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就在趙懷肅跟戚真想借口瞞着趙岩跟周清蘭的時候,警局也開展了行動。
袁志樂查到養老院鬧過的糾紛,有人曾舉報養老院護理工騙取老人錢財,不過當時老人頭腦不清,具有老年癡呆症狀,或者是因為證據不足,沒有立案。這類事情有好幾起,全都撤銷了。
後來根據養老院辭職的護理工提供的線索,得知這幾起事情賈豔都有參與,那時候,李志華是護理部長,經常召集她,還有幾位老員工一起開會。
“這些老人都是有子女的,而失獨的老人,就算被騙取財物,也沒有人發現,”袁志樂已經将線索都歸類好,進行講解,“福順養老院裏,失獨的老人都被安排在比較偏僻的房間,由李志華,賈豔,金建軍等人專門照顧,同時,李志華還在養老院販賣各類保健品……”
“三年前二月份,在養老院的住客徐偉成的房子被過戶到一位叫張洲的男子名下,我們已經查實,他是李志華的遠房表弟,徐偉成無兒無女,被李志華跟賈豔哄騙,将房産相送。于第二年五月份又賣出,價格高達二百五十萬,而徐偉成當年就病死了,同時間,賈豔的銀行賬戶有了第一筆大額存款。”
“一年後,賈豔離開養老院,買了住宅,中間卡上并無存入,但臨死前,卻有一筆兩萬的款項。”
郭俊接下來道:“我們懷疑賈豔是用光了當年的分贓,回來威脅李志華,進而被殺,而三年前,記者姚寧則是因為發現養老院的糾紛,進行調查,而被謀殺,兩樁案子從作案手法看,系同一個兇犯所為。”
因為涉及到不少人,将來也會引起社會反響,局長常錫也到場聆聽。
但他還是很謹慎的,問陸尋:“這些都是猜測,如果沒有實質性證據,也不好抓人,這批嫌犯很難搞啊!”
“有幾個老員工已經交代了,還有院長鄭樹谷,他還有點良心,心理素質又差,昨天袁志樂拘捕他,審訊之後全都說出來了……另外,我去過一趟陵縣,也有收獲。”
“是嗎?”常錫高聲道,“那還等什麽,抓人!”
刑警隊馬上行動。
李志華在家門口被逮捕了。
坐在審訊室裏,他面色很淡定。
“不知道警官有什麽事情需要我配合?”他看看手表,“我雖然沒有你們刑警這麽忙,但養老院也離不開我。”
他這些天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實在沒發現有什麽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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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個讓他擔心的,就是鄭樹谷,他本來想去找他談談的,結果還沒來得及,不過鄭樹谷很疼愛他的女兒,應該能抗住。
就在他胸有成竹之時,陸尋問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徐偉成為什麽要把房子過戶給你表弟。”
當時為了避免暴露,李志華故意找來他一個遠方表弟,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他笑一笑:“徐偉成沒有兒子,當時認了我表弟為義子,把房産贈送。警官,這個你不用懷疑我,這麽貴的房子,一般人誰也不舍得,不是?”
李志華等人就是專門找孤寡老人下手,用盡手段讨好,或者是糊弄,如果有親戚好友在身邊,還會進行挑撥離間,讓孤寡老人全心信任他們。
這種欺詐行為,很多時候不容易定案,就像賣昂貴的保健品,只要你舌苔蓮花,跟老人家你情我願,就拿這些混蛋沒辦法。
但涉及到人命就不一樣了。
陸尋把姚寧的照片拿出來放在他面前。
“你認識嗎?”
李志華搖搖頭:“不認識。”
“你仔細看看,她曾經來過養老院,跟你面談過。”
李志華愣了下,略略低頭,但還是否認:“我不記得了。”
“她叫姚寧,三年前來找過你,你也許不記得,但有老員工有印象,當時她闖入了你的辦公室,你為此砸破了煙灰缸。你們在裏面說什麽,以至于你那麽激動?”
李志華目光閃了下:“這麽久的事情,我真不記得。”
“看來你的記性很不好,想必賈豔來找過你,你也不會記得。”陸尋盯着他,“是你給了賈豔兩萬塊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李志華的語氣嚴厲了一點,“警官,你沒有證據不要胡說八道。”
“賈豔很謹慎,你也是,所以你們會面沒有在養老院,也不在雙方的家,怕被人看見,你們應該有個固定的地點見面。”陸尋看着他慢慢捏緊的拳頭,“別緊張,我們沒有查到任何記錄,畢竟時間有點久了。”
李志華笑了:“警官,不要開這種玩笑。”
“你為什麽給賈豔兩萬塊錢?”陸尋突然又問。
李志華臉色有點僵:“我真的沒有給過,我也沒有跟賈豔見過面。”
“要是別人,你肯定不會理會,像趙路遠,金建軍……”
都是當時跟他一起進行欺詐行為的護理員,李志華心跳快了,但他還是挺住了,沒有露出驚慌之色。
“但是賈豔不一樣,當初你覺得她是女人,比較好控制,正好也缺一個對那些老婆婆下手的護理工,你把她收入你們的小團夥。結果你發現,賈豔的胃口越來越大,你有點控制不住,所以找了一個借口,假裝收手。這是金建軍交代的,那些老員工只好離開,包括賈豔,你換了一批新的護理工。”
“後來賈豔用之前得來的錢裝修她的房子,還買了一套新的住宅,打算給她兒子将來用以結婚。”
“警官,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李志華有點不耐煩,“我說過了,我跟賈豔早就沒有聯系了!”
“你最後悔的事就是招攬了賈豔,她的房貸她自己擔負不了,你沒想到,她居然又來找你,獅子大開口,問你要幾十萬。因為她看出來,你根本就沒有收手。”
李志華的腮幫子跳了下,手又忍不住捏緊了。
“你為什麽給她錢?”
“我沒有!”他叫道,“誰給她錢了?”
“她有證據,”陸尋的眼神好像銳利的刀鋒,“是嗎?她拿證據威脅你。”
李志華一下閉緊了嘴。
“不過賈豔後來死了,房子也被燒毀了,那證據肯定灰飛煙滅,所以你又高枕無憂了。”
李志華嘴角動了動,呼出一口氣:“警官,我實在不想聽你廢話了,我能走了嗎?不然我要叫我的律師了!”
陸尋沒有回答,他拿出一樣東西:“賈豔雖然是個女人,但論到喪盡天良,一點不比你差,她甚至比你還狠毒,想得還要遠……她沒有什麽親戚,但她丈夫有個姑姐住在陵縣,她在問你要錢之前,去過一趟。”
“想聽聽嗎?”
他按下了一段錄音。
對李志華來說,那是非常熟悉的聲音,但在這審訊室裏,卻顯得那麽陌生,那麽遙遠。
“……那個老不死的,太難纏了,幹脆我們弄死他。他喉嚨不好,多給他喝點濃稠上火的東西,到時候咳嗽就能把他給嗆死,跟徐偉成一樣,我們給他好好收屍就行。他的卡我們有密碼,等他死了,還怕找不到嗎?”
李志華完全沒有想到賈豔會把證據藏到那麽遠的地方,她大概想一輩子都靠敲詐他來過活了!
李志華面如死灰。
陸尋把姚寧,賈豔被害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你怕事情敗露,三年前殺了姚寧,兩個月前又殺了賈豔……”
“不,我沒殺,我沒有殺他們!”李志華垂死掙紮,“賈豔是威脅我,但是我絕對沒有殺她,我給了她錢了!”
“你不止殺了她們,”陸尋淡淡道,“就在前兩天,你還想殺戚真戚小姐,但是沒有成功,你受傷了……現在,只要我們提取你的DNA,就能證實你是……”
李志華卻好像在神游,半響,他突然叫道:“是我殺的,是我殺的她們,我認罪!她們都是我殺的!”
就在剛剛,他還極力否認,但只過了一會兒卻主動認罪。
陸尋讓技術隊來提取李志華的血液。
李志華叫道:“我說了是我殺的,你為什麽還來驗血,我不是都承認了嗎,給我定罪,給我定罪啊!”
他突然瘋狂起來。
外面馬上來了兩個刑警隊員把他死死按住了。
提取了血液之後,李志華頹然倒地。
兩天前,他回家的時候,看到了受傷的兒子,當時他還問了一句,可始終沒有放在心裏。他總覺得自己的運氣好,不管是姚寧,還是賈豔,都死得正是時候,他從來沒有想到……
李志華捂住了腦袋。
“是你的兒子吧?”陸尋半蹲下來,看着他,“他跟你們過夠了苦日子,有一天,終于擺脫了這種生活,他比你還舍不得放開。”
李志華沒有說話,只落下了眼淚。
他的兒子命苦,以前他在外打工,妻子帶着兒子做住家保姆,結果妻子有一日竟上吊死了,他發誓要給兒子過好日子!
他自己是個惡人就算了,可兒子竟然也……
早知道,他應該多關心下兒子,不,他就不該起那些念頭!
李志華把頭深深埋入了臂彎中,心中充滿後悔。
………………
李志華之子李魁被抓捕之後,戚真跟程菲來到了陵園,姚寧的墓碑前。
這三年,戚真一次都沒有來過,但現在,她終于可以來看她了。她帶了姚寧最喜歡的百合花。
風吹來,香氣在空中慢慢飄散。
模糊的視線中,她好像看見姚寧就坐在自己身邊,拿起花,輕輕得嗅了下,對她微微的一笑。
一如往昔的溫柔。
“寧寧姐。”她輕喚一聲。
“寧寧師姐,”程菲也道,“等幾十年之後,我們又會再見的。”
是啊,終有一日,會再相逢。
不必感傷,不必回頭,等着再見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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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肅受傷之後,戚真因為欠了人情,再加上陸尋的叮囑,趙懷肅也盯緊了她,不得已搬來玫瑰園住。
早上周清蘭燒了黑魚片粥,叫戚真端上去。
“又讓我伺候他?”
周清蘭道:“不是你害他受傷的嗎,當然要你去了,他現在右手不能動,不好吃飯。于情于理,都應該你來照顧。”
當時趙懷肅要把錯推在她身上,她啞巴吃黃連,為了保住秘密,只能忍了。
戚真放下筆記本電腦,哦了一聲。
看她端去樓上,周清蘭笑眯眯跟趙岩道:“發現沒,這兩人感情變好了,真真嘴上不願,我看她喂得可細心呢。”
趙岩當然也很高興:“這才好啊,這回懷肅傷得不冤枉,做哥哥的,本來也應該保護妹妹。”
“瞎說什麽,受傷到底不是好事。”
“沒事,他身體好,養一個月就康複了。”
戚真喂好趙懷肅,黑着臉道:“你咋還沒好?你身高一米八幾,怎麽嬌嫩的像個姑娘,我要是你,早好了。”
“你還有臉提?不是你,我會受傷?你以為我願意躺着?”趙懷肅道,“再給我削個蘋果。”
戚真:……
但還是去削了。
趙懷肅見她削得挺認真,心裏美滋滋的,他突然覺得,有個這樣的妹妹也不錯。
戚真自己吃了一塊,給趙懷肅也喂一塊。
兩人正吃着,程菲打電話過來:“快來紅雲街六十五號……有可靠消息,耳環殺手現身了!”
“什麽?”戚真差點跳起來,想到旁邊有趙懷肅,壓低聲音道,“你确定,那個耳環殺手不是三年都沒現身了嗎?”
“老魏說的,他有個警察朋友,說那個報案的目擊者說,死者嘴巴裏露出了半只耳環……哎呀!”程菲突然道,“我怎麽又打電話給你了,你現在又不,”她一拍腦門,“我習慣了,怎麽辦!”
她習慣跟戚真商量了,一有這種案子,就想到戚真。但原本,她們不該再往這條路上走,尤其是戚真,她又不是什麽刑警。
但戚真毫不介意,聞言精神抖擻:“沒事,我馬上過來。”
趙懷肅覺察到哪裏不對,問道:“你要去幹什麽?”
“有事,公司的事情。”她把蘋果推一推,“懷哥,好好吃啊,多吃點。”說完拔腳就走了。
趙懷肅無語,想起來攔着,但一動,肩膀就疼。
回想了一下,戚真最近很安分,也沒買什麽軍刀,而且那個案子已經結案了,應該沒有事情吧?
不行,還是給她的警察朋友打個電話吧,誰知道這“黑社會”想去幹嘛!
他拿起手機。
一個小時之後,戚真到達紅雲街,只見那小區門口圍滿了記者,別說找到程菲了,想擠進去都難。
可她對這起案子非常有興趣,當初就曾經研究過,也做過許多猜測,所以才能排除耳環殺手,懷疑上別人。現在,她很想目睹下兇案現場,不過人實在太多了,她該怎麽混進去呢?正盤算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扣住,往回一扯。
她的後背貼到了一個人身上。
戚真大怒,心想是誰?居然敢對她動手,彎起手肘就往後撞。
結果沒打到不說,還被那人拿住,耳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怎麽,又想來拍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