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血債血償!
“不用。”
南靖揚滿臉冷汗,額角頸側青筋暴起,坐姿卻沒有絲毫改變;奇異的是,他渾身肌肉卻極為放松,表情,呃,面無表情。
并不如何猙獰痛苦,仿佛渾身大汗只是因為才剛劇烈運動過,現在只是在放松休息而已。
王主任拿他沒辦法,對他也是百般敬佩,手術動作越發精準快速。
“你瞎擔心什麽,牛院長的技術還信不過?”
牛主任本名牛得水,聽起來像是個藝名,實際上是他才出生時,家裏人仔細測算過他的生辰八字五行八卦命數,極其慎重取的名字。
牛得水乃是杏林世家出身,祖上世代做禦醫的,家傳的中醫本事,華夏赫赫有名的泰山北鬥一般的人物。
牛家還是最早接觸西方醫術的先驅者之一。
牛得水年輕時曾經留學西洋,潛心學習西醫知識,在中西醫結合治療的道路上再立豐碑!
學成回國後,牛得水直接被任命為帝都某野戰軍醫院外科主任,完成手術數以萬計,被人尊稱牛主任。
即便後來他升官了,退休了,又有了新的外科主任,可“牛主任”的名號一直保留至今。
“哥!你怎麽樣?瑟瑟呢!”南靖桑一陣風似的跑進來,紅色的細高跟皮鞋被她拎在手裏,腳上的肉色絲襪全是破洞,看着十分狼狽。
“把鞋穿上,慌什麽。”
南靖揚斜她一眼,視線重新粘回手術室大門,語調比平常低緩兩分,暴露他抵抗手術疼痛所花費的龐大意志力。
“你個病人還不閉嘴,流這麽多血,一會兒看你怎麽跟媽交代。”
南靖桑兩眼通紅,兇巴巴地小聲罵他,轉頭問護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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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問他怎麽樣?怎麽不進手術室?我侄女呢?哦,就是江瑟瑟,她怎麽樣?沒受傷吧?人在哪?”
護士長見她極力克制激動的情緒,忙示意她借一步說話。
醫院總是喜歡這樣冷靜理智的病人家屬。
“江瑟瑟在裏邊做手術,我們牛院長親自執刀,問題不大。這位同志不放心,非要在這裏守着。”
護士長簡單跟南靖桑說明,同時熟練地遞醫療器械,适時幫王主任跟南靖揚擦汗,充分展示了一名護士長出色的業務能力。
“還好還好。”
南靖桑放心之餘有些脫力,顧不得形象,拎着高跟鞋靠在牆壁平複氣息。
從得知溪香山變故起,她的心就一直懸着,沒耐心在家枯等,幹脆跑去單位打聽消息。她們報社上頭有人,搞不好比她爸媽打聽得還快。
果然,她先一步趕到醫院,得知公路上追逐戰的驚險一幕,魂兒都快吓飛了!
不過她也只快了一步而已,南光耀、白婉清與君連漠前後腳也來了。
了解大概情況後,一家人總算放了心。
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打開,牛主任略帶些疲憊地出來。
“老牛,我孫女怎麽樣?”
南光耀也是戰場上槍林彈雨闖過來的,受過大小傷無數,好幾次都是靠牛得水把他的小命,硬生生從閻王殿裏拉回來。
後來在那段特殊時期,牛得水因為家庭成分問題遭遇麻煩,南光耀更是豁出一切要保牛得水。倆人感情越處越深,雖然沒拜把子,但絕對是過命的交情。
三年前南家擺酒請客,宣布收養江瑟瑟,牛得水就是座上賓。
“小丫頭底子好,沒事,就是受了些皮外傷,內髒受到些震動,咳了點血沫子,養一養就能好。”
牛得水也不瞞他,實話實說。
“她精神耗費過度,太累了,叫她多睡會兒養養精神。等睡醒,我再查查有沒有腦震蕩的症狀。從脈象上看,沒什麽大問題。”
“這還沒事兒?”南靖桑緩過口氣,穿上高跟鞋湊過來,幾乎要氣得翻白眼。“內傷外傷腦震蕩一個不落,還要怎麽嚴重?”
“桑桑,怎麽跟牛伯伯說話的?”白婉清眼角泛紅,姿态依舊娴雅端莊,輕輕斥責了沒規矩的小女兒一句。
“沒事,桑丫頭心直口快的,我就喜歡她這個性子。我去看看靖揚。”
牛得水叫幾人先去病房照看江瑟瑟,他又進了隔壁手術室,替南靖揚做全身檢查。
“老南,連漠,這裏有我,你們快去忙吧,瑟瑟跟靖揚的傷不能白受。”
白婉清看着沉沉昏睡的孫女,只覺得她額頭包紮的繃帶格外刺眼!
“桑桑也去,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白婉清直直望向丈夫眼底,語氣難得強硬。
“老南,靖揚該調回來了。”
南光耀沉默,沒反對。
君連漠早有腹案,支持岳母的提議。
“靖揚這次立下大功,升職是必然的。家裏情況特殊,孩子不能缺少父親保護,這是個不錯的時機。”
君連漠深深看了南光耀一眼,有些話他不好在外頭說,但他相信老狐貍岳父大人,肯定早聽到風聲,并且有所盤算了。
否則,憑岳父那剛正不阿的性子,剛才不會保持沉默。
南家,早晚要交到靖揚手裏。
“你們都去忙吧,別在這裏吵。”
白婉清摸摸小孫女有點涼的脖子,給她掖掖被角,再次出聲趕人。
幾人也不啰嗦,心裏憋着一口氣,靜靜離開,留下小鐘跑上跑下地忙活,辦理住院手續。
南靖揚很快過來,臉色因為失血而有些蒼白,胳膊上纏着厚厚的繃帶,精神倒還好。
“媽。”
他同樣摸摸江瑟瑟的臉蛋,低聲打招呼。
“你好好歇着,一個一個的不省心。”
白婉清眼眶更紅,親自替他鋪旁邊的病床。
“快躺下,好好睡一覺,媽在邊上給你們守着。”
南靖揚看着母親的淚眼,抿了抿嘴,順從地躺上病床。
“您別擔心,牛伯伯說了,我們都沒事兒。”
白婉清鼻子酸得厲害,幫兒子拉上被子蓋好。
“快睡覺,睡醒再跟你們算賬。”
南靖揚嘆口氣,平正躺好合上眼。
白婉清幫他掖掖被角,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一大一小倆傷員發呆。
“奶奶,你想大姑姑了?快上來,我抱抱你,不哭哦。”
江瑟瑟沙啞着嗓子,慢慢往床一側挪,給她讓出半邊來。
這點小傷真的不算什麽。
她昏了一個多小時,已經是被安穩日子消磨掉絕大部分警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