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別看了

大概是班主任本身所攜帶的威懾,整間教室很是安靜,只能偶爾聽到清嗓子的聲音。

陳發枝的普通話很标準,聲音渾厚,停頓有序地念完了兩小段旁白。

“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幾乎是陳發枝剛剛斷句的後幾秒,遲意立馬就開口接話。

她咬字清晰,感情充沛,斷句停頓如同陳發枝一樣恰到好處,聲音又于平時來的較為不同,帶着明顯的感情色彩,悲喜張馳有度。

就好像是播音員特有的腔調和适度的音量,又有着她聲音本身的質感,在安靜的教室中顯得格外空靈。

遲意捧着書,不緊不慢地念着,從一開始的自我剖析,到最後對丈夫的小抱怨。她的目光,也從課本上,落到了站在她身旁的肖止寒身上。

比起遲意的閑适,肖止寒就顯得不情不願多了,他懶懶地站着,用的還是方禹城壓箱底掏出來的書,兩根手指捏起課本放在眼前,聲音平仄有度,卻是一字一句,幾乎串不成句的僵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遲意總覺得好像聽到肖止寒的輕嗤聲,特別是在“黃泉共為友”這句話。

陳發枝還是笑眯眯的,仿佛根本沒注意到肖止寒暗中的反抗,只是在之後開口提醒道,“夫妻對話要對視才能體現彼此之間的感情,這點遲意做得不錯。”

班上幾個想歪的人臉上露出了各種各樣的精彩表情,肖止寒也是,臉上臭得可以。

倒不是因為班主任踩高捧低的,完全是被夫妻兩個字給氣的。

神他媽夫妻啊。

也不知道陳發枝是追求完美的性格還是閑的慌,又插嘴說了一句,“其他同學距離遠沒辦法,你們是同桌,又是之後不得已分離的夫妻不只是對視,還需要适度做出一些肢體動作。”

“心理研究表明,人的情緒展現離不開肢體動作面部表情,比如現在我看遲意瞥着嘴角,肯定心裏對我的說法很無語。”

遲意一驚。

這班主任到底是教語文還是研究心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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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看出遲意的疑問,陳發枝又開口,“我對周易算卦還有點了解。”

呵呵。

遲意眼角剛要往下拉,又想起陳發枝在觀察面部表情,猛地控制住,作勢清了清嗓子,繼續朗讀課文。

也是奇了怪,在之後都沒有什麽需要對視或者肢體接觸的地方。

陳發枝的語調是緩慢,低低道來的,遲意快速地往下掃了一眼,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陳發枝讀到“低頭共耳語”後收音,擡眼掃向肖止寒和遲意,顯然是要他們做出相應的動作。

肖止寒仍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直接無視陳發枝的暗示,用着他那僵硬的腔調就要開口。

陳發枝猛地咳了一聲之後,遲意在桌下不動聲色地,用随手卷起的數學課本捅了下他的腰窩。

遲意覺得自己的力道特別輕,都算是輕輕的觸碰了,誰知道肖止寒的反應很快,也很大,直接狠狠擒住她的手腕,咚的一聲扣在桌上。

遲意根本沒料到肖止寒使用近身格鬥術,一時有些傻眼了。

他這是怕癢的下意識反應,還是防身啊。

怕癢的男人怕老婆。肖止寒完全不像是會怕老婆的樣子,遲意自動地将他的行為歸納于防身。

只是,在教室,對着她一個女生用防身術她是強搶民男嗎?

氣氛停滞了幾秒。肖止寒反應過來後,放開了遲意的手腕。

因着這意外,後面的朗讀倒是順利了不少,陳發枝也沒再要求他們進行肢體接觸。

一下課,方禹城就轉過頭來,剛要開玩笑,眼尖地就看到遲意的手腕上方發紅,很明顯的一道淤痕,話不過腦就脫口說了出來,“你手腕怎麽了,被家暴了?”

一說完,他又否定自己,“不是啊,你不是住在學校的嗎?哪來的家暴。”

遲意和肖止寒都沒說話。

方禹城是個粗心大葉的,“寒哥我看錯你了,你居然對遲意家暴。”

肖止寒理虧,沒說話。遲意則是懶得搭理。

“發哥說要肢體接觸我就覺得不好,就怕寒哥你一碰上女孩兒就心猿意馬的,控制不住自己粗暴起來。”

“還要咬耳朵是吧這可真要命,發哥也真是的,太不懂事了,人小兩口大庭廣衆咬耳朵,怎麽說這種事都要偷偷摸摸進行的啊……”

這話指示意味太強了,肖止寒本是有些不爽方禹城開他和遲意的玩笑,她配嗎!

全校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更會裝逼的人了,她不配和他相提并論。

只是餘光看到她紅了一圈的手腕,突然的就有些悻悻然。

她的手腕還就跟她的人一樣小,伶仃瘦弱,一手可握。溫熱的指尖仿佛還殘留着細膩的觸感。

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肖止寒不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又想起這是剛剛才碰到遲意的那只手,整個人頓時更不好了。

“寒哥你演變色龍呢?”轉頭過來的駱嘉善剛好看到他多變的臉色,開玩笑道。

肖止寒垂下眼,第一次沒有回怼。

陳發枝明顯沒打算立馬講解新文,在用了一節課朗讀後,又花了一節課的時間看了相關的影視劇視頻,解說當時的時代背景和其中的故事。

兩節課幾乎沒收獲什麽知識點就過去了。

臨下課,陳發枝叉掉了視頻,轉而提起了詩歌。

“國慶節前我布置的背誦大家都落實了嗎?”

底下一片靜谧,沒人回答。

“這樣,各位同學晚上找組長背誦,各組組長找課代表背誦。”

他整理講臺上的教案,剛要提前下課,臨時反悔了,“等等,這樣吧,前後桌四人為一組,每組小組長負責你們組員三個人就行,然後再找組長背誦。”

話一出,底下多了幾聲應和。

前後桌什麽的,不背也可以,反正關系好,說一聲就是了。

陳發枝用了幾分鐘的時間指派小組長,待看到最後肖止寒幾個時,比起前面偶爾的猶豫,幾乎是想也沒想的指定 。

“你們這組,就由遲意來吧。”

他這樣說着,還是有些不放心,當着全班囑咐遲意,“遲意你作為小組長,對于你的組員可要嚴格點,”他頓了下,“特別是肖止寒,明天的抽背他要是不會,我可就找你了。”

遲意:“……”

她不當這小組長了可不可以啊。

然而陳發枝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喊了聲下課,便離開了教室。

方禹城欲言又止地看了遲意幾眼,一旁的肖止寒勾着唇角,心情出奇的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遲意的第一直覺告訴她不對勁,太不對勁。偏偏又說不清這不對勁在哪裏。

一直到晚上七點。晚自習開始的時間 。

她的組員們,前桌的兩個,包括同桌的肖止寒,齊齊地缺席今晚的自習。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啊。

遲意心裏有幾分無語。

肖止寒看着散淡難惹,好像是有點幼稚。

陳發枝不過是開玩笑的讓她全權負責他們的背誦,他還真以為不來背誦,陳發枝就會找她麻煩。

也不知道是蠢還是天真的。

遲意樂得一個人,不僅節省了檢查他們背誦的時間,就連做習題的效率都比平時高了不少。

清吧裏。雅座上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

肖止寒穿着一件白色的衛衣,坐在最中間,懶懶地靠着黑色沙發背,甩出幾張撲克牌。

有人從煙盒從滑出一根,湊近肖止寒,他側着臉拒絕,露出了精致的輪廓。

周圍幾個坐着的女生拿着手機,偷偷地拍了幾張照片。

肖止寒心裏有些煩躁。

他今晚沒去學校,故意的。

沒了他,遲意還怎麽裝逼,怎麽立她的好學生人設。

不是學習成績好,樣樣出色,深得各科老師喜愛嗎。

看,連老師交代的,最基本的任務都做不好,說什麽乖乖女好學生。

反正明天班主任提問,倒黴的可不只有他一個。

他是習慣了,就是遲意這種長年累月被誇獎的人,被說一次估計就受不了了。

可是這樣想着,就更煩了。

肖止寒猛地站了起來,踢了下一旁的方禹城和駱嘉善。

駱嘉善一激靈,拿下嘴裏叼着的煙,“寒哥,怎麽了。”

“走,”他垂着眼,看不出什麽表情,“回學校。”

清吧就在學校不遠隔幾條街的位置,五分鐘的車程。

路過學校外一家藥店的時候,肖止寒讓駱嘉善停了車。

“你們先回去,我買個東西。”

車門砰的一聲合上,駱嘉善看了眼肖止寒走遠的身影,問道,“寒哥這是幹嘛去?”

“估計是去買煙吧。”方禹城窩在副駕駛上打着游戲,随口回道。

駱嘉善抿着唇沒說話。

他剛剛要沒看錯的話,肖止寒口袋裏露出的一角是煙盒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絨絨:?

肖止寒,配鑰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您配嗎?您不配!什麽您配?您配幾把?

不,您不配!

不配和我咬耳朵!

今晚九點還有一更哦^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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