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別看了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肖止寒特地換了一套方便運動的球衣，頭上還戴着個黑色字母發帶，在額發中若隐若現的。
手指悠閑地半空中轉着籃球，不緊不慢地走到座位，明裏暗裏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因為不想麻煩肖止寒特地還要站起來讓她進去，遲意一向掐着時間趕在他面前在座位上坐好。此時聽到動靜，倒也沒擡頭看他，只是往牆邊移了些位置。
肖止寒盯了遲意低頭露出的發旋幾秒，拉開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後，将籃球擱在腳下固定好，有一搭沒一搭地抖着椅子。
遲意正在做數學題，皺眉忍了忍，過了幾秒見椅子的抖動頻率逐漸增大，忍無可忍地開口，“能不能別抖了。”
“怎麽，”肖止寒挑眉，似笑非笑的，“抖個椅子抖個腿也礙着你了？”
遲意轉頭掃了他一眼，語氣很淡，“男抖窮女抖賤不知道嗎？”
這個肖止寒還真是不知道，他只是愣了下，很快回過神來，惡意傾身靠近遲意，高挺的鼻梁幾乎就要抵上她的，嗓音壓得很低，沙啞極了。
“就算我窮和你有什麽關系嗎？你這麽操心？”
肖止寒深深地凝視着遲意，仿佛要從她平靜無波的眼睛裏看出點什麽來。
遲意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此刻過分親近的距離，毫不回避地直視他，坦蕩自若，沒有半點羞怯。
“別誤會，”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人的氣場氣運在無形中是相互影響的，我只是不想讓你影響到我。”
肖止寒呵了一聲，打量了遲意幾眼，語氣輕諷，“好歹是接受了十幾年教育的高中生，這麽迷信?”
“事實證明我所言非虛，你剛剛的确影響到了我思考。”
“我剛剛在思考一道數學題，你抖動的動作打擾了我的思緒，讓我在這道不算太難的題目上花費了過多的時間，時間就是金錢，你間接地在對我謀財害命，”遲意頓了下，“你窮你自豪，但麻煩不要影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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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止寒表情一噎，有些無話可說了。
明明知道遲意在偷換概念，但就是找不出什麽可以反駁的話，隐約生出一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挫敗感。
之後兩節地理課，遲意和肖止寒沒再鬧出什麽矛盾，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下課鈴一響，肖止寒臂彎裏夾着籃球，和班上幾個男生風風火火的離開教室。
上一節課剛好有幾個班在上體育課，肖止寒一路走過來，不期然地徑直對上好幾個偷偷打量他的女生。
接近四點半的時間，雲層像是棉花樣一團一團地簇擁着，遮住了不算炙熱的陽光，清風刮過樹梢作響，掀起了肖止寒額前的碎發。
少年一身白色球衣，勾勒出修長身姿，小腿勁瘦，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透着一股筋骨感，眉目精致張揚，唇角勾着似有若無的笑。
來來往往的人總是忍不住把目光投放在他的身上，然後和自己的同伴小聲交流。
肖止寒一向習慣旁人的打量，若在平時，他根本不會去在意，只是剛剛……
他的同桌是個女生沒錯吧？他都湊得那麽近了，她居然沒有一點女孩子該有的羞澀。雖然沒有和女孩子靠的太近過，但他總覺得不該是遲意那樣的反應。
肖止寒不自覺地對自己的魅力産生了那麽點懷疑。
操場的籃球架下已經聚了不少別班的男生，來回奔跑。
駱嘉善已經在打球了，方禹城高聲打了聲招呼，将籃球往地上一拍，剛要起跳投籃耍個帥，冷不丁衣領就被人從身後拽住。
“我問你一個事情。”
方禹城習慣性地罵了聲操，回頭見是一臉不自然的肖止寒，被他認真的态度影響，表情不自覺地也跟着收斂了些，“什麽事？”
肖止寒咳了一聲，頭一次感到難為情，耳根子意外有點紅，“你覺得我這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方禹城聽得一頭霧水，腦子轉了下，忽然就一臉驚恐地盯着肖止寒。
“說話。”肖止寒心裏正煩躁着，見方禹城這副樣子，眉眼染上了些許的不耐。
遲意不懂欣賞他是她沒品味，怎麽連方禹城也是奇奇怪怪的樣子。
“寒寶，”方禹城顫顫巍巍的，也顧不上滾遠的籃球，伸手抱住自己，“你別打我主意，我是24k純金的直男啊。”
肖止寒的臉黑了下，面無表情地看着方禹城，沒忍住一腳踹出去，“滾你媽的，老子對你沒興趣。”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方禹城龇牙咧嘴地揉了下自己被踹的小腿，聽肖止寒這樣說，心裏放心了不少。
見他這樣，肖止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有那麽讓人嫌棄嗎。
遲意是在打鈴前一秒才姍姍來遲。
她長得高，體育老師便将她安排在三排的最後一個，正好在肖止寒前面。
遲意穿了一件白色長袖打底，外面套着夏季的校服短袖，整個人看着很清瘦。
陽光透過樹梢打着圈，不時地在遲意的臉上晃動，她半側着身體看着斜前方講話的體育老師，有些不适地眯起眼。
肖止寒一下子就想到了不知道是誰，在他面前說遲意白，似乎還真是，他都能看到她擡起的手背上蜿蜒的細小青筋了。
餘光察覺到身後的視線，遲意一頓莫名其妙，偏頭看了他一眼。
熱身運動後，跑兩圈操場便能夠自由運動了。
男生跑步的速度一向快，加上又記挂着打籃球，女生們剛跑了一圈，跑道上幾乎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有幾個女生慢吞吞地走着，見老師走進了器材室，沒再跑步，光明正大地在樹下找了個位置坐下。
操場的圍欄上也坐了不少其他年段的男生女生，和肖止寒經常混在一起的兩三個男生，見遲意跑過去，頗有幾分不正經地吹了聲口哨。
“你同桌怎麽還在跑？”方禹城将籃球扔進球框裏，不經意地就瞥到跑道上的身影， “啧，太聽話了吧，說跑兩圈還真跑兩圈啊。”
“這不是蠢嗎？”還聽話?
“什麽？”方禹城沒聽到肖止寒的話，看着不斷遠離的背影，“美女跑步，還真是一中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啊。”
“……就那樣吧。”聽方禹城誇遲意長得漂亮，肖止寒含糊地說了句。
“寒哥你這眼光不行啊。”方禹城說着，不贊同地看了肖止寒一眼。
肖止寒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氣，克制自己不打死方禹城，見他眼睛都絞在遲意身上，心裏無端湧出一股煩躁，拍了下他的腦袋，“打球了，有什麽好看的，再看也不是你的。”
許希爾跟着遲意跑了兩圈，停下來後往樹蔭下走。
相處下來遲意也差不多了解了點她的性格，許希爾是個乖寶寶，老師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遲意氣息平穩地跑完兩圈，在原地踢腳舒緩了下筋骨，倒是許希爾，很沒形象地撐着膝蓋喘着氣，一臉驚訝地盯着遲意，“我們一起跑了兩圈，我都喘成這個樣子了，你居然都沒有半點影響。”
遲意聞言笑了下，語氣淡然，“習慣了。”
習慣什麽。
看出了遲意不想多說的态度，許希爾抿了抿唇沒開口。
兩個樹蔭下的圓盤，都坐了不少女生。
剛運動完不能立馬坐下，遲意站着彎腰揉了下自己的小腿，防止肌肉硬化，擡頭不經意地掃過一旁的女生，發現她們的視線統一地都聚焦在操場上的某一點。
“你說她們是真的在看那群男生打籃球，還是，”唐思琪湊了過來，靠近遲意，小聲開口，“在看你同桌打球。”
陳韻一向快人快語，跟着看了過去，“這還用說嘛，在場一半的女生肯定都在看肖止寒。”
有那麽誇張嗎？
“去年高一年段各班聯誼的籃球賽，肖止寒一個人直接吊打理科班一群男生。”
“那天操場圍了不少人，我還是第一次見放學了還有那麽多人沒離開，只是看球還是看人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遲意笑笑沒說話，看向操場。
少年身姿矯健，先是做出了一個假動作，引得圍在他周邊的人眼花缭亂。
籃球像是長在他腿下似運轉自如，然後飛快地繞開包抄他的幾個人，一個跳躍投籃，籃球在球框上方轉了幾圈後落進球框，在地上彈跳了幾下。
四五點的太陽不算熾熱，但依舊挂在空中閃着灼光，遲意擡手，半遮住自己的眼眸。
指縫中，他腳步一頓，轉身往回走，唇角勾着一抹不甚明了的弧度，黑色發帶截出的長條被風吹得随着發絲飛揚起來。
遲意只是看了幾秒，很快移開視線。
臨近下課，遲意起身去食堂買瓶牛奶，當晚飯。
小賣部的冰箱裏放着不同品種的牛奶，巴氏袋裝的，長富盒裝的，還有各種解口開胃的酸奶。
遲意半蹲，隔着玻璃門看着裏面擺放整齊的牛奶，皺眉考慮自己要喝什麽。
冷不丁的頭頂罩下一層陰影，遲意後知後覺地擡頭，對上肖止寒線條流暢的下颌，以及随即低頭看來的雙眼。
他瞥了遲意一眼，打開了另一個冰櫃，拿出了一瓶礦泉水，砰地一聲關上。
然後結賬離開。
遲意看着冰櫃玻璃門上自己的倒影，有些無語地扯了下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肖止寒:“有什麽好看的，再看也不是你的，那是我的，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