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四朵葵花
她走後，男生們又打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受她的影響，投籃準了不少。
下午有人要回去寫作業，有人要去上補課班，便分開了。
幾個女生本來是去當拉拉隊，結果全程打醬油，心裏可憋屈了。
等她們室友都回來後，她們報複性地問：“你們知道韓槿葵為什麽打老師嗎？”
……
新的一周開始後，韓槿葵明顯察覺到，班級的學習氛圍不一樣了。
原因是十月底有一場期中考試，考不好會被叫家長的。
至于同學們對她的疏離……她倒是沒怎麽多心，畢竟從她轉學過來，就和大家關系沒好過。
所以她并不知道，有關于她私生活不檢點的話題，已經漸漸從私底下傳開了。不光是高二，就連高一高三都有所耳聞。
在某些人的誇大下，這件事也慢慢變了味道。
韓槿葵每天突擊英語的時間都不夠，更別說主動去和其他人聊天了。
她怎麽知道其他人在議論她的呢？有天下了晚自習，她覺得有點餓，就去食堂買了點吃的。
這段時間，她帶了吃的回去，都會在寝室裏分一分，其他人平常買什麽，也會主動問問她要不要。
有來有往的，雖然她和其他三個女生的關系沒那麽鐵，最起碼走在路上碰到，會互相打個招呼了。
這天她開了一包餅幹，先是遞給了她對床的溫恬。
溫恬開心地道了謝，正準備接一塊，卻被蕭子雨給攔住了。蕭子雨住在靠窗右邊，是5班的班長，也是她們的寝室長。
比起迷迷糊糊的溫恬，愛畫畫的張彤，蕭子雨平常心裏琢磨的事情也多。
從韓槿葵剛搬進來，她就對她充滿防備，生怕她會欺負人一樣。
此刻，蕭子雨抓住了溫恬的手，還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然後對韓槿葵扯了個看似真誠的笑容：“我們不吃，你自己吃吧。”
早先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兒就不要了？韓槿葵有些疑惑。她又問張彤：“你要嗎？”
張彤先是看了一眼蕭子雨的臉色，然後怯怯地說：“不用了，謝謝。”
韓槿葵沒多問，自己吃起來。
她晚上睡覺都很早，今天也不例外。
熄燈後，她的床上就沒了動靜。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蕭子雨小聲地問：“她睡着了沒？”
溫恬往韓槿葵的床上瞅了瞅：“應該睡着了吧。”
蕭子雨還是同樣的音量，告誡溫恬：“你忘了外面都是怎麽說她的？還敢接她的餅幹。”
溫恬扯了扯被子，沒吭聲。
“就連她們班的女生都孤立她了，要是被你班同學誤會你和她關系好，以後你在班裏還怎麽混？”
“我覺得她不像是那種人啊……”
“你才認識她多久？那都是她省實驗的同學說的，再說了，無風不起浪，她真沒做出那種事，為什麽要轉學？”
溫恬是個沒主意的，被蕭子雨這麽一告誡，只能小聲說：“我知道啦。”
“嗯，都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沒一會兒，其他三個女生的呼吸也平穩均勻起來。而面對着牆側躺的韓槿葵，卻慢慢睜開了眼睛。
……
第二天，她上了許久都沒登陸的論壇。都不需要怎麽往下翻，就看到了相關的帖子。
樓主只是以好奇的口吻問，7班的女校霸真的是外面說的那樣嗎？
然後，不知道從哪來的一群人，就在下面給她科普。
她們說，韓槿葵打老師，是因為被老師撞破她在學校裏和男生做那種事。還說，四個校霸都是韓槿葵的前男友，被她玩過就扔的那種。
還說，本來網上有她的小視頻，但是都被删除，找不到了。
反正帖子是匿名的，人性的低劣在這種時候，被無限放大，各種污言穢語層出不窮。
【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為什麽她技術這麽厲害？】
【她是不是對男人的身體特別感興趣啊，我聽說有的女生純粹就是為了追求快感】
【不是說她還打過胎麽，真是看不出來，長那麽好看一小姑娘，能做出這種事情】
【女校霸家裏肯定很有錢，讓師大附高連她這樣的學生都收，聽說她在省實驗成績也不怎麽樣】
【誰手裏有她的小視頻啊，求私戳】
【聽說她是個男人就行，你還要什麽小視頻啊，直接“求交往”不就好了】
韓槿葵自己都沒想到，她能面無表情地浏覽完全部的回帖。這中間，雖然也有人說，沒有證據的事，讓大家不要胡亂揣測，但其他人基本都和蕭子雨一個态度，認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至于那些污言穢語，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無形的刀，插在韓槿葵的心上。出奇的，她竟然有些麻木。
……
新的一天，她按照往常的時間洗漱，去食堂，然後去班級裏上早自習。
穆一弦自從住校後，來的比以前還早，兩個人雖然是前後桌，但是平常并沒有太多的交流，往往是各學各的。
韓槿葵看似一切正常，但穆一弦從她坐下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她整個人氣壓都很低，陰沉沉的，好像一只刺猬，支棱起了一身的刺，用這種方法，笨拙地保護着自己。
彭志比薛柏軒先到，韓槿葵看他把椅子挪遠遠的樣子，就猜到那些流言，他也知道了。
那班級裏的其他人呢？比如穆一弦，他知不知道？
想到這，她不由得往後看了一眼。那雙眸子似深海，漆黑不見底。
穆一弦睫毛翩跹，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韓槿葵有些心煩。她又不能問，你覺得我也不檢點，喜歡和男人厮混，還打過胎嗎，但是頭都轉過來了。
于是她冷冷地說：“我覺得有點擠。”
“哦哦。”穆一弦後知後覺地把桌子往後拽了一大截。要知道他本來就高，胳膊長腿長的，這會兒桌堂都快撐到胸|口了，他肯定很不舒服。
至于韓槿葵，她身後倒是空出了一塊地方。
“這樣夠嗎？”穆一弦好脾氣地說，“要是不夠，我趁後面的人沒來，再把他們的桌子也串串。”
韓槿葵心中那股火，忽然就消了。為不實的假話懲罰自己和無辜的人，真的是一種蠢的不能再蠢的行為。
她定定地看着穆一弦，忽而一笑：“夠了。”
轉過頭去，一直到上課，她也沒把椅子往後挪。倒是穆一弦，腿都擠在一起，太不舒服，悄悄地把桌子往前搬了一小截。
他以為韓槿葵沒發現，還松了口氣，沒看到韓槿葵背對着他，勾唇無聲地笑了。
一邊背着單詞，韓槿葵一邊想，流言的這個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只是馬上要期中考試了，她再讓這些人蹦跶個幾天。
今天上午，老師留的卷子有點多，她吃了午飯，就去寝室寫卷子。
籃球場熱火朝天的，因為今天是高二七班和四班對戰。七班的實力比四班強，最終以較大的比分獲勝，成功晉級四強。像林景峰和穆一弦這種體力比較好的，都打完了全場。
興高采烈往班級走的時候，下午課都要開始了。薛柏軒扯住了穆一弦，四處看了看，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站定。
“小王子，最近學校裏傳的那事，你知道不？”薛柏軒雖然愛八卦，這會兒也挺難以啓齒的。
“什麽事？”穆一弦不愛八卦，平常也不上論壇，便雲裏霧裏地問。
薛柏軒隐晦地說：“就是韓槿葵啊……我聽說她前男友挺多的，也是因為這個才從省實驗轉學的，之前都傳她喜歡你，我在想你是不是和她保持距離比較好……”
穆一弦神情驟然嚴肅起來：“你說清楚。”
薛柏軒撓了撓頭，找出了個帖子給穆一弦：“你自己看吧。”
同樣的帖子，韓槿葵今早也看過。只不過到了中午，又多了好幾頁诋毀她的的樓層，話都說的有鼻子有眼。
穆一弦越看，眼神越沉。帖子周六那天晚上開的，今天都周三了，韓槿葵對這件事，知道多少？
今早他就覺得她不對勁兒，想來也并非錯覺。
看了幾十樓，他就把手機塞給了薛柏軒，嚴肅地說：“這麽損害一個女生清譽的帖子，為什麽到現在還沒被删除？我一會兒就去投訴。”
薛柏軒愣了下：“小王子，你怎麽是這個反應？”
“那我應該是什麽反應？”穆一弦只覺得心口有一團火在燒，太陽穴突突直跳。
“雖然我也知道這件事未必是真的，但多多防範總是好的啊。真和韓槿葵牽扯到一起，被她連累了怎麽辦？”
穆一弦知道他作為朋友也是好心，但是這種好心，恕他不能接受。
直到現在，他也忘不了自己被幾個混混圍毆的時候，韓槿葵站出來救他的樣子。如同天神一樣，連絕望都能劈成兩半。
還有她送自己可樂，為自己買奶茶，努力背單詞，當着他面投籃的自信樣子……他所認識的韓槿葵，不是網上說的那種，會和很多個男生上|床拍視頻，不光打架還打胎的人。
“薛柏軒，”穆一弦神情冷漠至極，“我有眼睛會看，有耳朵會聽，有腦子會思想。我會用心去了解一個人，而不是信這種無中生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