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包廂裏大家圍着一個大圓桌子坐,服務員們端着盤子一個接一個地将菜盤上桌。
“生日快樂呀眠眠!”白落落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将一個精美包裝的禮盒遞給她。
“謝謝落落!”江眠高興地接過禮盒,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面容猶疑地看了眼白落落,“不會又是上次……那個吧……?”
周饒好奇地湊過來:“上次送了什麽?”
“哈哈哈我跟你說我——唔!”江眠死死地捂着白落落地嘴,微笑着裝作若無其事地看了眼白落落:“也沒什麽,就是落落最喜歡的東西割愛送給了我!”
“哦……”周饒半信半疑地點點頭,轉頭和徐舟禮、顧盛浔打游戲去了。
“那到底是什麽呀?”湯元元巴巴地望着她們倆,語氣裏帶着小小的雀躍,“告訴我叭!”
白落落舉起雙手表示不再亂說江眠瞪了她一眼這才把手松開,白落落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湯元元:“元元你真的想知道?”
湯元元被她神秘兮兮的表情勾起了好奇心,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江眠看着湯元元天真的神情,有些不忍心地看她聽完後的表情。白落落湊近了湯元元,耳語一陣,只見湯元元的臉宛如煮熟的螃蟹般,紅得不能再紅了。
“哈哈哈哈哈……”白落落和江眠再也沒忍住,一同勾着肩膀笑得前仰後翻。
“你、你們送……那、那個……”湯元元結巴着看着兩人,別提有多窘迫,想起剛才白落落伏在她耳邊說的那個東西,臉上的溫度不由得又燙了幾分。
避孕套。
終于笑完了,江眠擦了擦眼淚,嗔笑着說:“你說白落落她這個人是不是壞的很,哪有人送這個呀!”
湯元元心有餘悸地點點頭,“這個……是有點……”
何止有點,是非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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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眠眠,顧盛浔那家夥送了什麽?”白落落問。
“一條手鏈。”江眠晃了晃手腕,隐約聽見有鈴铛清脆聲,彎了彎眸:“昨天就給我了~”
這條手鏈上面雖然沒有很多裝飾,但是耐不住它上面鑲了幾顆非常小的小鈴铛,櫻粉色的水晶珠子吊墜,做工精細,看上去簡約大方。
今天是江眠的16歲生日,剛好周末。從她出生以來,她的生日就是在京都和爺爺奶奶還有一大家子過的,但是今年她想和顧盛浔他們在S市過一次生日。高二那年的生日在她認識顧盛浔他們之前就已經過了,今年她特地和爺爺奶奶提前在京都過完了生日再在生日當天飛回S市。
又是一年秋季,江眠不禁想起去年秋季的今天還沒過幾天就認識了湯元元還有顧盛浔他們。周饒和徐舟禮送的禮物都是特別少女心的,據說是是周饒參考選的。
自從轉回京都上學後,江眠就總是睡眠不足,就連和顧盛浔發發消息的時間都少了不少。京都的學校和辰安很不一樣,沒有辰安的氛圍輕松,老師們也都是不茍言笑的,班上的那些同學們每天都在拼命刷題。剛轉回去的時候,她還非常不适應。別人都在努力,就她一個人不努力似乎非常不好意思于是江眠也開始拼命學習。
她從小就喜歡畫畫,也學了十年的畫畫,去佛羅倫薩國立美術學院學習大概是所有熱愛畫畫的人心目中的願望,就像學音樂的都想去維也納□□演奏一樣。江眠也不例外,所以她很早就在去S市之前考過了托福和雅思。
可是最近她轉變了主意,她想考京都美院。因為顧盛浔說過,他對計算機很感興趣,想考京大。
江銘铮和陳依雲對她的學習一向秉着“開心最好”的原則,至于好不好真的不太在意,江家雖
然沒有窮養兒子這個規矩,但是富養女兒倒是真的。
“別顧着聊天,吃飯。”顧盛浔敲了一下桌子,他坐在江眠另一只手邊,将剝好的蝦肉放進她碗裏,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了擦手指。
江眠回過神來,看着面前堆的像一座小山的滿滿一碗蝦肉,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餐盤,張大了嘴巴,驚愕道:“你不會把那一盤子的蝦都剝給了我吧?”
“哼,沒剝給咱爸,都給了你!”江寒瞪了眼顧盛浔,巴巴地盯着江眠的碗,“姐姐,我也想吃,我一個也沒吃到~”
江眠和江寒都挺喜歡吃蝦的,尤其是小龍蝦,可是今天江眠穿了一件米白色外套怕醬汁濺到衣服上就懶得吃。誰知道有點潔癖的顧盛浔竟然給她全剝了?
江眠分了一小半給江寒,江寒得意地沖顧盛浔揚了揚眉。
看到沒,我姐姐!
顧盛浔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然後就見江眠夾了一顆蝦仁問:“顧盛浔你嘗一口?很好吃呀!”
顧盛浔順從地從筷子上咬下了那顆嫩白的蝦仁,江眠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嗎?”
“好吃。”顧盛浔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角,寵溺地笑笑,“你夾的我都喜歡。”
江眠看着他的唇愣愣,然後低下頭掩飾爆紅的臉頰,為什麽顧盛浔一個舔嘴唇的動作都做得這麽色氣?!這是在勾引她!犯罪!勾引未成年人!
江寒:“……”呵,單身狗不說話。
大家邊吃邊聊,顧盛浔的手機忽然響了,跳動着的屏幕上浮現着‘爺爺’。
顧盛浔眸色一暗,看着手機許久沒有動作,江眠奇怪地看了眼他,把手機放在他手心裏,奇怪地說:“你為什麽不接呀?你爺爺的。”
顧盛浔擡頭看她,笑了下:“好,那我出去接個電話。”
“好。”江眠繼續吃飯,忽地發現有點安靜,她看了眼安靜坐在位子上的周饒和徐舟禮,遲疑着問:“怎麽了?”
“沒什麽。”徐舟禮推了推金絲眼鏡,拿起筷子,“有點餓了。”
江眠奇怪地看了看一旁安靜如雞的周饒,繼續和白落落、湯元元說話。
沒過一會,顧盛浔就發來微信說家裏有事先走了,希望她不要生氣。
江眠讓他安心,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大家。不知道為什麽徐舟禮和周饒的臉色看起來很是奇怪。
——
“爺爺。”
“阿浔,我是二叔,爺爺住院了!你爸爸已經過去接你了,你們趕緊過來!”
顧盛浔亂了一瞬,很快恢複鎮定:“好。”
他給江眠發了條微信,然後飛快地往樓下跑去,一輛黑色賓利停在樓下。他上車後顧林遠和徐慈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心不禁沉了幾分。
“爺爺生病了,我們現在去機場。”顧林遠看了眼他,抿着唇,拉着徐慈的手,沒說話。
徐慈輕輕地拍了拍顧林遠的手,帶着些許安撫的意味。
顧盛浔垂眸,看見他微微顫抖着手指,一路沉默。
等一行人到達京都顧老爺子住的醫院時已經是淩晨了,助理去停車。
顧林遠看了眼顧盛浔,聲音微微沙啞:“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會和老爺子好好說的,你盡力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了。”
顧盛浔沉默着沒說話。
顧林遠嘆了口氣。
“老爺子怎麽樣了?”
“還在做手術。”說話的是之前給顧盛浔打電話的二叔。了,他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顯得有些疲憊。還有顧家的幾個小輩也是一臉焦急。
“嘎吱——”
門開了,一群人都圍住了戴着口罩的醫生。
“醫生我父親怎麽樣了?”
醫生口罩上方露出一雙清冷的雙眸,掃視了眼人群,“手術很成功,但是依然很虛弱,需要細心照顧。待會可以轉入病房,”他頓了頓,“要靜養。”
說完,就離開了。
因為太急了所以好多人都沒來得及通知,顧二叔和顧林遠想了想決定明早再通知,免得這麽晚打擾了顧老爺子的休息。
顧老爺子剛進vip病房沒多久,就有護士出來說:“誰是顧盛浔,老先生要見他。”
顧盛浔并不詫異,顧林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說。”
顧盛浔點頭,擡腳走進了病房。
雖然有空氣淨化器,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顧盛浔依然能聞見隐隐的血腥氣。
一個花白頭發老人閉眼躺在病床上,聽見他的動靜緩緩睜開眼,看見是他,眼睛笑了笑。
“坐吧阿浔。”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兩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剛做完手術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顧盛浔走到他床邊,替他掖了掖被角。
“爺爺。”
“最近學習怎麽樣?”顧老爺子笑着看向他。
顧盛浔輕聲道:“一切安好。”
顧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那你想好了嗎?”
這句話說完,病房裏安靜下來,偶爾只能聽見窗外秋風瑟瑟的聲音。
與去年的秋季不太一樣,今年的九月份很是涼爽。真是個奇怪的地球,或許是人類破壞的後遺症吧。
顧盛浔低垂着頭,看着地板拼接的線條,第一次覺得說話是如此艱難。
“我不想,爺爺,我想留在國內……”
顧老爺子眼神銳利起來,“是因為江家的那個小姑娘嗎?”
顧盛浔猛地擡頭看向他,長睫微顫,掩去眸中驚訝。
原來爺爺什麽都知道了。
“你喜歡計算機想自己創業,你從小優秀我自然相信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個人這個過程會很艱難,你要小姑娘陪着你一起嗎?”顧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江眠是吧?如果我沒記錯,她是江家捧在手心裏的,整個江家恨不得把她捧上天,你覺得江席振那個老家夥會把心愛的孫女交給一個艱難創業的你嗎?”
顧盛浔的眸色暗了暗,很快恢複正常,他盯着顧老爺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公司已經有了雛形,雖然尚不成熟但會成長很快的。”
顧老爺子輕笑一聲:“你那個小公司不用我出手就能被碾死。”
顧盛浔下颌緊繃,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他聽出了顧老爺子的弦外音。
“爸!”顧林遠推開門,“您不要逼阿浔。”
“閉嘴!”顧老爺子瞪了他一眼。
“你現在出國在美國念完MBA,回來接手顧家的公司,也就五年,那丫頭剛大學畢業了你們正好可以都在京都。”顧老爺子放輕了聲音,循循善誘。
“爸,您讓阿浔随他自己吧,他——”
“你出去!”顧老爺子氣得直咳嗽,顧林遠和顧盛浔連忙輕拍着他的後背。
顧盛浔輕聲道:“爸,你出去吧。”
顧林遠遲疑地看了眼顧盛浔,顧盛浔沖他笑了笑,這才退出病房。
顧老爺子輕哼一聲,“你這幾個叔叔還有你那些堂哥都不願意接手公司,難道要顧家偌大家業交給別人?”
看見顧盛浔依然沉默,他嘆了口氣:
“阿浔啊,爺爺只有你了,這是你奶奶臨終前交給我的公司……爺爺知道你是最不輕易服輸的,你能幫爺爺把公司打理的更好對嗎?”
他很想問,為什麽那些哥哥們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就要接手公司?
可是一看到顧老爺子很是疲憊還拼命打起精神的樣子,顧盛浔就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沉默良久,輕聲道:“好,但是我要參加高考。”
也就五年嗎?可他一天都忍受不了看不見小姑娘。
顧老爺子一點也不驚訝他這麽快就答應了,如果顧盛浔不同意,他有的是辦法讓他同意。
“好,但是你這段時間必須在公司裏熟悉事物,否則就立馬去美國。”顧老爺子略一思索很快同意,并提出一個條件,看他氣定神閑的神情,似乎是不擔心顧盛浔會拒絕這個要求。
顧盛浔咬了咬牙,擡頭看向顧老爺子:“好。”
“您先休息,我先出去了。”顧盛浔神色緊繃,說完快步出了病房。
“阿成啊,你說我這樣做阿浔會不會恨我?”顧老爺子目光望着窗外沉沉暮色,聲音輕得虛無缥缈。
陽臺的門被推開,一個頭發半白穿着黑色西裝馬甲的老人走到了病床邊,看了眼門,微微俯首:“不會的。小少爺最是聰慧,您是為了他好,他以後會明白的。”
顧老爺子收回視線,輕聲嘆道:“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