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他已經聯系過刑警的張隊,會議結束馬上抓人,姚銘傑是逃不掉的。”
“逃不掉?你覺得他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嗎?”葉靜雯忍不住吼道。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57.意料不及2
在葉靜雯的心中,姚銘傑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以他小心謹慎的性格,怎麽會輕易被抓住。
更何況,宋立珩的身上還有傷,要是姚銘傑傷到他怎麽辦?
想到這裏,葉靜雯的心頭便會一顫,恐懼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推開linda,冷聲道:“我要去找立珩。”
“宋太太,你去了只會給宋總添亂。張隊已經在會場守着,他和宋經理都會很安全。”linda急了,扯住葉靜雯的胳膊苦苦勸慰說:“宋先生不告訴你今天要親自去會場,就是為了不讓你擔心。他有自己的計劃,會處理好這次的事。”
深呼吸,葉靜雯僅餘的幾分理性最終還是占據了心頭。她的腳步靜止在走廊的盡頭,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距離電梯只有五六米左右,自從宋立珩入院的那天開始,葉靜雯便安排了專人守着。後來為了安全起見,linda還從公司調來了專業的保镖,替代了保安的位置。
“我先給立珩打個電話,聯系不上他我的心裏不踏實。”葉靜雯說着,再次掏出了手機。
這一次,電話響了幾下便被接通了,宋立珩焦急的聲音傳過來:“你沒事吧?”
“一聲不吭離開了醫院,我很擔心你。”葉靜雯握住手機,聲音也有些顫抖。
宋立珩剛從會議室走出來,才發現手機調成了靜音,錯過了葉靜雯的好幾個電話。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語氣嚴肅吩咐說:“姚銘傑提前離開了會議室,張隊已經跟在他的車後面,我擔心他會到醫院找你。從這一刻開始,你得聽清楚我的說話,留在醫院裏哪裏也不要去!”
強烈的不安感襲來,葉靜雯靠在窗臺上,冷汗不斷從後背上滲出。
“我知道了。”沉默許久,葉靜雯才輕聲應答。
“linda在嗎?讓她接電話。”宋立珩又問。
Advertisement
葉靜雯把電話遞給了linda,心情如同蒙上了一層冷霜。
linda接過電話“嗯嗯”了幾聲以後,挂了線随手把手機還給葉靜雯。宋立珩吩咐她聯系江院長,加強醫院的保安。因為姚銘傑逃跑的方向,是奔着醫院過來的。
那麽,他的目标只有一個,那便是葉靜雯。
“宋太太,你先回休息室等。我去找一下院長,提醒他調派專人監視醫院的出入口,發現可疑人物馬上通知張隊。”linda說着,轉身就往電梯的方向跑去。
她穿着平底鞋,可是走得太急差點摔倒。
看着linda跑進了電梯,葉靜雯的心情變得忐忑起來。她剛想轉身回到休息室等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尖叫聲。
一直坐在走廊裏的保镖,非條件反射站起來,擋在葉靜雯的面前。
回頭一看,葉靜雯的目光落在電梯前的男女身上。她深呼吸,心跳加劇,幾乎無法控制惶恐的心情。
姚銘傑戴着藍色的鴨舌帽,黑色的風衣讓他看起來更顯消瘦。他的一只手圈住了linda的頸脖,另外一只手握住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刀刃反射天花板的燈光,看起來陰森又可怕。
“小雯,過來!”姚銘傑的聲音十分低沉,就像從遠方的山谷傳來過,在幽靜的走廊裏回響。他淩厲的眼神掃過擋在葉靜雯前面的保镖,冷冷地說:“否則,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保镖擋在葉靜雯的面前,臉色頓時變得嚴峻起來,小聲勸說:“宋太太,這裏很危險,往後退。”
說着,另外一個保镖已經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報警。就在此刻,姚銘傑的唇角扯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大手一揮毫不留情地朝linda的大腿刺過去。
“啊……”
慘叫聲劃破了寂靜,linda的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她穿着米白色的長褲,刀口處頓時湧出了鮮紅的血跡。
“把電話丢到地上,否則我會直接捅進她的胸口。”姚銘傑就像嗜血的魔鬼,血紅的雙眼泛着兇光。他的視線落在葉靜雯的身上,并且帶着挑釁的意味。“小雯你過來,我就會把linda放了。”
linda痛得肩膀也在發抖,右手想要往傷口的方向摸過去,卻被姚銘傑阻止了。他突然屈膝用力往她的小腿關節位踢了一腳,linda被迫痛苦地跪在地板上,眼淚忍不住落下。
“不要,不要管我……”linda的臉色慘白,卻費用朝葉靜雯吼了一句。
姚銘傑的手上有人質,保镖不敢輕舉妄動。正準備找準時機,掏出口袋裏的電棒上前擒住他,linda再次發出了一聲慘叫。
刀刃插進了linda的後背,狠狠地在背脊上劃了一個十字。雖然隔着衣服,葉靜雯似乎也能聽到肌膚裂開的聲音。
“不要……”葉靜雯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上前推開保镖大聲吼道:“姚銘傑,你到底想怎樣?”
姚銘傑勾唇一笑,握住血淋淋的匕首柔聲道:“過來跟linda交換,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如果我跟linda交換,你真的而不會傷害我?”葉靜雯緊皺眉頭,用迷茫的目光盯着姚銘傑,一字一句地問答。
姚銘傑輕輕搖頭,可是右手把linda的頸脖勒得更緊了。她的臉頰漲得通紅,重重咳了幾聲,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捂住了嘴唇。
“我怎麽舍得傷害你?”姚銘傑笑說,水果刀卻在半空中揮舞,站在上面的血液一點點地灑在潔白的地板上,看得葉靜雯膽戰心驚。。
身後的保镖沖上前,鉗住葉靜雯的肩膀冷聲道:“宋太太,不要過去……”
“放開我!”葉靜雯用力推開身後的保镖,大步沖上前盯着姚銘傑問道:“你要我相信你,可以,先把刀放下來!”
姚銘傑低頭看了一眼懷中近乎窒息的女人,冷笑了一聲,随後把染血的水果刀扔掉。
“哐當”的一聲響起,linda的身體軟綿綿地從姚銘傑的懷中落下,倒地的那刻發出了一聲痛苦的低吼。
葉靜雯與姚銘傑只隔着三米多的距離,她如箭一般沖到linda的身旁,扯下脖子間的絲巾用力按住了她大腿的傷口。
可是linda的唇色泛白,因為失血過多身體在拼命顫抖。
保镖見狀,沖上前撲倒在姚銘傑的身上。可是他們最終沒有預料到,姚銘傑快速掏出風衣裏的黑色手搶,對準了葉靜雯的額頭。
還沒等葉靜雯反應過來,她的胳膊已經被姚銘傑緊緊攥住,用力往電梯的方向扯過去。
走進電梯前,姚銘傑毫不留情地朝外面開了兩槍。其中一個保镖捂住小腹,痛苦地倒下來了。
槍口改為抵在葉靜雯的腰上,她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盯着電梯上的按鈕鍵,小聲問道:“你說過不會傷害我。”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姚銘傑湊到葉靜雯的耳邊,輕嗅了一口,聲音低沉而暧昧。“久違的香味,我很喜歡。”
葉靜雯的背脊貼在姚銘傑的胸前,感覺冷汗已經把他們的衣服打濕。“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姚銘傑偏着腦袋,嬉笑說:“難道你不知道嗎?我一直想要的,只是你。”
“如果你現在自首,還來得及,我會幫你找最好的律師求情。只要你願意改過自身,我會等你出來。”葉靜雯試圖勸說,可是身後的男人身體一僵,改為抱住她的肩膀,聲音冷得猶如從冰櫃裏傳出來。
“太遲了。”姚銘傑微涼的唇瓣貼在葉靜雯的臉頰,慢慢往下滑最後貼住她的頸窩,語氣傷感而難過。“醫生說我活不久了,可是在離開之前,我希望能與你守在一起。”
這些日子以來,姚銘傑的內心是掙紮的。醫生說手術的成功率只有三分之一,可是他卻不願意冒這三分之一的風險。
留在香港治療的那段時間,他在維多利亞港旁的酒店住下來。每天從醫院回來,就會一個人在陽臺上看海。
多少個夜裏,他感到孤寂而無助,腦海中唯一想到的人只有葉靜雯。他愛她,一直默默地守候,以為不小心就能走到永遠。
可惜,宋立珩帶走了她。
當一個人的生命将要走到盡頭,已經變得無所畏懼。姚銘傑冒險出現在今天的投标大會上,就預料到宋立珩将會有所行動。
他知道,再不把葉靜雯帶走,以後就沒有機會了。為了這一天,他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哪怕最後會萬劫不複。
哪怕,葉靜雯會恨他。
一句話,如同最堅固的硬物狠狠砸在葉靜雯的腦門上。她的腦子一片空白,說話卡在嗓子眼根本無法吐出來。
姚銘傑到底在說什麽?他為什麽說自己活不久了?
電梯門被打開,姚銘傑幾乎是拖着葉靜雯軟綿綿的身體走出電梯的。果然不出他所料,張隊已經帶着手下圍在大堂的電梯門口。
“姚銘傑,你已經被包圍了,快釋放人質!”張隊的槍口指着姚銘傑,只要對方稍有動靜,他就會開槍。
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大堂的病人已經被相關人員疏散開。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葉靜雯的身上,似乎下一刻就會撲過來,把姚銘傑制服。
“不要過來,他的手上有槍!”葉靜雯失聲喊了出來。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58.意料不及3
姚銘傑慢慢地把風衣往後拉,露出了抵在葉靜雯腰間的手搶。他冷冷一笑,拖着葉靜雯的身體緩緩往前。
“全部後退,否則別怪我與宋太太同歸于盡!”姚銘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到在場所有人的耳裏。
張隊的臉色泛白,他完全沒有預料到姚銘傑的手上持有殺傷性的武器。他微微一愣,嚴聲警告說:“這裏已經被包圍,你逃不掉了。放下手中的武器,不要傷害人質。”
姚銘傑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一點點地往前,胸口的起伏讓葉靜雯有種不好的預感。
氣氛僵持着,誰也沒有繼續說話。倒是葉靜雯,冷靜過後壓低聲音試圖勸說:“阿傑,我們好好談一下,千萬別沖動。”
“會的,但不是在這裏。”姚銘傑挾持葉靜雯,一步步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退後,全部給你退後,我手上的可不是玩具槍。”
說着,姚銘傑揮手朝天開了一槍,以示警告。
衆人紛紛後退了幾步,被迫讓出一條路給姚銘傑。
警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外面果然被大批警察包圍住。恰好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快速往醫院門口的方向開過來,剎車的瞬間宋立珩打開車門跳了出來。
當他看到葉靜雯被挾持的那刻,臉色頓時泛白,沖出人群跑到姚銘傑的面前,怒罵道:“你有什麽盡管沖着我來,威脅一個女人算什麽?”
看到宋立珩完好無缺的那刻,葉靜雯總算松了一口氣。她拼命朝他使眼色,示意不要過來。
“呵呵,宋總也趕過來了?接下來應該會有好戲看。”姚銘傑緩緩把手搶往上,抵在葉靜雯的胸口處,聲音卻異常的溫柔。“小雯,你也看到了,我們逃不掉了……可是……”
葉靜雯緊緊咬住嘴唇,根本猜不透下一刻姚銘傑将要作出什麽瘋狂的舉動。耳邊回響着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讓她的喉結情不自禁一緊。
如果他剛才說的都是事實,那麽一個活不久的人,什麽瘋狂的事都會做出來。就像剛才在走廊裏,他一刀插進linda的大腿上,那種狠勁真的讓人感到後怕。
假如葉靜雯反抗,或者說出任何刺激姚銘傑的說話,保不準他會撒野,然後對宋立珩不利。
想了想,她還是試着心平氣和地與姚銘傑溝通。
葉靜雯盯着宋立珩,內心的翻湧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按住了姚銘傑的右手,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我很害怕,你能不能先把槍放下來。你說過不會傷害我的,不是嗎?你想去哪裏,我都會陪你去。”
“是嗎?你真的願意陪我去?”姚銘傑的手,有那麽一刻在微微顫抖,語氣逐漸變得溫和起來。“你放心,我舍不得傷害你。可是他們不讓我走,你說……我們需要沖出去嗎?”
葉靜雯的話,分散了姚銘傑的注意力。在外人眼中看來,他們就像在說什麽悄悄話。
張隊朝身後的人做了一個上前的手勢,彎下身打算從背後偷襲。可惜下一秒,姚銘傑突然扭過頭,盯着身後的男人吼道:“別過來!”
宋立珩做了個阻止的手勢,上前舉起雙手,一臉認真地對姚銘傑說:“讓我當你的人質,與靜雯交換。”
姚銘傑盯着宋立珩,冷笑卻沒有說話。他突然貼在葉靜雯的發絲上,聲音小得只有兩人能聽到。
“你猜……我會不會朝宋立珩開槍?”姚銘傑說着,舉起右手對準宋立珩胸口的方向。
葉靜雯吓得臉色泛白,嘶聲力竭地吼道:“立珩,小心!”
“砰砰”的聲音響起,宋立珩聽聞葉靜雯的喊聲,反應及時往身旁撲過去,子彈插身而過,打在了身後的汽車玻璃上。
場面再度陷入混亂,姚銘傑拖住葉靜雯的身體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傳來“轟隆”的聲音,一輛軍綠色的越野車失控般從馬路上瘋狂地沖過來。一切似乎就發生在一瞬間,越野車後座的門被推開了,姚銘傑趁亂抱起了葉靜雯一路狂奔,鑽進了汽車。
宋立珩迅速爬起來,回頭朝張隊吼道:“快,開車跟上!”
葉靜雯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生死時速的女主角。她被姚銘傑抱上車以後,雙手和雙腳被車內帶着一次性口罩的男人捆綁着。
司機戴着口罩和墨鏡,看不清容貌,卻瘋了似的踩下油門離去。他們根本不理會前方有沒有車輛擋着,橫沖直撞往前,不管紅燈還是綠燈都沒有減速的意思。
“你要帶我去哪裏?”葉靜雯惶恐地問道,可是身旁的男人根本沒有理會他,目光一直落在後視鏡中。
“把後面的人甩掉。”姚銘傑吩咐說,雙手卻一直摟在葉靜雯的腰間,還不忘低頭安撫說:“別擔心,他們跟不上來。”
話音剛落,帶着一次性口罩的男人掏出了一條手帕,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他擰開蓋子,把透明的液體灑在手帕上,然後随手捂住了葉靜雯的嘴唇。
濃烈的藥水味襲來,葉靜雯感到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放心,睡醒了我們就能到達目的地。”姚銘傑低頭在葉靜雯的額上印下淺吻,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身後有好幾輛汽車跟着,可是姚銘傑的心情卻很好。他吩咐司機把車開上了高速公路,然後掏出電話按下一串數字。
“我們的車已經上了高速,你可以看情況行動。記住,務必把那些找麻煩的人攔下來。”
右後方,宋立珩緊緊握着方向盤,踩下油門跟追前方的越野車,心情如同墜入了谷底。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姚銘傑會如此高調地闖進醫院,把葉靜雯在自己的眼皮下劫走。
接到醫院的電話說保镖受傷,姚銘傑持有武器的時候,宋立珩已經丢下一切從酒店趕過來了。可是局面已經陷入了恐慌,張隊等人不敢貿然肉搏,擔心情緒失控的男人會傷害葉靜雯。
高速公路上,兩輛汽車上演着生死時速。宋立珩把油門踩到底,想要與前方的越野車縮短距離。
張隊的車也緊跟其後,按照導航指引,前方不遠處就是高速公路收費的關卡。他們只要在關卡前截停越野車,就能成功把葉靜雯救下來。
手機一直處于通話的狀态,宋立珩已經調成車載免提模式,張隊陰沉的聲音傳過來。
“宋總,不要貿然沖上前截停,很危險的。我和其它兄弟們打算前後包抄,在收費關卡前把嫌疑犯的車截停。”張隊對于追捕嫌疑犯的經驗豐富,早已做好計劃。
“一定要把姚銘傑的車截下來,不能傷害宋太太。”宋立珩清楚自己的身上還有傷,剛才一路趕到醫院,估計傷口已經裂開了,此刻胸口處有種鑽心的痛。
張隊淡定地承諾說:“你放心,我們一定可以把嫌疑犯抓獲。”
話音剛落,宋立珩身後的兩輛警車已經加速上前,一左一右打算前後夾攻。眼看距離前方的越野車只有十幾米的距離,停靠在應急車道上的大貨車突然啓動,往張隊的車撞過去。
速度太快,張隊差點沒反應過來。
大貨車的尾箱足有十幾米,一個急剎車猛地把車身打橫甩在收費站前。随後的幾輛警車馬上剎車,可惜車速太快已經撞了上去。
“轟隆……”的巨響劃破了天際,姚銘傑回頭盯着身後的大貨車,勾唇一笑說:“收費的關卡,直接撞過去就行,然後按照計劃前往目的地。”
司機淡定地應了一句:“好!”
越野車的性能很好,直接撞斷了收費站上的防護欄,然後以死神般的速度飛速奔跑在無人的公路上。
***
葉靜雯一直處于半昏迷的狀态,卻仍舊存有幾分意識。
她感覺車子一直高速往前,到了日落黃昏的時候,他們才下了高速,在泥濘的小路上行走。途中,姚銘傑換了一臺更寬敞的商務車,帶着一次性口罩的男人也下了車,只剩下他們三人。
到了晚上,迷魂藥的藥效過了以後,葉靜雯的意識清醒了很多。她費力想要爬起來,卻被姚銘傑阻止了。
“別亂動,好好躺一會兒。”姚銘傑細心把吸管插到礦泉水瓶裏,遞到葉靜雯的嘴角勸說:“先喝點水,然後吃些面包。到家以後,我給你做好吃的。”
葉靜雯下意識往窗外看過去,可惜天色已暗,她靠在姚銘傑的懷中根本分辨不出具體的位置。
副駕駛座的車窗沒有關緊,混合雨水和泥土的氣息飄進來。似乎剛剛才下過一場冬雨,刺骨的寒意讓葉靜雯情不自禁身體一抖。
見狀,姚銘傑連忙脫下身上的風衣,輕輕幫葉靜雯披上。
“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麽地方?”葉靜雯被折騰得有點累了,四肢無力怎麽也爬不起來。
姚銘傑冰冷的掌心在葉靜雯的臉頰上來回撫摸,就像在觸摸什麽珍貴的寶貝。他的聲音很淺,路邊昏暗的路燈映照在他蒼白的臉上。
此刻的姚銘傑,溫柔至極,與不久前挾持葉靜雯上車的人判若兩人。
“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59.意料不及4
這是一段很漫長的旅程,長得葉靜雯感覺自己如置身夢裏。
猶如一個醒不來的噩夢,夢裏他們所坐的汽車走走停停,而姚銘傑則一直陪在葉靜雯的身邊。
他們在路途中不颠簸了多久,大部分時間都是以礦泉水和幹糧充饑。偶爾司機會下車,買些回來飯盒充饑。
姚銘傑一步也沒有離開過葉靜雯,不斷地在她的耳邊碎碎念,開始回憶兩人從相識到現在的點滴。
看得出來,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瘋狂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可是葉靜雯卻不敢打斷他,尤其聽到姚銘傑說前段時間到香港看病的點滴,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你怎麽了?是不是不喜歡聽我說以前的事?也許,我們不該沉迷于過去,應該仰望将來。”姚銘傑的下巴長出了胡渣,看起來憔悴又狼狽。
葉靜雯的雙手并沒有松綁,繩子磨得她的手腕發痛。她垂下頭盯着自己的雙腿,小聲解釋說:“繩子勒得我的手很痛,能不能幫我解開?”
“是嗎?讓我看看。”姚銘傑握住葉靜雯的雙手,看到紅了一圈的肌膚,露出心痛的表情:“小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傷你的。可是你得答應我,松綁以後也不要逃跑,知道嗎?”
葉靜雯虛弱地點了點頭,露出迷茫的眼神。連續兩天一夜的勞累,她不知身處何方,也不清楚目的地究竟是哪裏。
她的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強迫自己不去吵鬧,免得刺激到姚銘傑。
姚銘傑會傷害她嗎?
不知道,即使下一秒姚銘傑要抱住葉靜雯同歸于盡,她也無法掙紮。這種無助而絕望的感覺,讓她的心變得很痛……很痛……
手腕上的繩子被姚銘傑解開了,葉靜雯輕輕活動關節,掙紮着從他的懷中爬起來,盯着窗外看。
這是一條鄉村小路,兩旁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林。冬天來了,樹葉幾乎掉光,看起來凄涼又蕭條。
仔細一想,兩旁的風景似曾相識。葉靜雯感覺自己曾經在哪裏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還記得這條路嗎?”姚銘傑的目光落在窗外,緊緊握住葉靜雯的手,輕聲問道:“那一年,我們也途徑這裏。風景依然美麗,不是嗎?”
葉靜雯下意識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身旁的男人卻固執地握緊,放置在胸口的位置,态度虔誠而坦然。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許久葉靜雯才問道:“你說自己活不久,到底是什麽回事?”
姚銘傑的臉色一沉,回頭露出心酸的表情,苦笑說:“如果我還剩下半個月的生命,你願意陪我守住最後的時光嗎?”
葉靜雯愣住了,仔細打量身旁的男人。他比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瘦了很多,臉頰深深凹了進去,眼皮下是兩個誇張的大黑眼圈。
他的臉色與唇色有種病态的蒼白,不帶一絲血色,看起來憔悴又孤獨。
“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葉靜雯知道這一刻,姚銘傑并沒有向自己說謊。他眼中流露出的絕望,以及對這個世界的留戀,是真實存在的。
姚銘傑苦笑着搖頭,握住葉靜雯的手微微滲出了汗水:“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掌控的。例如生死,或者愛情。”
到了這種時候,葉靜雯不再勸姚銘傑去自首。他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任何限制自由的事情,他必定不會去做。
“如果我陪你……走到最後,你會不會放了我。”葉靜雯試探性地問道,她的聲音很淺,反握住姚銘傑的手,輕聲問道:“豆豆還需要我的照顧,我不能離開太久,他不久前才問起你的事。”
說起豆豆,姚銘傑的心頭一暖,內心的那片柔軟似乎被什麽包裹着。
“我也很想豆豆了,這些年我一直看着他長大,從小不點長成現在活潑可愛的小男孩,生命實在太神奇了。”姚銘傑在回憶過去,雙手比劃了一下,笑着說:“還記得你剛生下豆豆的那天清晨,天氣很好。我站在走廊裏等了一整夜,當護士把豆豆抱出來的時候,我看着小小的肉球不知所措。”
葉靜雯是個感性的女人,即使姚銘傑做過很多錯事,可是那些專屬于兩人的回憶,始終隐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裏。
“這些事,我都記得。”葉靜雯梗咽道,垂下頭閉上眼,心痛的滋味從心底泛起。
兩人陷入悲傷中無法自拔,汽車中播放着熟悉的曲調。
守住你的承諾太傻,只怪自己被愛迷惑,
說過的話已不重要,可是我從不曾忘掉……
對着慢慢空虛的回憶,怎麽逃;
癡癡地想了多少夜,
我還是不了解,
是什麽讓我們今天會分別,
反正夢都是太匆匆,
反正愛只能那麽濃……
曾經的承諾,葉靜雯并沒有忘記。在受到傷害,陷入最絕望而無助的困境時,姚銘傑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對她說:“從今以後,讓我們相依為命。”
“小雯,你能答應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嗎?只要你願意留下來陪我走完生命的這段路,我就放你走,以後也不再糾纏。”姚銘傑的雙眼微紅,淚水往心裏流。
不是不願意糾纏,而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和機會了。
葉靜雯的鼻子一酸,緊抿嘴唇許久才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好!”
想不到這趟旅程的目的地,會是葉靜雯最熟悉的地方。那座小小的平房,裝載着她和豆豆,以及姚銘傑三年半的回憶。
當踏進院子的那刻,白蘭樹上枯黃的落葉迎風落下。才離開幾個月,想不到這裏就像荒廢了一般,到處都是蜘蛛網和落葉,大門的門鎖也仿佛長滿了鏽跡。
葉靜雯仍能清晰地記起四年前,也是姚銘傑帶着她來到這裏;如今,也是他們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卻懷着不一樣的心情。
記憶仿佛回到了那年冬天,悲傷的快樂的,都凝結在瞬間。
姚銘傑搶先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鎖。迎面而來的,是混合灰塵的味道。
房子荒廢了好幾個月,毫無人氣顯得死氣沉沉。姚銘傑打開了屋裏的所有燈,回頭笑着對葉靜雯說:“太久沒有人住了,我先打掃一下,你休息一會兒吧。”
熟悉的對白,四年前到達清寧縣的晚上,姚銘傑也對葉靜雯說過同樣的話。
葉靜雯沒有說話,站在原地仔細打量屋裏的擺設,半響才提議說:“讓我來吧。”
姚銘傑沒有拒絕,随意在沙發上坐下來。茶幾上還擺放着豆豆的玩具,均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回到熟悉的地方,葉靜雯脫下姚銘傑的風衣,卷起衣袖翻出抹布和清潔用的膠桶,開始打掃衛生。
看着忙碌的背影,姚銘傑的心裏感到很踏實。自從離開帝都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
葉靜雯只穿着單薄的羊毛衫,看起來比之前瘦了一點。
“家裏沒有吃的,回頭我出去買一點。”葉靜雯一邊擦拭茶幾,一邊偷偷打量姚銘傑的表情。
只見他輕輕搖頭,吩咐說:“等會兒有人會送過來,你不用擔心。”
“哦。”葉靜雯假裝聚精會神地打掃衛生,心裏卻打起了小九九。
從下午開始,姚銘傑已經放松了對葉靜雯的警惕。她答應留下來,是為了消除他心中的防備,打算找個合适的時機再逃跑。
約摸過了一個小時,屋子裏的衛生也弄得差不多了。葉靜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胃部發出了“咕嚕”的聲音。
姚銘傑忍不住笑了,調侃說:“餓了?我給你做晚飯。”
恰好這時,院子裏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推門而進,臉上戴着口罩,兩手提着沉甸甸的購物袋。
“傑少,東西都買齊全了,你看看還有沒遺漏的。”黑衣男人問道。
姚銘傑瞄了一眼,微微點頭,然後掏出錢包,把鈔票都取了出來遞給黑衣男人。“嗯,你可以先回去,有什麽情況再通知我。”
黑衣男人接過鈔票,微微點頭然後離開,還不忘把大門關上。“咔擦”的聲音響起,葉靜雯微微一愣,幾乎脫口而出問道:“他把門鎖上了?”
“嗯,時間到了他會再次回來,把門打開。”姚銘傑提着袋子,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葉靜雯的心裏浮起了恐懼,想要沖上前試探,卻硬生生把這個念頭壓了下來。她回頭跟随姚銘傑走進了廚房,看着他逐一把食物放進冰箱,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打掃了這麽久,也該累了,先去沙發躺着等我,很快晚飯就能做好。”姚銘傑柔聲吩咐說。
葉靜雯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突然想到什麽,偷偷抓起茶幾上的固定電話,卻心酸地發現沒有任何的聲音。
回頭一看,原來電話線已經被剪短。她癱瘓在沙發上,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起來。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低沉的男聲。姚銘傑穿上了圍裙,一手握着菜刀,冷冷地問道:“小雯,半個月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了,你會留在這裏陪我的,不是嗎?”
雖然背對着姚銘傑,可是葉靜雯仍然能感受到語氣的蕭冷。她緩緩回過頭,迎上了他含笑的目光,木讷地點了點頭。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60.意料不及5
葉靜雯坐在熟悉的餐桌前,陪同姚銘傑開始了逃亡後,第一頓正式的晚餐。
就在不久前,他用手搶指着她,挾持離開了醫院;可是這一刻,她卻被迫與他面對面用餐,氣氛顯得詭異而陰森。
姚銘傑燒得一手好菜,全都是葉靜雯愛吃的。紅燒排骨、清蒸魚、雞湯,甚至還有水果沙拉。他不斷地往她的碗裏夾菜,體貼又溫柔。
“多吃點,這段時間你瘦了很多。”姚銘傑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早前的一切從沒發生過一般。
想了想,姚銘傑又從廚房的櫃子裏翻出了酒杯,打開一支很久前他從外國出差帶回來送給葉靜雯的紅酒。
塞子被拔出,紅酒的香醇迎面撲來。可是對于葉靜雯來說,這并不是适合喝紅酒的場合。
“你知道,我不喝酒。”葉靜雯盯着棕紅色的液體緩緩倒進了酒杯,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姚銘傑勾唇一笑,勸慰說:“我知道你不能喝酒,可是今晚破例陪我喝一點,可以嗎?”
态度轉換得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