞也是你安排的吧?”倪振峰露出贊賞的笑容,調侃說:“不過你也挺厲害的,屍體也能找回來頂替葉靜雯。”

姚銘傑閉上眼,思緒卻有點複雜。“新聞報道是我安排的,可是發現屍體卻只是巧合。”

“宋立珩做人十分謹慎,你怎麽能讓他相信那是葉靜雯?”倪振峰不解地問道。

“有錢,就能使得鬼推磨。”姚銘傑睜開了雙眼,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熾燈自嘲地說:“在法醫的鑒定報告上做點小手腳,根本不是問題。”

“哈哈……果然夠狠,看來宋立珩注定要遭在你的手上。”倪振峰走到姚銘傑的身旁坐下來,把雪茄遞了過去,疑惑地問道:“對了,認識這麽多年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和宋立珩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非得費盡心思利用身邊的女人對付他?”

姚銘傑接過雪茄,掏出火機點燃。俊朗的側臉籠罩在縷縷煙霧當中,他皮笑肉不笑,小聲應說:“你無需知道太多,總之我會幫你一步步打垮宋氏,讓倪氏成為海市的行業巨頭。”

***

距離屍體被發現,已經過去将近五個小時了。

宋飛揚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并通知醫院把屍體秘密運回海市。百密一疏,事情還是被傳開了,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謠言。

眼看宋立珩這段時間的精神狀态不太好,宋飛揚原本還打算在所有事情确定好以後,才通知他。

然而就在拿到鑒定報告的時候,宋立珩還是趕了過來。他站在走廊裏,遠遠看到宋飛揚便停下了腳步,用一種絕望的眼神盯着他,可悲又可憐。

“為什麽不早點通知我。”宋立珩木讷地站在窗臺旁邊,冬日的陽光灑滿了一地。塵土飛揚,讓他看起來更顯消瘦。

宋飛揚重重嘆了一口氣,捏住手中的報告,心情與窗外的天氣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那場暴雨過後,天氣突然轉暖,加上擱淺的時候被……老鼠啃咬,已經面無全非。經過鑒定,死者為女性,年齡大約二十三到二十八歲之間,死前是孕婦。左腳骨質增生,應該是陳年的舊患。我剛才打過電話到葉家,找到了自小看着小雯長大的傭人,她證實說……”

宋立珩一動也不動,站在原地用一種怪誕的眼神盯着宋飛揚問道:“說了些什麽?”

“她說小雯小時候曾經從樹下掉下來,摔斷了左腿。一般這種情況的患者,傷口處容易骨質增生。雖然我們都不希望這是事實,可是所有的證據顯示……”宋飛揚說不下去了,各種表面證供均指向同一個結論,那就是被發現的屍體就是葉靜雯本人。

宋立珩并沒有說話,垂頭盯着潔淨的地板,雙手握成了拳頭。下巴的胡子已經好幾天沒刮了,他只穿着單薄而髒亂的襯衣,狼狽得就像常年漂泊在外的流浪者。

“根據失蹤人口調查顯示,上個月至今并沒有其她年齡相近或者孕婦的檔案。所以我相信,她就是小雯。”宋飛揚嘆了口氣,大步走到宋立珩的身旁,按住他的肩膀安撫說:“節哀順變。”

葉靜雯已經失蹤了十幾天,在這段日子以後,宋立珩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跟行屍走肉并沒有區別。

其實宋飛揚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作為哥哥,他寧願早點發現屍體,徹底讓宋立珩死心。

“不會,怎麽可能是靜雯……”宋立珩自言自語地說,神色悲痛。

“小雯是孤兒,已經沒有辦法驗dna。其實失蹤這麽久,我們能預料到這樣的結果。別太傷心,小雯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宋飛揚已經想不到更多安慰的說話,這些日子以來該勸的都已經勸過,可是宋立珩一直沉迷于愧疚中無法自拔。

身體軟軟地癱瘓在長椅上,宋立珩痛苦地捂住了額頭,聲音沙啞而低沉。“是我害死靜雯,都是我……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

宋立珩突然抓住自己的劉海,額頭重重撞在牆壁上。潔白的瓷磚上沾上了血跡,宋飛揚慌忙上前阻止,抱住他的肩膀罵道:“冷靜點,一切已成定局,無論你怎樣折磨自己,小雯也不會複生!”

“我寧願死的那個人是我!”宋立珩的雙眼布滿血絲,神色哀傷盯着宋飛揚,吐出的每一個仿佛使盡了渾身的力氣。“再過幾個月寶寶就要出生了,她怎麽會想不開自殺?怎麽會?”

“這種事情誰也不希望發生,別自責了。”宋飛揚拼命嘆氣,拍了拍宋立珩的肩膀,發現抖得厲害。

恰好這時,工作人員匆匆走了過來,輕聲問道:“宋先生,那接下來該怎麽處理?”

“通知殡儀館過來,盡快安排火化。”宋飛揚頭也不回,輕輕嘆氣然後回了一句。

“我要進去看看!”宋立珩突然站起來,用力推開宋飛揚就要闖進去,卻被工作人員攔住了。

宋飛揚面露難色,柔聲勸說:“別進去了,屍體腐爛得很嚴重,我擔心你受不了……”

“滾開,誰也別攔着我!”宋立珩瘋了似的把上前阻止的工作人員推開,直徑往門口的方向跑去。

“宋先生,那怎麽辦……”工作人員摘下口罩,尴尬地問道。

宋飛揚盯着門口的方向,嘆氣說:“随他吧,接下來麻煩你處理一下後續的事情。”

陰暗的房間裏,充斥着福爾馬林的味道。外面陽光普照,這裏卻陰森可怕。宋立珩徐徐推開了大門,看着解剖床上的屍體,手腳就像失去了知覺。

二十八年來,宋立珩還是第一次走進這種地方,卻想不到躺在上面的是自己的妻子。屍體被白布蓋着,四周靜得可怕。

他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感覺,絕望?愧疚?還是……痛不欲生?

空氣中有一股刺鼻的腐爛的味道,是福爾馬林掩蓋不住的。宋立珩使勁渾身力氣上前,抓住白布的一角,緩慢地扯開了……

當屍體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刻,宋立珩的身體僵住了,胃液在不斷翻湧。即使眼前躺着的是自己最親密的愛人,可是那種面無全非的程度,足以讓一個成年人感到震驚。

那是她嗎?

怎麽可能?

可是……

宋立珩的手懸在半空,久久無法收回。宋飛揚悄然走到身後,按住他的肩膀告誡說:“走吧,別看了。”

宋飛揚幾乎是把宋立珩拖出房間的,然後強行把他按在長椅上,叮囑說:“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先去辦理手續。”

彎身抱住了腦袋,宋立珩久久無法說出一個字來。他不是聖人,也會有軟弱和無助的時候,就像此刻,心底最後一到關卡被徹底攻破。

連續兩周的提心吊膽和痛苦不堪,已經徹底占據了宋立珩的心頭。他被推到懸崖上,一切希望将被粉碎。

眼眶很快充盈了溫熱的液體,一滴、兩滴……淚水控制不住從眼角滑落,徹底把宋立珩的心輾碎。

宋飛揚看在心裏,卻無能為力,那種痛苦讓他的心髒感到麻木而難受。他揮手示意身後的工作人員離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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