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啊？”江眠有一瞬間的迷茫，“對啊，他是我的朋友，我當然關心他。”
聽到朋友兩個字，顧盛浔的神色稍許松動，但依舊不太好看，不過這些江眠逗不知道，只感覺他的聲音似乎沒有剛才那麽生硬了。
顧盛浔知道蕭辰在江眠心裏就是一個玩的特別好的發小，跟白落落差不多，但他在江眠和蕭辰說話相處的時候就是忍不住地生氣、不爽。
“那我呢？”
“啊？？”江眠更加迷茫了，“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
顧盛浔心情突然大好，但是想着方才江眠和蕭辰打了那麽久的電話，心裏就冒酸水：“那你為什麽不和你的男朋友打電話？要不是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不打算給我打電話的？”
江眠有點迷，“可是我不是一醒來就給你發消息了嗎？”
“這不一樣，”顧盛浔抿了抿唇，“打電話可以聽見你的聲音。”
江眠默默地想着：語音消息也可以……
但是聽顧盛浔的語氣似乎有點炸毛，還是不刺激他了，但最終沒忍住：“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淩晨我們才見過的吧……”
顧盛浔明顯是梗了一下，江眠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聲，差點想打死自己這張管不住的嘴。
“我不管，我生氣了。”
顧盛浔一想到自家小姑娘對別的男人噓寒問暖他就一萬個難受，更何況那個男人還對他的小姑娘有不一樣的心思。
“……哦，那你別生氣了，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顧盛浔剛想說好，就聽小姑娘道：“這個消息你聽了可能會更生氣，之前的消息就不算什麽生氣的了！”
顧盛浔：“……”這，什麽奇怪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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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盛浔深呼吸一口氣，腦海裏蹦出一大堆猜想，又被他強行按下去，“你說。”
江眠揣摩着他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說：“我明天上午十點半的飛機去意大利。”
一口氣說完江眠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總算是說出口來了。
怕顧盛浔生氣，江眠又飛快地補充道：“雖然這兩個月我們不能見面，但是還是可以微信視頻聊天的！”
電話那端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顧盛浔壓抑的聲音傳過來：“江眠，你這不是和我商量，你分明是在通知我。你問過我一點意見了嗎？”
顧盛浔頓了頓，聲音微戾，又帶着些許疲憊：“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哎我——”
“嘟嘟——”
江眠剛想說話，手機裏就傳來被挂斷的嘟嘟聲。頓覺頭疼，連忙給顧盛浔打回去，不料直接被挂斷了，江眠不肯放棄又打了幾次，依然被主人挂斷。最後一次，得到的是機械女聲冰冷的“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江眠這才意識到，顧盛浔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江眠也有點生氣，她昨天就說過了明天打算去意大利的計劃，更何況，顧盛浔要去美國的事情不也沒提前告訴她嗎？明明一年前就知道了要出國，卻說着不想影響她而擅自決定高考後告訴她？她說什麽了嗎？
江眠越想越氣不過，拿起手機點開微信，啪啪地打着字發給了顧盛浔：
【你要出國的事情也沒和我商量，憑什麽我出國還要和你商量了？】
【我要是真是不喜歡你我今天酒不會提前告訴幹脆直接離開！】
【你說我不喜歡你？行，那我們就這樣吧。】
看着消息唰唰發出去後，顧盛浔不會理解為她是
故意不和他商量的吧？江眠的心底有點後悔，但很快被湧上心頭的快意給遮蓋了。
顧盛浔憑什麽說她不喜歡他啊，她明明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從來沒有人能強迫她做什麽事情。哪怕顧盛浔逼迫她，只要她不喜歡他，她就絕對不會和顧盛浔在一起。
她是真的喜歡他，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他們兩人之間似乎隔着什麽，看起來近在咫尺，觸手可碰，但真要細看，卻會發現這之間的隔閡。
江眠第一次對和顧盛浔之間的這段感情感到無力，就是突然覺得，有點虛無缥缈。
越想越頭疼，江眠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眼前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感覺天旋地轉。她有貧血和低血糖，還沒坐一會兒或者蹲一會站起來的時候就會有強烈的暈厥感，并且眼睛暫時看不見。
“我的媽呀，”江眠暫時看不見東西，手胡亂摸着，扶着牆勉強撐住了身體，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正好下樓的時候黃姨在廚房準備晚餐，江眠湊過去吃了一塊蛋糕，又吃了一大碗飯才拍着圓滾滾的肚皮回到了房間。
躺在床上的江眠看着枕邊毫無動靜的手機又想起了顧盛浔那句頗為諷刺的話，冷哼一聲，把手機關機了。
不能好好聊？那就不聊。
眼一閉，在加濕器運轉聲中緩緩入睡了。
——
“眠眠，你到了那邊記得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生病了。”陳依雲摸了摸江眠柔軟的發絲，視線掃過四周，輕聲道：“他沒來送你嗎？”
“提他幹什麽，不需要他送，有你們就夠了！”江眠聽到顧盛浔的名字時眸色微滞，握了握依舊關着機的手機，一眨眼又恢複了正常。
江銘铮聽到這話，嘴角忍不住瘋狂上揚，眼裏滿是欣喜，“就是！”他拍着江眠的肩膀，一臉“語重心長”地說：“我早看那小子不順眼了，別跟他在一起，爸爸支持你！你還小！你記得到了那邊有什麽事情給爸爸打電話，我讓人給你處理好。”
父親知道女兒和男朋友吵架了，竟然還勸分手。
陳依雲氣得直接上手揪他了，江銘铮滿臉委屈又不敢說話。江眠低着頭偷笑。
她拉着兩個行李箱，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弟弟，想起幼時矮矮的小朋友如今已經比她高許多了，甚覺神奇：“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江寒張了張嘴，神情有些低落：“姐姐，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
江眠淺笑着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不可以噢。”
江寒眸色一下子黯淡下來，精致勾人的桃花眼眼尾耷拉着，微抿着的唇流露出失落的情緒，像極了五歲兩人要分房睡時的情景。那時的江寒小小的一只，吃力地抱着小毯子站在她房間門口，也是像現在這樣巴巴地看着她，奶聲奶氣地說：“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
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江寒比那時長大了許多許多，卻依然會很黏人地要求跟姐姐一起。
江眠淺笑着抱住了江寒，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行了，你好好上學啊，我還等過生日的時候拿你的成績單去跟我朋友們嘚瑟嘚瑟呢~”
“她們又不懂中文……”江寒別扭地哼了一聲，但低落的情緒确是好轉了不少，“行吧行吧，我不跟去了。”
“這才乖~”江眠隐約感覺有道炙熱的目光在注視着她，心尖一顫，總有沖動想要往那個方向看去，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跟陳依雲、江銘铮和江寒揮了揮手，在他們關切的目光被目送離開。
經過登機口時，那道視線更為炙熱，惹得江眠渾身逗不自在，她很想回頭看看。可是，一想到兩人之間還沒有解決的問題
，狠了狠心，強迫着自己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
“叫你那麽兇的，還說那種話，人家要是肯回頭才怪呢~這絕壁是非常生氣了！”曲星悠舔着冰淇淋幸災樂禍地笑着，眼見着江家剩下三人也離開了機場，“叔叔阿姨走了，你走不走？”
顧盛浔依舊看着江眠離開地方向，在看見一架飛機呼嘯着駛離地面飛上浩瀚的天空逐漸變成一個看不見的小點時，緊抿着唇。
就在曲星悠冰淇淋吃完快要沒有耐心的時候，他緩緩開口：“那你覺得，怎麽樣她才不會生氣？”
“咳咳咳……”曲星悠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一臉難以置信地瞪着他，然後指了指自己：“你在問我？！！”
顧盛浔皺眉，雖有不耐，但想到自家那個氣呼呼的小姑娘，擡手揉了揉眉心：“是。”
曲星悠現在特別想叉着腰仰天長嘯：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但看到顧盛浔不虞的眼神，又默默地憋回心裏，努力按耐住心底的幸災樂禍，一本正經地說：“當然是去找她了！然後送點禮物，我們女孩子都喜歡這樣的驚喜，保證立馬消氣！”
顧盛浔看了眼她，眼中之意溢于言表。
曲星悠被他那質疑的目光看得差點背過氣去，在顧盛浔說出那句“你是女孩子嗎”之前往機場門口跑走：“趕緊回家！”
顧盛浔跟在她身後，沒走兩步，又看了眼身後登機口的方向，抿了抿唇。
——
“阿浔！我們還沒來你怎麽一個人先喝上了？”周饒和陸池勾肩搭背地走向窩在卡座裏握着空酒瓶一言不發的顧盛浔，在看到他面前的茶幾時，愕然：“不是吧，你怎麽喝了這麽多啊？！”
然後轉頭看向他旁邊的徐舟禮，“不是我說你，阿禮你怎麽也不攔着他點，喝這麽多，不要命啊……”
比他倆先來了十幾分鐘的徐舟禮無奈地撫了撫額，食指推了推金絲眼鏡，“我攔了，這還算是好的，我來的時候他還準備再叫幾瓶酒。”
高考後周饒和徐舟禮都回到了京都，在美國上學的陸池也跟着回來玩，這一回來就打算叫着顧盛浔一起出來喝酒浪。
“哎眠妹呢？”周饒四下張望，“你沒帶她來嗎？阿池一路上還念叨着要見見這個讓你見色忘友的女朋友呢。”
徐舟禮從看見顧盛浔一言不發喝酒的狀态時就發覺有點不太對勁，再發現江眠沒有來之後，瞬間便猜到了顧盛浔的低落可能跟江眠有關。
不等他提醒提醒周饒那個睜眼瞎，便聽他說出這話，差點表演當場去世。
四個人當中就周饒最粗心大意的，陸池也看出來了，他還沒發覺哪裏不對勁。
陸池剛想說話，就看見顧盛浔倏地坐直，扔開酒瓶，強睜着醉眼一臉惺忪地瞪着他：“不準你念叨眠寶！”因為喝了很多酒，就連說話也帶着濃重的酒氣，說起話來也有些含含糊糊。
周饒和陸池還沒來得及坐下，聽不見他最後一句話，只看見他動了動唇，然後歪在一旁，睡着了。
可是離顧盛浔最近的徐舟禮卻聽得一清二楚，顧盛浔說：
“眠寶是我的……不準你喜歡……”
“她是我的命，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