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經常笑話他，說這樣子根本不像過日子。家，就像旅館一樣，想起來這句話一點兒也不假。

看着看着，宋飛揚感到倦意來襲，幹脆脫了鞋子在沙發上躺下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夢裏他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與葉靜雯相遇的情景。那是在她和宋立珩的婚禮上，穿着拖地的婚紗，優雅從容的氣質讓他過目不忘。

宋飛揚的這個弟婦，性子溫和、脾氣很好。每次回到宋宅，他都會看到葉靜雯陪着父母喝茶聊天。

偶爾也會主動找他聊天，兩人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而那時候的宋立珩，全心全意撲在工作上，把新婚的嬌妻冷落在家。

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宋飛揚是打心底裏喜歡這個弟媳。尤其有一次看到葉靜雯偷偷躲在陽臺上哭，才知道結婚幾個月以來自家弟弟幾乎沒有回家。

很可惜，他什麽也做不了。後來他和梁梓瑩去了美國進修，那段日子經常收到葉靜雯的短信和問候。

在宋家，宋飛揚是唯一願意聆聽葉靜雯心事的人。他們都同一類人，敏感，小心，不容易向別人倘開心扉。

他跟宋立珩不同，自小就很反叛，從不依照家裏的安排過日子。從醫，只是他一時賭氣的決定。可是慢慢地，他發現自己愛上了醫生這個職業。

與梁梓瑩結婚，是順其自然的事。他們是同學，認識多年對彼此也很熟悉。

後來兩人離婚，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為了結婚而結婚，最終走不到最後。

沉睡中，宋飛揚的耳邊隐約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他努力睜開雙眼，發現窗外一片漆黑，頭頂的燈光亮起。

“醒了？”程媛媛從陽臺走了進來，淺笑說：“餓了嗎？我看你很累，中午沒叫醒你吃飯。飯菜還在鍋裏，現在可以吃了。”

小晨也從卧室裏走出來，甜甜地喊道：“宋叔叔好！”

“小晨？”宋飛揚松了松頸脖，笑着問道：“又長高了，過來讓叔叔瞧瞧。”

小晨乖巧地走到宋飛揚身旁坐下來，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小巧的酒窩。“叔叔上次給我買的參考書很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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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作太忙，程媛媛經常會幫宋飛揚帶飯，所以兩人關系比較好。因此，他給侄子豆豆買衣服和玩具、學習用品的時候，總不忘買兩份。

“真乖。”宋飛揚打心底喜歡小晨，摸了摸她的額頭說：“先吃飯吧，晚點叔叔要回家了。”

簡單的三菜一湯，三人圍在小圓桌前吃飯。程媛媛和宋飛揚說起了昨夜車禍的事情，都感到很惋惜。雖然醫院已經安排最好的醫生進手術室搶救，可是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傷重不治走了。

從醫多年，兩人早已看慣了生死。可是當看到男人的妻子在走廊裏哭得撕心裂肺，心裏還是很難受。

晚飯過後，程媛媛在廚房洗碗，宋飛揚則輔導小晨的作業。因為媽媽的工作經常三班倒，而且很忙，所以小晨被送到全寄宿學校裏去，只有周末才回家。

宋飛揚看着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下午剛下過一場秋雨，微風吹拂窗簾，空氣中彌散着泥土的味道。

每次從醫院下夜班回到公寓，他的心裏都會空蕩蕩的。可是今天，他在這間小小的宿舍裏，卻感覺很踏實很滿足。

也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宋飛揚的事業心并沒有從前那麽強烈。尤其看到宋立珩的兒子出生，他卻仍舊孤身一人，經常會感到很寂寞。

其實程媛媛挺好的，溫柔而幹練，在工作上一絲不拘。到了他這種年紀如果想要找個伴侶，她是個不二的人選。

很可惜，兩人太熟悉了，而且在同一個科室工作。要捅破那一層紙，一定會很尴尬。而且要是相處下來不适合然後分開，也會很尴尬。

“叔叔，你為什麽盯着媽媽看？”小晨突然問了一句。

“哦，沒有……對了，你的作業沒問題，早點洗澡然後上床睡覺吧。”宋飛揚摸了摸小晨的額發，柔聲提醒說。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201.歲月情長11(宋飛揚VS程媛媛)

程媛媛剛好從廚房裏走出來，笑說：“我洗了藍莓，吃點再回去吧。小晨，趕快洗澡然後睡覺。”

“好的，媽媽。”

兩人肩并肩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看電視，突然宋飛揚的手機響起。他掏出一看，是一串陌生的數字。雖然沒有存來電的名字，可是他猜到是誰。

沉默許久，宋飛揚還是沒有接聽。

“怎麽了？”程媛媛把一粒藍莓丢到嘴裏，漫不經心地問道。

“無關重要的人。”宋飛揚說着，口袋裏的手機再次響起。這個月梁梓瑩不知找過他多少次，每次的借口都不同。不是同學聚會，就是家裏的水龍頭壞了。

對于前妻的糾纏不休，他只會感到厭惡。

“前妻？”程媛媛笑了笑，靠在沙發上自言自語地說：“剛離婚那會兒，前夫也經常打電話給我，說後悔了想複合。”

“那你怎麽不答應？畢竟小晨還小。”宋飛揚問道。

程媛媛輕輕搖頭，解釋說：“我不僅在生活上有潔癖，在感情上也是。我不希望為了小晨，而勉強跟渣男在一起。”

說得也是，宋飛揚也有感情上的潔癖。他可以忍受梁梓瑩的野蠻任性，卻無法接受她背着自己偷腥。

手機持續響了好幾次，最後終于消停。結果一條短信進來，宋飛揚的心情徹底不好了。

“我在公寓門口等你，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梁梓瑩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才能做到死纏爛打？

“看來我今晚要回爸媽家避難。”宋飛揚自嘲地說。他剛想告別程媛媛離去，窗外突然刮來一陣狂風，毫無預兆地下起了秋雨。

程媛媛看着窗外，無奈地說：“今年的秋雨特別多，要不你等雨小一點再回去。”

“嗯。”宋飛揚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自從看到那條短信以後，他一點兒回家的心情也沒有了。其實回到宋家被母親唠叨，還不如留在醫院的休息室裏待着。

可是今夜的這場秋雨，越下越大，一點消停的跡象也沒有。

晚上十一點多，小晨睡下了，程媛媛也洗好澡從浴室裏出來。雨還在一直下，宋飛揚在客廳裏看電視，茶杯已經空了。

“這麽晚喝茶，會睡不着嗎？”程媛媛剛洗過頭，拿着幹毛巾在宋飛揚身旁坐下來，輕聲問道。

她身上的檸檬味淡淡的很好聞，長發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臉頰微紅。

“很晚了，我也該回去。”宋飛揚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鐘，嘆氣說。他很清楚梁梓瑩的性格偏執，如今很有可能還在他的公寓門口等着。

“雨還沒停，如果不介意，今晚在這裏将就睡一晚。”程媛媛盯着窗外，淡淡地說。

醫務人員三班倒習慣了，宋飛揚偶爾也會到同事的宿舍過夜，或者将就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睡。他想了想，輕聲應答：“嗯，反正都這麽晚了，我今晚在沙發上将就一下吧。”

“你可以睡我的房間，我今晚跟小晨睡就行。”程媛媛打了個哈欠，補充說：“房間裏有新的衣服，事上次志願者團隊發的，因為太大我沒穿過。”

“那麻煩你了。”

***

大概下午睡得太久，宋飛揚輾轉反則睡不着。他躺在床上，腦海中卻浮現起程媛媛剛才穿着睡衣，披頭散發的樣子。

雖然年過三十，可是她保養得很好，身材高挑而豐滿。

枕頭散發着淡淡的薰衣草清香，女性化的房間讓宋飛揚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他是正常的離異男人，身體的某處因為陌生的刺激而開始激發，慢慢地有了強烈的感覺。

尤其他轉身的時候，看到衣架上程媛媛沒來得及收好的貼身，突然心裏一陣燥熱。

宋飛揚幹脆起床把臺燈打開，穿好拖鞋準備到廚房喝水，外面卻傳來了腳步聲。剛打開門，他便看到程媛媛的身影。

“怎麽還沒睡？”宋飛揚問道。

“三班倒的時候，作息規律都被打亂了。”程媛媛的手中拿着牛奶，禮貌地問道：“要不要喝牛奶。”

“好。”

兩人重新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着，程媛媛似乎也睡不着，于是提議看影碟。窗外的秋雨還在一直下，客廳裏只亮着一盞臺燈，兩人的心情都很放松。

程媛媛選的是一部法國電影，恰好宋飛揚也喜歡這種文藝範兒的片子。

氣氛和諧而恬靜，兩人都沒有說話，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聲以及電影裏男女主角對白的聲音。

可是法國電影有一個特色，男女主的暧AA昧戲份特別多。看着看着，主角便滾在一起了。

柔和的燈光，身旁是穿着真絲睡衣的程媛媛，宋飛揚突然感到氣氛也變得暧昧起來。他微微低頭，女人雪白的胸口便一覽無遺。

他從前沒留意到，原來程媛媛的身體這麽好。

“飛揚，你覺得這部電影怎樣？”程媛媛突然回過頭，視線落在宋飛揚的臉上，淡淡地問了一句。

宋飛揚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尴尬地說：“挺好的。”

“那我呢？”程媛媛冷不防問了一句，她看宋飛揚的眼神充滿了柔情，以及期待。

“你……也挺好的。”宋飛揚的喉結一緊，視線卻落在她的頸脖以下無法挪開。

程媛媛突然笑了，解釋說：“科室裏的同事，老是笑話……說我們挺适合的，大家都離過婚，而且都在醫院工作，湊合着過日子也不錯。那些單身的姑娘就是八卦，你說是嗎？”

光線太暗，宋飛揚只看不清程媛媛臉上的表情。電視傳來了奇怪的聲音，不用看畫面也知道在演什麽。

不知道是否電影畫面的刺激，還是宋飛揚離異太久的緣故，身體突然有種久違的灼熱。

“試試，就知道是否适合。”宋飛揚的腦子肯定抽風了，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完全沒有經過思考。

“怎麽試？”程媛媛眯着眼，身體卻靠得更近了。

怎麽試？宋飛揚就像受到了鼓勵，手臂輕輕搭在程媛媛的腰上，随即彎身低下頭，湊到她的唇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口。

這麽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徹底讓程媛媛的顧慮打消。她伸出手臂抱住了宋飛揚的頸脖，翻身坐了上去。

孤男寡女，氣氛暧昧，不該發生的事情便發生了。

從客廳到卧室、再到浴室，兩人就像幹柴烈火那樣，一發不可收拾。宋飛揚從沒想過自己的精力這麽旺盛，徹夜索求，直到清晨時分才消停。

捅破了兩人之間的那層紙，似乎一切都變得很自然。自從那天晚上以後，宋飛揚每次下班以後直接往程媛媛的宿舍裏跑。

兩人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誰也不會感到尴尬。宋飛揚很享受其中，每天下班以後，程媛媛都會準備可口的飯菜，讓他有種家的感覺。

吃過晚飯以後，他們喜歡窩在沙發上看法國片，然後徹夜糾纏。

程媛媛畢竟是過來人，在三十如虎的年紀裏，那些事兒上并不會像小女孩那般羞澀，而是主動而熱情奔放。宋飛揚剛開始的時候也會有些顧慮，可是慢慢便投入其中。

女人的內心深處，總是不甘于現狀的。随着時間的推移，程媛媛在這段關系中想要得到更多。

她不僅想要用身體留住宋飛揚的人，還希望能得到他的心。

很可惜，宋飛揚卻從沒主動承認兩人的身份。他們仍舊保持着這種關系，卻從不挑明，也沒有過更多的計劃或者想法。

程媛媛有時候會試探性地問他的想法，可是得到的答案卻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對于感情上受過傷的男人來說，對婚姻并沒有很強烈的想法。不像女人，總希望能穩定下來。

在內心的深處，宋飛揚很享受這種關系，沒有太多的顧慮，只要兩個人在一起輕松、開心就好。

春節後，宋飛揚被醫院派往美國參加交流會議，為期兩周。沒有他在身邊，程媛媛的心裏空蕩蕩的就像缺失了什麽。

這晚值班的時候病人不多，程媛媛從急診室回來以後，忙裏偷閑在茶水間裏喝咖啡。同事張姐走了過來，與她閑聊起來。

聊着聊着，話題便轉到程媛媛的身上。

“聽說你這段時間跟宋醫生走得比較近，你們是不是……”張姐比程媛媛年長十幾歲，在醫院工作時間也挺長的了，與她的關系也比較好。

每次當同事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程媛媛不否認，也不直接承認。可是醫院就那麽大，他們走得近的事情早已在科室裏傳開了。可是礙着宋飛揚，同事都不會當面說些什麽。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張姐喝了一口濃茶，笑了笑說：“你知道科室有不少年輕的護士，都在私下讨論你和宋醫生嗎？”

張媛媛輕輕點頭，這些閑言閑語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宋飛揚的背景就擺在那裏，醫院裏不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一直對他大獻殷勤，是衆所皆知的事情。

“媛媛呀，我也算一直看着你進醫院，結婚然後生子。宋醫生人很好，可是你們并不适合。”張姐以過來人的身份，苦口婆心地勸說：“別說你的學歷不高、家境一般，更重要的是帶着個拖油瓶，你覺得像宋家這種大戶人家會接受你嗎？”

這些顧慮，又何嘗不是程媛媛的心底的痛呢。可是她的性格就是這樣，珍惜眼前，不會去猜疑太多無謂的事情。

“張姐，我自有分寸。”程媛媛說。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202.歲月情長12(宋飛揚VS程媛媛)

“即使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該為小晨打算。她才七歲，難道你不為她重新找一個爸爸嗎？想起來，你離婚也有三四年了吧，趁着年輕快點物色好男人。過些年歲數大了，也就更不容易了。”張姐苦口婆心地勸說。

結婚……似乎距離程媛媛很遠，卻也是她一直期盼的。單親媽媽獨自撫養女兒，那種艱辛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張姐，這些事還是順其自然吧。”程媛媛嘆了口氣，陷入了沉思當中。與宋飛揚的關系保持了差不多半年，可是他一點兒結婚或者穩定的意思也沒有。

她是女人，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先提出。慢慢地，她已經找不回當初的快樂。

“好自為之吧，張姐今天的話不過是提醒你，做女人得現實一點。找一個差不多背景的男人，安心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介紹一些條件不錯的男人給你，關鍵得你下決心開始新生活。”張姐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張媛媛的肩膀，然後離開了休息室。

這夜與張姐閑聊過後，程媛媛的心情有些沉重。天亮快下班的時候，她給宋飛揚發了一條短信，卻很久也沒有回複。

他去了美國參加培訓以後，兩人之間的聯系就變得很少。她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麽，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好意思追問太多。

可是沒過幾天，程媛媛下班換好衣服準備回宿舍的時候，卻在電梯口碰到了宋飛揚的前妻。

她記得她叫梁梓瑩，打扮時尚，看起來年輕而充滿活力。

“這麽巧，宋太太？”程媛媛禮貌地打招呼。

“不巧，我今天特意來找你。”梁梓瑩說。

咖啡廳裏，兩人一桌，氣氛有點怪異。程媛媛啜了一口紅茶，輕聲問道：“請問你約我出來，有什麽想要跟我說？”

梁梓瑩放下咖啡杯，靠在椅背上輕聲笑說：“我知道你跟飛揚最近走得很近，不過他并不适合你。”

程媛媛只覺得好笑，她與宋飛揚是否适合，與梁梓瑩有什麽關系？她充其量不過是他的前妻而已，還是标簽着出AA軌的前妻。

“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很抱歉，我先告辭了。”程媛媛把一百塊壓在杯子旁，起身想要離開。

梁梓瑩卻不怒，臉上挂着不明的笑意，淡淡地說：“你覺得飛揚會跟你結婚嗎？他找上你，不過是為了報複我。我是他的初戀，認識十幾年了，複合是遲早的事。”

“如果你今天找我是為了這些事，我覺得沒有一點兒的作用。你們是否會複合，跟我也沒有關系。梁小姐，有些事情你還是直接找飛揚吧。”程媛媛最後一絲耐性都被抹去了，從前她還想過宋飛揚的前妻到底是什麽人。到今天才知道，是這麽膚淺和幼稚。

“程護士，如果我是你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在飛揚的身上。像你這種離過婚還帶着女兒的人，宋家根本不會讓你進門。更何況，我和飛揚前天晚上才見過，在曼哈頓度過了美好的一夜。”梁梓瑩冷笑說，露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态。“他那天還挂了你的電話，不是嗎？”

程媛媛皺起了眉頭，心裏不明白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來挑釁的，還是警告。可是她很清楚記得，那天晚上宋飛揚确實挂了她的電話。

“我還有事，先走了。”程媛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果斷轉身離去。

可是剛走出咖啡廳，她的心頭卻浮起了一絲涼意。宋飛揚不是一直拒絕與前妻見面嗎？為什麽突然在美國碰面了，還一起吃飯？

此後的幾天，程媛媛賭氣故意不聯系宋飛揚。可是這個不解風情而無趣的男人，也沒有聯系過她。

換來的是失落而心碎的滋味，程媛媛覺得自己就像自作多情的無知少女，一直等待着宋飛揚的真心。可是她沒有少女的年紀，再也等不起了。

小晨在校住宿不在家，恰好程媛媛有三天休假，幹脆收拾行李到附近的溫泉酒店度假散心。

只是想不到，她會在溫泉酒店重遇前夫謝長風。他是一家旅行社的經理，剛好導游緊缺所以帶隊到這裏來了。

兩人是在晚餐的時候碰到的，程媛媛剛好取了食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想不到身旁響起了謝長風的聲音。

“媛媛，這麽巧？”謝長風的臉上含着笑意，在程媛媛的對面坐下來。

巧？簡直是冤家路窄好不？

程媛媛埋頭吃飯，打算早點吃完然後回房間休息。可是謝長風卻開始喋喋不休，自顧自地說起了自己的事。

末了，謝長風突然問了一句：“媛媛，你有沒想過重新與我在一起？”

程媛媛不耐煩地擡起頭，盯着謝長風的臉露出不屑的笑容。“憑什麽？”

“我知道你一直對那件事耿耿于懷，可是……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而已。那些年我忙着帶團出國，你老是三班倒，我們有時候兩個月也碰不到面……我是正常男人，那次只是腦子被門夾了才犯錯。看在小晨的份上，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謝長風的臉容嚴肅，語氣坦誠。“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程媛媛有感情上的潔癖，當初也是因為無法接受丈夫的出軌而提出離婚。

“我吃飽了，先回房間。”程媛媛頭也不回，起身就要離開。

可是她太少看前夫的耐性了，接下來的兩天謝長風居然沒有帶隊，不知從哪裏得知程媛媛的房間號，整天守在門口。

程媛媛罵也罵過，可是謝長風卻锲而不舍地守着。

這種爛方法，謝長風不是第一次耍，所以程媛媛也見怪不怪。溫泉酒店的門票很貴，她舍不得就這麽回去，只好硬着頭皮撐下去。

直到第三天中午，她再次來到餐廳的時候，卻看到了意外的一幕。謝長風捧着吉他坐在舞臺上，旁若無人地彈奏着熟悉的曲調。

劉若英的《很愛很愛你》。

無論程媛媛與謝長風有很多不愉快的過去，可是這首歌，卻給予她很多美好的回憶。尤其今天，她感到特別的寂寞和孤單。

因為，今天是程媛媛的三十五歲生日。

三十五歲的單身女人，是最孤獨的。工作很忙，女兒也不經常在身邊，加上感情生活一直處于若即若離的狀态，她很多時候會覺得找不到生活的意義。

程媛媛聽着聽着，眼眶不知覺充盈了淚水。其實他早已不再恨謝長風，那段婚姻雖然她并非過錯方，然而導致感情破裂，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如果她不是因為工作太忙，忽略了與謝長風的感情，也許不會導致對方有機會出軌。相信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老婆嫁給了醫院，一兩個月沒有夫妻生活。

一曲止，謝長風放下吉他走到程媛媛的身旁坐下來。他緩緩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禮盒，遞給了她。

“生日快樂！”

程媛媛盯着盒子中的水晶手鏈，心裏泛起了絲絲暖意。自從離婚以後，已經很久沒有人給她過生日了。如果沒記錯，粉色水晶一直是她渴望的生日禮物。

只是謝長風還沒來得及送出，她已經提出離婚了。

“我知道自己很混賬，做錯事了還給自己找借口。可是媛媛，我知錯了，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讓我回到身邊，補償小晨缺失的父愛。”謝長風的聲音很溫柔，自嘲地說：“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給小晨找新的爸爸，可是沒有比我更适合的了。”

程媛媛苦笑，眼前卻一片模糊。

***

宋飛揚出差的時間延遲，程媛媛是從其他同事的嘴裏得知的。

自從重遇前夫以後，她的心态好像改變了一些。宋飛揚很好，很優秀，卻并不一定适合自己。

正如謝長風已經是過去式了，當程媛媛決定離婚的那刻開始，就從沒想過會複合。可是前夫偏偏不是這麽想，即使那條水晶手鏈并沒有收下，可是她的态度卻并沒有以前那麽強硬。

至少，謝長風打電話給程媛媛，說想要見女兒的時候，她并沒有像從前那麽冷漠。

周末，謝長風再次敲響了程媛媛宿舍的門，并且帶來了一大堆禮物和新衣服。小晨顯然對爸爸的到來，感到很高興。父女倆一起看卡通片然後玩拼圖，時間不知覺間到了傍晚。

“爸爸今晚在這裏吃飯嗎？”小晨問道。

謝長風瞄了程媛媛一眼，試探性地問道：“這個你得問媽媽。”

程媛媛放下手中的報紙，看着女兒期盼的眼神，淡淡地說：“家裏還有菜，我去準備吧。”

“我幫你。”謝長風摸了摸女兒的額頭，笑說。

恰好此時，門外傳來鑰匙的聲音，小晨探出頭一看，興奮地笑說：“宋叔叔！”

程媛媛正在切菜，聽說是宋飛揚來了，手一抖不小心傷到了食指。謝長風連忙抓住了她的手，關切地問道：“怎麽了，傷到哪裏？”

宋飛揚牽着小晨的手走到廚房門口，可是看到裏面的情景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的手中還拉着行李箱，風塵仆仆的樣子看起來應該下飛機不久。

程媛媛連忙抽回自己的手，木讷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一句話，成功讓宋飛揚臉黑。他淡淡地瞄了謝長風一眼，冷聲問道：“他是誰。”

小晨不清楚大人們之間的事，嬉笑着介紹說：“他是我爸爸。”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203.歲月情長13(宋飛揚VS程媛媛)

這頓飯，絕對是程媛媛認知以來，氣氛最詭異的一次。

原本三個人的晚餐，如今成了四個人。她在傷口上貼了創可貼，然後重新回到廚房忙碌起來。

謝長風也沒心情幫忙了，以男主人的身份在客廳裏招呼宋飛揚，兩人居然能閑聊起來。

“吃飯了。”程媛媛把最後一盤菜搬出來，渾身不自在地喊了一句。“小晨，快洗手。”

宋飛揚和謝長風不約而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直徑往餐桌的方向走過來。謝長風搶先在程媛媛身旁坐下來，把剩餘的空位留給小晨和宋飛揚。

原本餐桌就不大，如今兩個大男人湊在一起，甚至有點擁擠。

“小晨，多吃點。”程媛媛給小晨夾了雞翅膀，柔聲說：“今晚早點休息，明天早上媽媽送你去學校。”

謝長風和宋飛揚幾乎是異口同聲說：“我開車送你們去。”

程媛媛愣住了，感覺氣氛實在太怪異，連忙笑着圓場：“沒關系，我們坐公交車就行。”

宋飛揚的神色顯得極度不自然，之前只要他有時間，周一早上都會親自送小晨上學。到美國出差了一個月，回來以後他突然覺得程媛媛對自己的态度怪怪的。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可是程媛媛感覺謝長風看宋飛揚的目光并不那麽友好。她現在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結束這頓飯，然後洗洗睡。

“差吃點牛肉。”宋飛揚細心地往程媛媛的碗裏夾了牛肉，笑着問道：“一個月沒見，你瘦了。”

想不到謝長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夾了兩塊牛肉放到小晨的碗裏，輕聲道：“宋醫生，難道你不知道媛媛不吃牛肉？喜歡吃牛肉的，是小晨。”

是呀，程媛媛心裏暗自笑了。跟宋飛揚在一起也差不多半年了，她卻從沒留意過自己每次做了牛肉，只會往小晨的碗裏夾。

話音剛落，宋飛揚的臉色黯然下來。可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默默地吃飯，看待謝長風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晚飯過後，宋飛揚原本想要幫忙洗碗，卻被程媛媛拒絕了。“你剛下飛機，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謝長風笑了笑，提醒說：“讓我幫媛媛就行。”

兩人走進了廚房，空間太小，他們幾乎并肩并挨在一起。謝長風偷偷瞄了客廳裏的宋飛揚一眼，壓低聲音問道：“他怎麽會有家裏的鑰匙。”

“我不用向你交待吧？”程媛媛的心有點亂，語氣也不友善。讓宋飛揚看到她和謝長風在一起，那種感覺不太好。

謝長風其實也猜到了兩人之間的關系，柔聲說：“小晨畢竟是女孩子，我覺得家裏還是不要有陌生男人出入比較好，很容易被鄰居說閑話。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其實随時可以找我。有時候你要上三班，我可以過來陪她。”

這個問題，程媛媛并非沒有想過。當初把宿舍鑰匙給宋飛揚，是因為他們的班并不排在一起，為了方便出入而已。

可是如今聽謝長風這麽一說，倒也覺得有道理。

“行了，我晚點問他要回來就是了。”程媛媛輕聲應答。

想了想，謝長風又問：“如果那個宋醫生對你好，你也覺得他更适合你，我并沒有意見。可是他就連你不喜歡吃牛肉都不知道，看來你們……的關系并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好。”

謝長風的表妹也在醫院裏工作，所以程媛媛和宋飛揚的事也略知一二。他一直沒有主動挑明，是因為對她還殘留一絲的幻想，期待可以複合。

“與你無關。”程媛媛冷冷地應了一句。

“媛媛，雖然做不成夫妻，可是我也希望你和小晨好。宋醫生聽說家裏很有背景，你這麽耗下去，只會浪費自己的時間。”謝長風嘆氣說。

這些話，程媛媛不記得聽了多少回。她不是個輕易動搖的女人，可是有些現實也輪不到自己控制。

謝長風并沒有厚着臉皮留下來，從廚房裏出來沒多久就離開了。程媛媛陪小晨睡着以後，才走出客廳，發現宋飛揚還沒離開，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很晚了，你也該回去休息。”程媛媛面無表情地提醒說，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宋飛揚回頭看了她一眼，心裏甚是惱火。“他為什麽過來了？”

程媛媛感覺宋飛揚的語氣充滿了責備和質問，沒好氣地應說：“長風是小晨的爸爸，周末過來看女兒怎樣了？”

“你們不是老死不相往來嗎？”宋飛揚卷起襯衣的衣袖，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步走到程媛媛的身旁，小聲道：“我很累了，先去洗澡。”

大概是上了連續幾天的夜班，程媛媛的心火旺盛，抓住宋飛揚的手壓低聲音說：“把鑰匙還給我。”

“鑰匙？什麽鑰匙？”

“我宿舍的鑰匙……”程媛媛擡起頭，撞上了宋飛揚微怒的眸子。他的臉容疲憊，看起來幾夜沒合眼的樣子。“其實……不太方便。”

宋飛揚甩開了程媛媛的手，皺眉問道：“鑰匙是你給我的，怎麽當時就不覺得不方便了？”

說罷，他轉身走進了程媛媛的卧室，随手拿起架子上的大毛巾便走進了浴室。

程媛媛愣住了，心裏的怒火按捺不住翻湧。宋飛揚到底把她當什麽了？這裏對于他來說，是酒店還是旅館？她是他的什麽人？同事？女朋友？還是……泡友？”

胡思亂想了一個月，她的答案只有一個。他們除了肉AA體上的關系，什麽也不是。

宋飛揚好好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了身上的疲憊。在美國的這個月，他都快要忙死了。為了提前回來，不得不通宵把會議記錄趕出來，才把航班改簽想要給程媛媛一個驚喜。

可是想不到這次回來，卻發現她的前夫也在。那一刻，他有種殺人的沖動。

在宋飛揚離開的這個月，程媛媛和前夫怎麽又走在一起了？他們剛才在廚房裏洗碗的時候交頭接耳，看起來是那麽的親密，簡直要把他氣瘋了。

看着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