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自欺欺人可不好,待會宴會,阿姊還是拿出一項才藝,吸引一下各世家公子的目光才是,省得被人退婚,找不到下家。”

鐘彤挽住鐘瀾右臂,将頭湊到鐘瀾耳邊,做出一番姊妹情深的親密樣,低聲笑道。

鐘瀾任由鐘彤攬着自己的胳膊,此時她們兩人正站在遠離人群的樹下,花園裏都是湊在一起說話的貴女,見鐘彤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說:“阿妹且放寬心,先不說阿姊我不會被退婚,就算退婚,想來憑我鐘家嫡女的身份,也不愁嫁。”

鐘彤一心認為鐘瀾這是打腫臉充胖子,趁鐘瀾不備,拽着鐘瀾走出了大樹下,聲音放大,嬌笑道:“阿姊說的都對。”

被鐘彤這一聲撒嬌吸引,許多貴女将視線轉到了兩人身上,不少貴女在謝琳琅的踏青上見過鐘瀾,低聲與旁邊的貴女說着什麽,貴女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眼裏好奇、同情、不屑、嫉妒紛紛毫不遮掩的砸在鐘瀾身上。

她們在內心已經給鐘瀾判了刑,有同情鐘瀾的未婚夫謝相竟愛男子,她嫁與不嫁名聲都損的;有不屑鐘瀾這個小小嫡女的;也有嫉妒鐘瀾美貌和身着服飾的,暗道不愧是從吳地歸來的,身上穿的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樣式新穎,洛陽都沒有。

遠處眼裏嫉妒都快将鐘瀾燒着的貴女,對着鐘彤招手,喊道:“阿彤,好些日子沒見,快些過來。”

鐘彤拉着鐘瀾,好似想和鐘瀾一起去,勸道:“離辰時還有好些時間,阿姊不若和我一起去同貴女們聊天,踏青已過了許久,想必她們也想念阿姊了。”

私下無交情,何談想念一說,這一月除了謝琳琅和蕭晴寫了書信安慰自己,她可沒見其他貴女的消息。此時叫她們過去也不過是想彰顯自己優越,同情嘲笑她一番,将她的痛苦建立在她們的愉悅之上,她又何必湊上去。

“阿妹自己過去吧,阿姊第一次來這兒,許多花都不認識,想在花園中再逛逛。”鐘瀾将胳膊不着痕跡地掙紮出來,對着鐘彤一臉慈愛的說。

鐘彤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得到鐘瀾不去的話,巴巴地沖那幾位招手的貴女跑了過去,和她們有說有笑,幾人不時掃過鐘瀾的臉。

鐘瀾眼神晦暗地掃過鐘彤,想必有了自己這個未婚夫喜愛男子的談資,鐘彤能很快融入進小團體,興許還能再交上幾個身份顯赫的閨中密友呢。

鐘瀾在花園中掃了一圈,發現謝琳琅和蕭晴都不在,帶着頌曦與珠株在花園中尋了個桃花開的最豔卻沒人的地方走了過去。

太後壽誕,臣子們帶着自家兒郎在水木閣與聖上,皇子吟詩作對,衆人默契的不談國事。貴婦們都聚在仙壽閣,與太後聊天,說家常,誰家女郎又有了孩子,誰家郎君又作了詩,女郎們則聚到了這花園賞花,不在的女郎想必是被有身份的母親帶着去見了太後,只待辰時一到,衆人移步韶華閣,共慶太後壽誕。

鐘瀾仰着頭站在桃樹下,粉白的花瓣聖潔的開在枝頭,枝葉晃動,便打着旋顫巍巍地落下來,輕盈的飄在地上,沒發出一絲聲息。

“好一副美人賞花圖,花美人更美。可真是美人笑看眼前風景,我醉心美人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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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樹下只有鐘瀾主仆三人,此時聽到動靜,頌曦與珠株一前一後,将鐘瀾護住。

鐘瀾聽見此人言語中的調戲,心中不喜,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人,來人走這條小路應是想到花園中去,可此時花園中全是貴女,此人卻是一身紅色胡服的男子,男子應該去水木閣才是。

林婧琪雙手抱胸,見到鐘瀾正臉,眼睛一亮,“不要害怕,我又不能吃了你們。”說完,眼神更加放肆的上下打量鐘瀾。

鐘瀾只覺一股被人當做案板上豬肉的感覺襲來,皺眉向林婧琪行了一禮後,這才說道:“這位郎君,前方是貴女們待的花園,各位公子此時正在水木閣,公子怕是走錯地方了。”

林婧琪慵懶地倚靠在一株桃花樹上,摸着下巴砸吧嘴道:“你是哪家貴女?像我這麽風流倜傥之人,竟有人想趕我走,真是奇哉怪也,難道我今日打扮的有失水準,拉低了我的風姿。”

林婧琪今日将頭發全都梳了上去,用一金鑲玉的發箍固定住,不同于大晉其他男子喜穿寬袖衫,一身紅色團花暗紋的胡服穿在她身上襯的她身姿挺拔,膚白唇紅,腳底一雙軟底鞋閑不住地踢在身前土地上。

鐘瀾暗道以此人風采她怎會毫無印象,見她一雙桃花眼黏在她身上似的,回道:“我乃大司農嫡女鐘瀾。”

卻見林婧琪像是聽到了什麽重大消息,倏地彈了起來,走到她面前,隔着頌曦認真的看起來。

直将鐘瀾看的架不住她那雙桃花眼,謹慎往後退了一步,林婧琪才收回亮晶晶的目光,道:“你竟是鐘家嫡女,槿晏那厮的未婚妻!”

竟能喚出謝珵的字,想來是槿晏的好友,不禁開口勸道:“您還是趕往水木閣吧,誤了時辰便不好了。”

林婧琪擺擺手說:“美人在前,我怎好丢下你一人,前往水木閣,你不經常來這裏,不知道,此地附近經常會出現不懷好意的男人,我得保護你。”

“郎君說笑了。”看你才像不懷好意的男人,鐘瀾想不到槿晏的好友,還能對自己出言調戲,忍着氣說了一句。

“說真的,槿晏那個病秧子哪裏有我好,唔,美人,你不如跟了我,我保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一世榮華富貴。”

林婧琪眨着她那雙桃花眼,眨啊眨,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洛陽都傳遍了,他喜愛男子,你嫁給他,豈非兩人都痛苦,你若是同意跟我,我便去尋槿晏,讓他去你家退婚如何?”

頌曦與珠株兩人齊齊面色一變,頌曦挪步想将鐘瀾擋的嚴嚴實實,對着林婧琪說道:“女郎名聲寶貴,還望郎君慎言!”

“你家女郎都不說話,你一小婢女插什麽嘴,你怎知你家女郎不願意呢,本公子,可是……”

“不論公子是何人,鐘瀾都沒興趣,公子既是槿晏的好友,又怎能說出此話,如此折損槿晏!鐘瀾先行一步。”

說完,鐘瀾轉過身,心裏思索此人既能時常出入皇宮,又與槿晏是好友,究竟是何人。

倒是珠株偷看了兩眼林婧琪,只覺此人身上有一種熟悉感。

“別走啊!生氣了?”林婧琪快走幾步,攔在了鐘瀾的面前,張着胳膊,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樣,“你若在往前走,可是投懷送抱了!”

鐘瀾站定,心裏怒火一簇一簇的燒着,冷着一張臉,“郎君這是作何?”

“小娘子甚美,我這不是君子好逑嗎,被我追求着,你都不臉紅一下,太不給面子了。”

鐘瀾生生從林婧琪的一雙桃花眼中看出了委屈,臉上的表情幾乎維持不住,眼底俱是寒氣,說道:“公子,我可是有夫家的人,還望公子另覓良緣吧!”

林婧琪見鐘瀾真生氣了,也不敢再玩了,拱着手賠禮道歉,“別生氣,別生氣,我就開個玩笑而已!我倒是有心撬槿晏牆角,也沒這個膽子啊!”

鐘瀾瞥了林婧琪一眼,也不願在與她周旋,“既然是玩笑,公子便讓開,讓我過去吧。”

“別啊,一起走,你都不知道我名字呢,我叫林婧琪。”

面前的人一臉期待,桃花眼努力睜着,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來。

想起踏青之時,蕭晴還開玩笑,說她與林婧琪肯定合得來,而面前之人,又來的是花園,她幾次請她去水木閣,都不去。

鐘瀾細心的觀察林婧琪,林婧琪這回離她極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林婧琪臉上細小的汗毛,看到她耳朵上紮的耳洞,看到她光滑平直的脖子。

又低下視線,掃了兩眼林婧琪微微鼓起,有些起伏胸膛,這才确認,這個剛剛出言不遜,調戲她的公子,竟是個女的……

“你是女的?”鐘瀾确定之後,又詢問了一遍。

看到林婧琪笑眯眯地點點頭,鐘瀾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會出現在花園,又出言調戲自己,原來她也是一位女子。

頌曦和珠株聽見後,也睜大了眼睛,将林婧琪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這位比她家女郎還高出半頭的郎君,竟是個女子,珠株沉吟,怪不得她總覺得這位郎君很熟悉,這分明像極了穿男裝的女郎。

林婧琪不認生的勾住了鐘瀾的脖子,分明不雅的動作,讓她做起來卻頗為賞心悅目,低下頭将鐘瀾往她胸膛處帶了帶,說道:“怪不得你不認識我,原來你是槿晏的未婚妻,剛從吳地歸來,不認識我也正常。”

鐘瀾不舒适的将自己挪動出來,伸手扶正被林婧琪弄亂的釵子,沒有料到林婧琪竟會如此熱情,不知該如何說,她前世從未與貴女如此親近。

“你怎的穿了一身胡服?今日可是太後壽誕呢。”鐘瀾客套的問道。

林婧琪感受到鐘瀾的抗拒,笑了兩聲,将自己的小秘密和盤托出,“我這不是想趁着太後壽誕,觀察一下家裏欲為我定親的未婚夫如何。”

作為一個天天和士兵混在一起的女郎,她母親為她閨中密友過少整日憂心忡忡,并告訴她想要快速發展兩人關系,告訴她自己的秘密,無疑是最快的。

母親的方法果然是管用的,沒看見鐘瀾明顯驚愕了!

“那你家中為你相中的未婚夫是何人?”

林婧琪有些小害羞,雙手捂着自己其實并不紅的臉,聲音小的像蚊蟲,“是王家二郎,王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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