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折璇看着他，笑了一聲，眼神裏有着諷刺，“既然學校多我一個不多，我也不必要給學校增加基數了。想要實驗數據，自己做實驗去。我老師實驗用的儀器，實驗用的試劑，藥品以及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掏錢買的，實驗室是老師花錢租的，實驗時間是老師的私人時間。我老師沒有用到學校的一針一線，他的研究成果跟學校有什麽關系！當初你們聘請我老師到學校任職，合同裏可是白紙黑字地寫明老師的私人研究成果與學校無關。”
“你這是不肯？”黃明聽臉色一沉，“你可知道，畢不了業，你根本不可能拿到行醫資格。”
“那又如何？”折璇冷冷地看着他，語氣堅決，“數據我是不可能給你們的，不僅如此，我還要你們撤回論文，公開向我老師道歉。三天之內，學校如果不撤回論文，我會親自找《NEJM》負責人。”
“你以為《NEJM》會聽你一面之詞？”黃明聽諷刺了一聲，只是他諷刺的笑容還沒完全劃開，便僵住了。身上仿佛有千萬噸重量壓下，他覺得自己仿佛要被壓成一張紙，驚慌，惶恐，雙腿彎曲，整個人直接被壓到了桌子上，手中的茶杯砰地一聲落地而碎。
碎片茶水仿佛宣告着他的下場，他恐懼地全身發軟，嘴角哆嗦。
“記住，三天之內。”說完這句話，折璇撤回威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姚珠看了一眼臉色恐懼，面色發白的黃明聽，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忽然滿臉恐懼，冷冷地說道，“黃主任，想要威逼利誘折璇，你找錯人了。竟然我們能幫老師翻案，你覺得我們不能把屬于老師的東西拿回來？我曾是京都第一醫學院的學生，作為學生，我自然希望我的母校越來越好，但是如果它沒了底線，我也不介意讓衆人知道它的不堪，以免耽誤滿懷夢想的學生的前程。三天之內，學校必須撤回論文向我老師道歉，不然學校就要再一次上熱搜了。”
因為在袁銘事件上的不作為，加上李暢一事，京都第一醫學院口碑下滑了不少。若因為竊取研究成果一事再上熱搜，估計京都第一醫學院口碑要跌倒低谷了。
黃明聽此刻已經被恐懼所淹沒，他根本就聽不進姚珠的話了。雖然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已經消失，可那種毫無抵抗之力的恐懼仍然在支配者他。他雙手發抖地想要給自己倒一杯茶，乞求用茶水的溫暖驅散內心的恐懼。然而因為雙手顫抖，茶水始終對不準茶杯。
錯覺，肯定是錯覺！然而因顫抖而抖露的茶水燙着他，告訴他并不是錯覺。如果三天之內不照折璇的話做，他會被壓扁的！
說完這些話，姚珠也不理黃明聽的表情，跟着折璇離開。走在校道上，看着校園裏匆忙往來的學生，姚珠的心裏堵着一股氣，失望又難受，“沒想到我畢業才幾年的時間，學校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屈服于權勢和名利。”
折璇看着日光下斑駁的樹葉，眼神沉靜，“對于學校和醫院，我很失望。老師出事後，學校和醫院都未曾為他發出一聲，而是默認了網上所有的猜測。老師為學校和醫院做了這麽多貢獻，卻得到了他們這樣的回報。他們給了老師最大的打擊。”
京都第一醫學院和京都第一醫院曾經是她最向往的地方，如今卻在她心裏成為了最讓她失望的地方。
姚珠失望兼憤憤，“這其中端明航肯定插了一腳。端明航急功近利與老師理念不合，老師出事，他肯定落井下石了。自他任職院長一職後，學校的校風就變了，老師學生也跟着急功近利起來。如果再這樣下去，學校會出大事的，這是我曾經追夢的地方，我真的不想看着它一步步走向堕落。”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母校會越來越差，姚珠心情非常的低落，“黃明聽找你，肯定也是端明航支持的。你覺得他們會撤回論文嗎？”
折璇收回視線，“他們不撤回，《NEJM》那邊會撤回。司蕭當初拿到的數據中，最後一組數據是錯的，根本無法論證。不然他們怎麽會花了一年的時間都進行不到下一步，他們發表的論文屬于論文造假。半個月前我已經向《NEJM》提出申訴，估計他們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就看學校選擇被動還是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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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珠看了折璇一眼，“你有什麽打算？如今你已經能治好神經損傷，只要你寫出論文論證，其他學校接收你，恢複你學籍的事并不是難事。”
“這個到時候再說吧。”她的治療方式根本就無法寫出論證關系，恢複學籍的事她需要另找方法。
“折璇。”司蕭在走廊拐彎處攔住她們，他皺着眉頭一臉擔憂，“讓學校撤回論文對你沒有一點好處，你還是把後面的數據交還給學校，學校會在論文上署上你的名字，你學籍的問題也能解決。”
司蕭在李暢出事的第一時間就撇清了與他的關系，與鄭瑤分手。如今他想要再次站穩腳，唯一的依仗就是實驗能成功。這一年來，實驗基本都是他在做，所有的數據都被他牢牢的抓着。然而他的研究進程一直卡着，進行不了下一步，他想要得到折璇手中的數據。他知道學校擔心論文一事曝光，于是把折璇手中有所有數據的是告訴學校，并答應學校以後的實驗成果都屬于學校。只要他得到折璇手中的數據，他一定能在袁銘之前取得實驗的成功。只要實驗成功，他就是醫學界不可缺少的人物。
“蠅營狗茍，驅去複返，司蕭，你有必要在我面前再裝嗎？”折璇看了他一眼，側身離開。
“我只不過是識時務而已。”司蕭見折璇直接揭穿他，也不裝了，眼神變得冷漠諷刺，“你別以為自己有多高尚。當初你那麽積極地跟着袁銘實驗，還不是想在他的論文上署名。如今袁銘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你大張旗鼓給他翻案，也不過是想一個人獨占研究成果而已。”
折璇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到當年入學時那個青澀上進少年的影子。一個人的改變有這麽快嗎？也許當初老師和自己都被他騙了而已。
“這研究成果也有我的一份，你別想獨占！”司蕭冷笑着說。
“你以為折璇是你？”姚珠諷刺地看了他一眼，“總想着走捷徑，你總有一天陷入絕境！好狗不擋道，滾！”
折璇和姚珠轉身離開，只留下司蕭不甘的眼神。
“老師當年鬼迷心竅了才收了這麽一個狗東西！”姚珠忍不住發着怒。“李暢出事，他卻一點事都沒有，我真心不甘！”
司蕭在李暢出事後就把自己和李暢撇的幹幹淨淨的，因為掌握着實驗的數據和方法，他依舊是學校和醫院合作的實驗室裏的重要研究人員。
折璇嗤笑了一聲，“醫院和學校還指望着他能做出成功的實驗呢。只是，人做錯了事總會受到懲罰，師姐，他當初用老師的研究成果得到的榮譽會一一還回來。以後他跟我們無關，在他身上浪費目光不值得。”
《NEJM》第二天就給了折璇申訴結果，撤銷李暢他們發的論文。京都第一醫學院暗中收到了消息，他們搶在《NEJM》之前發出論文撤銷通告并向袁銘道歉。通告稱李暢竊取袁銘研究成果，并用不實的研究數據欺騙學校，欺騙大衆。如今學校已經查明，故向《NEJM》提出撤銷李暢和司蕭論文申請，同時向袁銘道歉，希望得到他的諒解。随後，豊暨集團從實驗室撤資。
這件事又在網上引起一片喧嘩。
京都第一醫學院把所有的鍋都甩給李暢，然而很快網友就爆出司蕭曾是袁銘的學生，在袁銘出事後立即轉投李暢門下，袁銘研究的數據是司蕭提供給李暢的。而司蕭因為論文，成功獲得博士學位，并且在研究所擔任主要職位。
網友憤怒，京都第一醫學院匆匆做出撤銷司蕭博士學位的申明，京都第一醫院也立即申明撤掉司蕭的職位。
司蕭，成了網友心中新的叛徒。
“折璇，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倒了嗎？你以為這樣你就能獨吞袁銘的研究成果了嗎？只要我手中有數據，掌握着實驗辦法，多得是醫學機構要我，我一定會在你之前取得成功。”司蕭用文字表達着他的不甘，折璇把他的所有信息删除，拉黑。
折璇沒有再關注網上的事，而是去見了李暢。
“袁銘真是收了一個好學生。”穿着囚衣的李暢嘲諷，“你以為自己贏了嗎？你以為袁銘能獨善其身？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清白的！”
折璇冷冷地看着他，“我說過，我始終堅信多行不義必自斃，種其因者，須食其果。法律定了你的罪，但是，被你害過的人卻不會因為你被定了罪行而再活過來。”
“怎麽，你想殺我替他們贖罪？有本事你來啊。”李暢陰冷地看着折璇，嘴角挂着笑。
折璇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位置，李暢看着她離開，嘲諷地笑着，只是笑着笑着，他臉色開始扭曲。
疼痛從右手手掌開始攀爬，如針紮如蟲咬，漸漸蔓延全身，漸漸如噬心之痛。李暢整個人因為疼痛而扭曲着。在他以為疼痛消失之時，新的一輪疼痛又開始。
折璇看着手指上的靈力，它除了能救人，亦能傷人。剛剛她在李暢右手經脈中打入一股靈力，靈力濃度不會要他的命，卻會讓他一段時間內承受着疼痛的煎熬。
也許兩個月，也許半年。
老師的事情已落幕，折璇專注給封雲做最後的治療。
“天啊，神奇的針灸！”羅伯特看着封雲站起來，再一次驚呼。如今特魯多，羅伯特和安德烈就是被針灸真香警告的三人，他們每天都處于驚訝中，揪頭捶腦地想要查明原因，然而半個月來一無所獲。
經過半個月的治療，封雲脊髓神經已經完全修複，他全身都能活動了。不過由于在床上躺的太久，大腿肌肉有些萎縮，需要等肌肉恢複後才能行動如初。如今他正慢慢地被護工攙扶着在院子裏練習着走路。
“折醫生，謝謝你！”經過一次次的治療，封雲對折璇的稱呼已經從折小姐變成了折醫生，他已經徹底把她當成了醫生。他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再次站起來，針灸時一次比一次明顯的麻癢就像黑暗中的曙光，把他從絕望中拉了出來。
他在無人之時為自己的重生偷偷哭過，對折璇滿懷感激，對生活充滿期待。
“不客氣，作為醫生，看到你康複我很高興。”折璇神識在他身上掃一遍，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到黑霧的存在。“你的神經損傷已經完全好了，接下來複建一段時間就能行動如初了。複建的治療交給複建醫師就可以了。”
“所以折醫生是要離開京都了嗎？”封雲看着她，明白折璇話裏的意思。他看着折璇，笑了笑，“折醫生要離開了，我真舍不得呢。”
封雲長着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此刻他眼神裏含着不舍的流光，又輕語地說着話，很容易讓人淪陷進去。
折璇從封雲身上看到屬于兩年前他的風采，知道他的心态已經慢慢恢複了。“我是醫生，我離開表示你已經不需要醫生了，你應該高興。”
“是啊，我應該高興。”他确實應該高興，“折醫生什麽時候離開？”
“今天是最後一次治療了。”封雲的脊髓神經已經完全修複，不需要再注入靈力了。
“這麽快？我還想給折醫生準備一份厚禮，看來來不及了。太匆忙沒法給你準備禮物，這個就當我送你離開的禮物，厚禮我之後再奉上。”封雲拿起桌上的八卦魚放到折璇手裏，“我知道折醫生喜歡它，你每次過來都要看它一眼。小小心意，請你不要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