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艾蕾雅沉默了。
她的身邊沒有任何精靈的存在，而且跟人直接進行肌膚接觸——只有她的幾個貼身女仆會有這種機會。
那麽這是怎麽回事？
該死的，這幾日還正好是她記憶會混亂的日子。
阿爾德雷托面上浮現了擔憂：“艾莉，你好好回憶下這三天……”
他的話沒說完，艾蕾雅輕巧地擡頭問出了一句話。
“阿爾，你是怎麽知道關于精靈氣息的事情的。”公主這麽詢問道。
阿爾呼吸一滞：“我……”
這個回答他直覺不能說，一時間竟然完全忽略艾蕾雅對他的稱呼已經回到了親密的時候。
可惜，他的遲疑從某種程度暴露了事實。
艾蕾雅并沒有因為他的些許為難而退讓，緊盯着阿爾：“從書上嗎？可是人類對于精靈的了解少的可憐，別說寫書了，恐怕連見過精靈的人都很少。而且你說了這種氣息感染需要近距離接觸——”
精靈族有特殊的代理人，就算是跟人類交易，精靈族人也不會露面。
只是，這幾年精靈族的客人會秘密來訪，可惜艾蕾雅并沒有跟他們有過直接接觸——就連這群神秘訪客是精靈，她也是出于一種難言的直覺一般知道的。
她印象裏最深的一次，是上一次收獲祭，那個輕盈的身影。
那是她第一次懂了什麽叫做嫉妒，第一次認識到情感所帶來的可怕力量。
也是第一次懊悔——
Advertisement
為什麽自己會産生這種情感？
阿爾啞口無言：“艾莉，這件事并不是關鍵……”
沉默一瞬間降臨。
阿爾後知後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可是他已經沒有悔改的機會，因為艾蕾雅收斂了所有攻擊性，重新變回了馬車上的疏離模樣。
公主微笑颔首，帶着一絲禮貌的歉意：“對不起，王兄，這确實不是重點，是我失禮了，回去之後我會好好查一下的。”
說完，她用着再平靜不過的眼神看向阿爾：還有什麽事嗎？
阿爾的嘴唇動了幾下，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的他，只覺得滿口都是苦澀，心底像是被針紮了一般。
綿綿密密的疼痛。
不遠處的莎拉一直密切關注着這邊，米拉湊在她的身邊，面帶羨慕。
“阿爾殿下和艾蕾雅殿下的關系真是好呢。”米拉說。
莎拉又皺眉了。
她輕飄飄地瞥了米拉一眼：“米拉，你要知道，自知之明是貴族的基本素養，你的母親沒有教過你嗎？”
米拉小姐的臉瞬間蒼白了。
她的母親早逝，繼母對她雖然不至于虐待，但漠視是有的，哪裏會為她考慮進入交際圈的事情。
被嘲諷的米拉沒有能力反駁，順從地垂下了頭：“抱歉，是我失禮了。”
莎拉輕哼，點了點頭，重新看向阿爾德雷托。
陽光下，嬌美的公主微笑着，不知道做了什麽讓王子露出了不虞之色。
布萊克小姐捂着嘴笑了，像是感慨着什麽一樣：“真是讓人羨慕又同情啊，可憐的……”
身邊有着這種完爆其他所有男人的兄長，還有什麽人能夠進得了公主殿下的眼中呢？
身邊就是最好的，卻永遠不能夠得到——
真是可憐的殿下。
莎拉的呢喃剛出口，就立刻飄散了，就連米拉都沒聽清身邊的布萊克小姐說了什麽。
科勒此時倒沒往幾個女性身邊湊，拉着男性們一起玩着弓箭。
“精靈弓啊，沒想到竟然長得這麽……樸素。”毫無存在感的陪襯男人如此感慨道。
那個比較嫩的小青年咬了咬唇：“可是精靈弓是很難得的，莎拉……小姐能夠找到，已經是很厲害了。”
科勒漫不經心地拉開了弓弦後松開，看着箭矢命中了靶心，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把玩着手裏裝飾華麗的玩意兒：“莎拉自然是厲害，不過……小尼爾，你難不成被那個女人給徹底迷住了？”
被稱作小尼爾的男性一瞬間漲紅了臉：“怎、怎麽可能！我只是覺得布萊克小姐特別有能力而已——”
“哦？”科勒笑笑，視線劃過不遠處幾個女性，然後落在了尼爾身上，“是在床上的能力很不錯吧？”
過于直白的話語以及那漫不經心的惡意蔑視，讓尼爾的心被刺痛了。
這個顯得稚嫩了一點的青年板着臉，臉上都是由于氣憤而憋出來的紅暈，認真地反駁着科勒的話：“格爾森先生！請你不要這麽侮辱——”
“行了行了，誰不知道啊，昨晚上……啧。”
科勒擺擺手，不耐煩跟他扯皮，又一次看了看稍遠的艾蕾雅。
他仍是那種毫不在意的冷漠樣子：“行了，你喜歡誰是你的事情，別妄想太多就行了。”
尼爾順着看了過去：“……是。”
艾蕾雅公主，目前的王室明珠，自然不是誰都能夠觊觎的。
阿爾長久的沉默讓艾蕾雅覺得不是很舒服。
她側過臉看着旁邊的莎拉：“如果沒事了，那麽請容我告退，王兄。”
阿爾居高臨下地看着艾蕾雅。
他自然察覺到了從科勒侯爵那邊傳來的視線，也習慣了男性們關注着艾莉。只是，他從沒像今天這樣驚慌過——
無論是艾蕾雅的冷漠，還是那不知名的精靈氣息。
精靈的氣息，誰能夠這麽無知無覺地突破他的防線？
在這麽毫無線索的時候，他腦海裏突然回想起了雷亞的報告——
‘殿下，公主殿下的女官說吟游詩人侵入舞會廳，無人察覺。’
‘他說他叫羅納德。’這是艾蕾雅面色平靜的說明。
莫名的危機感升起。
“艾莉，我們回宮吧，這件事需要好好查一下。”阿爾說。
艾蕾雅看了看天色：“現在？莎拉已經準備好了晚餐了。”
阿爾皺眉：“沒關系，我去向她說明情況好了。”
“好吧。”艾蕾雅眨了下眼，點頭同意。
她并沒有問為什麽不讓自己去跟莎拉道歉——呵，布萊克公爵的女兒嘛，美麗的黑色玫瑰。
艾蕾雅必須強迫自己去習慣這種事情，也必須讓自己隐忍到無法讓人察覺。
然後她就看着阿爾在衆女豔羨的目光中，走到了莎拉身邊，溫柔有禮地說着什麽，莎拉稍微嘟起了嘴，然後就又笑得明媚。
這畫面實在是有點刺眼。
也實在是無趣的很。
所以，艾蕾雅移開了視線，卻看到了科勒.格爾森侯爵朝着她走了過來。
“殿下，要不要來比賽一下？”科勒問艾蕾雅。
這個灰色短發的青年有着一張标準臉，标準的花花公子臉，但是就艾蕾雅所知道的，這家夥的感情史倒是意外的幹淨。
跟一個平民女性交往，結果還被對方給甩了。
“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要回返王宮了。”艾蕾雅帶着歉意說道，“有些事情要處理，等過幾天處理好了，我再邀請您到王宮的獵場再比？”
沒等科勒說什麽，艾蕾雅就驚覺自己還是受到了心情影響。
畢竟人家只是好心來邀請自己一起玩而已，也沒有表達非要和她一起的意願。
她還真是自作多情……
她趕緊補救道：“當然，我并不是在命令您，如果您沒空的話——”
“不不不，我當然有空！得到您的邀請可真是我的榮幸。”科勒露出了微笑，畫風竟然陡然轉變成了陽光青年——
笑得虎牙都露出來了。
艾蕾雅眨眨眼，也忍不住笑了下：“那麽希望到時候您不會覺得失望。”
“和殿下在一起打獵，在下已經覺得榮幸之極了。”科勒撓了撓頭，“唔，其實我今天也準備了禮物，不知您是否會喜歡……”
他拿出了一個精致小巧的方盒。
青年臉上帶着窘迫的笑，像是感覺不自在一樣扭開了臉，卻不知自己紅透的耳根暴露在了女性的視線中。
艾蕾雅覺得心情又輕松了起來。
這種示好的方式太常見了，她倒是不反感——沒有直白到讓人無法愉悅的勢在必得，科勒青年比那個不知所謂的吟游詩人讨喜多了。
當然，艾蕾雅并不會将這個男人的‘羞澀’表現當真。
這只是習慣而已——見的多了，對于男人的表現，她基本不會放在心上。
除了阿爾德雷托。
“科勒。”阿爾德雷托的聲音。
剛想到阿爾德雷托，這個王子就回來了。
金發王子與灰發青年日常寒暄後，帶着艾蕾雅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等到兩人踏入馬車後，王子的臉色陡然冷凝下來。
而艾蕾雅卻注視着窗外，對王子的臉色視而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