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29

“她拿錢去給了那些無賴!”珠株趴在鐘瀾耳邊,聲音降到最低。

鐘瀾詫異, “那些無賴, 這麽快就被放出來了?”

“一人打了十大板給放了, ”珠株滿臉怒火,“如梅的兄長也被抓了, 那金釵就是從他那找出來的!”

鐘瀾早已知曉範妙菡就是幕後之人,既然範妙菡想害她, 她也不能讓她太舒坦!

“珠株, 這樣……你拿……”

“阿姈!你這婢女怎麽回事?滿臉清淤,莫不是你罰她了!”林婧琪不等頌曦通傳, 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也不在乎什麽形象,大大咧咧地坐在鐘瀾對面, 伸手拿起案幾上的茶杯,将水一飲而盡,“渴死我了!”

“這, 婧琪……你怎會來?”鐘瀾見林婧琪一腦門子汗,忙遞過手帕給她。

打林婧琪沖進來,珠株就倏地彈直了身子,林婧琪一邊擦汗,一邊瞅珠株,說道:“你這婢女怎麽回事, 見到我一副拉不出屎的表情!”

珠株噘嘴, 小幅度地瞪了一眼林婧琪, 誰知林婧琪一雙桃花眼卻眼尖的很, “哎,她還瞪我!”

鐘瀾打圓場,“珠株,你下去為婧琪弄些吃食,婧琪,你莫要同她計較,頌曦,你進來。”

珠株不甘願的出去,頌曦進屋侍候兩人,林婧琪又問頌曦二人身上的傷怎麽弄的,見鐘瀾一臉為難的樣子,遂不在問,從懷中掏出一個請帖遞給鐘瀾。

“我夠意思吧,親自過來給你送請帖!”

鐘瀾打開請帖,輕輕讀了出來,“五日後,謝府郊區,騎馬?可,我不會騎馬啊!”

林婧琪嘿嘿笑着,臉上寫滿不懷好意,将臉湊到鐘瀾面前,說道:“你會不會騎馬沒關系,反正到時候槿晏會去,他會騎。”

“說什麽呢?你好端端的,怎麽又想起騎馬了!”鐘瀾想到謝珵那日救她時,在馬背上煜煜生輝的樣子,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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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婧琪滿臉的不好意思,“你猜?”

“這我如何能猜到。”

“我家裏正和王情之他家商量,興許我倆就這麽定了,我這不是想事先培養培養感情!”

鐘瀾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又被她咽了下去。

“怎麽了?阿姈。”

鐘瀾搖搖頭,王情之不是良配之事,還得讓林婧琪親眼見到才好,只怕他們去查,也只能查出王情之才高八鬥,溫文爾雅,實則是個好夫婿。

如此,她得撮合一下林瑜兒和王情之了。

林婧琪又在鐘瀾處吃了些果脯,見外頭不那麽熱了,才說:“我便先走了,還得給蕭晴去送帖子。”

鐘瀾送走林婧琪,珠株走了進來,“女郎,你剛剛說,讓我如何?”

“好看嗎?”鐘瀾拿起繡線,将荷包,舉到珠株眼前問她,又說,“自古錢財動人心,此次來洛陽,祖母給了我不少錢,我想讓你拿些去打點那些無賴,讓他們無休止的纏着範妙菡,你再另拿些錢,去和如梅交好,讓她替我們監視範妙菡。”

珠株瞅着女郎都仔細繡了好幾日的荷包,可說不出違心的話,“女郎繡的甚好,這,與如梅交好,讓她投靠我們,沒甚難度,但為何還要給那些無賴錢!”

鐘瀾一邊繡一邊說:“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範妙菡能有幾個錢,三天兩頭被人威脅拿錢,只怕她也沉不住氣,若她自亂陣腳,豈不是對我們有利。”

“原是如此,那奴婢這就去辦。”說完就跑了出去。

“哎。”鐘瀾繡完最後一下,将串好的珠子墜在荷包下,自顧自的嘆氣。

“女郎怎麽了?”頌曦問。

鐘瀾擡眼看頌曦,“我想祖母了,也不知她老人家在吳地好不好。”

頌曦眼神游移,“定是好的,老夫人那般威嚴厲害之人,怎會不好。”

鐘瀾點頭,神情黯然。

頌曦不忍女郎傷心,又說道:“老夫人若知道女郎想她,定是開心,也不忍女郎因想念而傷神的。女郎為老夫人抄寫的道德經,可有抄好?莫不如今日将其整理好。”

鐘瀾疑惑,“你今日怎麽如此奇怪,為祖母抄道德經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何況祖母又不在這,整理好了給誰看。”

頌曦幹笑兩聲,“老夫人最喜整潔,女郎若将道德經整理好,不也是對老夫人的一片孝心。”

“言之有理,”鐘瀾收回目光,“做完荷包我便去整理道德經。”

頌曦心裏念道:老夫人估計還有一日就要到了,女郎你可要快些将道德經整理好啊!

洛陽城外,謝珵一行人順利迎接到鐘老夫人。

謝寧騎馬走在最前端,和在他身後的謝錦交頭接耳:“那鐘老夫人太嚴厲了,剛才那一眼,看的我差點尿褲子,明明女郎是個嬌俏貴女,怎的這祖孫兩人差這般多!”

謝錦也是心有餘悸,頭一次沒有嗆謝寧,附和道:“我的天,那鐘老夫人板着一張臉,活像個讨人命的活閻王。”說完環顧四周,生怕鐘府下人聽見。

看謝坤擺出一張生無可戀的臉,跟在鐘老夫人馬車旁,心裏竊笑,幸好自己跑的快,“如此說來,還是郎君厲害,臉都沒變,直接坐上鐘老夫人的馬車。”

“郎君可不敢擺臉色,巴結鐘老夫人還來不及。行了,別念叨了,快點往前走,趕緊将鐘老夫人送回鐘府去!”

“恩,快走快走。”

被自己小厮念叨心裏強大的謝珵,此時恭敬的為鐘老夫人倒茶。

馬車裏就他們二人,鐘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好茶。”

衣袖微滑,露出了金鑲玉手镯,鐘老夫人衣着華麗,頭戴紅翡翠滴珠鳳頭釵,耳着紅寶石鑲金耳墜,年已六十有餘,卻保養得道,依然可見年輕時風采。

年少時,鐘老夫人曾為大司馬,殺伐果斷,一身從屍身血海中殺出的戾氣,不知吓哭多少小兒。

嫁為人婦後,脫下戰袍,可長年累月中積累的戾氣,稍微釋放,便可讓人心生膽寒之意。

半日前,鐘老夫人遇到來接她的謝珵,有心考驗,終日板着一張臉,見其不見半分不适,這才心生滿意。

“槿晏到是不怕老身。”鐘老夫人放下茶杯說道。

“老夫人一身正氣,槿晏自是不怕的。”

“嗯。”老夫人點頭,“看來你這丞相,還有點本事。”

謝珵撫平衣袖褶皺,沒有回答。

“我的阿姈,在吳地可一向是嬌養的,我因念着女子出嫁後便無自己,是以在吳地放縱了她,随她整日在吳地扮作男子晃來晃去,”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如今看來,到是我害了她,将她養的這般單純善良,吃苦的可不還是她。”

謝珵雖心有疑惑,卻體貼的沒有打斷鐘老夫人的話。

“謝相,老身有一事相求。”

鐘老夫人變了稱謂,謝珵心知這是老夫人要囑咐他了,忙道:“不敢,老夫人直說即可。”

鐘老夫人放下茶杯,正襟危坐,“我的阿姈日後全仰仗謝相保護了,老身希望謝相能承諾,日後待她始終如一,能接受阿姈與他人的不同之處。”

謝珵心知這是鐘老夫人認可他,同意将孫女交給自己,看着鐘老夫人承諾道:“老夫人,某只盼能有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阿姈便放心的交予某。”

“甚好!槿晏随阿姈一道稱老身為祖母便是,老夫人忒的見外。”

謝珵見鐘老夫人松了口,從善如流答應了下來,卻聽鐘老夫人說:“老身來洛陽的路上,收到頌曦的信件,裏面倒是說槿晏欲要退婚,可有此事?”

謝珵心裏咯噔一聲,還不等他反應,鐘老夫人又道:“五年前,總會與阿姈交換禮物的你,突然不再和阿姈通信件,阿姈為此還傷心了好一陣,只怕那時,你便欲要退婚了吧?”

謝珵聽見鐘瀾傷心,心跟着抽疼一下,迎着鐘老夫人尖銳的目光,誠實的說:“祖母分析的是,我卻有退婚之意,但卻不是因為阿姈的原因,實則自己身子不好,恐耽誤了阿姈。”

“你有這份心,祖母很欣慰,”果然是個好孩子,“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們兩個的婚約是如何定上的?”

謝珵尴尬起來,衣袖遮掩下的手又捏上荷包,“記得。”

鐘老夫人看出謝珵窘意,心知他是事事都為阿姈着想,對其愈發滿意,“你若記得,那便應知,老身是定不能任由你退婚的。”

謝珵慚愧,“祖母說的是,是槿宴考慮不周,險些為阿姈帶來麻煩。”

鐘老夫人點頭,自家孫女是最好的,要退婚也得自家孫女退,被退婚算怎麽回事!

謝珵暗地裏吐出一口濁氣,與鐘老夫人交談起來,他雖身子骨差,不能同兄長一般寄情山水,卻對各種書籍均有涉獵,是以交談甚歡。

路上的時間便如烈日下迅速消融的冰塊,眨眼間消逝不見,洛陽城近在咫尺。

“女郎,女郎,快出來!老夫人,老夫人……”

株珠因跑的太急,被門檻拌了一跤,整個人“咚”一聲摔在地上,吓了鐘瀾一跳。

“祖母怎麽了?”鐘瀾扶起株珠,焦急的問着。

“咳咳,老夫人,老夫人,到門口了!”

“你說什麽?”鐘瀾睜大杏眼,一臉不可置信。

株珠抓緊鐘瀾衣袖,“女郎,快出去,老夫人來洛陽了!現在都到門口了!”

鐘瀾站起身,愣了兩秒,頌曦輕輕推了一下,“快去啊,女郎。”

鐘瀾心裏響着:祖母來了?!确定兩個婢女不是在騙自己,拔腿便跑,一路小跑跑到門口,氣喘籲籲地看着眼前的鐘老夫人。

雙眼含淚,嘤嘤道:“祖母!”一頭紮進鐘老夫人懷中。

鐘老夫人哄小孩子似的拍着鐘瀾的背,也是哽咽道:“好了,阿姈,莫哭了,仔細眼睛哭腫了,快看,是誰将祖母接進城的?”

鐘瀾吸着小鼻子,從鐘老夫人懷裏擡起頭,便看見雲淡風輕站在一旁的謝珵,“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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