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瑞鶴門雖然是小門派,但該有的都有,蘇子禾被小童引到正殿。殿中有一高臺,臺上設有威嚴大氣的木質座椅,扶手上刻有異獸。

待小童退出正殿,蘇子禾就感到一陣風從身側拂過。

眨眼間,臺上就站了一個人。那人一身石青色長袍,鶴發童顏,方臉闊鼻,一身正氣凜然。

他目光迥然的看了蘇子禾一會兒,便拂袖坐下:“你是蘇子禾?”

蘇子禾點點頭,鞠躬行禮:“是。”

上座的魯玉先此時露出一抹淺笑:“很好,那你是否願意,拜我為師?”

蘇子禾愣了下,便毫不猶豫的說道:“弟子願意。”

“好!好!好!”魯玉先撫掌大笑,“明日你來正殿,舉行拜師儀式。”

“是。”

在确定了拜師儀式的時間後,魯玉先就讓人把蘇子禾帶下去熟悉一下門派了。

祝景姻上山跟着他在瑞鶴門轉了一圈,就悄悄離開了。既然蘇子禾以後都會在這裏呆着,她也就不用那麽着急,也該找個長期的落腳點。

在山上晃蕩了幾遍後,她選定了山腳下一個山坳中。山坳裏住着一戶人家,是一對老夫妻,為了省去麻煩,她幹脆迷惑了那對夫妻,讓他們認為自己是他們的女兒,蘇子安則是他們的外孫。

那對老夫妻對此深信不疑,給他們整理了房間出來,處處關照體貼他們。

這對夫妻一直沒有離開過這裏,食物都是自己在屋子旁邊種菜,不然就是在林子裏打獵,其他的生活用品,則是靠瑞鶴門外出采買的小童們。

那些小童資質很差,但也學了些煉氣的法子,修為微弱,就是給門派打理雜事。有些尚未辟谷的弟子還需要吃飯,還有門派各處的打掃等,都是他們負責。

因為經常需要去暮雪城買些東西,所以會順手給他們夫妻帶些回來。

祝景姻剛開始還沒什麽感覺,到後來,卻是有些愧疚了。她在夫妻倆的記憶裏了解到,他們并不是沒有孩子。他們有兩兒一女,大兒子因為向往仙人,拜入了瑞鶴門,卻在一次任務中失去了性命。二兒子和小女兒長大後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就去了暮雪城,多年來,再沒有一絲消息。

因為那一點愧疚的心情,她在前往暮雪城時也會順便打聽打聽他們子女的下落。

但一直沒有進展。

時光荏苒,蘇子禾已在瑞鶴門一月有餘。因為成了掌門弟子,他在門派中地位很高,一般沒有什麽瑣碎的事務需要他處理。

這天,卻是他和師兄甘牧出門做任務,也是掌門給他們的一次比試。

甘牧看上去為人謙和,溫潤端方,見到蘇子禾,就親切的喚道:“師弟。”

蘇子禾忙施禮回道:“師兄。”

甘牧因為這一個月在外歷練,兩人并沒有見面的時間,所以這一次相見,還十分陌生。魯玉先卻沒有關心這些,在兩人互相認識之後,就說:“你們倆也算認識了,待會兒,你們就分別領一個任務,難度相當,誰先完成,這個月就獎勵一瓶煉氣丹,東西雖然不貴重,也算是為師的一份心意,也好讓你們切磋切磋,讓為師看看你們的修為進步如何。”

甘牧率先說道:“師父,獎勵是小,我與師弟第一次見,而且師弟也剛入門,無論輸贏,這獎勵就給師弟好了,也讓我盡盡做師兄的責任。”

魯玉先聞言欣慰道:“你能有這份心就好了,為師甚慰,那就按你說的辦。”

蘇子禾總覺得甘牧這番話哪裏怪怪的,而且他想說他不缺丹藥,何況是區區一瓶煉氣丹。只是師父都發話了,而且師兄是好意,他也不好推辭:“多謝師兄,多謝師父。”

甘牧笑道:“師弟不必客氣。”

魯玉先也笑了。

而後魯玉先就讓他們各自挑了一個任務。任務有二,一為取得十株三石草,二為取得十株萱明草。這兩種草都是煉制煉氣丹的材料,兩人明悟,此次的獎勵會用他們采得的三石草和萱明草煉制。

因為這兩種靈草都很常見,因而難度不大,只是林中會遇上些妖獸罷了。兩個任務沒什麽區別,甘牧就讓蘇子禾先選。

蘇子禾也沒客氣,選了三石草的任務。甘牧就笑納了另一個萱明草的任務。

任務挑選完,魯玉先就拿出一面鏡子,鏡面清晰,卻沒有映照出一個人影。就是拿到眼前,裏面也照不出自己。

魯玉先道:“此為追蹤鏡,你二人在林中的行蹤我都可用此鏡得知,所以你二人謹記,切不可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這任務簡單到不行,還用手段幹脆別修仙了。

甘牧和蘇子禾都點了點頭。

見此,魯玉先笑道:“事情我都交代完了,那麽你們可以去完成任務了,期限為兩天,若期限內還未回來,同樣視為失敗。”

甘牧與蘇子禾異口同聲的應道:“是,弟子明白。”

他們對視一眼,就轉身出了大殿,一同向山下的森林奔去。

這片森林名為萬獸森林,其另一邊際至今也無人知曉。萬獸森林顧名思義,森林中大大小小的妖獸、靈獸不計其數。越往中間,越是危險。好在小重山只在森林邊緣,至今未被任何妖獸或者靈獸攻占。

女主最大的機緣,就是這個森林中心的上古神獸。

蘇子禾來過萬獸森林,也只是和族人在邊緣打轉,并不深入,也有修為太低的緣故。所以他雖知曉萬獸森林的一些信息,要說了解,也說不上。

妖獸、靈獸,兩者之間區別最大的,就是內丹。妖獸的妖丹與靈獸的妖靈丹,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妖靈丹比之妖丹要純粹很多,其內蘊含的能量幾乎沒有雜質,是修仙者們的最愛。妖丹則氣息駁雜,能量不大精純,通常是用來煉制中下品凡丹。

至于為何會差別這麽大,至今無人知曉。

妖獸和靈獸也很難分辨出來,只有在最後取丹時,或者有特殊的寶物,才能辨別。

兩人腳步飛快,不多時就下了山。下山之後,他們并未走同一條路,而是一個照面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蘇子禾挑的是自己更熟悉的方向,那一片哪裏出現的三石草更多,他非常清楚。哪條路的妖獸更少,他也一清二楚。

三石草,是一種靈草。對于普通的疾病也有幾分治愈的效果,對于修仙者來說,這玩意兒就是用來煉制煉氣丹的,滿大街都是。

但它的外形,會讓普通人不敢輕易嘗試。

因為它的形貌,就如名字一樣,像是長在一起的三顆小石頭,底下的根莖也是灰撲撲的顏色。不小心,很容易就會略過。

修仙之人,卻能夠依靠靈氣來找到三石草。

蘇子禾收集的很順利,很快就采到了九株,他眼前的,則是最後一株。

正當他望着三石草笑了笑,一雙熟悉的白靴,踩了上去,三石草在剎那間,就支離破碎。

他憤怒與恨意交加,猛的站起來斥道:“血魔女,你到底想做什麽?!”

祝景姻挑挑眉,嬌笑:“呵呵,我高興,你管得着麽?”

“你!”蘇子禾只覺得意識有些混沌,頭疼欲裂,“你若是想殺了我,盡管動手,但要是你依舊如此,我往後見你便不會留手。”

“呃……”祝景姻詫異,“我不是要殺你,你要是想和我動手,我奉陪。”

蘇子禾:“……”

#我被神經病魔女纏上了怎麽破,在線等,有點急#

☆、虐仙長日常(五)

蘇子禾被噎住不說話了,祝景姻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就朝他微微一笑。這笑容中沒有妖媚,沒有魔魅,盡是清純之感。配上她一身雪衣,清麗無雙。

一笑過後,祝景姻便翩翩離去。

蘇子禾深深的吐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頭望着樹木間隙中的湛藍天空。

短短幾個月,他的人生發生了巨變,家破人亡後,那個魔女卻依舊隐藏在他身邊,不肯離去。時不時出來給他添堵,他恨她,卻知道自己對上她毫無勝算。所以他一次次忍讓了下來,可是如今,他不知自己這麽做是對是錯。

他是不是該不顧一切,不論生死,現在就沖上去為家人報仇呢?還是說,繼續蟄伏?

在糾結了片刻後,他重新振作,繼續去找下一株三石草。

甘牧在萬獸森林待過的時間不見得比蘇子禾少,所以蘇子禾熟悉,甘牧也熟悉。他和蘇子禾速度差不多,但蘇子禾因為被祝景姻絆住了一會兒,導致晚了一點。

故而當甘牧回到門派,看到蘇子禾還未歸來時,臉上不自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蘇子禾也在他抵達大殿沒多久,回到了門派。

只是在他進入大殿時,耳邊卻傳來血魔女的聲音,似是被風送入耳中,輕柔無比:“方才我好像惹你不開心了,我送了你點東西,當做賠罪,希望你能喜歡。”

蘇子禾腳步一頓,心裏生出怪異的感覺。而且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魯玉先和甘牧沒給他想太多的時間,看他到了,就催促了兩聲。

蘇子禾回神,走到甘牧身邊站定。

“師父,我來晚了。”

魯玉先搖搖頭:“無礙,你到底才剛來。”言辭中,對他多有維護。

甘牧瞥了他一眼,便對魯玉先笑道:“師父,弟子已完成任務,請師父驗收。”

“好,”魯玉先點頭,“将萱明草呈上來,給為師過目一下。”

甘牧笑着應下,而後便想将萱明草從芥子戒中取出。但一感知,他笑容便是一僵。之後,他的表情又轉為愕然。

“怎、怎麽可能?”他訝道。

魯玉先疑惑的詢問道:“怎麽了?”

甘牧皺着眉,一臉為難:“師父……我……”

看他支支吾吾,魯玉先心頭一跳:“徒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跟為師說說。”

甘牧無法,只好哭喪着臉,如實說:“師父,我采的萱明草,不見了。”說完,就怕魯玉先發怒,便低了頭一副乖順的模樣。

魯玉先愣了:“什麽?”

“師父,我沒有騙你,我真的采了十株萱明草,我完成了任務,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些萱明草,突然就不見了。”他急忙解釋,生怕魯玉先誤會。

可是魯玉先不太相信:“這怎麽可能,你不是放在芥子戒裏嗎?怎麽會不見?”

甘牧也說不出原因:“這、徒兒也不知道。”

魯玉先冷哼道:“我看你是在騙我,你根本沒去采萱明草,這麽簡單的任務,你還想蒙混過關?甘牧,你好的膽子!”

甘牧渾身一抖,腳下一軟,一下跪在了魯玉先眼前:“師父,徒兒沒有。”

魯玉先一甩袖,根本不搭理他。他轉頭看向蘇子禾,也沒了好臉色:“你呢?”

蘇子禾擺出恭恭敬敬的樣子,将芥子戒中的三石草取出,捧在手中,走上高臺遞給他:“師父,請驗收。”他雖然表現的很鎮定,可心裏的震驚不比甘牧少。因為在他取三石草出來時,他發現他的芥子戒中莫名多出了十株萱明草。

不用說,這些萱明草肯定就是甘牧采得的。

他腦海中不合時宜的閃過血魔女那張臉,又想起她剛才所說的那句話,終于知道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攥緊手,咬牙忍住氣憤。

魯玉先看他老老實實完成了任務,表情松動了幾分:“很好。”

随即,他一雙透着失望的眼睛看向了甘牧,臉上隐隐有些怒意。

眼見魯玉先似乎就要對甘牧發難,蘇子禾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他單膝跪地,将萱明草取出,用雙手捧到魯玉先面前。

“師父,師兄不是沒有完成任務,他只是不小心把采好的萱明草掉了,這是我在回來時在路上撿到的,應該是師兄落下的。”

聽他每一句都在維護甘牧,魯玉先心裏安慰了幾分。他對蘇子禾溫和的說道:“你不用為他開脫了……”

剛說了一半,就聽甘牧忿忿道:“師父,我沒有耍手段,肯定、肯定是師弟,是他偷了我的萱明草!”

魯玉先蹙了蹙眉,不悅的看了過去。

蘇子禾心中深深的震驚了。雖然他沒想要甘牧感激他,但也不知道他竟然會這麽想他。

見兩人都盯着他,甘牧挺了挺胸膛,恨恨的瞪了蘇子禾兩眼。

魯玉先見狀,大手在椅子扶手上大力拍擊了幾下,斥責道:“甘牧!你竟毫無同門之情,污蔑同門也沒有半分愧疚!”

甘牧訝然:“師父,我沒有污蔑他,我……”剛才的事在他腦海裏轉了一圈,他突然清明了過來。剛剛……他是怎麽了?

魯玉先看他還想狡辯,頓時露出幾分厭惡之情:“我已用追蹤鏡看過,你二人路線完全不同,也未曾見過面,他如何偷得你芥子戒中的萱明草?!”

甘牧發現自己闖了大禍,忙磕頭補救:“師父,對不起,方才弟子是豬油蒙了心,都是弟子的錯,請師父責罰,但請師父原諒弟子一次,弟子發誓,弟子往後不會再犯。”

他的額頭一下比一下更重的磕在地上,不多時,他的額頭就一片淤青,周邊現出血色。

到底是自己教導了多年的徒弟,見他如此,魯玉先也心軟了,他不忍道:“罷了,你起來吧。”

甘牧卻只是停了磕頭,依舊跪着:“師父,弟子知錯了,望師父原諒。”

魯玉先嘆了口氣:“你既然知曉你錯了,可知你錯在哪?”

“弟子、弟子不該欺騙師父,耍小手段。”現在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采了十株萱明草,只要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就只能是沒有完成任務。

魯玉先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還有呢?”

“弟子……”甘牧抿着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頭繼續說,“弟子不該誣陷師弟。”

魯玉先此刻才滿意的點點頭:“你已知道自己的錯了,為何,不向你的師弟道歉?”

甘牧恍然,轉頭望向蘇子禾,深深彎下腰,伏地道:“師弟,是師兄錯了,師兄不該将過錯推到你身上。”

蘇子禾又能說些什麽呢,他只能連忙道:“師兄不必多禮,此事我并沒有記在心上。”

甘牧直起身,謝道:“多謝師弟寬宏大量。”

之後,他才再次看向魯玉先:“師父,弟子願受罰。”

魯玉先凝視他沉吟片刻,說道:“為師便罰你到明辨谷思過一個月。”

甘牧低頭領罰:“是。”

明辨谷,不過是門派背面山脊旁的一個小山谷,那裏較為荒涼,不知為何幾百年來從來沒有草木在那生長,連妖獸、靈獸也從不靠近,是個難得安全至極的地方,可是當那裏只有自己一人時,那種孤寂感就會被放大。這裏一直被瑞鶴門作為懲戒弟子的地方,若有人被罰在此思過,那門派在此處設立的大陣就會啓動,将被罰的弟子困在此處,無法離開,并且明辨谷內,會變得只有黑夜。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把一個正常人逼瘋。

甘牧低着頭掩下似要擇人而噬的目光,心頭的怒火被他強壓下去。

蘇子禾!

竟然害得他被師父責罵以及懲罰,還設計陷害他,自己卻作出一副好人的樣子。

蘇子禾并不知曉他的心思,但在發現甘牧對他有些疏離的态度後,他明白了幾分。

他只能在心裏苦笑。

他也不想變成這樣,可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血魔女,卻總是出來給他搗亂。這一次,他不是有意的。他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可是每當甘牧那痛心的眼神看過來時,他都開不了口了,說不出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他只好咽下嘴裏苦澀的滋味,沉默以對。

祝景姻有那麽一時的不忍,可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面無表情的閃身離去。

回到家中,抱着蘇子安逗了會兒,她的心情才好了些。

她淺笑點着蘇子安的鼻子:“還是你好,又乖又可愛。”

蘇子安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也笑呵呵的看着她,澄澈的目光一下将她心中的煩悶滌蕩了個幹淨。

在蘇子安臉頰上親了一口,她就放下蘇子安再次出門了。

現在,她要回到蘇家,好好探探,蘇家藏着什麽秘密。還有,蘇家為什麽會被‘她’滅門。

以她的修為,從小重山到暮雪城,這兩個相隔不遠的地方,不過瞬息之間,雖還沒到一呼一吸就抵達的地步,也是很快就到了。

進入暮雪城,她就發覺了一些不對勁。

并不是說有哪裏不一樣,或者奇怪,只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作為修仙者,這種第六感在很多時候都很靈驗。

她并不想就這麽放棄這次的探查,又不敢忽略這種感覺,只能小心行事。

不過有時候,有些事情不是謹慎就可以躲過的。

☆、虐仙長日常(六)

剛踏入蘇家舊地,蘇宅周圍就亮起一層光幕,閃爍兩秒,又消弭不見。

祝景姻暗道糟糕,深吸口氣,而後就往後退去。但走到剛才光幕亮起的地方,就再也無法退出。她終于确定,自己落入了敵人的陷井。

“白嫱,別試圖逃跑,你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一個陰沉的男子的聲音遙遙傳入她的耳內。

她眼中一黯。原來是個認識的,從記憶中得知,此人是白嫱所在的門派的最年輕的一位長老。

祝景姻斂眸,往前走幾步,一臉無畏:“弟子白嫱,見過宋長老。”

被祝景姻稱呼為宋長老的人在不久後從前方出現。他的長相很年輕,不過修仙之人,只要修為一直增加,容顏就不會衰老,所以單靠容貌是無法斷定一個人的年齡的。

祝景姻卻知道,這位宋長老已有七百多歲了,化神期的修為。他這算好了,門派裏的長老,各個都比他年長,修為卻不見得比他高。

宋長老打量她兩眼,便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怎麽突然這麽知禮了?”

祝景姻語氣平靜:“多謝長老誇獎。”

宋長老嘴角抽了抽,直言諷刺道:“你臉皮真厚。”

“彼此彼此。”祝景姻也皮笑肉不笑的的回敬。

血魔女的性格本就是除了掌門,天不怕地不怕,對于一個小小的門派長老,她自然不會有畏懼之情。祝景姻不敢在熟人面前改變自己的性格,就怕被人發現不對勁。

他們所在的門派名為夜游宮,是大部分魔修的大本營,這是修仙界內排名首位的魔修大派。裏面不少性格稀奇古怪的家夥,一般都是獨行俠,而且他們之中很多都無惡不作,性子張狂不可一世。

血魔女并不是特例,只是她修為較高,所以顯得比較出衆,引人注目罷了。

宋長老憤然,氣哼哼的看着她。

“哼,白嫱,你此次犯下大錯,宮主派我前來捉拿你,你竟還敢在我面前撒野!”

宮主,也就是掌門,稱呼上并沒有什麽定數。

祝景姻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宋長老,你确定?”

宋長老有一瞬的遲疑,但随後就肯定的點頭:“自然,我是奉宮主之令前來。”

“掌門是怎麽說的?”祝景姻問道。

宋長老不屑道:“我不必告知與你,你只需束手就擒即可,別妄圖蒙騙我。”

祝景姻卻是勾唇笑道:“宋長老是說哪裏話,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罷了,省得你不清不楚誤解了掌門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在掌門面前的地位,到時候你要是弄錯了,受罰的,可不是我。”

宋長老怔愣,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宮主的話。

雖然當時宮主的确很生氣的樣子,可他說的卻是——“把她給我帶回來。”

他心下微赧,只是一看到祝景姻那高傲的模樣,他又忍不住冷言:“你已惹掌門生氣,難不成還想讓我放過你?”

祝景姻臉色一沉:“宋長老,我可沒說這樣的話,但你确定要和我作對?”

宋長老有些拿捏不定主意,但為了自己的面子,他怎麽也不能示弱。故而他一昂首:“毋須多言,你若是不掙紮,興許還會好受些。”

祝景姻冷笑:“呵~既然如此,宋長老,看招!”

說罷,她一甩袖,一把粉底白花的紙傘出現在手中,傘尖向着宋長老刺了過去,在快要刺到時,她捏着傘柄一旋,傘面霎時綻開。

紛紛揚揚的粉色花瓣從半空中落下,如夢似幻。這場景忽然變得不再劍拔弩張,而是美輪美奂。

只可惜,兩人都深知這花瓣的作用,不會沉醉其中。

宋長老往旁邊避開,怒吼:“白嫱,你這是謀害長老!此罪可視為叛教!”

祝景姻充耳不聞。

宋長老繼續說:“你如此不服管教,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祝景姻可不敢大意,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善了,因為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花瓣落到一半,顏色漸漸變得深了起來,落地時,就成了猶如血一般的紅色,染紅了一片大地。

這把傘是她的本命法寶,傘本身技能有好幾個,這個技能發出的花瓣,可以致幻,吸入過多,甚至還可能筋脈爆斷。被花瓣沾染到,還會被灼傷,若是沒有及時拂掉,花瓣就會化為液體侵入體內,同樣會中毒。

這傘柄中,還暗藏玄機。

宋長老的修為本就比她高出一大截,所以對她這些攻擊都不放在眼裏。左閃右避,他很快就掌心翻動,迅速捏了個法訣。

“奔雷!”

祝景姻将傘合上,匆忙幾個後翻離開原地。

她剛一離開,就見原地上空出現一到雷鳴,剎那間,電光劃過,一道奔雷砸在了地上。

‘轟——’的一聲,地面炸裂。

祝景姻微微喘息,眉心微蹙。她将傘換到左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指尖一轉,指向宋長老。

“烈炎風暴!”

話音一落,她的指尖就竄出火苗,下一秒,火苗一下拖出老遠,成了一條火龍。熊熊烈焰組成的長龍在宋長老身邊繞了一圈又一圈,層層而上,似一個龍卷風。

那一圈圈火圈開始向內收緊。

“哈哈——!”從裏面傳來宋長老張狂的笑聲。

祝景姻咬唇,很是不甘。

笑聲一收,那火焰就越來越弱,不多時,就盡皆消散了。

“白嫱,你這點修為,還想和我鬥,真是笑話!”宋長老嘲笑道。

祝景姻別過臉,撇開眼不看他。心裏卻在盤算着怎麽離開。這裏很明顯已經被宋長老設下了陣法。

似是發現了她的想法,宋長老笑道:“別白費心機了,想逃,沒那麽容易,我這囚龍陣,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祝景姻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囚龍陣……這陣法她确實不會解。只是,她在宋長老沒注意到時,嘴角一翹。

想困住她,也沒那麽容易!

她目光幽幽的盯向宋長老,神情似是幽怨:“宋長老,同為夜游宮之人,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

“你已觸犯宮規,還想讓我放你一馬,有什麽理由怪我不近人情?!”宋長老嗤笑。

祝景姻深吸一口氣,斂眸。而後又振作起來,作出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她腳尖一點,飛身沖向宋長老。她抽出傘柄,将傘中劍取出,直指宋長老。

她的劍不急不緩,卻哪裏都讓人找不出破綻。

宋長老又氣又急:“白嫱,你一定要反抗宮規嗎?”

祝景姻說道:“我不是在反抗宮規,我只是不滿長老你的做法罷了。”她可沒覺得自己觸犯了哪條宮規。

宋長老怒目:“好!”他還沒見過白嫱這麽不識趣的人!

接着他滿頭的青絲飛揚起來,衣袍鼓蕩。

看來是要放大招了。

空中雷聲大作,閃電的光芒充斥了整個天空,狂風也呼嘯起來。

‘轟隆隆——轟隆隆——’

這聲音不絕于耳。

‘咔嚓’聲音響過後,天空中碎了一個口子,而後似是裂開了一條縫。

黑色的雲朵争先恐後的将白雲擠開,細細密密的電光糾結一片,将整塊視線所及之處的天空覆蓋了起來,連成了一塊電網。

地面上,也有細小的電光時不時亮起。

不能再讓他繼續下去了!

這麽想着,祝景姻站定後,就閉上了眼,雙手并攏,稍候幾許,她的雙手飛速動作起來,她也不停的變換自身的位置。

随着她的舉動,地面上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圖案。現在條件不足,她也只能用靈力幻化陣法圖案。

當所有圖案全部完成後,這些圖案像是發生了連鎖反應一般,一個接一個亮起,而後有一條線将這些圖案串聯在一起。

電網還在聚集。

祝景姻有些焦急的看着緩慢形成的陣法。

宋長老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她身上,施這個大殺招,他必須全心全意,不能分出一點心神。而有個好處,就是他不會被別人的法術或者騷擾打斷。

之前落于地上的紅色花瓣,紛紛揚揚的飄在空中,随風舞動。

祝景姻全然沒有欣賞的心思,只專注的盯着陣法。

終于,地面上泛起刺眼的光亮,似要沖破雲霄。但這些光芒卻被空中的電光掩蓋了下來。

光芒漸收,地面上的圖案開始轉動。祝景姻心下一喜,背過身面朝蘇宅門口。

蘇宅外,一層黯淡的光幕閃爍幾秒,終還是支持不住,瞬間失去了作用。

祝景姻再顧不得其他,體內靈力瘋狂的運轉起來,速度飛快的跑出蘇宅。出了蘇宅她還沒有停下,一直埋頭往前飛掠。

幾乎在幾分鐘,她就到了百裏開外。蘇宅上空的電光還十分奪目的懸浮着。

只是她靜靜盯了半晌,那聚集了無數雷電的可怕光團,迅速墜落。

‘砰——’

山搖地動,巨大的聲響震得她耳朵都出現了耳鳴症狀,耳膜有些疼,那鋪散開的白光能閃瞎人的眼睛。

祝景姻趕緊閉了眼,卻還是因為那驚鴻一瞥,被刺激得流下了兩行淚。

好半天,祝景姻才感覺地面恢複了平穩。她悄悄掀開點眼簾偷瞧了一眼,見沒事了,才睜開眼。

“白嫱!你等着,我一定會抓到你!”

就在這裏,她似乎也能聽到宋長老的怒吼。

她吐出口氣,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剛才能逃出來,她也是急中生智。用了陣中陣的法子,以陣破陣。陣法,一般都有陣眼,那個時候她不可能有閑工夫去找陣眼,所以只能用另一個陣法疊加,改變陣法性質,陣眼自然而然會改變,囚龍陣也随之而破。

當然,這種方法并不是每一次都有用,有各種各樣的限制,這次也只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能逃出來就好。

她是不會回夜游宮的,回去了,恐怕她就再也出不來了。那個宮主,也就是掌門,很有問題。不過她也沒想脫離夜游宮,現在叛出門派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不論是正派還是魔修。

她才出來幾個月,掌門就迫不及待想要抓她回去。就算是為他辦事,這時間,好像也太急迫了。

說起來,掌門讓她找的東西是什麽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 喊技能名好像有點中二,下次不這麽寫了……

☆、虐仙長日常(七)

她努力回想這一段記憶,卻不得所獲。那段記憶,像是被人動過手腳,每次只想到掌門派她出來找一個東西,就斷開了。之後,則是掌門說:“只要你看到,就會知道是你要找的東西了。”

她鎖了眉心,沉思良久。

可以确定,這東西和蘇家有那麽點關聯,那蘇家被滅門就完全不值得意外了。

她擡眸望向蘇宅的方向。

因為距離遠,并不能看到什麽。

擔心宋長老還未離開,她沒有貿然前去察看。在隐藏氣息,又做好僞裝後,她才回到裏蘇宅旁的樹林裏,偷眼觀望。

只是在她探頭看到蘇宅成了一片廢墟時,心裏忽然有些難言的滋味。

她眼神複雜的看着這殘破的廢墟,就在幾個月前,‘她’在這裏将蘇家上下幾百口人殺了個幹幹淨淨。就在幾個月前,她剛傳送過來,就在這裏從蘇子禾手裏搶走了蘇子安。就在幾個月前,她挑釁了蘇子禾,也第一次認識蘇子禾。

這裏與她其實沒有什麽關系,只是心裏突如其來的出現了一些感慨。

随後她轉念想到,要是蘇子禾見到這樣的場景,肯定會認為是她做的,然後把她恨個半死。

這麽一想,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今天是得不到什麽線索了。

她再次望了眼廢墟,就轉身返回小重山。

一年後,恰逢修仙界的尋寶大會。尋寶大會分築基期、金丹期到元嬰期、化神期到洞虛期,之後渡劫期、大乘期并無固定的開設時間。築基期尋寶大會十年一開,金丹期到元嬰期的則是一百年一開,化神期到洞虛期五百年一開。

今年,是築基期的尋寶大會。

尋寶大會,顧名思義,就是尋寶。但其中可不單單只有尋寶,還有歷練。尋寶都是在秘境裏尋找,秘境中也同樣存在危險。渡劫期及大乘期的秘境很少發現,所以才沒有固定的時間。如果發現此類秘境,除了發現者能第一次一個人進入,之後就要昭告修仙界,其他修為達到的人就會前往探索。

在這裏面,機遇和風險并存,但看個人實力以及運氣了。

祝景姻知道,蘇子禾是絕對會去尋寶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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