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榮幸。小齋今日新到了雨前龍井，傾塵有口福了。瑤兒，煮泉水迎客！”鳳落清淺一笑，如白雪映梨花，招呼肖傾塵進書房。

看鳳落泡茶是一種享受……焚香，洗杯，落茶，沖茶，刮泡沫，倒茶，點茶……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舉一動透着一種骨子裏的華貴和幽美！

肖傾塵愣住了，從來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泡茶泡得這麽漂亮，這麽……有氣質！

鳳落姿勢優美的将茶壺略頓三次，将茶水倒入一個圓筒形的小杯子中，然後将一個小茶杯倒扣在那個裝滿茶水的杯子上，手掌一覆，兩個茶杯就倒了個位，“鯉魚躍龍門，一躍龍門萬事如意……”

接着，她将茶杯放在一個杯托上送到了肖傾塵的面前。瑩瑩玉手，清香茶色，香茶美人，讓人心醉神迷。

“品雨前龍井重香氣和茶色，宜用雪白瓷。此茶配白瓷聞香杯，妙！”肖傾塵駕輕就熟，将上面那圓筒形杯子側掀開一角，嘩！那聞香杯中的茶水一下子流到下面那個龍眼大的小茶杯中，一滴不多，滿滿流香。

鳳落雙目一亮淺笑盈盈滿目欣然：“傾塵也是懂茶之人。我沒猜錯的話，傾塵的茶技也絕不會在我之下。”

“過獎。”肖傾塵将聞香杯雙手合并夾于掌間，深吸一口茶香，那從未有過的香氣讓從小就品慣百茶的他也忍不住為之傾倒。

肖傾塵忽然想起方才院中那令自己神魂颠倒的處子幽香和清茶香氣，心中了然：原來，鳳落身上的清香并不是那些閨閣小姐慣用的熏香，而是長時間淫浸清茶才特有的茶香，清新恬淡，令人心曠神怡！

果然是，與衆不同！妙人一個呀！

鳳落正色道：“飲茶，是謂一觀，觀茶湯色；二聞，體茶香；三品，品茶百味。”她放下茶杯，“所謂‘品茶’的‘品’字，三口為品，所以，一般我們飲一口茶也要分三段。舌尖品其苦，舌中品其酸，舌根品其甘……是謂人生種種滋味，盡在一盞間！”

言畢，拈起聞香杯，輕啜一口，閉目略回味。

肖傾塵靜了靜心，也跟着細品杯中之物。清茶入口，一股至清至醇，至悠至遠的韻香自上而下透徹心扉，整個人都有清雅至遠的感覺。

“妙！實在是太妙了！落兒的茶藝真是讓傾塵驚嘆呀！”睜開眼，肖傾塵雙目晶亮灼然的望着鳳落，連口贊嘆。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對彼此的稱呼已然發生了轉變。

自然的稱她‘落兒’，親近的自稱其名，再不是那冰冷疏離的‘肖某’二字。

“傾塵過獎了。”鳳落笑若幽蘭，邪睨着肖傾塵語含打趣，“傾塵有‘神仙公子’之稱，既然是‘神仙’，那自然是奇門遁甲、機械技巧、琴棋詩畫、醫蔔星相、陣法韬略，無一不通，無一不精。至于這茶道，定是不在話下了。所以我想，傾塵定是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當世絕男子。”

“哈哈……”肖傾塵以手擊床，朗聲大笑，“真是奇怪……我們明明相識沒幾天，卻有種認識了一輩子的感覺……”

肖傾塵盯着鳳落，認真道，“人家都說彼此有緣會一見如故，我一直不信。但是現在，我信了……”

肖傾塵輕拈茶杯，溫和坦誠的目光直視鳳落：“桃花樹下的邂逅，我便對落兒一見如故。西山楓林的一瞥，我總想，像落兒這種靈動聰穎又淡漠清傲的人，會是我孤寂人生中的朋友，我也一直把你當朋友。”他深吸一口氣，略頓，“沒想到你卻是我知音。”

對肖傾塵來說，和鳳落聊天實在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那顆高處不勝寒的心，再也不是孤寂寥落，竟有種依偎慰藉之感。

他驚異的發現，鳳落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她極少在別人談話的時候打斷別人來炫耀自己的出色，很多時候，她都是微笑着默默聆聽，偶爾點頭附和，在很多關鍵的問題上，她都能三言兩語道出自己的深刻見解，往往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而對于鳳落來說，與肖傾塵交談更是暗暗心驚。

兩個同樣驚才絕豔、玲珑睿智的人物，彼此相遇、相識、相知，三言兩語中便能洞悉對方的心思，那是高手與高手的對決，既相互試探又惺惺相惜，鬥智鬥勇，其樂無窮。

聽他從朝政格局軍國大事，談論到江湖趣聞小道消息。聽他優雅淡漫的閑閑道來，宮中掌故、江湖勢力，如數家珍，深悉熟解，毫無難度。

鳳落忽然覺得，面前這個肖傾塵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魅力，在和這個人交談的時候，自己會對他有一種本能的信服，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當他細耳聆聽你說話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尊重，而當他和你據理力争的時候，你會覺得遇到了勁敵，那種旗鼓相當、緊張壓迫的競争感，卻讓人酣暢淋漓，心胸暢快。

022 好戲開演

送走了肖傾塵，鳳落站在窗戶旁凝望着朦胧的月色若有所思。

“小姐，瑤兒看這個肖公子不僅氣質儒雅、玉樹臨風，而且驚才絕豔、謙遜有禮。又與小姐談得如此投機，小姐身邊一直沒有什麽朋友，若是肖公子能與小姐結為知音，瑤兒會替小姐高興的。”瑤兒俏皮的眨着眼睛，機靈道。

“臭丫頭，別以為本小姐不知道你心中那點小九九。”鳳落雙眸閃過一絲精芒，轉回身嗔着瑤兒笑罵，“娘暗地裏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如此賣命的一心撮合我跟肖傾塵？你心中真是想讓我跟他做知音這麽簡單？怕是到時候，想要趁機将本小姐推給傾塵，以便了了你們一樁心事吧。”

“嘿嘿，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小姐。”瑤兒嬌巧一笑，大有讨好之嫌，蹭着鳳落兩眼放光道，“小姐，說真的，依我看，肖公子對小姐還真是有些特別呢，小姐你就考慮……哎呦！小姐你敲我幹嘛？”

“胡說什麽！男人都是麻煩的，說俗一點，那就只有兩個作用，出力代勞和暖床！你家小姐我現在一個人活着逍遙自在，不想去招惹那些麻煩。我勸你啊，趁早死了這條心，小心本小姐哪天找個男人把你嫁了！”鳳落半嬌嗔半佯怒的威脅瑤兒。

“嗚嗚，不要啦，小姐。瑤兒以後不說就是了……”可憐的瑤兒再次慘敗在無良小姐的淫威之下。

“這才乖嘛。”鳳落狡黠一笑似若狐貍，望着窗外斑駁婆娑的樹影，語氣沉緩幽幽，“時間不早了，快去睡吧。進宮赴宴的日子快要到了，恐怕府中又要不太平了。”

“嗯？小姐何出此言？”瑤兒不明白鳳落的意思，疑惑問。

“等着瞧吧，你會明白的。”鳳落淡淡一笑，心中卻有一絲苦澀。

女人的直覺最靈敏，她明白，鳳青鸾和鳳青璃隐忍了這些時日，等得就是在這關鍵時刻給她沉重一擊，如若不然，豈不是太對不起這些日子以來的忍氣吞聲？但憑她們二人的涵養，她不認為她們能有那麽好的耐性，舍得錯過這次機會。

這次宮宴，大郢各式權貴王侯将相、各路上流名門望族都會齊聚京都，對于有心人來說，這是一朝揚名的最佳時機，也是報複別人的最有利時機。

所以，好戲馬上就要開演了。

“噢……”瑤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姐，別想那麽多了，瑤兒先服侍你入寝吧。”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來。”鳳落粲然一笑，遣退瑤兒。

一夜好眠。

清晨，淡薄的霧曦籠罩着幽靜的小院，清新微涼的晨風吹開半掩的軒窗，吹動如水的青紗羅帳，紗帳內，只着白色中衣的絕色女子睡得正酣。

“小姐，起床了。”瑤兒端着水盆推門而入。

無人應答。

“小姐？”瑤兒放下水盆，撩起青紗羅帳，呼吸陡然間清淺起來，雙眼盯着床上之人，滿目驚豔。

青紗羅帳內，湖色床褥間，鳳落瑩白如玉的面龐明淨淡雅，兩彎修眉清黛淡染，纖長濃密的睫毛覆在閉阖的眼睑上，如兩片蝶翅似欲展翅飛翔，淡薄嫣紅的櫻唇微微嘟起，盈盈水色光彩陸離。

一陣風吹進來，撩起散落在枕畔的細發撫上面頰，更襯得肌膚瑩白、更顯得墨發烏黑。簡直堪比天上的睡美人兒！

“小姐……”瑤兒調整一下心緒，輕柔的呼喚，“小姐醒醒，該起床了。”

“誰呀，別吵……”鳳落微蹙青黛，嘟囔一聲，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望着睡得昏天暗地的鳳落，瑤兒很是無語。小姐什麽都好，就是賴床的功夫一流，她要是不想起，地震了她都不帶動的。

經驗豐富的瑤兒心中明白，溫柔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