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7句悄悄話

陳燃拿着鴨舌帽要上樓,程音跟在他後面。

“你還不走啊?董征他們在上面堵你。”

陳燃“哦”了一聲,繼續往上走。

程音抓住他衣擺,說道:“他們真的不好惹的,老師都懶得管,打起人來不要命的。”

陳燃停下,回頭看向程音。

“你看過動物世界嗎?”

程音點頭:“看過,怎麽了?”

陳燃說:“我看他們幾個,就跟看猴子打架一樣,你明白嗎?”

程音震驚了。

她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見過這麽裝逼的人了。

然而到了教室門口,卻沒有見到董征他們。

聽班裏的人說,董征他們沒找到陳燃就直接走了。

程音松了口氣,看着陳燃拿了錢包并把鴨舌帽随意丢在後面儲物櫃上才放心回去。

但是兩天後,課間操時間,程音剛回到教室還沒坐下,就聽到外面一陣動靜。

——董征又帶着人來了。

程音下意識擋在陳燃課桌面前,朝他們喊道:“你們要幹嘛!教室有監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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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征摸了摸脖子,酷炫又狂拽地說:“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程音你讓開。”

程音昂着頭,正義凜然地說:“我不!”

陳燃也看向董征,舒展舒展筋骨靠在椅背上,大有吃軟飯的意思,并且準備翹個二郎腿。

董征:“程音你快讓開。”

程音:“我不!”

董征:“讓開!”

程音:“我不!”

董征不能拿程音怎麽樣,于是說:“陳燃,你要是個男人就出來!”

程音:“他不是!”

陳燃:“……?”

不是,我終于知道我斷的是哪條腿了?

“你讓讓。”

陳燃想出去證明自己是個男人——去一趟男廁所排洩體內多餘液體。

可程音死死攔住他。

“你別逞強,跟這種人不能講理的,馬上老師要來上課了,你別慌。”

“不是,我……”

“夠了!”

原本就安靜的教室,謝穎突然吼了一聲,所有人都齊齊看着她。

謝穎把書狠狠摔在課桌上,看向門外:“你煩不煩?!一天天的像狗皮膏藥似的,影響我學習了你們負責得起嗎你們?!”

“卧槽!好大的口氣!”董征還沒發話,他身邊跟的何立志就指着謝穎罵,“不就學習好嗎你了不起啊你!”

“你以為我只是學習好啊?!”謝穎站起來指着他們罵回去,“是不是要我打你們才知道我文武雙全啊!”

卧槽。

卧槽卧槽。

程音簡直想下跪,竟然24小時之內見識了兩個逼王。

何立志氣得話都說不利索,扯着董征的手說:“老大,弄、弄不弄?”

董征大手一揮:“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把她給老子弄出來!”

這一下子,五班原本看熱鬧的人都湧了上去堵住董征他們幾個。

欺負陳燃沒什麽,欺負謝穎可不行,那可是憑一己之力拉高整個班平均分的人,得護着。

門口鬧鬧嚷嚷,始作俑者陳燃怡然自得地坐在座位上,表情還真跟看戲一樣。

看他那樣子,程音相信了他說看他們像看猴子打架并不是裝逼。

他是真的不怕,不過更有可能是因為沒見過世面。

這時,不知道誰吼了一句“政教處主任來了!”,董征迅速在腦子裏分析局勢,這謝穎可是全校領導的心肝寶貝,要真動她一根寒毛,估計校長第一個跟他拼命。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于是放下狠話就帶着人跑了。

半分鐘後,走來的卻是張躍海。

他急匆匆地走進教室,罵道:“我在操場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哪裏有個高三的樣子!要不要我給你們搭個戲臺子唱戲啊!”

教室裏頓時鴉雀無聲,謝長星坐在前排,走到張躍海耳邊嘀咕了幾句,張躍海一聽,臉色更差了。

“這群小兔崽子!”

他摔門往九班走去,看樣子氣得不輕。

知道張躍海讨說法去了,整個五班的人反而惴惴不安。

誰不知道惹到了董征他們就別想在學校裏混了,就算他們不打人,也能有各種辦法逼得你生不如死。

陳燃就算了,今天得罪他們的還是謝穎。

此刻謝穎正一邊吃小面包一邊看雜志後面的笑話,臉上沒有一點擔憂。

“謝穎,怎麽辦啊?”程音這會兒又開始操心謝穎,“你今天惹到他們了,會不會被他們報複?”

謝穎都懶得回頭,嗤笑道:“我還治不了他們了?”

程音還想勸她別裝逼,她直接轉過來,往程音嘴裏塞了一塊兒面包。

“你先操心自己吧,一會兒成績就出來了。”

昨天剛剛考完試,但因為是月考,制度比較松,老師們在監考的時候就開始閱卷了,所以今天早上已經出了成績。

幾人說話間,張躍海又回來了。

他倒沒說其他的,叫班長帶着大家做試卷,然後讓陳燃跟他去辦公室。

陳燃起身時,程音低聲說了句“保重”。

考了倒數第一,又招惹上九班那群人,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陳燃冷哼一聲,直接往辦公室去。

張躍海拿着成績單在辦公室等陳燃,看到他來了,先是嘆了口氣,然後朝他招招手。

“坐。”

陳燃坐得端端正正,表情恭敬。

雖然待會兒可能會遭受一番人格羞辱,但是陳燃已經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

畢竟張躍海這個老師對他還是不錯的。

陳燃所理解的不錯,就是不會要求他全勤上學。

這對他來說太難了,所以張躍海不管他遲到早退,他就在其他方面盡量迎合張躍海,絕不給他惹麻煩。

比如這次考試如果不是中間殺出個程咬金,陳燃也會認認真真地做完的。

只是答應了那個便宜妹妹要保住她倒數第二的位置,陳燃又不能顯得太敷衍,所以理綜和數學雖然都只做了選擇題,但其他大題還是動筆寫了幾個字,比如“解”,比如“由題目可知”,再比如寫幾個萬能公式。

“陳燃啊……關于你轉學到我班上,我還是很驕傲的,不管你經歷了什麽,你現在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學習。”

張躍海抹了抹臉上不存在的汗,“我通過跟校長的談話,我了解到您高中時期成績還是很好的。”

陳燃不作聲。

“但是吧,你現在既然決定要回來考大學了,态度還是要拿出來的,你看看你這次考試的成績,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你也是挺聰明一人,雖然已經高中畢業很多年,但也不至于考成這樣啊……”

陳燃現在滿腦子都是謝穎那句“豬學五遍都會了”。

我日啊……我為這個便宜妹妹真的付出太多了。

豬學五遍都會了,會你媽啊……

雖然陳燃神游四方,但張躍海還在苦口婆心地教育。

“咱們現在大學擴招,其實考個本科也不難,你有那個基礎,平時再努努力,我們就制定一個目标吧,你也別緊張,我不會給你太大壓力,咱們下次……進步個五名行不?你看着倒數第二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陳燃:“好的,我知道了……等等,老師,你說我倒數第幾來着?”

張躍海想着這家夥還一臉驚訝呢,自己試卷什麽樣子心裏沒點兒逼數嗎?

“倒數第、第二,咋啦?”

陳燃:“倒數第一是誰?”

張躍海這就不樂意了。

“你不能只想着跟比自己差的比,要向前看,我看你坐謝穎後面是嗎?大小夥子別拉不下面子,那姑娘學習好,你平時多跟她學習。”

陳燃充耳不聞:“倒數第一是程音嗎?”

張躍海:“是啊,唉,這姑娘也真是……”

張躍海後面說了什麽陳燃根本聽不見了。

我艹啊!

我都這麽努力考倒數第一了!

這他媽真的連豬都不如啊!

其實程音倒還真不至于考這麽差,只是那天第一堂考試,陳燃突然搞什麽英雄救美,弄得她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再加上董征那麽一鬧,監考老師為了讓他安生點兒,整節考試都站在他面前。

也就是程音旁邊。

監考老師站旁邊,這效果就跟打了一針腎上腺激素似的,除了謝穎那種人,沒人能好好做題吧。

偏偏大多數監考老師都有看學生答題的習慣,他每看程音的試卷一眼,程音就覺得自己做錯了,搞到最後她連作文都沒有寫完。

但陳燃并不知道這些內情,他只知道,等成績下來那一刻,程音肯定又傷心又憤怒。

這感覺就好像姑娘被逼着嫁給一頭豬,你答應幫人家姑娘逃婚,還承諾了給人找一個大帥比結婚,結果聘禮收了婚禮辦了洞房進了生米煮成熟飯了,姑娘揭開蓋頭一看。

——嘿,新郎還是那頭豬。

這可真他媽人間慘劇。

而且張躍海跟他一談就是一節課,期間謝長星已經來辦公室領了成績單拿去班上公布。

這會兒程音肯定知道她嫁給一頭豬了。

離開辦公室,陳燃接到紀懷津的電話。

“今天晚上張越請客吃飯,他升職了,搞一頓火鍋。”

陳燃擡頭看天,快十月了,日頭還這麽毒辣。

電話那頭的人還喋喋不休:“六點半,小龍坎。我們下午打麻将,你來不?”

紀懷津和張越他們都是陳燃的初中兼高中同學,幾乎算是一起長大的。到了這個年紀,基本都像張越一樣參加工作了,或者像紀懷津這樣自己開店,還在讀書的是少數。

這個少數包括陳燃。

“好。”陳燃說,“我中午放學就來。”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張躍海的,他不會溜。

紀懷津一聽,又樂了,陳燃在他開啓嘲諷模式之前挂了電話。

此刻的教室很熱鬧,學生雖然大多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但是讨論聲此起彼伏。

陳燃走到自己的座位,看見程音趴在桌上,背對着他。

在這種躁動的環境下,程音安靜得有點奇怪。

陳燃伸手挑了一下程音的頭發。

“喂。”

程音一動不動。

陳燃彎腰,撐着桌子,拍了她一下。

“喂。”

程音還是不動。

謝穎轉過頭來,說道:“你別煩她,剛剛成績下來了,她難受着呢。”

謝穎的同桌聶南是體育委員,不善言辭,這幾天跟陳燃漸漸有了接觸,這才能自然地參與他們地話題。

聶南回頭把紅筆還給程音,說道:“你別難過了,這段時間的新課講得很快,你沒吸收也很正常,下次考試再努力嘛。”

程音終于有了一點點反應,小腦袋動了一下。

聶南又說:“你也不要太在乎排名,你看你雖然考了倒數第一,但是你的進步空間是最大的呀。”

程音:“……”

謝穎用胳膊撞他一下:“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聶南自知說錯了話,又不知道怎麽補救,只能悻悻地轉回去。

這一耽誤,上課鈴打響了,張躍海夾着課本走了進來。

陳燃坐下,翻出語文書擺在課桌上。

窗外的日光漸漸轉移,曬到陳燃身上。

陳燃說:“程音,把窗簾拉上。”

程音自然沒有反應。

陳燃又叫了兩聲,程音還是當沒聽到,只是露出來的一截臉蛋紅撲撲的。

看來氣得不輕。

陳燃懶洋洋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側着身子悄悄踢了一下程音的凳子。

一下沒反應,他就踢第二下。

第三下、第四下……

程音煩了,拖着凳子往旁邊挪,随後又埋頭趴下。

少女的馬尾辮在陽光下輕輕晃動。

陳燃撥了撥她的辮子。

程音幹脆捂着頭。

陳燃又撥了一下她的辮子,終于将她的怒氣點燃。

她擡頭,瞪着陳燃,壓低聲音說道:“多動症是吧?你再動手動腳試試?”

嘿。

陳燃好氣又好笑,背靠着椅子一仰,再次挑動程音的辮子。

“我就動了你能把我怎麽着?”

不要臉。

無賴。

程音嘴裏碎碎念,順便把課桌上的書全都挪到另一邊,一副跟陳燃劃清界限的樣子。

上午最後一節課就這麽別別扭扭地過去了。

程音一直沒搭理陳燃,甚至酷愛在課堂上講悄悄話的她也一句話沒說。

中午,學生們紛紛朝食堂走去。

陳燃自然也離開了學校,只是他一路上開車都覺得不得勁。

具體哪裏不得勁又說不上來。

到家樓下那一刻,他突然調轉方向盤,又朝學校開去。

半個小時後,陳燃再次出現在教室。

聶南看着陳燃走過來,問道:“你忘拿東西了?”

“沒有。”

謝穎也轉過來問:“那你回來幹什麽?”

陳燃坐下,翻出一本書攤在謝穎面前:“我是學生,當然是回來學習的。”

“呵。”謝穎一邊轉過去一邊嘀咕,“就比程音高一分的人覺悟還挺高。”

陳燃:“……”

他四處看了看,程音不在。

好一會兒,程音才嘬着一罐草莓牛奶回到教室,她今天馬尾紮得有點高,随着腳步晃晃蕩蕩,發尾泛着金光,好像陽光在她頭發上蕩秋千。

然而看到陳燃的那一刻,她立刻變了臉,什麽也沒問,冷漠地回到自己座位上趴下睡覺。

陳燃看着她冷漠的樣子,心想自己大概是腦子突然少了根弦才眼巴巴地跑了回來坐在這破教室裏。

并且他一坐就是一下午,連老師們看到他都震驚了。

期間紀懷津一直打電話催他,他起碼挂了紀懷津十個電話。

夏末燥熱,附近工地的挖掘機吱吱呀呀地鬧個不停。

周五下午只有三節課,還有五分鐘不到就要放學了,班裏的人蠢蠢欲動,程音已經開始收拾書包了。

陳燃清冽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行了,別鬧脾氣了,這次是我預估錯誤。”

老子沒想到你連三百八十二都考不到。

陳燃在辦公室還專門看連一眼程音的分數,三百八十一,絕了。

程音頓了頓,狠狠地把書包拉鏈拉上,然後氣鼓鼓地看着黑板,雙手交疊擺在桌上,像個小學生似的。

“言而無信,虧我今天還那樣保護你。”

陳燃:“……”

這時下課鈴打響了,老師沒拖堂直接走了。

陳燃感覺自己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他不再說什麽,起身準備走的時候,感覺程音又瞪了他一眼。

嘿,這小姑娘什麽破脾氣。

陳燃突然轉身拉開凳子,躬身看着程音。

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輕而易舉地将程音罩住,雖然沒有肢體接觸,但那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程音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感覺,倏地定住。

“幹、幹嘛?”

陳燃說道:“小同桌,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欠你的嗎?”

程音又氣又委屈,但也确實覺得自己不講理。

可是她才十七歲,陳燃都二十三歲了,憑什麽要求她要講理而不是陳燃要講信用。

于是她轉頭背對着陳燃繼續收拾書包,低聲念道:“我們村就我一個考上高中了,我哥初中都沒上完就去工地搬磚了,就是為了省錢供我讀書,每天就吃一個饅頭,他這麽辛苦,還看到我考倒數第一,肯定會打死我。”

陳燃抽了抽嘴角,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絕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程音還在自說自話:“打死我就算了,我哥肯定會不給我飯吃的。我才十七歲,還在長身體,沒有飯吃就長不高,長不高就算了,每天餓着肚子來上學,萬一暈倒在路上都沒人知道。我才十七歲就這麽慘,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你沒做錯什麽,你就是做錯了題。

陳燃包裏的手機響個不停,紀懷津又在催他了。

程音背着書包,垂着腦袋經過陳燃身邊。

“而有的人言而無信,說話不算話,把我推入深淵,還沒有一點悔過之心,還踢我凳子拽我辮子。”

陳燃:“……”

“行了行了,我給你飯吃行了吧?”陳燃拎着她的書包往外走,“餓不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  (._.)陳-雙标-狗,寬以待人己,嚴以律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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