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日之後,趙妧被杜仲晏強行要求在殿中靜養, 以免再發作, 趙妧乖乖聽話,一連過了數日,轉眼春光明媚, 百花齊放, 已是三月陽春, 萬物複蘇, 作妖之人也愈發猖獗。

“妧妧,我們出去玩吧!”稚哥兒一下課就奔向福康殿,拉着趙妧外出散心。

趙妧養病的這幾天,稚哥兒時常來探望她,講些趣事為她解悶。上回說到尹美人的父親尹照升官無望,尹家必會對徐家懷恨在心。果不其然,尹美人晉升為修容後的第二天,尹照就在華陽城大肆散播徐宸妃多年無子是以貓妖詛咒所致。

大內皆知, 當年崔皇後愛貓成性, 有一只全身雪白口中銜花的貓名叫“銜蟬奴”,後來身首異處, 第一個發現銜蟬奴屍首的便是當年初入宮沒多久的徐美人,也就是今日的徐宸妃。

掖庭傳言實則是徐美人所為,只因徐美人初入宮不谙事,打碎了景隆帝最喜歡的汝窯天青釉三足洗,被崔皇後教導了一番, 有心人便以為是徐美人懷恨在心,借機報複。

好在崔皇後寬厚仁德且深明大義,沒有懷疑徐美人,是誰在背後搗鬼早就心中有數,但為了息事寧人,也因為趙妧才出生兩個月,崔皇後才沒有追究。

事情過去沒多久,徐美人有娠,第二年誕下一子,本來母憑子貴,可惜孩子剛出生就夭折了,有人又借此大做文章,說是貓妖報複,只因在她分娩之時貓叫凄厲,是來索命的。

徐美人痛失幼子,幾近崩潰,無暇聽人妖言惑衆。

為此,素來溫柔賢淑的崔皇後大斥掖庭,這才止住謠言,後來又多次看望徐美人,不久,徐美人走出悲傷,并晉升為徐昭儀。

多年來,徐昭儀活在崔皇後的光環之下,頗得聖寵,可惜第一子夭折後,她元氣大傷,難以再受孕。

本來貓妖詛咒的謠言已經逐漸被人淡忘,沒想到崔皇後薨逝十多年,還會有人舊事重提。

尹照此舉無疑是引火***,謠言傳入大內,景隆帝龍顏大怒,連降尹照官位三級,左遷至徐州當刺史。

謠言過去了,趙妧的氣也消了,這尹照非但做官無能,做人還無德,若不是女兒進了宮,受點寵,朝廷豈會有他一席之地!

說來這尹修容剛晉了位分,父親就遭貶官,古往今來還是頭一回,尹修容不但沒人巴結,還成為了掖庭的笑柄。

趙妧剛被稚哥兒拉到後苑,就聽到她父皇的幾位嫔禦在賞花交談,談資便是尹照的荒唐事。

“徐宸妃是什麽人,當年受崔皇後庇護,臨終托孤,雖無所出,多年來還不是盛寵不衰,她尹修容無非生了個皇女,就真當自己高人一等,真是可笑!”

“姐姐此言差矣,尹修容何錯之有,怪就怪她沒個能撐腰的人,父親又是個麥稭稈枕頭。”

說到這裏,她們咯咯大笑,笑得頭上的花冠險些掉落。

“妧妧,麥稭稈枕頭是什麽?”稚哥兒只覺得這幾位娘子說話太難聽,不知道她們為何突然發笑。

“七殿下,這麥稭稈枕頭就是一包草,意思呢就是……”桃奴解釋到一半,稚哥兒醍醐灌頂道:“哦!我知道了!她們在罵尹修容的父親是草包!”

“公主,是尹修容!”桃奴驚呼,趙妧聞聲望去,只見尹修容站在不遠處,怒目圓睜,下一刻已提裙氣沖沖沖過去,朝着方才辱罵她父親是草包的宮妃一記掌掴。

在尹修容下手之前,趙妧就伸手捂住了稚哥兒的眼睛,她本是來散心的,怎料看到如此糟心的一幕,這就是陸貴妃執掌的掖庭,一派烏煙瘴氣。

“我們走!”她不願再看下去,也不想摻和進去,雖然尹修容打人不對,那也是有人出言不遜,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敗俱傷是她們自作自受。

倒是稚哥兒,讓他看到了掖庭女眷的争鬥,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這花是賞不成了,趙妧帶着稚哥兒回了棠梨閣。

而那被掌掴的宮妃是進宮沒多少年的阮郡君,才十八歲,年少氣盛,心直口快。她如此肆無忌憚也因為她父親阮庭芳官拜四品殿前副都指揮使,絲毫不把高她一等的尹修容放在眼裏。

阮郡君受了委屈,自然要告狀,不過她還算聰明,沒有直接告到禦前,而是告到了陸貴妃處。她父親是陸允昇的幕僚,陸貴妃沒有道理幫有個草包父親的尹修容而不幫她,而結果也正如阮郡君所料,陸貴妃以尹修容不分青紅皂白動用私刑對她略施懲戒,罰閉門抄寫《女德》。

原以為這事到此就結束了,然而第二天,阮郡君得寸進尺,故意把自己姣好的面容打得又紅又腫,目的在于嫁禍尹修容,讓她吃盡苦頭,而她自己也能獲得聖上的關注。

事與願違的是,景隆帝于第二天駕幸重華宮設醮祈福,阮郡君她這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這位阮郡君,年紀輕輕,壞心思倒是一大堆。”不久,阮郡君又成為了掖庭的笑柄,桃奴也會時常當着趙妧的面笑話她。

“她與陸貴妃是一丘之貉,心機深沉,留在父皇身邊只會是個禍害。”趙妧憂心忡忡地說。

“想必陛下也知道,所以至今沒有召幸。”

“可惜我勢單力薄,不能為父皇分憂。”

“公主可以找杜太醫商量對策呀,他一定可以幫到公主的!”桃奴一向對杜仲晏信心十足,但是這種摻和到後宮勾心鬥角的事,杜仲晏他……真的擅長嗎?

趙妧表示懷疑,沒發現杜仲晏已在殿外等候多時,是銀雀察覺到他的氣息,提醒道:“杜太醫已經來了。”

一聽杜仲晏來了,趙妧立刻整理自己的儀容,又問桃奴她的臉色如何,桃奴笑呵呵地點頭,趙妧才放心讓她請杜仲晏進殿。

這次杜仲晏來福康殿,除了背着藥箱,手裏還托着一個精致的剔紅圓盒,如沐春風一般朝她走來,桃奴識趣地退下了,留他們二人獨處。

“這是什麽?”趙妧好奇。

杜仲晏不說話,把盒子放到茶幾上,輕輕掀開蓋子,只見裏面整齊的排列着精致的茶果子,有綠豆餅、櫻桃煎、紫蘇糕、滴酥鮑螺……看得趙妧兩眼發直。

“再看,口涎就要滴落到糕點上了。”杜仲晏笑話她。

趙妧即刻擡頭,下意識捂住嘴,對上杜仲晏盛滿笑意的溫柔的茶色眸子,“好端端,給我帶點心做什麽?是不是有求于我,想賄賂我?”杜仲晏取笑她,她也不甘示弱,開玩笑道。

“嗯,臣希望公主答應臣一件事。”

“什麽?”她歪頭。

“請公主先閉上雙眼。”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趙妧還是照做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臉,杜仲晏勾了勾唇,輕啄了一下她殷紅的小嘴,又立刻離開了,趙妧猛然睜開眼,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親了上去,這次他大膽地加深了力度,輕咬她的唇瓣,趙妧只覺得耳根火熱火熱,燙到了脖頸,身子也癱軟了下來,腰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只手,托住了她,将她拉近了他。

他的氣息越來越粗,她也感到自己的呼吸愈發急促,就快喘不過來時,他終于舍得放開她,額頭相抵,平複心情。

良久,趙妧小聲問:“你要我做的……就是這個?”

“嗯。”

“那也不用拿糕點讨好我。”

“你應該會喜歡。”

“是你親自去尚食局挑選的嗎?”宮外的食物不能入大內,她便猜測他是從尚食局拿來的。

怎知杜仲晏搖了搖頭,說:“這是阮郡君賜給臣的,臣本不想接受,但想到公主會喜歡,就收下了。”

“杜仲晏你!”笑容凝在了嘴邊,趙妧氣急,一把推開他。

杜仲晏捂着胸口,不明不白,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生氣了?

趙妧氣得是,他又拿別的女子送他的東西轉贈給她,他竟毫無知覺,真是氣死人!

“阮郡君為何送你糕點?”趙妧向他興師問罪,話裏夾帶着酸溜溜的味道。

“臣為她治臉,作為答謝,便賜臣糕點,有何不妥嗎?”

“杜仲晏你……這糕點我不要了,你帶走吧!”本還想找他商量對策,這下倒好,他居然給她治病,真是要氣死她!

杜仲晏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她為何生氣,他又哪裏得罪她了?

杜太醫啊杜太醫,你錯在不該把別的女子送你的東西再送給你的心上人,說到底,你還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啊!銀雀躲在房梁上唉聲嘆氣。

“臣尚未給公主把脈。”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但還要履行職責。

“你去給阮郡君治病吧!”她背轉過身,與他耍性子。

杜仲晏總算發現,她生氣的根源所在,嘆道:“臣今後只給公主一人治病。”

趙妧咬牙,她不是這個意思,這個榆木腦袋怎麽還不明白呢!

“若公主不相信,臣可以斷發明志。”說着,他已經脫下幞頭,正要解下束發,趙妧立即轉身阻止:“杜仲晏你真是氣死我了!但我氣得不是你為阮郡君治病,而是你把她送你的糕點再送給我!就如當初你把許司衣的帕子給我用,我們的心裏都不會好受,你知道嗎!你這個迂腐的老男人!”

剎那間,杜仲晏感到自己被雷劈了一般。

“原來,公主嫌我老……嗎?”

銀雀差點從房梁上滾下來,杜太醫,這不是重點好嗎!沒眼看,沒眼看。

趙妧捶他胸口,“對!我就是嫌你老!嫌你迂腐!嫌你懂點醫術就自以為是!嫌你……”杜仲晏一把抓住她的手,包裹住,按住他的胸口,說:“臣知道了,臣自會反省,不再惹公主生氣。”

他低着頭,語氣聽上去有點沮喪,是她說得太過火,傷他自尊心了嗎?其實,他的外表俊朗非凡,還是很年輕的……

“喂,杜仲晏,這些都是我的氣話,你不要……”她湊近他,本想安慰他,誰知道他忽然擡頭,趁人之危。

趙妧才醒悟,她又被他擺了一道,這個杜仲晏,真是罪大惡極!然而,在他的溫柔攻勢下,她還是寬恕了他,與他親吻、纏綿。

至于這一盒糕點,就賞給桃奴和銀雀她們吃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杜太醫大概是個直男吧……不過還算懂得消氣的辦法,不至于沒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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