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聖誕老人

聖誕節沒有禮物嗎?

有。

什麽什麽?

聖誕老人送的,我哪裏知道。

切!你又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嗎?呵呵,記得把襪子放在枕邊。

噢。

新襪子,別把你的臭襪子放那。

哼哼……

乖。

每一年平安夜過後的聖誕節,尤哩都會“故憶重夢”,一段對話,一個舊片段,畫面不斷重複,然後哭着醒來。

今年也毫無例外。

嗡……嗡嗡

尤哩從被窩裏爬起,關掉鬧鈴跪坐在床上對着枕頭發呆,眼淚悄無聲息地簌簌滑下,又是一夜故夢。

好一會兒,尤哩伸手摸上床頭燈,找到按鈕按開。眼前突然一亮,她條件反射的閉眼擡手擋住射來的光,後來慢慢睜開眼睛,鼓起勇氣朝枕邊看去。

那裏空空如也,襪子竟也不見了,尤哩一陣慌亂,飛快爬到床邊,地上散落着昨晚放下的新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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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左上方的某處開始抽痛,尤哩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騙子!”

收到禮物了嗎?

收到了。

怎麽樣,喜歡嗎?

喜歡。

你送我的?

不是,聖誕老人。

好神奇……就是你!

呵呵

你怎麽做到的?

呵呵

真的嗎?告訴我。

呵呵

……

年少時輕易記住,今後便再難忘記。

——

餐桌前,喬淺拉開椅子坐下。

尤哩手持勺子,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問:“睡的怎麽樣?”

喬淺面容幹淨,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嘴角挂着一彎淺淺的笑:“還不錯,一夜無夢。”

啧啧,看這模樣,八成是早起兩個小時拾掇的結果。尤哩托着腦袋,好奇問道:“頭不痛嗎?喝了那麽多。”

喬淺咽下粥,舔了舔嘴唇,輕輕吐出一詞:“不痛”。

尤哩翻了一個白眼,這是什麽技能?為什麽她不會喝酒,還動不動偏頭痛!啊啊啊!她要爆炸了!氣呼呼地拿起一個白花花的包子用力咬了一口,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鼓着腮幫子忽然越嚼越慢,尤哩低頭看手中的包子,味道差昨天太多了,隔夜的東西任保存得再好都不會新鮮。

填飽肚子後,兩人一起出門趕公交,迎面而來的寒氣讓尤哩打起冷顫,擡頭望了望天空,不知是霧霾還是陰天,眼睛所到之處皆是灰蒙蒙的景象,空氣稀薄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冷,會下雪嗎?”

話音剛落,有東西落在眼睑上,涼涼的。緊接着,一片片細小的雪白“砸在”尤哩的額頭、鼻梁、臉頰上。

“下雪了!”一個漫不經心,一個欣喜若狂。

喬淺縮了縮脖子,聲音依舊平淡:“激動什麽。”轉頭瞥見尤哩仰着頭,幾片雪花落進她仰頭半張的嘴裏,喊道:“雪進嘴裏了。”

尤哩被拽得一個趔趄,趕緊低下頭,拉着喬淺的胳膊,嘴角藏不住的弧度:“诶诶,聖誕節這天下雪,是第一次吧?”

喬淺輕輕嗯聲,揚起下額呼出一口白氣:“車來了。”

尤哩斜過身子看去,車上的人貌似不多,她轉身攏了攏脖間的圍巾,上車前對喬淺說:“晚上我們去藍色港灣吧。”

喬淺眨眼答應:“好。”

車門關閉,尤哩扶着杆兒掃視一圈,發現後車廂有一個空位。她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向後面走去,眼看走到座位前,司機突然急剎車,尤哩失去平衡,慌亂中抓住一只手。

手心溫熱,被握住的手明顯一抖,尤哩驚訝松手,擡眼看是一個男人。車上的其他人也被突然的急剎車傾了身子,紛紛歪頭看向車頭,抱怨不滿聲一片。

“不好意思。”尤哩觸電一般的松開,垂下的手指微微顫着,赧顏道。

“沒事。”男人笑着回應,聲音磁性好聽,剛好配上一張俊臉。

尤哩走到位置上坐下,低頭看着剛剛“占了便宜”的手,心裏一陣尴尬。不對!應該是“被占便宜”,也不對,是她先抓着他......

車內漸漸安靜,偶爾傳來售票員的下車提醒:“前面道路轉彎,請坐穩扶好,準備下車的乘客請到前後門,謝謝配合。”

從家到公司大約30時分鐘,每次到站只見人上車卻不見人下車,越來越多,尤哩坐在後面雖然不擔心被擠,但是一會兒下車确是個問題。

還有兩站,尤哩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一口一個“下車嗎?”,“麻煩,借過。”“謝謝!”冬天,每個人的抗寒“裝備”沒有最厚,只有更厚。彼此衣服間的摩擦,生成靜電,噼裏啪啦的聲音伴随着銀色火花,頭發飛揚不是糊你一臉就是糊他人一臉,狼狽得可以。

後門終于打開,尤哩被簇擁着下了車,待腳落地後回頭一看,竟空了半個車廂……

尤哩舒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見車上那個男人站在不遠處,低頭按着手機。想起剛才的種種,她不自然地低頭,順了順齊肩的長發,然後擡腿向公司的方向走去。

男人收起手機,公車已經開走,剛才人潮擁擠的車站瞬間變得空蕩凄涼,他回頭看着尤哩離去的背影,眯起眼。

雪花越來越大,宛如鵝毛一般,地上開始見白,薄薄的一層,讓人舍不得踩踏。

——

昨晚半夜醒來,顧言之頭痛難忍,長指摸上額頭,有些發燙。他撐起身子到客廳找藥,可偏偏他這個醫生卻沒有備藥在家的習慣,好不容易從某個角落摸索到一盒,生産日期卻是三年前的昨天。

剛過了一天,準确來說是3個小時,顧言之想也沒想,扣出兩片扔進嘴裏,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仰頭咽下。後來,他回到卧室躺下,很快閉眼沉沉睡去。

客廳的燈還亮着,卧室的房門半掩,露出一絲微光。突然門被頂開,地上印着兩個影子,豎起的耳朵一晃一晃,十分有趣。沒一會兒,影子消失不見,門也在那一刻被關上。

夜,還很漫長。

床邊傳來窸窣的聲音,剛好落在醒來的顧言之耳裏。他伸出兩指捏了捏額角,眯着眼翻過身子,突然被趴在床頭的腦袋吓的瞬間清醒。

顧言之坐起身,雙手撐在身後歪頭看着那兩只龐然大物,蹙眉看向門口,“門關着,這倆怎麽進來的?”因為前車之鑒,顧言之從不放它們進卧室,不想今天看到偷偷進來的兩只竟然安靜的蹲在床邊等他醒來。

“呵,變乖了。”

顧言之光着腳下床,踩在地毯上,雙手做擁抱狀。只見,兩只二哈像離弦的箭一般,沖到主人的懷裏,又親又扒。顧言之被硬生生的沖倒在地,身體向後仰着,嘴裏不停地求饒:“停,停停,stop!summer......”

聽到命令,剛剛瘋鬧的兩只立刻安靜下來,乖乖坐好吐着舌頭看他。顧言之寵溺一笑,伸手撓撓它們的下巴:“good,boy,girl”

summer和autumn像聽懂似的搖了搖尾巴,眯起眼享受着。還是英文它們好接受麽?小洋狗子……這裏是中國。

忽然想起今天是給兩只“家夥”體檢的日子,顧言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狗毛走出卧室。

吃完早飯,顧言之領着兩只下樓,打開車門,兩只跳上車,并排趴在後座上。顧言之坐上駕駛座,回頭看一眼意外安靜的summer,勾起嘴角,塞上藍牙耳機,踩下離合。

“喂,今天在嗎?”

——

整整一個早晨,公司都在讨論下雪,尤哩的部門裏有兩個南方人,第一次看到雪激動得心情難以平複,吵着中午不吃飯要下樓堆雪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紛紛憋笑搖頭:“這點雪哪兒夠堆個雪人啊!”接着笑作一團,那兩人一頭霧水。

尤哩也有些忍俊不禁,看着窗外安慰道:“再等等吧,如果雪一直不停的話,大概明天早晨就可以了。”

當當當!

“姑娘們,你們訂外賣了嗎?”行政姐姐突然出現。

“百度嗎?”尤哩問了一句,艾姐笑着點頭。

“是我們的!”小雯從轉椅上跳起,興奮的小跑出去。轉爾,又跑回來拉起尤哩,嘴裏嚷着:“聖誕老人,快出去看!”

尤哩不明所以被拉了出去,後面跟着一票人,辦公室瞬間空了。幾人來到前臺,看到一身聖誕老人裝扮的外賣小哥,衆人眼睛一亮,不去拿飯而是轉身回去拿手機,出來後對着小哥一通亂拍,細細打量小哥有點顏值,不僅同意拍照還配合擺起了pose。

幾人終于收手放小哥離去,接着朋友圈齊刷刷的曬起“同款”聖誕老人,引來點贊熱潮,滿滿的節日氛圍。

剛才哄鬧的場景轉眼不見,一個身影不緊不慢的靠近前臺,手肘杵在臺子上,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艾姐,有我的外賣嗎?”

“餘總監,沒有噢。”艾姐停下手上的活兒,略帶着遺憾的語氣說道:“怎麽你也吃起外賣了?”

“沒人做飯啊……”聽到那人可憐的抱怨,艾姐“噗嗤”笑出聲:“如果到了,我給你送進去好吧?”

“Thank you!”

“Not at all~”

顧言之在一家寵物店門口停下車,帶上口罩拔下鑰匙,繞到另一邊打開後車門。遲遲不見兩只下車,他正納悶準備上前,一個男人從店裏走出,朝這邊叫了一聲:“yo,summer,autumn。”聽見聲音兩只立刻跳下車,圍在那人身邊可勁兒膩乎。

“hey,boy,hahaha!”男人彎下腰親昵的打着招呼。

“你別再講英文了。”顧言之語氣透着無奈。

“why?”男人挑眉,笑得痞氣,一副欠揍模樣。顧言之不理,自顧自走進店裏,其實autumn心裏想的是“聽不懂啊,你個假洋鬼子!”

顧言之站在寵物架前逗着一只折耳貓,薄薄的口罩內不時發出幾聲咳嗽。

“呦,顧醫生竟然感冒了?”話語間明顯的調侃,顧言之轉過身看着坐在對面休息椅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藍色大褂,看過來的嘴角扯起邪笑,連鼻子下面的一撮小胡子都要飛起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腦後的小辮子,胡子加辮子,頗有些“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意思。

何洋是顧言之的發小,爸媽是老同學,從幼兒園到高中,兩人同一所學校,兩人功課相當,都屬于天資聰穎那一類的。只是高中三年,青春期的叛逆情緒開始泛濫,何洋是其中一個,成績一落千丈,對學習徹底失去興趣。

好在何爸何媽思想比較開放,只要不做違法亂紀有失人品的事,他們就不會“出手”阻止。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吧!顧言之知道他不是不會只是不想,畢業後,何洋開了一家寵物店,一直營業到今。

大二那年,顧言之從這裏把summer和autumn領走,如今也五歲了,身子一年比一年渾圓,三歲前被撲倒是一種幸福,現在被撲倒是一種痛苦。

何洋還在低頭逗弄着兩只,顧言之巡了一圈發現店裏只有他一人,擡手拉下口罩問:“就你一個人嗎?慕青呢?”

何洋回道:“她出去買飯了。”

這時,門口傳來推門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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