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離陌可能有聽得到人心聲的本事,這是無情四個師兄弟私底下就認同的事情。

所以,當楚離陌說天來有感覺以後,無情連忙就呼喚了起來:“天來,天來,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是無情,我是無情啊。”

回答他的,是天來半分不變的模樣。

鐵手半抱起已經昏過去的冷血,再看看自己大師兄的樣子,無奈道:“大師兄,至少先把冷血和天來姑娘安頓好吧。”

現在這個屋子可是沒法住人了,被冷血毀的也就只有楚離陌用來躲避的軟塌那一個角落是完好的了,鐵手下意識地看了楚離陌一眼,覺得這個姑娘真是個福大命大之人,出逃的秀女可是除了她都被抓回來守皇陵去了,她卻能在發瘋的冷血面前毫發無傷,這運道,也是服了。

無情點點頭,抱起天來就往自己住的抱廈而去,楚離陌連忙跟上。

鐵手看着已經消失的人,只得人命地把冷血抱了起來,先把冷血抱回房中,再讓世叔診斷再說,也不知道追命怎麽樣了,剛剛被狼化的冷血給打暈了,是否安全無事。

這邊,無情把天來放在自己的床上,繼續呼喚,卻沒得到絲毫的回音,只得把目光方向跟過來的楚離陌。

楚離陌對上無情的眼神覺得有幾分尴尬,連忙轉過頭說道:“剛剛天來姑娘被冷血傷到以後,就有說發生了什麽事情,而你抱着她回來的時候,她還說是誰在抱她,所以我就想,她是有感覺了,或者說是有知覺了,不過應該是還沒有聽覺吧。”

無情點點頭,懂了。

随即翻開天來的手掌,在上面小心地寫了幾個字:我叫無情。

“她感覺得到,”楚離陌睜大了眼睛,幾乎尖叫出來,這還是第一次,她徹徹底底地覺得一個活死人也是活着的,而不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死人:“天來姑娘在重複你寫的字,她在念你的名字。”

無情心裏一喜,繼續寫道: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楚離陌認真地聽着天來的心聲,一字一句的翻譯:“她說她叫裘球。”

裘球嗎?無情在心底轉了個圈,覺得這個名字很适合天來,即使她是從天上來到他身邊的姑娘,可是這兩個字中透露出的調皮和可愛就和裘球很相配。

無情的嘴角彎起,一筆一劃地寫着自己的問題:那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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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球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救了個朋友,然後,然後就被關在了一個漆黑的地方,我感覺不到自己在哪裏,怎麽呼喊也沒人回答我,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在哪裏,這個空間就像是一片虛無一般,而我只是這片虛無裏的一粒就連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塵埃。

楚離陌小心翼翼地把裘球的話一一轉達,然後眼淚就快要下來了,天來,不,裘球好可憐啊,在那種漆黑一片的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是是她自己,說不定她就要瘋了。

無情的手指一頓,心裏感覺被只手抓住一樣,生疼生疼的。

他輕輕地寫下想說的話,表情也柔和到仿佛一用力,這個從天而降的姑娘就會消散一樣:你沒事,只是受了重傷,所以一直都是昏迷的,今天還是我第一次知道,你可以和我以這種方式對話,我很高興,至少這樣說明你能好起來。

裘球疑惑地開口:只是昏迷嗎?怪不得是這種感覺,原來那些植物人都是這樣的感受啊,那真是太可憐了。

當楚離陌把這句話翻譯出來的時候,無情再一次被裘球這種善心所感動,裘球不只是一個堅強的姑娘,還是一個為他人着想的好女子,現在想來,裘球說是為了救人才會變成這樣,可見也不是說謊的,只是為了救一個人就變成這樣,無情的眼神一暗,那個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無情很想把這個問題寫上去,指尖抖了抖,還是嘆息着放棄了,有些答案,他沒有勇氣去聽。

無情寫道:你還在昏迷中,不如早早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不要,裘球急急地呼喊,我已經在這片黑暗裏喊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人能和我聊天,聽得懂我心裏的聲音,你就和我說說話吧,說什麽都行,好不好麽?

那聲音用獨有的軟糯之音,讓楚離陌聽得心裏一蘇。

可是楚離陌聽到了,無情聽不到,所以無情寫道: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這個時候,我們的大師兄終于想起自己那個渾身是血昏迷當場的三師弟了,他還是應該過去看看才行。

楚離陌看着無情離開,三兩步跳到裘球床前,在裘球的掌心寫道:你好,我叫楚離陌,你想找人聊天,可以和我聊啊,我是專門伺候你的丫鬟,而且我會讀心術,所以你要說的話,都是我轉達給他們的。

裘球的心裏一笑,從這話語裏就能看出這個叫做楚離陌的姑娘是一個沒經歷過多少事情的人,是一個單純的人:那你可以和我講講,我現在待的地方是一個什麽地方嗎?

當然可以,楚離陌笑着寫道:你現在在神侯府裏,這神侯府啊,是皇上……

另一邊,無情急匆匆地趕到冷血的房間,就聽到追命在裏面大呼小叫。

“什麽,冷血撲上去,天來那整張床都被毀了,那天來還沒事,這也太強了吧,”追命撇撇嘴:“小爺可是被冷血給打暈了,我們三個人也沒有止住他,不要說狼化的冷血出手了,就是讓冷血牌狼人這麽淩空砸下去,也夠嗆,結果卻是那天來沒事,冷血渾身是傷,太匪夷所思了,太匪夷所思了。”

“這有什麽好匪夷所思的,”無情踏進房間,看見諸葛正我坐在冷血的床旁,行禮道:“世叔。”

諸葛正我點點頭,他剛剛給冷血檢查過,這一身的傷是被無情弄出來的,不過狼化後的冷血恢複力驚人,倒是不在乎這些傷,可是那天來……,諸葛正我心底沉默了一下,追命說得話沒有什麽錯,至少他出于天來那樣的狀況,是不可能一點傷都不受的。

“天來姑娘還好吧?”諸葛正我問道。

“沒什麽大礙,而且,還恢複了觸覺。”無情回道。

“恢複,觸覺?”追命歪頭,他有些聽不懂無情的話了。

鐵手也聽不懂,但是鐵手懂得聽不懂就閉嘴的道理,所以往往只有追命口直心快地問出口,然後再被大師兄或是三師弟什麽的給嘲笑一通。

諸葛正我的眉頭微皺,心裏有了幾分猜測。

無情繼續問道:“世叔,那楚離陌是不是會讀心術?”

諸葛正我點點頭,雖然沒有把楚離陌的身份說出來,但是還是提點了一二:“應該是家學淵源,不過楚離陌現在還沒有完全掌握讀心術,有空我會傳授她相關的心法。”

追命聽了跳了起來:“這世上真的有讀心術這種東西啊,世叔,那你就太不夠意思了,有這麽厲害的武功,怎麽能不交給我呢?我是誰,我可是最厲害的四大名捕追命啊。”

諸葛正我瞪了他一眼:“這樣特有血脈才行,你不成。”

追命耷拉着腦袋,嘟囔:“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那個黃毛丫頭還有這麽好的血脈,不服氣,不服氣。”

無情沒有理追命的耍寶,直接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總結道:“現在看來,天來,不,裘球更像是被奪了五感成了活死人,不過她現在自己就在恢複,當年還會被我的追魂針所傷,現在被冷血砸下來也沒有受傷,應該自身修複的還不錯,而且已經有了觸覺,倒是可以多多交流一下。”說道這裏,無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憧憬而幸福的笑容,被在場的所有人看了個正着。

追命抖着身子指着無情:“你是不是覺得現在能和天,裘球交流了,就可以把人給追到手了,無情,你好卑鄙,這三年我也有照顧過那個丫頭的,不行,我也要去和裘球交流交流。”

無情冷眼看了追命一眼,冷冷道:“追命,誰是大師兄。”

追命耷拉下腦袋:“你是。”

無情滿意地點點頭:“你可懂了?”

追命的頭低得更低了:“我懂了,大師兄。”

一旁的鐵手看着無情變相的欺負人,驚得合不攏嘴了,什麽時候,一向雲淡風輕、足智多謀的大師兄會欺負人了。

而諸葛正我的心裏又嘆了一口,論愛上活死人和愛上有夫之婦,到底哪個強?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解答了。

冷血乖乖地躺在床上,整個身子幾乎包成了木乃伊,等到明天醒來,說不定會對今晚的事情怎麽想呢。

追命被無情一番氣壓,低着頭撇撇嘴:“不和裘球交流就不和裘球交流,大師兄是個小氣鬼,但是,我可以去找楚離陌啊,等我把楚離陌給拉走了,我看大師兄還怎麽和裘球交流。”為自己點個贊,機智到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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