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去，好像不太好交代吧。”
“那讓宋飛揚去吧，我很忙，沒時間。”宋立珩扭過頭，吩咐linda說：“還有，麻煩你下車，我想去一個地方。”
linda傻了眼，尴尬地提醒說：“宋先生，這是我的車。”
“那你開我的車回去。”宋立珩說着，掏出鑰匙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了linda，然後催促說：“記得，以後不要在周末找我談工作上的事情，我很忙。”
忙，都是借口。其他人可能不知情，可是linda在宋立珩身邊工作了那麽久，很清楚他周末要去哪裏。
畢竟是自家boss，linda也不好說些什麽，推門就要離開。可是動作一急，公文袋的拉鏈沒有拉上，資料甩了出來。
宋立珩皺起眉頭，彎身幫忙收拾。手指觸及一本以非洲菊作封面的硬頁，他的目光頓時停留下來。
“這是什麽？”宋立珩拾起書本，盯着封面上的書名自言自語道：“傾城之戀，寧靜。想不到工作這麽忙，你還有心思看小說。”
作為秘書幾乎比老板還忙，還不是拜隔壁這個男人所致的。他在宋氏幹得好好的，突然要自己出來單幹，又是開影視公司又是收購工廠，她容易麽？
“公司最近在籌劃拍電影，這是出版公司送過來的樣板，聽說這本網絡小說最近很火，剛完結就出版了，對方編輯極力推薦。”linda知道宋立珩對這些細節并不感興趣，伸手就要把小說取回來，卻被攔住了。
他翻了幾頁，輕聲說：“好歹作為老板，我也得關心一下公司的業務吧。反正等會兒無聊，我先拿去看看。”
linda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意思說宋立珩，只好把資料塞回文件袋然後離開。看着遠去的車子，她突然咬牙罵道：“不是說很忙嗎，怎麽突然又說無聊了？”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13.命中注定3
宋立珩把汽車停靠在花店旁，下車買了一束非洲菊。
天氣很好，他來到墓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墓碑立在一棵白蘭花樹下，背山面水，風水很好。
宋立珩把鮮花擱放在墓碑前，随意盤腿坐了下來。這四年來每個周末，他都會獨自一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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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什麽也不做，就這麽看着遠方發呆。
得知死訊的那段時間，宋立珩幾乎在渾渾噩噩的狀态中渡過。葬禮後，他把自己鎖在卧室裏，渡過了有生之年最難熬的春節。
結婚三年，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葉靜雯會離開。原來最痛，不是被欺騙被利用，而是經歷生離死別以後，才明白愛得太遲。
宋立珩的指尖落在墓碑的刻字上，輕輕拭去灰塵。
只有在這個時候，宋立珩才感覺葉靜雯還沒離去。過去的點滴已成為回憶，可是有些事情無論歲月逝去，還是時光輪回，也無法從心尖上磨滅。
百無聊奈地坐了一會兒，宋立珩掏出了剛才linda留下來的小說，開始翻閱起來。
葉靜雯生前很喜歡非洲菊，所以宋立珩對這種花有特別的情結。這本小說的作者筆名中也有一個靜字，他當時腦子一抽就讓linda把小說留下來了。
故事寫得蠻有意思的，女主角是孤兒，男主角則是患有狂躁症的男人。他們的開始并不美好，女主角為了騙取利益而嫁給男主角，可是後來不知不覺愛上了他。
可是男主角知道一切真相以後，決絕地離開。女主百般哀求，卻換不回原諒，最後遠走他鄉。
其實故事本身沒什麽，可是當宋立珩翻到其中一個小章節時，卻看到了一段關于男女主在溫泉度假村的情節。
故事中的這段描述，對于宋立珩來說似曾相識。他仔細看了又看，萬般滋味在心頭。
“我從來沒想過能在星光下，與他坦誠相擁。他的心跳很強烈，急促的呼吸聲萦繞在耳邊。這個男人的脾氣向來不太好，可是他的溫柔卻是無聲無色的。每次當他如此溫柔地擁抱着我，已經分不清我們的關系是真實，還是虛幻的……”
合上小說，宋立珩的腦海中浮現起很多與葉靜雯曾經的相處細節。尤其是溫泉度假村的那幾段劇情，讓他有種光陰回轉的錯覺。
黃昏時分，宋立珩再次睜開雙眼，看着天邊的晚霞緩緩掏出手機，撥通了linda的電話。
“boss大人，請問有什麽吩咐？”linda沒好氣地問道。
“今天你給我的那本小說，影視版權談成怎樣了？”
“對方開價不低，我打算對比一下再作打算。”linda如實回答。
宋立珩頓了頓，淡淡地問道：“對方開價多少？”
“六十萬。”
六十萬，對于一些知名度不高的作者來說，确實是一個不低的價格。宋立珩盯着封面，吩咐說：“往上加二十萬，下周二前敲定最終合作方案。”
linda沒說話，腦海中只有一句話：“宋老板有錢，任性！”
“下周玩具廠的收購我會親自過去談，順便到這家出版社走一趟。”宋立珩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夕陽下宋立珩的側臉蒙上了一層金光，他閉眼沉思，然後對着墓碑上的字自言自語地說：“靜雯，我覺得這本書的故事挺有意思的，有我和你的影子，如果拍成電影你會喜歡嗎？”
***
葉靜雯一大早就把豆豆從被窩裏揪出來，吆喝道：“今天幼兒園組織活動，要是遲到了可別怪我。”
豆豆原本還眯着雙眼，突然被葉靜雯這麽一吼徹底醒過來了，爬起來乖乖穿好衣服然後刷牙洗臉。
“媽媽，老師說今天的活動是參觀工廠。”
“知道了，趕快吃早餐然後出發。”葉靜雯感覺自從當媽以後，前二十多年養成的好脾氣都被磨滅掉了。
她每天六點半起床準備早餐，七點準時把豆豆叫醒，還得監督他刷牙洗臉吃早餐。
偶爾遇到豆豆磨蹭的時候，葉靜雯上班絕對要踩點了。
“吃完早餐趕快上車，遲到了就沒有小紅花咯。”葉靜雯把單車推到門口，回頭看到豆豆還在茶幾旁玩積木，氣得肺都要炸了。“葉浩天，要是再不出門，今晚不許看動畫片。“
果然，還是當媽的懂兒子。豆豆二話不說甩下手中的積木，背上書包跑出來，跳上了自行車後座。
“媽媽，出發！”
送完豆豆回幼兒園，到達公司已經七點五十分。葉靜雯所在的廣告公司不大，可是在清寧縣小有名氣，與同事之間的相處也很融洽。
葉靜雯有一定的寫作功底，對于文案策劃的工作很快就上手了。她埋頭苦幹，不知覺間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半。
她習慣性打開聊天軟件，結果編輯梅姐連續發了好幾個震屏，還用咆哮體發了超過二十條留言。
“上線給我打電話！！！！！！！！！！！！”
葉靜雯苦笑，看來交稿子的情況有變。繼續拖也不是辦法，她拿起手機便往洗手間裏跑。
電話剛接通，梅姐高亢的聲音便傳過來。“姑奶奶呀，你那是什麽破手機，拿了稿費為啥還不換，要找到你可不容易！”
“那個……我的稿子真的還沒寫好，請寬容多三天，就三天好嗎？”對于葉靜雯來說，梅姐催稿的時候，感覺就像放高利貸的人附身。
“姑奶奶，我今天不是要催稿的，而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傾城之戀》的版權已經敲定了，八十萬！你這次要吐氣揚眉了，對于新作者來說絕對是個好價錢！”梅姐霹靂巴拉說了一大堆，葉靜雯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八十萬，即使與網站對半分，加上稅金自己還能賺好幾十萬。
葉靜雯幾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問道：“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你妹！”梅姐哈哈大笑起來，調侃說：“我可是造神的金牌編輯，反正這事兒已經基本敲定了，投資方很滿意這部小說，希望能盡快簽約，并且讓原作者負責劇本的改編。”
心花怒放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葉靜雯緩了緩，輕聲問道：“那還等什麽，合同趕緊給我發過來。”
“發毛線，投資方這次要求作者面簽，要求當面洽談具體的細節。馬上訂明天早上的動車票趕過來，姐在帝都等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是問題，晚上帥哥小鮮肉伺候不用你買單。”梅姐忍不住嚷了起來，這人興奮起來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
葉靜雯心中剛蹿起的小火苗瞬間被撲滅，她在出版社屬下的網站連載小說已經好幾年了，可是一直通過快遞合同簽約的。
說真的，她确實不願意出面簽約。一方面實在抽不出時間去帝都，另一方面她并不願意把自己的身份暴露。
“梅姐，真的很抱歉，我實在無法抽身去帝都，要不你替我把關然後把合同簽了。”葉靜雯為難地說。
“不行，投資方很明确規定原作者必須出席簽約，他們對這部電影很啥的砸錢，姐保準你一定能火起來，月入二十萬不是夢。”梅姐冷哼一聲說：“該不會你長得很醜，不願意過來跟我面基吧？”
葉靜雯暗自嘆了口氣，解釋說：“我實在抽不出時間過來，兒子沒人照顧。”
“那把兒子也帶上。”梅姐根本不給葉靜雯留一點兒的餘地。
挂了電話，葉靜雯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作為新晉的作者，能獲得這麽好的機會實在很難得。可是在她的心中，始終有點擔憂。
要是自己的容貌曝光，被有心人發現怎麽辦？雖然帝都遠離海市，可是如今網絡這般發達，葉靜雯不願意冒一點兒的風險。
可是版權費這麽可觀，足以讓她和豆豆過上更好的生活，甚至夠首付買套二手房什麽的，難道她要錯過了？
辦法總比問題多，葉靜雯走出洗手間，決定好好想對策晚點再與梅姐周旋。
下午把豆豆接回家的時候，他露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葉靜雯把他從單車後座上抱下來，柔聲問道：“怎麽了？有小朋友欺負你了嗎？”
“沒有。”豆豆一臉失落地擡起頭，小聲嚷說：“今天的活動改期了，老師說後天才去參觀工廠。”
“那也沒什麽，後天去就行。”
“可是我今天就想去。”
“可能工廠那邊還沒準備好，過兩天才會有更多好玩的。”
“真的嗎？”
“嗯。”葉靜雯牽着豆豆的手走進客廳，輕撫他的額頭笑說：“對了，媽媽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豆豆跳上沙發，小手一伸提議說：“我們一邊看電視一邊讨論吧。”
葉靜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把藏起來的電視遙控遞給了豆豆，柔聲說：“明天媽媽有事不能接你放學，我讓隔壁的羅阿姨去接你，晚上在她家吃飯好嗎？”
羅阿姨是葉靜雯的鄰居，這裏的鄉民性格淳樸，偶爾她沒空接豆豆放學也會麻煩羅阿姨幫忙。
“給我買冰淇淋吃，我就答應你。”豆豆目不轉睛，盯着電視機屏幕說。
葉靜雯咬了咬牙，心想這小子越來越懂讨價還價了。“好吧，下不為例。”
“嗯，你偷偷去玩也下不為例。”豆豆說。
“媽媽不是去玩，而是去工作。”葉靜雯沒好氣地說。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14.命中注定4
葉靜雯決定到帝都走一趟，可是沒打算到出版社與梅姐見面。
雖然四年過去了，她和豆豆的生活很平靜，遠在海市的宋家人也沒有找上門。可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她一點兒也不願意冒這種風險。
隔壁周阿姨的女兒小晴，剛好在帝都上大學。葉靜雯打算到最後的關頭，才騙梅姐說自己來不了，讓小晴頂替自己簽約。
雖然葉靜雯也考慮過相關的問題，可是左思右想這都是最合适的方法。稿費重要，可是她和豆豆的安全也很重要。畢竟帝都不比清寧縣，現在稍微有名氣的網絡作者都很容易被炒熱，她可不願意露面。
在打電話前，葉靜雯把相關的注意事項仔細交待了一遍。小晴的性格直爽，聽說成事後可以吃火鍋大餐，馬上答應了。
果然在簽約前三十分鐘，當葉靜雯打電話給梅姐說自己扭傷了右腳，無法上高鐵的時候，她在電話的那頭咆哮了足有十分鐘。
正如葉靜雯所想，梅姐也是個審時度勢的人。投資方已經在路上，如果突然說改期這次的合作很有可能會被攪黃，她也只能硬着頭皮上。
畢竟，沒人見過作者寧靜的真人。
小晴是葉靜雯的忠實讀者，對于她的小說情節以及內容十分熟悉。而且葉靜雯也交待過了，遇到什麽不懂得回答的事情，直接在桌子下面踢梅姐的腳求助就行。
下午一點半，黑色的轎車停靠在出版社門口。這次的帝都之行，宋立珩并沒有讓linda随行，而是讓分公司的陳經理陪同。
距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小晴坐在會議室裏，吓得掌心都冒出了汗水。梅姐在一旁不斷埋怨，小聲說：“你看到寧靜以後，記得幫忙轉告我的恨意。下回要是這麽坑我，我非殺了她不可。”
小晴尴尬一笑，解釋說：“寧靜也不想呀，誰知道出門口追公交車到高鐵站，也會摔倒扭傷腳呢？”
梅姐沒說話，不斷地嘆氣。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陳經理走在前面，笑容可掬：“你就是梅姐吧，久仰大名。”
兩人寒暄過後，在會議桌旁坐下來。宋立珩坐在小晴的對面，審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得小晴渾身不自在。
“你就是作者寧靜？”陳經理笑着問道。
“是的，她是我們出版社屬下文學網站的新晉作者，第一本在本站連載的小說已經取得很好的成績，這本《傾城之戀》更是數月排名熱度榜第一，前途無量呀。”梅姐的目光掃過陳經理旁邊的宋立珩，頓時兩眼發光，小聲問道：“請問這位是？”
陳經理剛想解釋，宋立珩已經率先回應：“司機。”
就連司機都長得這麽帥，小晴看得心花怒放，看來這次頂替葉靜雯前來簽約，還真是大飽眼福了。
簽約的流程挺順利的，整場會議下來，梅姐和陳經理聊得火熱，成功敲定接下來的劇本方案。
“酬金已經在合同上寫得很清楚了，我們希望在三個月之內先把劇本敲定，接下來會開始選角以及後續的事情。我們老總對這本小說很滿意，只要加強宣傳，預計票房至少能達到兩億。”
“兩億？”梅姐大吃一驚，像這種雨後春筍般湧起的愛情片，能收獲個幾千萬票房已經很了不起了。
陳經理笑了笑，解釋說：“雖然我們是新興的電影投資公司，可是老板的實力雄厚，如果好好宣傳票房絕對不止這個數目。”
梅姐樂得合不上嘴，她們公司規定所有影視版權的小說，拍成電影以後都會有分成。兩億票房，這次的傭金能有多少她已經算不過來了。
“如果沒問題，麻煩寧靜小姐在合同最後面簽名，蓋手紋。”陳經理看了一眼牆上的吊鐘，催促說：“晚點我們還有其它事情要忙，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吧。”
小晴畢竟還是學生，偷偷在桌子下踢了梅姐一腳。梅姐很快就從美夢中回過神來，催促說：“寧靜，趕快把合同簽了吧，我看過了并沒任何問題。”
因為葉靜雯剛才陪小晴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曾吩咐說一切聽梅姐的意見就行。她拿起鋼筆，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葉寧這個名字。
陳經理把合同翻閱了一遍，滿意地說：“那麽，合作愉快！”
宋立珩随手接過陳經理手中的合同，看着簽名欄上葉寧這個名字，心頭微微一顫。原來作者也姓葉，怪不得這麽有親切感。
會議結束以後，梅姐送陳經理和宋立珩坐電梯。電梯門被關上的那刻，宋立珩看着身旁身板子小小，稚氣未脫的小晴問道：“葉小姐，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能寫出這麽精彩的作品，确實不容易。”
小晴的年紀還小，盯着宋立珩忍不住心跳加速。“謝謝……誇獎。”
“現在網文界人才輩出，很多知名作者的年紀都很小。”陳經理臉露微笑，調侃說：“劇本的事就麻煩葉小姐你了，有什麽問題歡迎随時與我聯系。”
“對呀，寧靜是我們網站的新秀作者，很有潛力，希望以後與貴司還能有更多的合作機會。”梅姐不忘套近乎，熱情地介紹說：“這幾個月她會加把勁把小說改編成劇本，相信很快就能繼續後面的事情。”
說罷，陳經理掏出名片遞了過去：“不好意思，剛才顧着讨論忘了給名片。”
接過陳經理的名片，小晴尴尬地點頭說：“謝謝。”
宋立珩靠在電梯壁上，突然想到什麽輕聲問道：“感覺葉小姐的文風很成熟，給人一種歷盡滄桑的感覺，看不到真人還以為是你的真實經歷呢。”
“哈……怎麽會？”小晴垂眸一笑，随口應答：“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只是巧合。”
梅姐愣了愣，忍不住幫腔說：“現在的女孩子思想成熟，我手下有好幾個作者的文風也偏向成熟。”
電梯到達一層，陳經理和宋立珩禮貌性地告別而去。
看着遠去的背影，梅姐才輕嘆了一口氣說：“還好順利簽約了，要不我會殺去寧靜的家裏找她。”
小晴不好說些什麽，偷偷瞄了梅姐一眼問道：“如果沒事，我可以回去了嗎？”
“嗯，合同我快遞給寧靜寄過去就行。這個不靠譜的女人，我遲點再跟她算賬。”梅姐握起拳頭，忿忿不平地說。
事情總算順利完成了，小晴興奮地離開了出版社，往對面馬路的咖啡廳走去。剛停在斑馬線前等紅綠燈，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了下來。陳經理把車窗調下來，笑着問道：“葉小姐要去哪裏，送你一程吧。”
透過車窗，小晴看到宋立珩坐在後排，正專注地盯着手中的電腦工作。她羞澀地搖了搖頭，禮貌回應說：“謝謝陳經理，不過我約了人在對面馬路的咖啡廳等。”
“好吧。”陳經理笑說。
車子開出沒多久，宋立珩突然吩咐說：“麻煩到馬路對面的咖啡廳，我想買一杯黑咖啡提神。”
“好。”陳經理減慢車速掉頭，很快把車子停靠在咖啡廳前。“我幫你買吧。”
宋立珩合上筆記本電腦，搖頭說：“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
下了車，宋立珩漫不經心地往咖啡廳走去。初秋剛至，馬路兩旁的法國梧桐開始落葉，鋪滿了一地。帝都與海市不同，四季分明，冬天還會下雪。
他點了一杯黑咖啡，在室外的椅子上坐下來。這些年他很喜歡一個人到處閑逛，有時候一杯咖啡一份雜志就能耗上半天，這種悠閑懶散的生活是從前不敢想象的。
啜了一口咖啡然後擡頭，宋立珩看到小晴牽着身穿藍色襯衣的女子往對面馬路走去。他愣了愣，感覺那抹背影很熟悉。
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腦海中翻湧，宋立珩就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他知道，那抹熟悉的背影很像自己朝思暮想的一個人。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很清楚知道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可是每當在大街上遇到與葉靜雯相似的背影，總會忍不住跟随。
對葉靜雯的執着，宋立珩就像在追随一個夢，夢裏有他曾經錯失的圓滿。
剛沖出馬路的時候，信號燈突然轉成紅燈。宋立珩一直盯着那抹背影不放，差點被汽車撞上。
“你瞎了嗎？看到紅燈還闖馬路，趕着去投胎嗎？”司機探出頭，扯開嗓子怒罵道。
宋立珩完全沒有理會司機的謾罵，像箭一般沖過了馬路。可是四周張望，卻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背影。
他愣在馬路旁，失落的感覺随即浮上心頭。
***
離開咖啡廳，葉靜雯帶小晴到附近的商場逛街，然後找了一間火鍋店吃飯。
小晴對于剛才在會議室裏的所見所聞，加油添醋地向葉靜雯彙報。完了，她露出花癡狀，笑盈盈地說：“電影公司的司機大叔長得好帥，看得我要流口水了。”
“這麽誇張？”葉靜雯調侃說：“你該不會看中他了吧？”
小晴托腮，感嘆說：“可是大叔看起來應該是有家室的人。”
葉靜雯使勁搖頭，心想這丫頭肯定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剛才梅姐已經打過電話來，把她狠狠教訓了一頓，也答應整件事情保密。
想起未來三個月會在趕劇本的日子中渡過，葉靜雯突然覺得亞歷山大呀。
“趕快吃吧，等會兒我還得趕高鐵回去，今天是你媽幫我照顧豆豆呢。”葉靜雯敲了敲小晴的腦門，催促說。
小晴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笑嘻嘻地問道：“對了寧姐姐，那本小說是你的真實經歷嗎？我也覺得很有代入感，很多細節都很真實，就像講述自己的故事。”
葉靜雯抽了抽嘴角，教訓說：“你肯定是小說看多上腦了，趕快吃吧，我趕時間呢。”
“嗯。”小晴是個小吃貨，盯着鍋裏的牛肉歡天喜地地說：“謝謝寧姐姐請客，吃了明天再減肥。”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15.命中注定5
宋立珩一刻也沒有閑着，與出版社簽約以後，晚上匆匆趕到清寧縣。
陳經理把相關的資料送到酒店，并且把具體情況向宋立珩彙報了一遍。他盯着手中的報告，心情卻繃得緊緊的。
這家智力玩具廠是新興的民營企業，成立不到五年已經負資産，聽說是因為老板好賭的緣故。
今年年初開放了二胎政策，不少适逢生育年紀的八十後争先恐後響應國家號召。所以嬰幼兒用品産業，将會是未來五年的主流。
宋立珩也看準了這個先機，想要配合屬下的宋氏百貨開拓這方面的業務。
合上資料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宋立珩的思緒突然有些混亂。這幾天他的胸口悶悶的，有種說不清的壓抑感。
他也無法解釋為何會有這種念頭，就像當初葉靜雯離開的時候，也會有種壓抑得整個人都要爆炸的感覺。
這一夜，宋立珩輾轉反則睡不着，天沒亮就起床了。
陳經理很早就在酒店的大堂等候，接宋立珩到玩具廠考察。到了目的地轉了一圈，他發現無論是車間的布局還是設計，都挺符合他的要求。
“這幾條生産線，都是前幾年從國外進口的，老板的投資不少。可惜經營不善，否則也不會低價轉讓。”陳經理解釋說。
宋立珩點了點頭，忽然被身後的嬉笑聲吸引了注意力。一群穿着黃色校服的小朋友排着隊，在老師的帶領下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停住了腳步，盯着那群小孩子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那是附近幼兒園的學生，好像跟老板有點親戚關系，所以特意允許前來參觀。”陳經理連忙解釋說：“不過這個車間的生産線很安全，工作人員也會幫忙看着孩子。”
“挺好的，參觀工廠也是宣傳的一種方式，而且這些玩具的終端消費者就是小朋友。”宋立珩收回目光，低聲吩咐說：“行了，我們回辦公室簽約吧。”
豆豆站在人群中，好奇地盯着流水線上的零件，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葉靜雯的工作很忙，平日很少陪他到處游玩，所以今天還是第一次到工廠參觀。
孩子們都很聽話，按照老師的叮囑手牽手按順序參觀。
豆豆看着看着，突然皺起眉頭。早上吃早餐的時候豆漿喝多了，他突然想要尿尿，于是扭過頭對老師說：“老師，我想尿尿。”
“好，老師現在帶你過去。”班主任歐老師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性格溫柔。她詢問了工作人員洗手間的位置，然後牽起豆豆的手往角落的方向走去。
站在洗手間門口，豆豆卻不願意跟随老師進去了。
“怎麽了豆豆？”歐老師柔聲問道。
“我是男孩子，不要去女洗手間。”豆豆固執地說。
歐老師苦笑說：“沒事，你還小。”
“不，我要去男孩子的洗手間。”豆豆緊抿嘴唇，堅持說：“我三歲半了，不是小孩子。”
無奈地笑了笑，歐老師嘆氣說：“好吧，可是你要小心點別尿到褲子上，老師就在這裏等你。”
“嗯。”豆豆這才露出笑容，一蹦一跳往男洗手間的方向跑去。
可是，小孩子天性就是貪玩。豆豆解決完以後洗手，看到卡通圖案的洗手液忍不住多按了幾下。
恰好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推開。豆豆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心急回過頭一看，結果忘了洗手盤的水已經漫了出來，衣服和褲子都被弄濕了。
宋立珩連忙上前，幫忙把水龍頭關掉，盯着豆豆笑說：“水漫上來了，小心點。”
豆豆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垂下頭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可是你的衣服都濕了，很容易感冒。”宋立珩彎下身，盯着豆豆的校服笑說：“有帶更換的衣服過來嗎？”
“沒有，老師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豆豆搖了搖頭，雙眼不知覺便紅了。
宋立珩蹲下身，耐心地安撫說：“我知道辦公室裏有些童裝樣板，要不幫你找一件換上。”
對于陌生人的客套，豆豆不敢胡亂回應，小心翼翼地說：“我要問問老師。”
“在洗手間門口等你的，就是老師吧？別擔心，我帶你出去問她。”說着，宋立珩轉身就往外走。
歐老師看到豆豆走出來，才松了一口氣說：“進去那麽久，吓到老師了。”
豆豆垂着頭，鼓足勇氣說：“歐老師對不起，我剛才顧着玩水弄濕了衣服。”
歐老師仔細一看，發現豆豆的上衣和褲子都濕了。距離參觀結束還有一段時間，而且剛入秋天氣轉冷，很容易着涼。
“辦公室裏有童裝的樣板，我帶你去問問。”宋立珩笑着提議說。
擡頭看了一眼，歐老師尴尬地問道：“請問你是……”
“我在這裏工作。”宋立珩淺笑說。
歐老師思考片刻，才感激地道謝說：“那謝謝你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宋立珩領着豆豆和歐老師來到辦公室，吩咐陳經理把童裝樣板取出來。
換好衣服，豆豆卻沒有馬上離開，盯着樣板架上的玩具，雙眼發光興奮地說：“哇，是飛機場的模型！還有雙層巴士，還有變形金剛……”
“你喜歡飛機？”宋立珩在豆豆的身旁蹲下來，輕聲問道。
“嗯，我長大以後要開飛機，帶媽媽去玩，然後把爸爸接回來。”豆豆一臉認真地說。
宋立珩難得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摸了摸豆豆的發絲說：“爸爸出差了嗎？”
搖了搖頭，豆豆嘆了口氣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媽媽說他不回來了。可是每個小朋友都有爸爸，長大以後我要把他接回來。”
宋立珩的心頭微微一顫，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你一定會找到他的，要不這套飛機模型送給你吧。”
歐老師尴尬地說：“這個……不太好吧。”
“沒事，只是一套模型而已。”宋立珩吩咐陳經理找來袋子，想了想轉身問道：“請問今天參觀工廠的小朋友有多少？”
歐老師愣了愣，脫口而出說：“二十八。”
“陳經理，麻煩你到倉庫準備二十八套同款的模型，送給小朋友們當禮物吧。”宋立珩補充說。
豆豆興奮得手舞足蹈，眉毛也彎成了新月，乖巧地道謝說：“謝謝叔叔，叔叔真好！”
“希望你能早日找到爸爸。”宋立珩淺笑說。
陳經理盯着豆豆，又仔細打量宋立珩，開玩笑說：“如果不知情，還以為你們是父子倆。”
歐老師也在一旁附和說：“這麽一說，豆豆跟這位先生長得挺像的，尤其是眼睛和鼻子。”
“是嗎？”宋立珩露出溫和的笑意，再次打量豆豆的臉容。別人不說還不知道，這麽一提突然就覺得有那麽一回事。
豆豆的皮膚白皙，小圓臉大眼睛，唇瓣很薄。他說話的時候活像小大人，烏黑亮麗的眼眸透着幾分與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這麽一看，宋立珩也覺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所以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特別有親切感。他拍了拍豆豆的肩膀，随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葉浩天，媽媽給我改了一個小名叫豆豆，她說我小時候長得跟豌豆一樣瘦小。”豆豆似乎很喜歡眼前送玩具給自己的叔叔，忘了媽媽曾經教育過不能在陌生人面前透露自己信息的事。
葉浩天……怎麽又是姓葉？宋立珩覺得這兩天遇到的巧合挺多的，無論是談妥版權的作者還是眼前偶然遇到的小朋友，都姓葉。
他歪着頭，嬉笑說：“叔叔，謝謝你的禮物，我得繼續參觀工廠了，再見。”
說罷，他蹦跳着跑到歐老師的身邊，催促說：“老師，我們回去吧。”
“好。”
看着那抹小小的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