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某一天。但是,我想你保證,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不會超過半個月。”

“哦,是嗎?”女人打了個哈欠,跳下高腳凳,說:“我有些累了,所以……”

“我叫張小凡。”

“好的,張先生,我記住你了。”女人轉身,莊重地看着男人,揮了揮手說:“謝謝你的香槟,很優雅,充滿荷爾蒙,就像你的胡子一般性感迷人!”

男人沒有說話,微微一笑。他看到女人的身材的确火辣,就像沙漠中的豔陽,能點燃一切。

女人朝朋友那邊走,而就在不到一秒之前,她似乎看到了男人的眼睛,一雙殘酷、陰暗充滿戾氣的眼睛,她在電視上看到過這雙眼睛,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在失去理智地殘害無辜的人之時,就是這一雙眼睛。停下腳步,腦子中一邊空白,就像是墜入永遠落不到低的深淵,四周都是浮動的流體,找不到任何的支撐點。不,那不是深淵,而是沙漠,是塔克拉瑪幹大沙漠,她被深深地埋入到流沙之中。幾秒鐘後,深吸幾口氣,回頭看了一眼,男人已經不在了。她的目光經過密集的桌椅和談笑的客人,在黃色的空氣中,看到酒吧的圓形木門晃動了幾下,隐隐聽到上面的金屬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怎麽了?”朋友張敏走到身邊,扶住她,注意到她的神情,于是問道:“你在看什麽?”

“一個男人。”

“剛才的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嗎?”張敏說。

“是的。”

“他是誰啊?”說話的是金旭日,是張敏的男朋友。

“不認識。”何文靜知道張小凡這個名字一定不是真名。

“嗯。”金旭日說:“你需要喝一杯壓壓驚。”

“嗯。”何文靜點點頭。

坐到舒适的沙發裏,看到桌子上擺滿了食物和酒杯。拿了一瓶紅酒往自己的玻璃杯裏倒了些,一口飲下去,感到冰和火的滋味。

25,檔案(1)

第十一日。

2017年1月27日,星期五。除夕。

淩晨五點,不論春夏秋冬,都是一天之中最安靜的時候。

房間之內只有床頭櫃上的一盞燈發出昏暗的黃色燈光。燈罩上印有頗具印象派風格深淺交替的花紋,朦胧地照亮猶如素描寫真一般的床、桌子和窗簾。葉明皓枕着右手手臂,借着這柔和的燈光,看着天花板上的布料。

終于,他想清楚了,不再強迫自己入睡,而是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拉開窗簾。窗外只有明亮鮮黃的路燈以及空曠平整的人行道,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陰郁、灰黑、扭曲。找到手機,播放《晴天》,憂傷的歌曲缭繞在房間之內。

從桌子上一堆雜物之中找到透明的玻璃杯,走進浴室,接水,快速地喝下。咽喉不斷地上下移動,并發出聲響,猶如不安的心跳。放下水杯,洗了洗臉,在鏡子中端詳自己,面色蒼白、棱角分明,雙眼密布血絲,下面挂着灰黑色的弧形眼袋。水溫變得舒适,于是又洗了幾下臉。

走出浴室,順手按下玄關處的所有按鈕,房間裏瞬間猶如白晝一般明亮。從桌子上拿起張寒給他的文件袋,來到窗邊的藤椅上。堅硬的外皮上用手歪歪扭扭寫着“絕密資料”四個字,從字體和內容來看,像是阿坤的風格。解開線圈,裏面只有一個本子,将文件袋扔到面前的圓桌上,開始閱讀。

第一名死者叫做衛彩雲,是位攝影師,28歲,丹鳳縣人,家在南郊鳳城五路,目前在西京一家小有名氣的婚慶店裏工作。每年閑的時候,相機都要結蜘蛛網,而忙的時候就像《摩登時代》中的卓別林,一個環節沒跟上,後面就全部亂套了。經過了七個月疾風驟雨一般的日子,她發現自己的攝影技術得到了飛一般的提升,很多顧客都都樂意為他們的朋友提供自己的彩雲的信息。不光如此,她還收獲了第七段感情。那個男孩彩雲小兩歲,一張白淨的臉上寫滿了對這個世界美好事物的向往。一開始彩雲對這段戀情并不感冒,因為她覺得男孩在戀愛方面的知識就像是會說普通話的美國人那般貧瘠。但是男孩最終還是打動了彩雲,二人談婚論嫁幾乎就要通知親朋好友舉辦婚禮了,但事實證明,的确是幾乎。這一次卻和那個男孩沒有關,問題出現彩雲身上。她愛上了另外一個男人。

理論上做婚慶服務的,交際圈一定要大,但她卻是個例外。在她的朋友裏面多半是攝像師、化妝師和美發師,還有一部分是跟發小或者閨蜜在酒吧認識的。酒吧的名字很誘惑,叫做“初戀”,但是裏面的風格卻和初戀絲毫都沒有關系,跟黑暗倒是有關系。這家酒吧最大的特點就是光線昏暗。從推開酒吧的門開始,就由佩戴夜視眼鏡的服務生指導入座,整個消費過程中,幾乎是看不清楚任何人的形貌特征的,甚至連爵士樂隊開始演奏的舞臺也沒有一束光線。那家店的老板在一本名為《文化》的雜志上有過一次專版,在被問到當初設計這種黑暗環境的靈感來源時,他解釋到他想體現出初戀的朦胧意境。雖然很牽強,但是并不妨礙這家酒吧成為全西京最具影響力的同類品牌之一。去過的人都會感受到毒品一般的吸引力,或許就是因為黑暗隐匿了虛僞,使人們很容易彼此之間放下芥蒂。

擡起頭,看到窗外依舊寂靜,便随着貨車轟隆聲的遠去,葉明皓回憶到小喵兒似乎跟他說過這個酒吧。他低下頭,接着看。

彩雲愛上的男人就是在這家酒吧認識的。

故事是怎麽開始的,或許只有彩雲知道。故事是怎麽進展的,或許也只有彩雲知道。因為當時彩雲和那個男孩已經要準備談論禮金的問題,所以這個在“初戀”酒吧遇到的男人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她的閨蜜。隐瞞是不可能長久的,最終都要暴露,只不過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地下戀情只維持了一個月,就被這個被她認為毫無經驗、如同白紙一般的男孩識破了。原因充滿了滑稽的色彩。因為這一個月,彩雲無中生有的挑剔莫名其妙地增多,并且房事方面也缺乏激情。男孩感到了彩雲身上的問題,于是男孩找到從事網絡工作方面的同學,破解彩雲的微信之後發現彩雲的确和一名男子有過度親密且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男人身上幾乎都是不能被原諒的,況且二人還沒結婚呢!唯一的解決辦法只剩下分手了。

恢複單身的彩雲沒過幾天之後毫無征兆地失蹤了。

星期五下班之後,她戴着棕色貝倫帽,穿着黑色皮夾克、白色衛衣和深色牛仔褲走出單位,渾身上下每一寸除了令男人感到災難的時尚之外,還有現代女性所具有的個性爽快、做事利索的性格特征。朋友見她打了一輛帶有大衆标識的出租車,沿着霍去病路朝北離去。

葉明皓翻到下一頁,看到照片中的衛彩雲坐在涼亭下面,手裏拿着一臺深黑色專業相機。這個女人說不上好看,但一定不難看,究其原因,可能跟她的大衆臉有關系。

大概失蹤的第93個小時,她的同事才報案。警方分析,衛彩雲在坐上出租車之後很可能去了她經常去的地方。但是在酒吧、餐廳以及商業中心都沒有找到衛彩雲的任何信息。不過到了第二天,她就被發現了,不過是她的屍體。保潔人員打開房間門的時候,看到彩雲趴在地上,面露猙獰,叫了幾聲毫無反應之後便叫來酒店經理。經理見狀立即通知警察。

26,檔案(2)

按照法醫的說法,受害者死于昨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死因是窒息。引起窒息的原因比較特殊,是由于肺部的一個針眼大小的洞。鑒識人員在對現場進行勘察和重建的時候,确實在彩雲的皮夾克上發現了一枚長度約七厘米的手工針。但也竟是現場唯一能用的上的證物。法醫在解剖彩雲時,發現她的額頭、膝蓋以及腳面都有傷痕,但經過鑒定,這些傷痕都是在酒店的房間裏造成的。有着三十年經驗的法醫告訴卓子凡,死者可能有吸毒史。于是請教了毒理專家。毒理專家給出的答案基本符合法醫的推測,但不是毒品,而是致幻劑。這種藥叫做麥角酸三乙酰胺(LPD),被認為是當代最驚奇、最強烈的迷幻藥,約20-25微克便足以産生幻覺。鑒識人員在那枚鋼針上也發現了LPD。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死者生前感到窒息之後沒有尋求幫助。

在對死者家屬以及朋友調查的這方面,更是毫無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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