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木魚下意識的抱住右臂。
她當年擅自改了人的軌跡就被廢了一只手臂,這要是直接拿了人的命格,先不說別人,眼前這個男人廢了自己,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所以司度說的,的确只存在在理論上。
她有氣無力的回道:“真是萬分榮幸。”
“榮幸能動人命格?”
木魚擺了擺手:“不不不……我在榮幸能得到您這麽高的評價,我還以為,在您眼裏我戰五渣呢。”
司度掃了一眼木魚懸蕩着的右臂:“戰五渣還不至于,但現在挺廢柴的。你真的不需要我替你解開封印麽?”
木魚一臉求放過:“這個問題,我記得我們十年前就秉燭夜談過了。”
司度也只是回想起剛剛木魚行動的不方便,順手這麽一提,見木魚意料中的反對,也不在深究,換了個話題:“說起來,你倒是很喜歡蘇莉。”
“也算不上喜歡吧。”
木魚拎着瓶子喝了一口水,“你覺不覺得,她跟我有些像?”
“性別像麽”
一個周遭負能量爆棚,幾乎都要凝成實質化,另一個周遭幹幹淨淨,就像是負能量的絕緣體,走到哪,都讓人覺得舒服……這樣兩個極端的人,司度沒有看出來有什麽地方可以相像的。
木魚嘴裏還沒咽下去的半口水噴了出來,她邊咳嗽邊說,“咳咳咳……司度,我說正經的……”
司度一本正經臉:“我像是開玩笑麽?”
不管司度是不是開玩笑,木魚本來打算憶往昔惆悵的心,都已經灰飛煙滅了:“好吧,就當我覺得她性格不錯好了。倒是你,你為什麽讨厭蘇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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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來了?”
“你第一次見到蘇莉的眼神裏寫着。”木魚在腦海裏翻着形容詞,“讓她滾的越遠越好……”
“我現在見到她,也希望她滾的越遠越好。”
木魚:“……”
司大人,這是什麽仇什麽怨?
一直到臨走前,一直話不多的司度,還是沒有完了囑咐木魚:“等蘇莉病好些,就打發她離開,嗯?。”
木魚聽見面前人尾音上翹,聲音磁性好聽,立刻繳械投降:“好。”
第二天下午,蘇莉再次起燒。
這一次,無論蘇莉有多不願意,木魚還是拉着她去小區診所裏掉了兩天水,吃了幾劑藥,夜裏才徹底消停了下來。
次日早上。
蘇莉從陌生的房間床上爬起來,腳步虛浮的走出房門,聞到了客廳裏濃郁肉醬的味道。
木魚正在冰箱裏找什麽,見到她,微微笑着:“蘇莉,今天好些了麽?”
蘇莉看着窗戶外的晨光,覺得自己似乎也笑了起來,她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木魚你在做什麽好吃的?我現在覺得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我在做炸醬面,不過沒你什麽份。”木魚從冰箱裏拿出豆瓣醬,“你喝粥喜歡喝甜的還是鹹的?”
蘇莉咧開嘴笑:“要吃肉。”
木魚點點頭:“好!”
十幾分鐘後,蘇莉抱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小心翼翼的喝着。
“木魚。”
她的對面,木魚朝着堆滿炸醬的面裏再添了一勺辣醬:“嗯?”
“今天有空的話,替我剪頭發吧。”
“樓下有個理發店,手藝不錯,你可以去下面試試。”木魚委婉拒絕道,剪頭發又不是剪紙,剪壞了可以換一張再剪,頭發要是剪壞了,得醜幾個月。
“我想你來替我剪,有個好預兆。”
剪頭,也寓意着從頭開始。
木魚猶豫了幾秒鐘,夾了一筷子面:“事先說好,頭發剪壞了,我可不負責的。”
蘇莉裂開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
木魚耍砍刀的本事不錯,玩菜刀的功夫也算得上漂亮,這拿起剪刀,除了第一刀稍稍抖了下,剩下的算得上中規中矩。
每一刀下去,都有一縷長發飄下,就像是把過往齊齊剪斷,落地忘懷。
或許是短發更适合蘇莉的原因,剪完頭的效果意外的好,沒有了厚重劉海的遮擋,她一雙總是笑着的眼睛凸顯了出來。
加上鵝蛋的臉型,立體的五官……這一搭配,之前邋遢的形象瞬間掃除,變的精神十足起來。
蘇莉拿着鏡子照了又照,眼睛舍不得從鏡子中拔起來,自娛自樂道:“鏡子裏這個漂亮的姑娘是誰啊。”
多看幾眼,自己又被自己逗樂了,哈哈大笑起來。
像是,幾天前那個在墓地裏哀聲痛哭的姑娘,只是木魚自己的錯覺一樣。
**
第二天,司樂見到木魚的時候,就看見了她咬着牙刷出來開門,眼底出現了濃濃的黑眼圈。
他将早餐和紙袋放在餐桌上,掃了一眼客廳,比起之前,現在屋子多了許多裝飾,變得溫馨了起來。
他依舊是那身非主流大半,前面的三色劉海,則換成了紅藍綠,一見到木魚就勾着好看的眉眼吐槽:“你和司度都冷戰了十年還不夠啊?現在又開始了?”
木魚聽到這話,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麽冷戰?”
司樂提了提手中的袋子,邊換鞋便說:“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你們這才幾步路啊,非要我大老遠給你們倆當快遞員?不是吵架難道是吃飽了撐的?”
“真沒吵架。”
“針沒吵,難道是線吵的?”司樂翻了個白眼,“你說你還好,年紀小鬧騰下也不要緊,他都多大人了,也好意思跟你計較?”
木魚雲裏霧裏,只好先轉移焦點:“這趟麻煩你了,那你先坐,我去泡茶……”
司樂走進玄關,繞開木魚:“有酒麽?”
“沒有。”
“那白開水就行……”
木魚:“自己倒,我去把牙刷完。”
木魚洗漱完畢出來,用卡子将劉海卡上去,拿起桌上的紙袋,裏面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雜糧餅和糯米雞,看到這些,似乎一早的困意也消散了很多。
司樂看着木魚眉眼間的疲倦,問道:“昨晚睡了幾個小時?”
“三四個小時吧。”木魚随口說着,“我睡眠質量一向不高。”
“你人越來越瘦,覺也越來越少,更年期麽?”
“這麽說還真有點像。”木魚邊吃着邊點頭,手中翻着另一打資料,明顯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我脾氣好像也挺暴躁。”
兩人說話間,房間門被打開,從裏面探出一道身影。
穿着木魚的衣服,但是顯然不合适,褲腳只到腳踝處,一頭短發表面上看起來清爽活潑。
她似是沒料到客廳還有客人,一遍倒退着回去,一邊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說話了,你們繼續,你們繼。”
推到門內後,甚至細心的掩上門。
司樂從蘇莉出現後,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眼角卻越來越嘲諷:“小木魚啊,你倒是可以啊,請這麽尊佛在家供着,是見不得司度有善終麽?”
木魚對司樂随意開炮的性格也有算有所了解,但是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太重,讓木魚不由得眯起眼睛:“先把話說清楚!”
“你面前這小姑娘,身上的戾氣都會溢出來了。”司樂冷笑一聲,“就司度那狀态,每見她一次,就可能早崩潰一分。”
木魚拿着資料的手抖了抖:“我感受不到。”
司樂:“什麽?”
木魚:“我感受不到蘇莉身上有……戾氣。”
司樂砸吧砸吧嘴,有些羨慕又有些嫉妒:“算了,你們倆的事情我也不管了,我這次來還有句話帶給你——好好呆家裏。”
木魚:“……司度他人呢?”
司樂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去掃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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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劉建國的“忌日”。
劉建國的墓地在郊區,司度知道大概位置後,心裏估算了一下,如果路上不堵車的話,得需要兩三個小時。
這要是路上堵上一會兒——
那就呵呵了。
車子早已經到了目的地,司度從口袋抓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上午十點了。
這一趟,他居然有繞了三個小時有餘。
司度從車上下來,正午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讓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等适應了光線的強度,他眼前的視野終于漸漸清晰起來,目的綠化建設非常好,滿目蒼翠的樹木。
墓碑前陸陸續續堆着些不同時候擺着的花。
整個墓園空蕩蕩,只有劉建國的墓碑前,有家人掃墓。
司度找了棵大樹,坐在樹底,手握着珠子,開始閉目養神。
一直等到夜裏,墓地傳來毫不收斂的腳步聲,踏-踏-踏-踏——
兩百米開外的地方,一道黑色身影朝着司度慢慢走來,他手拎着鐵鎬,走到墓碑的位置。
繼而,他也不耽擱,拎着鐵鎬就開始挖起來,男人對上墓碑上的劉建國照片,兩張臉一模一樣。
“劉建國?”
有意思。
這輩子見過盜挖別人的墓地的,倒是真沒見過,有人會跑來挖自己的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