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別看了

等到陳發枝跟着戴長生後腳一走, 班級裏頭瞬間炸開了鍋。

“卧槽遲意牛逼啊, 正面剛完全不在怕的。”聲音頓了下,“沒想到戴長生還真的答應。”

“老早就看戴長生不爽了, 成績不好怎麽了,是流着他家高貴的血統還是花他的錢了, 每次臉色臭得跟欠他百八萬似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是狗吧戴長生, 沒錯他真的就只是條癞皮狗。”

“月考是下周一吧?倒計時等着戴長生當衆打臉。”

“等等,遲意剛剛說的是年段第一吧,這,我怎麽感覺有點懸呢, 而且, 凜寶應該不缺考吧?”

這話一出, 原本叽叽喳喳喧鬧着的班級瞬間安靜了不少。

遲意轉學過來的表現這幾天都是有目共睹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種有基礎又努力的好學生,只是南城一中向來人才輩出, 何況……

文二十只是文科段的普通班級, 年段前一百幾乎就被火箭班和實驗班的人占據得死死的。更別說, 從高一到現在,被譽為考試機器的顧星凜在每一場考試幾乎就沒有失手過, 每次都是穩穩地甩第二名幾十分。

“怎麽說話的, 怎麽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有人不贊同地開口,“知道你是顧星凜後援會的,但現在是一致對外的時候啊。”

“沒有啊, ”女生有些委屈,“我也是實話實說嘛,都這麽久了,凜寶要是能被人超過早就被人超過了,不然你以為戴長生這臭傻逼能和遲意打賭……”

陳發枝推開前門,走進來的時候正好就聽到這句話,他唇角的笑容不變,眼神一閃地看向遲意。

戴長生雖然在遲意轉學之前也大致了解過遲意的成績,但今天的這場意外,明顯讓他直接将遲意規劃為“堕落而不成氣候”的人。作為遲意的班主任,他自然比年段長更直觀了解她的成績。

在他看來,依照遲意的性格,既然敢打這個賭,自然會有一定的把握。

何況遲意和顧星凜,鹿死誰手真的不一定。

戴長生剛剛說的那段話,也讓他聽得很生氣,的确是需要有人給戴長生敲打敲打了,做老師做成人神共憤也真是不容易。

Advertisement

底下還在熱火朝天地讨論着,陳發枝站在講臺上,一臉嚴肅地清咳了一聲。

然後在所有人一臉懵逼又害怕看過去的時候,嘴唇往兩邊一扯,笑了起來,朝肖止寒和遲意的方向豎了個大拇指。

“做的不錯。”

一片寂靜中。

陳發枝拍了下講臺桌,“學生的主要任務是學習這點我不否認,但并不代表學習成績不行,直接等于你這個人不行,要我說,班上學習好的同學,以後指不定還會在後排的同學手底下打工,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火箭班和實驗班算什麽,那只是代表他們在高一學習階段中是佼佼者,但是高考呢,還有一兩年的時間,變數都還很大。”他頓了下。

“我教過的一個平衡普通班級裏,就有一個女生在後兩年的努力中,考得甚至比當年火箭班的第一名還要好,在座的都是聰明的孩子,大家只要在努力一下,先幹掉所有的平衡班,火箭班和實驗班什麽的估計也不在話下。”

最後幾句實在有過于誇張的成分了,但對于高二平衡班裏,被戴長生日常欺壓的學生來講,這種激勵就如同一陣及時雨。

有感性的女生甚至直接紅了眼眶。

鴉雀無聲後,有人吹了聲口哨,像是一時間觸發了什麽開關按鈕,接着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拍桌的聲音和鼓掌起哄聲。

“發哥牛逼。”

“二十班牛逼。”

……

這番鬧出的動靜着實有點大,隔壁幾個班級有不少腦袋探出頭查看。

“你們班這是幹嘛了?個個這麽激動?”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準備幹掉你們啊。”後排的同學回了句,迅猛地将門砰地合上。

“二十班的人瘋惹……”

外面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透露着股傻氣。

吵鬧的教室中,陳發枝一臉笑意地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等到氣氛寂靜下來,幾秒後幽幽開口,“自習課的時間,大家保持學習氛圍安靜。”

在大家陸陸續續低頭做起自己的事情時,陳發枝悄悄地把肖止寒和遲意叫了出去。

戴長生說是說願意和遲意打賭,但頂撞師長這事情到底沒那麽容易過去。

“段長說話雖然難聽了些,但你們這樣當面頂撞他,他要是鬧到校長和學校領導那裏,我們也占不到理。你們怎麽看呢?”

遲意垂着眼,有種像是被問“元芳,你怎麽看”的感覺。

“還能怎麽看,”肖止寒斜斜地靠牆站着,一臉漫不經心,“戴長生又想怎麽樣了?”

“叫段長或者戴老師,叫名字像什麽樣子?”

陳發枝說是這樣說,可看他那樣子,倒像是十分滿意贊同的樣子。

遲意看了眼狀态懶散肆意,眉目張揚着的肖止寒,若有所思。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肖止寒為什麽在陳發枝的課上比在其他課上收斂了。包括回答問題什麽的,只要陳發枝點到他的名,肖止寒一般都不會拒絕。

不是因為班主任的身份,可能是被個人魅力所折服。

見問肖止寒問不出什麽,陳發枝轉而看向遲意,“遲意你呢,你怎麽想的。”

遲意低斂眉目,沒什麽表情,答非所問地開口,“老師想讓我們做些什麽?”

看看,這聰明人。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開門見山的談話太直接,迂回的談話吧,還是遲意這種聰明人聽得懂。

“寫份檢讨,晚自習結束前交,另外,還需要你們兩個去打掃一下學校禮堂。”

肖止寒嘲諷地嗤了聲,“合着我們兩正好趕上免費苦力了?”

“也不能這麽說,”陳發枝拍了拍肖止寒的肩膀,“今日的苦都是為了明日的甜,想想他當着全年段的面當衆道歉的樣子。”

肖止寒狀似無意地瞥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遲意,朝陳發枝說道,“您還真相信她?”

“你們都是我的學生,我當然相信了。”陳發枝笑眯眯地開口,“好了,進去寫作業吧,放學記得去打掃衛生,有人會去檢查。”

等肖止寒和遲意雙雙落座之後,方禹城和駱嘉善跟商量好了似的轉過頭來,異口同聲的,“發哥找你們什麽事。”

“還能什麽事。”肖止寒舌尖頂了下臉頰,一臉吊兒郎當的,在兩個人的期待中慢吞吞地開口。

“好事呗。”

方禹城一聽兩眼放光,“什麽好事兒?”

“問問問,問那麽多也沒有你的份。”肖止寒懶得再回答他的十萬個為什麽,一句話堵了過去。

一旁的遲意已經拿起了作文紙寫起了檢讨,還特別認真的居中寫了個标題——“自我檢讨”。

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寫了三四行的檢讨了。

“以前寫過?”

遲意正專心寫着檢讨,冷不丁地聽到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雖然有些不解肖止寒怎麽會以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話題,主動地和她說話,遲意還是禮貌地擡頭,看着他搖了搖頭。

“那你怎麽寫這麽快?”

她那樣子,的确怕是連一份檢讨都沒寫過。除了別人替寫的,他也多多少少寫過一點,都是使勁兒憋出來的,哪裏像她那麽輕松,跟寫作文似的。

遲意用一種“我們聰明人做什麽都快”的表情看了眼肖止寒,低聲說道,“和作文差不多,變通一下就行,當然快。”

她說得稀疏平常,一字一句組合在一起倒像是在說“你是不是傻連這個都要我來教”。

肖止寒沒話說了,偏頭狀似無意看了一眼她邊聊天邊寫下的檢讨。

第一段大概是對自己行為的反思,洋洋灑灑地寫了七八行。肖止寒很快地掃了過去,一眼在第二段的開頭看到了代表轉折的詞語——不過。

“不過,人總是會犯錯誤的,今天下午這事情我們的确有錯,但我也想問一句,戴長生老師就沒有錯了嗎?

為人師者,必先正其身……戴長生老師言辭泛泛,不喜之情溢于言表,粗鄙之詞不堪入耳,不亞于人身攻擊和人格侮辱,造成了學生一定的心靈創傷……”

接下去,遲意從各種角度點評了下戴長生今天下午的做法以及提出自己的看法,說是說自我檢讨,可整篇下來,更像是批鬥戴長生的作文。

肖止寒多看了幾眼,此刻特別想把一句話甩到遲意面前——

“會說話你他媽就出本書。”

他看着看着,不受控制地聳着肩膀笑出了聲。

前面的方禹城和駱嘉善一臉看神經的表情。

遲意正面對上戴長生已經就夠讓他驚訝的了,誰知道事後,遲意就連上交給戴長生的檢讨書也不放過。

仿佛人不站在面前,檢讨也要替代她去批判戴長生的所作所為。

遲意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寫了頁一千多字的檢讨,合上筆帽後,将作文紙一把甩在肖止寒面前。

“你幹嘛?”

遲意一副“我都明白”的樣子看着他,“你一直看不是要抄嗎?喏,拿去吧。”

真的是十分大方了。

肖止寒将作文紙推向遲意,一臉正氣,“誰說我要抄了?就一個檢讨書,我還不會寫?”

遲意蹙眉,有些不解,“那你剛剛一直看做什麽?”

他剛剛那眼神,就差沒把她的作業紙給盯穿了。

要不是她心理素質強大,手怕是都抖不成樣子了。

“……看你寫得挺好的。”

頭一次不帶任何嘲諷的友好誇張,讓肖止寒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只是話一脫口而出也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幾秒的思考時間讓他極快地找回場子,補充開口,“也就比我的好那麽一點。”

“哦,”遲意冷淡的點點頭,彈了彈作文紙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一點都不矜持地開口,“我也覺得我寫得不錯。”

她說着,扭頭看了一眼肖止寒,“不過你的還是算了吧,連個屁都沒蹦出來。”

駱嘉善正喝着水,聽到這句話偏頭擠眉弄眼的,一下子沒控制住,噴了方禹城一臉。

“駱嘉善我幹.你媽啊。”方禹城怔了兩三秒反應過來,擦了一臉口水,邊把駱嘉善壓在椅子上狠狠地揍了幾下。

班上不少人扭頭看了過來。

肖止寒不管這兩傻兒子,只當自己不認識他們,在大部分人的注視下表情平常,甚至還隐隐透着股嫌棄。

等緩過去之後,肖止寒剛要接過遲意的話回怼她,将将要說出的話被扼殺在喉嚨裏。

這話太他媽有味道了,根本接不了。

難不成要說“那我就蹦一個屁出來給你看看,讓你瞧瞧到底誰更不錯。”

這到底比的是自我檢讨還是蹦屁的能力。

有味道,太有味道了。

肖止寒覺得自己根本沒法以平常心說出那種話。

嘔,太糟心了。

見他沒說話,遲意也有意結束這帶着點味道的對話。

恰巧的,放學鈴聲響了起來。

遲意動作一頓,收回拿出習題本的手,站了起來。

肖止寒覺得有些煩。

自習課的下半節,檢讨一個字沒寫,現在還要去打掃禮堂衛生。

可真是去他媽的。

要放在平時,打掃衛生這件事根本不可能,他頂多寫個檢讨然後逃得沒影了。可遲意已經走到了門後拿起了掃帚。

學校禮堂那麽大,他總不可能讓遲意一個女生去打掃。

肖止寒在網上随便找了一篇檢讨書,連同作文紙一起遞給方禹城。

“看你是自己動手還是找別人抄,晚自習前放我桌上。”

這麽多年了,替寫檢讨也不是第一次了,方禹城應了聲沒問題,剛想問放學要去哪裏消遣消遣,就見肖止寒跟在遲意身後就要走出教室。

“寒寶你幹嘛呢。”方禹城眼疾手快地叫住他。

“幹事情還能幹嘛。”

方禹城也不懂肖止寒怎麽就說出了一股“幹你媽”的暴躁感,但他識相地沒再多問,開口說道,“那我們還要等你嘛?”

肖止寒擺擺手,跟上已經快下樓的遲意身後。

剛放學的樓梯還很擁堵,遲意擠在下樓的人群中,手上還拿着打掃的工具,很是不方便。

那個帖子和蔡奕欣這件事,都算是讓遲意在年段小小地火了一把,更別說她身後還跟着個風雲人物肖止寒,一下子,明裏暗裏的打量目光都集聚在他們身上。

圍在遲意身邊的人自動地給肖止寒騰出了位置。

“你帶這些幹嘛?”

見遲意還真的就是認真專心地下樓,肖止寒看了眼她手裏拿得緊緊的清理工具。

遲意扭頭,對上肖止寒的目光。

然後,在彼此靜默的幾秒後,将自己手裏的東西往後藏了藏,“你幹嘛,自己不拿,別想打我東西的主意。”

肖止寒簡直要被遲意的腦回路給氣笑了。

他好心好意提醒她不說,還被她當做小偷似的防着。

“你當我有病?”他罵了聲,“這些禮堂都有。”

遲意看了他一眼,表情一言難盡之餘,慢吞吞地開口,“像你這樣整天把有病挂在嘴邊,誰知道你是不是假的有病。”

旁邊幾個女生聽了不受控制地笑出來,在肖止寒惡狠狠看過來之後噤了聲,恨不得像顆小鹌鹑一樣把自己縮起來。

就是感覺,肖止寒好像不像傳聞中的那麽難相處。

至少對他的同桌,脾氣還真的是好。都這麽挑釁他了,也不見發火。

覺得好笑中,又夾雜着點對遲意說不清道不明的豔羨。

南城一中的禮堂坐落在校園的另一端,肖止寒和遲意走在校道上時,收獲了不少打量好奇的眼神。

“那不是肖止寒嗎?他跟在那女生身後做什麽?”

“不知道啊,那女生拿着掃帚是去掃地吧?他這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嗎?我的天啊,太浪漫了吧。”

遲意停了嘴角一抽,很是無法茍同這句話。

這到底是哪裏浪漫了?

“啊?不是吧?那他幹嘛不幫忙拿掃帚?”

遲意想,可終于有人說出了句能聽的話了。

肖止寒大概也是聽到了這句話,咳了一聲,上前就要奪過遲意手中的掃帚自己拿着。

遲意防他跟防賊似的,根本就不給他近身的機會,一溜煙就跑出了老遠。

等肖止寒慢吞吞地走到禮堂的時候,遲意已經一個人極快地把半個禮堂給打掃幹淨了。

她正站在兩排座位的過道上,大門被人從外面一打開,夕陽的殘光筆直地掃了進來。

直直地照在她身上。

肖止寒眯眼看着遲意聽到動靜半轉着身體,擡手指了下她的左手邊部分,“那邊我掃完了,你掃這邊。”

還特地留了一半給他打掃。

真的是半點都吃不得虧。

遲意說着,将手裏的掃帚遞給他,“我看了一下,禮堂裏沒有掃帚,我掃完了正好借你用。”

肖止寒沒說話,接了過來。

只是他沒有想到遲意會站在一旁看着他打掃。

“喂。”他叫了一聲蹲在地上思考人生的遲意,沒問她為什麽不走,反而問出了自己從剛剛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你都愛這麽逞強的嗎?”

“什麽?”遲意聽不懂,她甚至沒計較肖止寒喊她喂的不禮貌,低聲重複,“愛逞強?”

“就剛剛在班級裏和戴長生打賭,”他說着,嗤了聲,“你以為要是沒把握會贏,戴長生憑什麽願意和你打賭”

遲意擡手撐着下巴看他,一臉笑眯眯的,用他的話回他,“那你以為我要是沒把握會贏,會提出那個賭注嗎?”

“別擔心,你同桌沒你想的那麽弱。”

肖止寒呵了下,一臉你別自作多情的樣子,“誰他媽擔心你了?能不能別老愛往自己臉上貼金。”

遲意看了他幾秒,看穿了他的死鴨子嘴硬,點點頭也不拆穿,“行,OK的,當我沒說。”

看她這副樣子,肖止寒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更氣了。

就覺得,事情好像并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子。可他又說不出該是什麽樣子。

遲意低着頭,伸着指尖,在地板上畫着一個個小圈圈。

肖止寒看着她那動作,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地就想起動畫片裏一句經典的臺詞——畫個圈圈詛咒你。

遲意畫圈圈詛咒他,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其實也不是逞強啊。”

禮堂死一般的幾分鐘寂靜後,遲意突然的開口。

明明隔着不遠的距離,可遲意的一字一句,好像敲打在耳膜上,聽得特別的清楚。

“作為一個老師,不積極激勵學生就算了,還說那樣的話,是個人都忍不了了,嚴重點都上升到人格侮辱了,”她頓了下,“雖然現在看我那時候好像是挺沖動的,但我還挺感謝那瞬間的沖動。”

“講真的,他看不起做後排的學生,可我倒覺得,說不定會像班主任說的那樣,”她笑了笑,“說不定我以後還真可能在你手下打工呢。”

肖止寒眼神複雜地看着她露出在外的發旋,開口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你不也是坐後面的,說得好像自己就是鐵板釘釘的第一名似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低,外面的音樂聲應景地不響了,讓遲意聽得個清清楚楚。

遲意沒再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麽,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和褲子,随口問道 “都掃好了吧,掃好我們就能走了。”

不像是個一起打掃衛生的,像個小監工。

等遲意跟在肖止寒身後倒完垃圾,又回班級放好掃帚,剛想離開,冷不丁地被肖止寒叫住。

“你晚上吃什麽?”

“啊?”遲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立馬回道,“食堂啊。”

她說着,還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不過估計飯菜都快涼了,還是買瓶酸奶就好了。”

肖止寒拿起方禹城放回他座位上的手機,開口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要吃食堂?”

遲意有些驚訝。

畢竟上次,就在前不久,她可是眼睜睜地看着他原封不動地把食堂阿姨打的飯菜放到了餐盤清理處。

“買根雪糕。”肖止寒皺眉看她,似乎不解她這語氣是怎麽肥事,“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

這時候吃雪糕,他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吧。

不過遲意也沒想到自己不久後就打臉了。

這種天氣剛打掃完一整間禮堂,雖然幾乎沒流什麽汗,只是工作量壓的人幾乎沒什麽食欲,甚至對黏膩的酸奶都沒有什麽興趣。

這種感覺,在看到肖止寒拉開冰箱,拿出一根東北大板發酵到了極致。

肖止寒挑眉看着遲意走到自己身旁,拿出了一根伊利雪糕。

“你不是要喝酸奶嗎?”

“想了想,還是來跟冰淇淋比較爽。”

肖止寒嘴角一扯,“生病了還吃冰,還真不怕死。”

遲意擺擺手,“好得差不多了,再說了,死了就死了吧,死前也得先爽一爽才行。”

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莫名的有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輕佻感。

她自己都這樣說了,肖止寒也不再多說什麽,伸手就要拿過她手中的雪糕。

“上次的錢還欠着,正好請回來。”

在超市的那次,加了微信之後肖止寒立馬就給遲意發了個紅包過去,只是遲意沒收。

她想着就一根雪糕的錢,都是同桌了,也沒必要計較成那樣。

沒想到肖止寒記了這麽久。

遲意覺得自己得給他一個機會,于是心甘情願地把雪糕鄭重地交到了肖止寒的手中。

好像交的不是雪糕,而是臨死前托孤一般。

肖止寒為自己的腦補感到喉嚨一噎,有種說不上話的感覺。

總和遲意待久了,不僅脾氣好多了,人也跟着沙雕不少。

見肖止寒去結賬了,遲意便走到小賣部門口等他。

買東西的人有點多,覺得自己十分禮貌并且有素質的肖止寒默默排起隊。

讓不少排在他前面的人兩股戰戰,有種想要不要東西直接走人的沖動。

傳聞中,肖止寒沒什麽耐心的。

誰知道他會不會排隊排着煩了,發神經質地失控打人呢。

遲意在門口不時地回頭看了眼肖止寒所在的方向,見他前面還排了不少人,有些無聊地在門口走來走去。

她有些後悔。

早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吃雪糕,就應該去校外的小超市買。不僅雪糕品種多,還不用排隊浪費時間。

出神間,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遲意怔了下。

肖止寒這不會吧?還帶拍肩膀這麽嬌氣娘裏娘氣的行為

不是直接把雪糕扣她頭上,應該也是擡着下巴把雪糕往她懷裏扔的呀。

遲意在心裏把肖止寒的行為嘲諷了個百八十遍。

回頭,卻是瞬間愣住了。

肖止寒還在好好地排着隊,拍她肩膀的是個女生。

長得很漂亮,極富侵略性的那種美感,化着妝,校服穿在她身上有種意外的清純。

遲意在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她。

無論是走進食堂的還是出來的,看到這場面,都有些驚訝。

什麽情況。

校花和一個看着面生的女生。

偶不,一個和肖止寒有點交集的女生。

這是為一個男生幹上了?可校花和肖止寒好像不是那種關系的呀。

“你是遲意?”蘇醒醒問道。

遲意摸不清她的來意,聽到旁人說的話,有一瞬間以為她是和蔡奕欣一樣的,為了肖止寒而來,但還是點點頭,“我是。”

“聽說你和戴長生打賭要超過顧星凜,真的假的啊?”

遲意有些一言難盡。

這都傳成什麽樣了,直接跳過其他人和顧星凜比成績。不是,這不是重點,是她和戴長生打賭的事情怎麽就傳了出去。

這得多少人等着看好戲啊。

“真的。”遲意點頭承認。

顧星凜是年段第一,她要超過他,這樣說好像也沒錯。

女生自來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語重心長。

遲意剛以為女生要勸她放棄,就聽她說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遲意一頭霧水。

就為了說這句話嗎?

“醒醒。”不遠處有人叫道。

“就來。”女生回了句,揚着畫得精致的眉毛,一臉笑意,“顧星凜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你一定可以超過他的。”

“對了,”她走了幾步後回頭,看向遲意,“遲意,我叫蘇醒醒,很高興認識你。”

不高不低的交談聲傳進了遲意的耳裏。

“醒醒,那是誰啊?”

“認識的一個新朋友……”

肖止寒走出來,就看到遲意望着遠處出神發呆。

他咳了一聲,在她看來的時候,将手裏拿着的雪糕丢給她,“你看什麽?”

“沒有。”遲意撕開包裝,搖了搖頭。

“走吧。”

距離晚自習開始的時間只剩下半小時,肖止寒原本是不打算上晚自習的,臨時突然改了主意。

遲意和戴長生打賭的事情,最後的輸贏也事關他的面子,他必須在一旁好好的監督她。

免得她哪個時候又偷懶。

遲意有着自己吃東西的速度,不似旁人的狼吞虎咽,反而自帶一股優雅屬性的一小口一小口,說她為了形象裝逼吧,她在家也是這樣吃東西的,恨不得把要送入嘴中的東西掰成小小一個。

方便又不會蹭到臉頰。

于是落在肖止寒眼底,就變成了遲意極不符合性格的,慢慢矜持地一小口一小口咬着雪糕。

肖止寒扭頭看她,“當自己櫻桃小口呢?”

遲意咬了一口雪糕,擡頭看他,“我嘴巴本來就不大啊。”

肖止寒說那句話的潛臺詞也不是在說她嘴大,在他看來,遲意應該一下就能咬下一大口。

跟她人一樣,戰鬥力極其強悍。

他看了一眼雪糕的寬度和她的嘴唇,明顯的還真是塞不下。第一次對着遲意,在沒有她怼天怼地中妥協了。

剛要收回視線,不經意間,肖止寒就看到了雪糕底部融化的痕跡,好心開口,“下面都要融化了。”

遲意一聽看了下,還真是,都要滴在地上了。

她急忙地将雪糕斜放,快速地舔了舔。

只是被冷落的雪糕上部分也漸漸有了融化的痕跡,遲意一時間手忙腳亂起來。

等雪糕上下的融化都被制止了後,遲意跟着肖止寒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高三教學樓。

在走幾步,就是高二樓了。

高三的走廊站着不少人,捧着本書在背誦。

剛在操場運動完回來的人,經過遲意和肖止寒身邊時,控制不住地笑出了聲。

遲意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校服,又看了下肖止寒的臉和校服。

都沒問題啊,那經過的那些人在笑什麽呢。

他們長得很搞笑嗎?

遲意的手機放在教室,身上就一張校園卡,只能看向肖止寒,“你看看我,我臉上有什麽問題沒有?”

聽到遲意叫他看她,肖止寒差點沒罵出一句你神經啊,扭頭去看,原本疑惑的表情瞬間爆笑。

比起在教室的聳肩笑更誇張的笑。

笑笑笑,也不怕把肺都給笑出來。

遲意誇張的想,方圓幾裏都能聽到肖止寒跟魔鬼般的笑聲。

“你笑什麽?”

遲意說着,便朝自己的臉上摸了摸。能讓肖止寒突然笑成那樣,肯定是問題出現在自己臉上。

遲意摸了摸嘴唇周邊,啥也沒摸到。

不少人用詫異的眼神看着這兩神經病。

一個跟中了百萬彩票一樣,笑成一朵菊花白癡,一個跟臉毀容了似的摸來摸去,就差沒随便拉過一個人問“我的臉毀了嗎?”

最後還是肖止寒看不下去,出言提醒,“右臉頰那邊。”

天地良心,他絕對不是突然大發善心,只是因為在旁人眼底他們是一起的,遲意是個智障,也就差不多等于他是個智障。

肖止寒覺得自己必須從根源上制止。

“有紙巾嗎?”

得到否定的回答後,遲意直接上手,有了肖止寒的口頭提醒,她的速度快了不少。

很快地摸到一手濕漉漉的黏膩。

“還有嗎?”

肖止寒低頭,唇角的弧度怎麽都壓不下去,指了指地方,“這邊還有點。”

“哪裏啊”遲意換了另一只幹淨的手,結果摸到一片光溜溜的。

肖止寒看她摸來摸去,就是摸不到關鍵,又聽她一直問,一下子失了耐心,将雪糕棍子一手投擲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轉頭握住遲意的手。

他湊得極近,呼吸間噴灑的炙熱氣息悉數灑在她的臉上,一手控着她的肩膀,一手捏着她的手指,摸向她的臉。

遲意的耳根滾燙,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肖止寒,還有些出神的想。

怎麽會有男生的睫毛長這樣,又密又長。

肖止寒表情認真,看得很仔細,聲音數落卻透着股意外的溫和。

“吃個冰淇淋也能這樣,服了你了遲意。”

天際是一片狀似渲染畫布的深藍,校道的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

教學樓前一高一低的身影,看着像是戀人交頸相擁,極好地融入這副場景裏。

美得像是一幅畫。

有人在樓上用手機偷偷拍了下來。

屏幕上,男生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落向了女生的下巴,拇指帶着溫度和力度壓向了她的下嘴唇嘴角。

“這邊居然也有。”

她聽到他半帶着笑意的聲音,一時間溫柔得有些不像話。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這幾天可要注意保暖

感冒太痛苦了,都怪我昨天裝逼穿短袖短褲

如果可以,我想回去昨天抽自己一巴掌T^T

另外,日更是肯定的,但是沒有存稿了,所以時間改為每晚十點前吧,

大家這時間點來刷,如果有早睡的,可以第二天起來再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