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玫瑰花的葬禮 (8)
“鄭幼旋。”
此刻,鄭崇義打開車門,正要招呼鄭幼旋上車,聽到葉錦言一本正經地質問:“當初抛棄我的可是你,是你說喜歡上別人了,要和別人結婚。如今一副不待見我的面子,像是我抛棄你一樣。”
鄭崇義像是聽得了不得了的大新聞,身子一僵,嘴驚地微微張開,足夠塞進一個雞蛋了。鄭幼旋見着他坦蕩的質疑,葉錦言越來越近,她微微退了退,葉錦言拉住她的手,問:“難道不是嗎?”
鄭幼旋輕咳了咳,看到四周頻頻朝他們看的路人,低聲說:“葉錦言,這裏人多。”
“我這個被甩的不嫌丢人,你這個甩人的倒嫌丢人了?”葉錦言不依不饒地說完,鄭幼旋一時語塞,眼尖看到偷聽的鄭崇義,欣喜地甩開葉錦言,大步坐了進去。哪知鄭崇義卻是不打算走,望着葉錦言邀請道:“姐夫,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鄭崇義話才頓下,便遭到鄭幼旋一巴掌的荼毒,催促他關門,哪知葉錦言淡淡一笑,彎着身子坐在了鄭幼旋身邊,道:“走吧。”
在身後看熱鬧的葉眠難以接受剛剛的信息,不禁感嘆:“原來我小叔被人甩過。”
兩人回了家,還是簡殊做飯,葉眠如一個皇帝享受着一切。葉眠洗澡走出來,看到簡殊從外頭抱了一個快遞,不禁困惑:“小舅,這是什麽?”
“你的快遞。”簡殊指着快遞單,葉眠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反正最近她總收到奇怪的快遞,示意簡殊:“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小舅,你打開看看吧。”
當葉眠從洗手間吹完頭發走進卧室,看到地上的簡殊正幽幽看着她,葉眠背脊發涼,不安地問:“怎麽了?”
“曦曦,看不出來你……”簡殊欲言又止,葉眠困惑地低頭看到那快遞,她蹲下去看到裏頭的花花綠綠,臉上紅地幾乎要滴血了,這是什麽鬼?安全套?誰寄的?她氣的咬牙切齒,聽得頭頂簡殊的聲音:“曦曦,你這是在暗示我嗎?”
葉眠連連搖頭,結巴道:“寄錯了,這、這不是我的。”她心虛個什麽勁,結巴個什麽勁,欲蓋彌彰,搞得真是她要把簡殊怎麽樣一般。葉眠在簡殊的笑意裏,郁悶地起身,把簡殊關在了房裏。
葉眠郁悶地趴在沙發上,簡殊過來喊了她一聲,她把臉埋在沙發裏不理他。簡殊憋了憋笑意,朝她道:“曦曦,我不笑你。有你的電話。”
葉眠這才郁悶地擡起頭,看着簡殊因為憋笑扭曲的臉,憤憤說:“不許笑。”
葉眠從他手裏拿過電話接起,那頭單刀直入道:“小眠,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葉眠咬牙切齒,對着那頭吼了一聲:“何月生,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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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是關心你嗎?”那頭的男子魅惑一笑,又道:“耐不住寂寞的話,要不要我給你送一個美男子過來?”
☆、不想愛你
鄭幼旋見葉錦言真要跟着鄭崇義走進酒店了,她連忙拉住他的手腕,警告的眼神示意鄭崇義收回他那顆八卦之心,興致蔫蔫地壓了壓鴨舌帽沿,走進酒店。鄭幼旋又無奈地打量着葉錦言,淡漠問:“葉錦言,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葉錦言一臉糊塗地看着鄭幼旋。鄭幼旋咬牙切齒地瞪了一眼他,道:“你今天跟着過來什麽意思?”
“吃飯啊。”葉錦言無辜地看着她,坦誠解釋:“我今天就吃了頓早餐,餓死了。”
葉錦言一本正經地說完,也不肯正狐疑打量他的鄭幼旋,大步往酒店裏去,站在大門口時,他還不忘喚了鄭幼旋兩聲,待鄭幼旋回過神看他時,他的右手揚起,對着她五指靈活地彎了彎,友好地說:“快走了。”
“……”
這還是葉錦言第一次和明星吃飯,突然就想起何月生那個整日紙醉金迷的家夥了。不過這個女明星妝還比較淡,不似同何月生相處的那些華麗。都不是第一次見面的臉,葉錦言記得當初方靜姍死的時候,這些人,他都見過,一個劇組的。一個圈外人的出現,令梁心潔一直打量着他,一旁的鄭崇義壓低聲音對她說:“你不要看人家帥就直盯着他,他是我姐的。”
梁心潔聽着鄭崇義認真的一番話,無語地瞪了一眼他,鄭崇義再找她說話時,梁心潔就不理他了。其樂融融的飯局,葉錦言習慣地打探着幾人,鄭崇義來勁地和梁心潔鬥嘴,一旁的鄭幼旋看會戲,又同對面的兩個人言笑,都不似電視裏的孤傲沉穩。娛樂圈就是一群帶着面具行走的表演家,有的人帶着面具就脫不下來了,有的人脫下面具又是另一個自由的靈魂。
飯後,鄭幼旋送葉錦言回去。今年的A市很不正常,已經到了六月,卻還有些涼意,絲毫夏天的炎熱都沒有。葉錦言看着第三個沒有避開的紅綠燈,不禁笑了笑,鄭幼旋郁悶地狠瞪他一眼,葉錦言的胳膊擱在車窗沿,欲蓋彌彰地補充:“車技挺好的……很安全。”
這樣的蝸牛速度能不安全嗎?鄭幼旋郁悶地等着綠燈,葉錦言偏頭看着這樣別扭的鄭幼旋,總令他想到讀書時,他很愛逗她生氣,她也會別扭地別開腦袋,故意不看他。葉錦言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來,看來不能胡思亂想,想什麽來什麽。他接過手機低聲道:“月生?”
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小叔,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葉錦言狐疑地蹙了蹙眉,淡定問:“怎麽了?”
“爺爺要讓我結婚。”
“江家的小丫頭?”葉錦言不急,好奇地問。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江潇潇一碰面就要吵起來,和她結婚,我還不如出家去當和尚呢。”
“好主意,那你和爺爺說去。”葉錦言聽完熱鬧打算挂了電話,那頭哀怨說:“我說了,爺爺太頑固了,說我就算出家也得結婚了再去。不行,我要出來避避。”
“你在哪呢?”葉錦言遲疑問,那頭道:“跑路中。小叔,我要來你這避避,你不要告訴爺爺他們。就這樣。”
何月生匆匆來了電話,也急忙收線。葉錦言對何月生咋呼的行為見慣不怪,好笑地把手機收好。
一片沉寂,到了小區。葉錦言卻沒急着下車,他幽靜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鄭幼旋,鄭幼旋被看的發虛,背後一陣陰涼,詫異之餘,聽得他認真問:“鄭幼旋,你結婚了嗎?”
鄭幼旋一陣呆愣,又聽得葉錦言不緊不慢地補充:“你根本沒有結婚。”
“我結沒結婚和你有關系嗎?”鄭幼旋說完,便淡漠地下了逐客令。葉錦言看着她陰晴不定的模樣,不禁感嘆:“你還真是老樣子,翻臉不認人。也是,除了我這麽好脾氣的男人,還有哪個能受的了你?”
“……”
鄭幼旋聽着他一會批評她脾氣差,一會又自戀起來,不禁手推了推他,讓他下車。哪知葉錦言抓住了鄭幼旋的手腕,挑了挑眉頭,道:“鄭幼旋,你說說,你這樣壞的脾氣,怎麽能嫁的出去?”
“葉錦言,不用你管,你下車。”鄭幼旋郁悶地抽出手,下車,把副駕駛門打開,拽着葉錦言的胳膊讓他下了車。
葉錦言高了她半個頭,頭頂是泛黃而落的燈,洋洋灑灑落在他們的臉上,他道:“鄭幼旋,當初你到底為什麽要把我甩了?”
再一次回到這個問題,鄭幼旋轉身不打算回答他,剛走到駕駛座門,打開,便被他一手給關了。
鄭幼旋緊盯着覆在車把的大手,沒有偏頭去看他,又聽得他問:“鄭幼旋,我怎麽也想不通,你當初為什麽甩了我。”
“因為我喜歡上別人了。”鄭幼旋弱弱地說完,葉錦言冷哼一聲道:“喜歡上別人,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
鄭幼旋握了握拳頭,偏過頭冷冷地看着他,道:“葉錦言,你真是自私又霸道,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是啊,你這麽不可一世的人,即使當初告白,也不顧我的想法。為了你那了不起的工作,你從來不會關心我,不會陪我。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怕半夜接到電話嗎?我害怕,我鄭幼旋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想時常看到你滿身鮮血的躺在醫院裏;不想每天睡覺也不踏實,就連做夢也夢見你出事了;更不想在我需要你的時候連個人影也尋不到。所以,我和你分手了,我累了,不想愛你了。”
鄭幼旋噼裏啪啦說了一通,葉錦言已經僵在原地。鄭幼旋狠狠地推開他,坐上車,疾馳而去。
鄭幼旋一路緊踩油門,記憶如斷了線的風筝,不受控制地在她腦海裏翻湧出來。
十年前,葉錦言在任務中又受了重傷,昏迷不醒,鄭幼旋衣不解帶地照顧了葉錦言一個星期。那時候,每天,鄭幼旋都能看到一個像豆丁瘦弱的小男孩在病房裏轉悠,鄭幼旋只知道是葉錦言的侄子。
那天晚上,葉錦言的奶奶何娴把鄭幼旋叫去了附近的咖啡館。
鄭幼旋忐忑地坐下,何娴對他說第一句話就是:“你明天不用來了。”
不過23歲的鄭幼旋呆愣地望着何娴,何娴接着補充:“你以後不要再見錦言了。你離開吧,我可以給你錢。”
低頭看着桌上的支票,鄭幼旋不解地問:“伯母,我不懂您是什麽意思?”
“你弟弟要讀大學了,他不是想去美國嗎?這些錢足夠你們在美國生活了。”
一千萬的确是大手筆,鄭幼旋把支票推給何娴,不卑不亢地說:“我不需要。”
“像你們這樣家庭出來的人,我是不會同意你和錦言的。即使你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你弟弟多多考慮。你也不希望因為你一時的沖動,影響你弟弟的未來對嗎?”
當鄭幼旋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眼角還挂着淚痕,鄭崇義狐疑地問:“姐,你怎麽了?”
鄭幼旋不過擡頭看他一眼,徑直回到自己的卧室,把房間關上,留下錯愕不解的鄭崇義。
當葉眠坐上床時,收到了一條短信:小眠,我要回國了。
葉眠有些激動地立了立身子,打完電話回來的簡殊看到她一副興奮模樣,不禁狐疑地走過去,直盯着她。
葉眠低頭發了幾個字過去。
——什麽時候?
——明天下午。晚上一起吃飯?
——好。
葉眠把手機丢在床頭,簡殊手裏捧着書,目光卻一直在偷看葉眠。見葉眠放下手機,立刻不動聲色地試問:“曦曦,這麽晚,你在給誰發短信?”
“一個朋友,你不認識。”葉眠說完,偏頭見到簡殊一臉郁悶的憋氣模樣,解釋:“我在明尼蘇達的同學,他回國了,明天晚上約我吃飯。”
“男同學?”
“嗯。”
“那我怎麽辦?”
葉眠狐疑地看着他,簡殊放下書,悶悶地說:“你不是答應陪我吃飯嗎?”
“那你一個人吃?”葉眠試探地問,簡殊興致蔫蔫地搖頭:“一個人不想吃。”
“回家吃?”
“不想回家。”
接連兩個方案被否決,看着簡殊那似要抓狂的目光,葉眠繼續試探說:“那和我一起去?”
葉眠以為簡殊是不喜歡和陌生人吃飯的,哪知簡殊二話不說就應下了,頗為滿意地摸了摸她的頭,道:“我們也該盡盡地主之誼了。”
葉眠總覺得簡殊有些奇怪,還沒細細想出結果來,簡殊就催她睡覺。
第二天,簡殊一直如一個老大爺從中午來找她吃飯就沒走了,一直到葉眠接到一個電話,葉眠便示意他人到了。
簡殊看了眼手表,不過四點,他不滿地說:“你還沒有下班。”
“我和科長請假了。”葉眠的解釋沒有令簡殊高興,葉眠見他別別扭扭的模樣,不禁狐疑:“你怎麽了?”
“我來找你這麽多次,等你這麽多次,也沒見你為了我請假。”簡殊悶悶地說完,對素未蒙面的所謂男同學,心生醋意。葉眠卻是忽視他的不高興,拖着他往外拉。
來到醫院門口,葉眠還未來的及打招呼,魏連已經親切地抱了抱她:“小眠,好久不見。”
葉眠的手才輕拍了拍魏連的肩,以示問候,兩人就被沉郁着臉的簡殊拉開了。魏連狐疑地看着簡殊,問:“小眠,這位是?”
“哦,這是簡殊,是我的……”小舅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簡殊捷足先登:“我是小眠的男朋友簡殊,你好。”
魏連略微一滞,和他輕握了握手:“我是魏連。”
三個人打完招呼,葉眠又聽得一旁邪魅的一聲:“小眠,我這麽大個人,你竟然還沒發現我。”
葉眠偏了偏頭,看到不知何時竄出來的何月生,詫異地指着他道:“何月生,你怎麽來了?”
☆、案子難斷
晚飯很熱鬧,除了葉眠,簡殊,葉錦言,從美國來的魏連,何月生,就連許敏瀾和蘇清北也到了。
葉眠看着餐桌上玩得風生水起的何月生,不禁偏頭,中間隔着許敏瀾,傾着身子湊近魏連,壓低聲音問:“你怎麽沒和我說這家夥跟你一起回來了。”
魏連順着葉眠的目光,也落在何月生搖曳着酒杯的那張可人臉龐,學着葉眠,覆在耳畔無奈道:“這家夥知道我要回來,特意在機場堵我呢。”
一直夾在中間的許敏瀾雖然讀清了他們的對話,卻不太明白。葉眠不禁好奇問他知不知道何月生回來的事。許敏瀾低頭打了幾個字給她,告訴她,他在今天之前并不知道。
何月生眼尖地看到三個人湊近低語,不滿地哼唧:“我說你們三個偷偷地嘀咕什麽呢?”
葉眠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冷不丁聽得耳畔傳來一句:“多吃飯,少說話。”
葉眠看到碗裏快堆滿的菜,偏頭見簡殊抿着唇,皺着眉,表達他的不高興。葉眠想大概簡殊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葉眠低頭消滅碗裏堆積的菜時,聽得何月生的戲谑:“小眠,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葉眠聽了,差點噎到自己。簡殊沉着臉拍了拍她的背,遞給她一杯熱水,輕聲訓斥:“你慢點吃。”
葉眠的臉因為何月生的一句話紅的滴血,還沒說什麽,又聽得何月生不動聲色地說:“不太高興,是因為沒有給你寄一個美男回來?我這不是從美國把人給你帶回來了嗎?”
“……”
一頓飯完,已經九點過了。許敏瀾陪葉眠等簡殊開車出來。葉眠不動聲色地問他:“敏瀾,最近有沒有和安安碰面?”
許敏瀾搖搖頭,低下頭,着急地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過去。
——已經很久沒看到她了。安安怎麽了嗎?
看着着急神色的許敏瀾,葉眠彎了彎眼角,道:“她沒事,只是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心情不太好,整日裏魂不守舍的,回去的又遲,就想問問你。”
簡殊開車出來,看到葉眠和許敏瀾在聊什麽,他按了按喇叭,葉眠回頭看到他,也看到了何月生開車出來,她上了簡殊的車,哪知葉錦言不上何月生的車,也跟着上了簡殊的車。在前頭兩人的矚目中,葉錦言淡淡地說:“送我一程,我不想和那兩個酒鬼一起。”
“……”
“小叔,月生和魏連都喝了不少,沒事嗎?”葉眠狐疑地說,心裏有些發虛,要是小叔知道她和簡殊住在一起,不知道會怎麽說她。葉眠突然發覺自己當初答應簡殊住過來時是不是太過勇氣可嘉。
“能有什麽事?”葉錦言毫不在意,又擡眼對前頭駕駛座的後腦勺說:“先送小眠回家,再送我。”
“……”
許敏瀾回去時沒有想到路安安正在他家樓外大喊,似乎有些迷醉。
許敏瀾從車上下來後,他的助理就離開了。他大步走向路安安,拍了拍她的肩,路安安偏着腦袋看着他,不滿地說:“這些天為什麽不聯系我?”
許敏瀾頭疼地嗅到她身上濃厚的酒味,路安安呆呆地偏着腦袋看着他,許敏瀾拉着她要往車邊帶去。路安安不滿地掙脫他,狠狠地瞪着他,說:“許敏瀾,我問你話呢,你為什麽不回答我?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可笑?明明你都沒有主動聯系我,都是我在追着你趕,你一定覺得我很厚臉皮對不對?”
許敏瀾連忙搖搖頭,又擺了擺手,拿出手機飛快地低頭打了一排字,遞給她。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路安安身體有些歪了歪,靠着他的胳膊低頭看他打的字。她用手推了推手機,緊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沒有喝醉,我很清醒。我今天來的目的……是來告訴你……”
路安安望着那雙沉靜如琉璃的眼球,打了個嗝,又繼續道:“許敏瀾,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許敏瀾詫異地看着她,錯愕良久,也不知道是欣喜多一點,還是驚訝多一點。他呆愣着一動不動,路安安又不依不饒地再重複問他:“許敏瀾,你喜歡我嗎?”
許敏瀾剛低頭去打字,誰知路安安一把把他手裏的手機打掉在地,蠻橫地說:“你只需要點頭或搖頭。”
路安安突然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下自己,又伸出左手的大拇指,右手用掌心輕輕撫摸了下左手大拇指的指背,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許敏瀾。她深情的眸間滿是期待,許敏瀾錯愕良久,突然也伸出了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向自己,可是之後又不如她所願。他右手拇指食指彎曲成半個圓,指尖朝下巴處點了兩下,同時頭也輕輕點了兩下,再指了指她。路安安一頭霧水,又看到許敏瀾做了他常慣的動作,五指并攏在太陽穴舉了舉,又用小指頭在胸口點了點。對不起。
趁着酒意而來的勇氣在看懂他這個手勢後,頓時消散了,連酒意也散盡。路安安往後退了一步,眼角挂着淚痕,激動地要離開。許敏瀾立刻抓住她的胳膊,示意送她回去,可是路安安哪裏肯?她往後退了退,失望地看着他,道:“對不起,今天就當我喝醉了說的胡話。”
許敏瀾無聲地嘆息,刺眼的燈光襲來,他把路安安拉到一邊,車在他們面前停下了,是路子謙。
路安安看到路子謙,連忙推開許敏瀾,上了車。許敏瀾收回手,禮貌地颔首,路子謙一個字也沒說就上了車。看着車最終消散在黑暗裏,許敏瀾彎下腰去撿手機,手機屏幕裏還寫着“我很喜歡”四個字,她沒有看到,而他的手語,她也沒看懂。這樣其實挺好的,他和她始終不可能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能聽到他聽不到的世界,也能有更加缤紛絢爛的生活,而他,其實配不上這麽美好的人。
路子謙一路送路安安回去,覺得太過安靜了,不禁擔憂地喊:“安安?”
“……”
“安安。”
路安安終于吸了吸鼻子,對路子謙說:“哥,我今天失戀了。”
“……”
“我和他說我喜歡他,可是他把我拒絕了,他不喜歡我。”
“路安安不是一向無所不能的嗎?失戀而已,挺一挺就過去了。”路子謙故作輕松地看着她,哪知路安安突然哭出了聲,路子謙把車停在路邊,擔憂地偏頭叫喚:“安安?”
“哥,你不用管我。我、我就是很難過……很想哭一場。”路安安哭的令他揪心,路子謙不由地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确的了。其實他看的出來,許敏瀾是喜歡她的,可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妹妹跟着一個聾啞人,路子謙怎麽都不能接受。那個男人可以沒有錢沒有權,但一定要是一個正常人。他的妹妹,他很清楚,三分熱度,心血來潮,對許敏瀾不過是一時的好奇,等新鮮勁過了,就會忘了的。路子謙不對地安慰自己,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一面寬慰自己,一面又心虛,畢竟路安安很少哭,除了媽媽過世那年,這還是第一次路子謙看到路安安哭的這般撕心裂肺。
當葉眠從車裏下來後,用眼神和簡殊示意了一番,身後的葉錦言狐疑地擡了擡眼,催促道:“小眠,還站在這幹什麽?趕緊回去睡覺。我們走了。”
簡殊無奈地掉頭出去,問葉錦言去哪,葉錦言道:“去你那。”
“什麽?”簡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問,葉錦言擡了擡眼,懶懶解釋:“不想回去的時候看到兩個酒鬼,所以今天去你那擠一擠。”
葉錦言沒有聽到簡殊的下文,擡眼看着那顯得不情不願的後背,問:“不可以嗎?”
“可以。”簡殊無奈地吐出兩個字,葉錦言又問:“你和小眠在一起了?”
“嗯。”
“我就猜到這個死心眼的丫頭片子不會變心。”葉錦言輕斥一聲,又問:“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
“你爸爸簡榭是最反對小眠的,還有……我爸也不會同意。你總不能再讓小眠受委屈。”
“不會的。”簡殊鄭重地承諾:“我會找個時間去美國拜訪葉眠的爺爺。”
“那你得快一點。我爸一直想撮合小眠和許敏瀾。你知道是誰吧?就是坐在小眠身邊的男人,在明尼蘇達的時候,他特別照顧小眠。要是小眠先遇上的是許敏瀾,哪有你什麽事?”
葉錦言不緊不慢地說完,突然一個急轉彎,葉錦言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車窗,他悶痛一聲,瞧不見司機先生已經難看到不行的臉,叮囑道:“開車小心點。”
葉錦言跟着簡殊進了家,富麗堂皇,差不多200多平方的面積,視野遼闊,葉錦言忍不住說:“你這地方不錯。”
“洗漱東西,我會讓助理給你送過來。你就住這一間。”
簡殊和他交代完,又聽得葉錦言問他:“小眠過來住過嗎?”
“……”
“在沒有合法之前,千萬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我爸是個固執派。”
“……”
葉錦言回警局時,看到一臉憔悴的楊珞仿佛沒有靈魂一般,連他都沒有看見,直接撞了上來,葉錦言拉開他,問:“楊珞,你怎麽了?”
“頭兒,你不是放了幾天假?”
“閑不住,過來看看。”
楊珞看到他,欣喜不已,想到自己沒有做完的事,又郁悶起來。葉錦言看他那副頹喪模樣,問:“你怎麽了?”
“還不是這幾起案子。雖然結案了,可是我要寫結案報告。我已經兩個晚上沒有睡覺了。”楊珞說完,又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還好心地給葉錦言也遞了一杯。
“哪裏不明白,我給你看看。”葉錦言喝了一口咖啡,朝他說。楊珞欣喜一番,拉着葉錦言過去,放下咖啡,給他看自己寫的報告,提出自己的困惑:“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是紅色的花瓣,為什麽嚴雪,方靜姍是裸着的。”
這個問題,其實葉錦言也沒想通。看到堆在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葉錦言不禁狐疑問:“這是什麽?”
“趙宏遠的遺物。”楊珞說完又繼續翻找那堆證據。
葉錦言眼尖地看到一本書,狐疑地拿起,又是《若生》,葉錦言翻開看了看,裏頭也有一個書簽,用紅色熒光筆标注的幾行文字旁邊,黑色水性筆寫着:5月29日。
葉錦言頓時想到,那一天,趙宏遠綁走了葉眠,最後跳樓自殺。他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他陷入了沉思。良久的靜默,他的大腦在細細冥想着這幾起案子。小說,日期,花瓣,裸屍……
這幾個人之間的關系呢?除了夏彤,都與方醒有關系。夏彤的死與其他兩起有些差別。兇手不是同一個人。夏彤沒有收到書,趙宏遠有。也就是說,趙宏遠可能殺了方醒,甚至夏彤。可是另兩個卻不是趙宏遠殺的。屍體呈現的狀态一定是代表着什麽含義的。小說,對……小說裏都标記着死亡時間,還有記號筆标記的話。
“楊珞,其他死者的《若生》這部小說在這裏嗎?”葉錦言認真地問他,楊珞一頭霧水的給他遞過去。
葉錦言連忙一本本翻開,嚴雪,方靜姍的小說,都顯示在“玫瑰花的葬禮”,夏彤的書是空的,雖然有讀過的痕跡,卻沒有任何标記。趙宏遠的,顯示在“命運的巨輪”。
順着三十樓高的大廈,他搖搖欲墜,在地上濺出鮮紅的血跡來。帶着面具的男人出現在男人身邊,看着那鮮紅的血一直往下流,他永久地死去了。帶着面具的男人就這麽享受着一個生命離去的快感,沒有絲毫動容。他該死的,可是偏生這麽該死的人在那個人離去後,又活了這麽多年。
葉錦言緊抿着唇,突然恍然大悟,拍了拍桌子:“我知道了,趙宏遠不是兇手。”
楊珞一臉茫然地看着葉錦言,葉錦言拍了拍楊珞的肩道:“謝謝你。”
“你在說什麽?”楊珞一頭霧水,葉錦言卻是不回答他,連忙去自己的位置翻找抽屜。
☆、被資助的人
葉錦言從抽屜裏把從方醒那裏拿回來的信件書等等通通拿了出來。有一本《若生》,還有一堆信件,他記得看門的大爺說過,這些信件大部分是方醒資助過的貧困學生的來信。會不會和方醒資助過的學生有關呢?葉錦言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讓楊珞去查過去方醒資助過的全部學生,楊珞呆愣了,這可是個大工程啊,況且他的報告還沒寫完,楊珞狐疑問:“這有什麽關系嗎?我的報告還沒寫完呢。”
“先去查這個,報告到時候我幫你寫。”得到葉錦言的承諾,楊珞屁颠屁颠出去查找。
葉錦言則是細細去讀這一堆來信。他之前只是随便看了看,現在,他覺得他有必要仔細地讀了。
最近方家發生了太多事,三個孩子,如今只剩一個,大女兒的未婚夫竟然還是殺死他孩子的兇手,幾個合作商憤憤撤資,方氏集團陷入危機,方老爺子也大受打擊。一時之間,方家的重擔全部落在了方靜瑤的手裏。她第一個想到要去求助的人就是簡殊。簡殊沒辦法幫她,他說自己早就不再是簡宇的總經理了。簡殊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和她說:“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希望你的出現,讓曦曦誤會。”
眼看着簡殊離開,她的自尊在他面前瞬間崩塌。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的,簡殊愛葉眠,在很多年前,她就知道了。她一直不過是在自我欺騙罷了。方靜瑤來不及傷心,把最後的希望落在了葉眠身上。也許……她能幫自己。
方靜瑤幾乎是乞求般希望葉眠幫她勸簡殊回去,她把簡榭的原話告訴了葉眠。只要他回去,簡榭就會幫助方家。
“我為什麽要幫你?”葉眠淡淡的一句話,令方靜瑤最後的希望破碎,方靜瑤頓時跪在了地上,望着葉眠眼底泛着淚光說:“以前的事,就當是我不好。葉眠,你幫幫我好不好?”
“你這是幹什麽?你快起來。”葉眠有些手足無措地要把方靜瑤拉起來,方靜瑤搖了搖頭,固執地不肯起來,她道:“我承認以前有些事,是我故意給你看到的,是我對不起你。就算不管我的事,你也不能自私地不去管小殊。你應該知道簡宇對他來說多重要。那麽多個日夜,他為了拿下合作案,不眠不休地加班,才能換來簡宇的不斷壯大,直到今天的地步。你應該知道,他為了簡宇放棄了他原本想幹的事,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簡宇。可是如今,他這麽輕而易舉地為了你放棄他一點點打拼下來的事業,雖然他表現的毫不在乎,可是你應該知道他有多在乎,那是他的全部。”
葉眠突然陷入了沉思,方靜瑤已經起身,不是剛剛那副乞求模樣,抹去了淚痕,認真對她說:“簡宇對他很重要,葉眠,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求你不要讓他為難,也不要讓他為了你與家人決裂。還有,我上次見他時,他臉色很難看。他應該是滿腹心事,又失眠了。他的胃不好,可是大晚上又喜歡一個人喝酒。葉眠,你該好好的照顧他,勸勸他。”
葉眠聽得皺了皺眉,方靜瑤看着她一副警惕的打探模樣,不禁笑了笑,道:“我沒有炫耀什麽,他愛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
“謝謝,我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疲憊了,當葉眠與方靜瑤分開,回辦公室時,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往後傾倒,曾揚眼疾手快地扶她坐好,曾揚擔憂地問:“姐,你怎麽了?”
“沒事。”葉眠搖搖頭,曾揚摸了摸她額頭,皺着眉頭道:“姐,你發燒了,不會感冒了吧?”
“曦曦,你生病了嗎?”從隔壁過來的程青聽得裏頭的對話,走進來關心地問她,又狐疑地摸了摸葉眠的額頭,不禁皺了皺眉頭。兩人不由分說,把葉眠架去看病。
葉眠掉了一瓶水,燒退了,程青不放心地讓醫生給她抽了一點血去化驗。程青趁葉眠吊水時,和她說,希望她周末回去,簡榭最近總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眼看着日漸消瘦,老是在咳嗦。
葉眠沉默良久,表示她會考慮。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