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男人拉起皮條來,多半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您說笑了。”木魚笑容未變。
蔡軍手托着下巴:“我是認真的,在遇見你之前,我都想象不出有什麽人能鎮住他,現在這小子見了你都繞道,幾天沒到我這來了。”
木魚起身,拿起桌前的茶杯,去飲水機倒水。
“付宇——哦,你也認識,就是那天被你揍趴下那個,他原先是臨時來保護我的,後來因為升職又調回了上去,長的不錯,身手好,收入好,工作性質保密,但是前途大好。”
木魚點點頭:“聽起來條件不錯。”
蔡軍沒有從木魚聲音中聽出喜好,想了想補充道:“雖然年紀比你大一些,可真論起來,他也沒正兒八經談過一場戀愛。前兩年為了個任務耽誤了幾年,這一耽誤,就耽誤成大齡青年了,其實他是真的值得托付的男人。”
“付先生,的确是個不錯的人。”木魚低聲笑了笑,端起杯子,輕輕的吹了吹滾燙的開水,“只是我雖然沒有男朋友,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暫時沒追上,可好歹要試一試不是?”
蔡軍沒見過哪個小姑娘這麽直白的:“暗戀?”
木魚絲毫不避諱:“是啊。”
蔡軍被木魚的直爽逗樂了,半是開玩笑半是八卦的說:“你能夠看上的男人,是什麽樣的?”
“他啊——”木魚腦子裏浮現出司度那張好看的臉,嘴角的笑意都暖了起來,“年齡有點大,長的好看,有時候脾氣不好……”
蔡軍正想繼續聽,見木魚聲音戛然而止,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她從對面的椅子上站起來,端着杯子坐回了她自己專屬的沙發上,等她重新拿起游戲機的那一刻,辦公室門被叩響。
蔡軍視線從木門前收回來看向木魚,震驚于她非人的聽力,見木魚擡起頭,掩飾般的咳嗽了一聲:“咳,請進。”
秘書推開門,只探入半個身子:“蔡總,會議十分鐘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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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每周有例行的高層會議。
每周開會的主題方向不同,開會的部門人員也有所不同,只是蔡軍在公司的日子,他多半都會親自參與。
他發表意見的次數并不多,更多的,是傾聽高層管理人員對市場的分析,和對現狀的改革方向。
這些年,他愈發安靜和低調,手中的權利也在慢慢下放中,只有當公司面臨生死危機抉擇的時候,大家才能夠看見他殺伐果斷力挽狂瀾的樣子。
兩人走到會議室門口,裏面已經到了大半的人,不少人還在從走廊對面走來,看見蔡軍紛紛過來打招呼,視線落在木魚身上一眼,然後迅速收回目光,三五成群的走進了會議室。
木魚跟在人群後面,看見蔡軍走進去,自覺的走到門邊上,從包中拿出個游戲機在準備外面打發時間。
——她充其量,不過是個安保人員,公司內部的機密還是不參與的好。
蔡軍往裏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過頭,看見木魚貼在門外的牆上,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
“你站在外面做什麽?”
木魚實話實說:“站崗。”
蔡軍捂着額頭,想笑又覺得當着人面笑不太好,低着頭虛握拳咳嗽了一下:“你進來。”
木魚手拿着游戲機,沒有動。
蔡軍覺得這丫頭什麽都不錯,就是有點太小心了:“我都把身家性命交給你了,還有什麽不信任你的。”
“好。”
既然老板不介意,她也沒必要站門口添堵,伸手準備将游戲機塞進包裏,被蔡軍制止了。
“會議挺無聊,有時候一開就是兩三個小時,你玩你的游戲。”
于是,蔡氏集團這周的例行高層會議中出現了這樣一副景象——
橢圓形的會議桌上,一群企業高管男人西轉革履,女人套裙淡妝,他們正襟危坐,或盯着桌上的報表,或聽着其他部門同事的發言。就連主位的蔡總,依舊是聚精會神的聽着,如同往常一樣,聚精會神,神色肅穆。
只是蔡總身後,一個看着像是大學剛畢業的姑娘,穿着背帶褲體恤,手拿着一個廉價游戲機,玩的旁若無人玩着。
她玩的是真專心,手指飛快,眉眼愉悅,起初認為她有點裝的人,在她一個小時眼皮都沒有擡起後,将她打上“目中無人”和“游戲晚期患者”的标簽。
鑒于蔡總的助理一直有着超身份待遇,剛剛蔡總的态度更是表現的淋漓盡致,大家決定以後看見這位大小姐,直接繞道走。
前半場,高層們都在讨論繁雜的數據和市場預測,這些木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有聽進去一個字,而後半場到是巧了,還真和木魚有關——
三十四五歲的中年男子走到投影的屏幕前,打開的ppt上有着一張很直觀的照片,在繁華的街區中,出現了一棟殘破的爛尾樓。
“這是帝都的黃金地段附近,人流多,景點也多,四周有便捷的高鐵運輸線,位置好。”
“這棟爛尾樓,荒廢了十幾年之久,當地人稱它為“爛魚大廈”……最近帝都的工程改建一直由政府引導,希望将一些爛尾樓,違規建築,非法建築按照法律拆除,空出的地皮,讓符合規劃和鼓勵的公司去接手。”
木魚停下游戲機,擡頭看着前面的人繼續說:
“我查了一下,這棟爛尾樓,并沒有其他公司接手……”
剩下的話,被木魚打斷了。
她突然出手,将手中的游戲機突然扔了出去,對面的完全沒有料到她有如此動作,躲避不及,游戲機直接砸在了她的腦門上,借着她下意識往後仰的力度,椅子重心不穩直接朝後摔去。
而與此同時,木魚一只握住蔡軍的椅背,往後重重的一拖,滾輪的老板椅被木魚直接拉飛到一米多遠,直到撞上牆面才堪堪停止下來。
做完這些,木魚自己不退反進,一腳踏在了桌面上,幾步就躍至了中央的位置,單手撐着桌面,一個高踢腿——
碩大的水晶燈組從天花板墜落後,還沒有落在地上,便被木魚踹飛了。
水晶燈主燈座擦着地上躺着的妹子,飛到了半米外的地面上,而副燈組連同帶下來的牆灰,重重的砸在了剛剛蔡軍所坐的位置。
“哐當!”“哐當!”“哐當”……
龐大的水晶燈座,在巨大的□□聲中,化成一地的殘骸。
前後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會議室大多數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能傻傻的看着站在桌上的木魚面無表情的跳下來,走到摔在地上還來不及爬起來的妹子面前,撿起已經摔成兩半的藍色游戲機。
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走到一邊沒有碎片的地方,然後轉過頭看着蔡軍。
蔡軍大約是早就習慣了這種突發狀況,第一個回歸理智,沖着一桌子表情各異的下屬說:“後勤部,三天內,我要在桌上看到你們的報告,就說說這種質量的燈具,是怎麽到公司來的,報告呈不上來,遞上辭呈好了。”
一個地中海頭發的男子戰戰兢兢站起來:“是。”
蔡軍擺了擺手:“散會。”
蔡軍一直冷着臉到衆人離開,然後又冷着個臉從會議室到辦公室,他全程低壓,冷面如霜,像是移動的冰山。
嘴裏喃喃自語:“又來了,又來了。”
木魚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後,只是她前腳還沒有踏進去,辦公室的門當着她的面被砸上。
準備送文件過來的秘書,剛好走到木魚的身後,一看到這情況,扭頭就想走,但是想到什麽,停下來又往回走了幾步,側過頭對木魚小聲的說:“你最好自己找個地方打發時間,老板生氣……沒有幾個小時,是消不了的。”
像是印證她的說法,屋子裏一陣“哐當”“乒乓”聲,聽聲音就很容易判斷,蔡總正砸東西洩憤。
劉秘書扯了扯嘴角:“你看——”
木魚致謝:“謝謝劉秘書提醒。”
說着像是想起什麽,在背包裏翻找了一會兒,從包中拿出一個小紙包,紙張的工藝非常講究,遞給了劉秘書。
劉秘書猶豫了一下,見紙張實在太過漂亮,忍不住先接了過去:“這是?”
“我姐姐是中醫醫學博士,她沒事的時候喜歡鼓搗一些養顏美容的東西,這是用一些果鋪加上中藥秘制的,可以排毒養顏,也有減肥的效果。不過這個不能貪多,只能一天吃一小顆,你可以拿去試試看。”
星晴出品,當然是精品了。
劉秘書眼睛果然一亮,看着木魚晶瑩剔透的膚質,再看手上的紙包,就完全不一樣了:“哎呀,這怎麽好意思。”
“也沒有什麽值當計較的東西,劉秘書喜歡就好。”
“那就謝謝了,我比你大幾歲,你叫我劉姐就好,。”劉秘書收了東西,語氣親熱了不少,猶豫了一下,“你是助理,這些按理你以後也會知道,所以就當我多嘴提前說了。你也別怪老板,他這幾年……活脫脫一部《死神來了》。”
最後半句,幾乎為不可聞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就是從你來我往開始的。
木魚和劉秘書在辦公室随意聊了幾句,沒有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笑着和劉秘書分別,然後一個人坐在總裁辦公室門前的休息室前,拿出手機給司度發信息。
【你那怎麽樣?】
司度和她的分工很明确,她負責守在蔡軍的身側,防止事情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蔡軍先挂掉了。
而司度,則着手調查蔡軍所有的信息,如果需要,遠需要追查到他的祖宗十八代,近要追到他新睡的小嫩模的收入三圍,事無巨細。
所以在她悠然在辦公室玩游戲吃零食的時候,司度依舊按照着原先計劃的進度進行着,去了他老家一趟。
木魚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消息回複,把手機收起來。
辦公室砸東西的動靜也漸漸消停了不少,木魚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她也不喝,只是半抱着,背靠着牆面吐了一口氣。
周圍不少人看着她,見她看過去,又心虛的轉過去,直接繞過她面前的路,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木魚低頭扒拉了下前幾天她搬過來的芭蕉樹,原本半枯萎的葉子,已經漸漸展露了生機。
只是不遠處的總裁辦公室,像是沒有受着格局半點影響,依舊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