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海棠玉簪
顧銘琛過了滿月後就越來越活潑了,明珚對這個弟弟也看得很緊,叮囑奶娘不要讓明珊和兩個姨娘抱他,其實銘琛自己也認人了,只讓奶娘和孟氏明珚抱,自己的爹爹因為親近的少,也不讓抱,強行抱起來也會哭的。
因為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明珚告訴孟氏可以趁着天氣好的時候,帶弟弟到外面的院子适當地曬曬太陽。沒幾天,銘琛就喜歡上了戶外,到了外面明顯更加興奮,小手揮舞得飛快,嘴裏不停地咿咿呀呀地說着什麽,雖然沒有人聽懂,自己也樂此不疲。
孟氏的身體恢複得不錯,二老爺在正院歇了幾晚,就又去了黃姨娘處。一進屋子,黃姨娘就撲到懷裏:“老爺,妾身還以為老爺不要人家了,這幾天都沒見到老爺了,人家都害病了。”
孟氏端莊,秦姨娘年紀大了,梅姨娘又在莊子上,能這麽嬌嗔的也就只有黃姨娘了,二老爺很是受用,捏捏黃姨娘的小臉:“來,讓老爺我看看,寶貝害了什麽病了?”
黃姨娘扭着身子,抛個媚眼:“自然是相思病啦。老爺,人家要治病。”
二老爺哈哈大笑:“好,給你請大夫?”
黃姨娘不滿地搖搖二老爺的衣袖:“我這病只有老爺才能治的。”
二老爺很喜歡黃姨娘撒嬌,拉着她的手走到床榻坐下,細細摩挲着手裏嬌嫩的肌膚,“原來我還是杏林聖手,來,讓老爺我好好給你治病。”摟着黃姨娘年輕的身體翻到了床上。
過了許久,二人要了水,清洗過後,黃姨娘倚在二老爺的懷裏,手指輕輕劃着他裸赤的胸膛:“老爺,人家的簪子都是好久以前的款式了,樣子老舊都不好看了。”
二老爺正心滿意足中,毫不在意地說:“給你錢,你自己去買,看中什麽買什麽。”
黃姨娘嘟起嘴巴:“人家看太太有個粉紅色的玉簪,雕的是海棠花,那樣嬌嫩的顏色,太太年齡大了,戴起來也不合适,白放着,還不如給妾身呢,何必還要花老爺的銀子去外面買呢?”
二老爺昏昏沉沉答道:“那個簪子并不名貴,既然你喜歡,明天我給你要來就是,快睡吧。”
黃姨娘得意地一笑,靠在二老爺的懷裏睡了。
二老爺第二天起來才想起自己答應了什麽,不由有些懊悔,這向正妻讨要東西送給小妾,說起來可是不太合适。可是一看黃姨娘海棠春睡的臉,又不忍心反悔,罷了,好在那個玉簪不是名貴之物,孟氏賢惠的話應該也不會小氣。
晚膳的時候二老爺進了孟氏的屋子,看孟氏正逗弄着小銘琛,小銘琛小腿亂蹬,咧着嘴直笑,口水沾到了下巴上。二老爺上前用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銘琛大方地送給二老爺一個笑臉。
二老爺大感滿足,這可是自己的嫡長子,二房也算是有後了,自己有兒有女,女兒将來還會成為侯夫人,哈哈,永平侯爺是自己的女婿,想想都覺得有面子,将來侯爺女婿再幫自己一把,升官發財指日可待啊。
二老爺抱起兒子,小銘琛不給面子地拼命扭動,半天沒有掙開,不由地哇哇大哭起來,順便送給爹爹一泡熱乎乎的童子尿。二老爺懊惱地把他放回小搖籃,孟氏讓奶娘把小銘琛抱走,又忙上前幫着二老爺把衣服換下來,又伺候着淨了手。才吩咐把晚膳擺上。
二老爺想着等會要簪子不知該如何開口,不由得讨好起孟氏來。給她夾了愛吃的菜:“多吃些,你看你光顧着照顧孩子,自己都瘦了,我可要心疼了。”
孟氏心頭一熱,這夫君也就剛剛成親的時候和自己比較親熱,自從有了梅姨娘,對自己就是敬重多過親昵,有正妻該有的體面,但是總少了些夫妻之間的情趣。今天說話這樣親熱,難道是因為自己生了兒子?不管如何,總是好事。
孟氏給二老爺也夾了愛吃的菜:“老爺在外面才叫辛苦,妾身在家裏只是清閑罷了。妾身給老爺做了身衣服,等用罷晚膳,老爺試試。”
二老爺不在意地說:“你不是很久沒做過了,怎麽又做衣服?”
孟氏道:“妾身前些天懷着身孕,身體沉重,做不得。到了月子,怕傷眼睛,也做不得。如今好容易做得,自然要給老爺做上一身了。”
用過晚膳,二老爺試了衣服,看得出孟氏很用心,衣服大小完全合适,針腳細密整齊,衣擺袖口繡的也是他喜歡的花樣。二老爺滿意地點點頭,也不再換下來,眼睛只在孟氏的梳妝臺掃來掃去。
“老爺在找什麽?”孟氏有些奇怪。
“那個,我記得你有個粉紅色的玉簪,雕的是海棠花的,怎麽沒在外面?”
孟氏上前,從梳妝臺下層的格子裏取出一支簪子,問道:“老爺說的是這個?”
“對,就是這支。最近沒見你戴啊。”
孟氏抿嘴一笑,臉上泛起一絲紅暈:“老爺今天是怎麽了,偏要看這個簪子。”說着,對着鏡子将玉簪輕輕插着頭上,扭身對二老爺說道:“好看嗎?老爺可滿意?”
二老爺有些傻眼,呆了片刻,輕咳一聲:“咳咳,那個,你年齡也不小了,再戴這麽嬌嫩的顏色也不合适,我看還是送給黃姨娘吧,她年紀小,戴這個剛好。”
孟氏目瞪口呆地看着二老爺,似乎身體在大冬天浸入了一桶冰水中,只覺得寒氣從皮膚一直滲入心尖,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環抱住自己的雙臂,默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氣,問道:“黃姨娘喜歡這個簪子?”
二老爺點點頭:“喜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見過了,你是大婦,要大方得體,這個簪子給她就是了。”
孟氏咬咬牙,努力将自己的聲音放得平靜:“妾身自幼就被教導要平和中正,自然曉得什麽是大方得體,但是妾身長這麽大,也從未聽說過誰家的小妾敢讨要主母的首飾的。”
二老爺讨好了這麽久,孟氏竟然不肯聽話,耐心早已告罄,不耐煩地說道:“反正你也年齡大了,戴着也不合适,與其放着,為什麽不送給她?就當賞賜了,正妻賞賜東西給妾室,不是很常見?你不是也賞過東西給秦姨娘?”
孟氏不肯松口:“賞賜是賞賜,讨要是讨要,若是妾室做得好,正妻自然該賞賜,做得好的人該得些體面,這原本也——”
二老爺怒道:“不過是個不值錢的簪子罷了,你只管給了就是,竟然啰嗦了這許多話。”說着,自己動手從孟氏頭上把簪子拔了下來。
孟氏覺得心頭的怒氣只沖腦門,她臉色慘白,雙目赤紅,劈手就把簪子又從二老爺的手中奪了回來,重重地摔到地上,玉簪發出一聲脆響,頓時斷成幾段。
二老爺沒想到孟氏竟然敢做出如此舉動,不由大怒,擡手就準備打。
孟氏見二老爺的手擡了起來,心中一陣酸麻疼痛,眼前發黑,金星亂冒,身體輕飄飄的,似是已不知身在何處,她咬着牙,努力保持清醒,擡起下巴:“你只管打。”
身邊伺候的丫鬟早就魂飛魄散,齊齊跪了一地,有膽大地膝行幾步,抱住二老爺的腿:“老爺息怒,老爺息怒,太太剛生完小少爺沒多久,身體還沒養好,不能打呀。”
二老爺聽到“小少爺”,火氣下來幾分,擡腿将抱着自己的丫鬟當胸一腳踢開,恨恨地指着孟氏罵道:“潑婦!你這個潑婦!”猛地一甩衣袖,大踏步出門去了。
孟氏再也煎熬不住,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倒向地面。伺候的丫鬟們一擁而上,把孟氏抱到床上,有人趕緊去找孟氏的管事媽媽,有人跑去外院派人請大夫,有人慌張地跑到了含珚院。
明珚聽說孟氏暈倒了,吓了一跳,顧不上換衣服,帶着宋媽媽就趕到了孟氏住處。只見孟氏面色蒼白,牙關緊咬,雙手緊握,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明珚忙問伺候的丫鬟:“大夫請來了沒?娘親這些日子身體調養得不錯,怎麽會突然暈倒?”
丫鬟支支吾吾地把晚膳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明珚只覺得自己七竅生煙,這個便宜爹做的什麽事?!她幾經沒有語言來形容便宜爹了,也無力再吐槽他了,只希望大夫快點到,孟氏快點醒。
她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麽照顧孟氏,只拿了個熱巾子輕輕擦拭孟氏的臉和手,焦急地等着大夫。
好在劉大夫離得不遠,每次都能很快趕到,給孟氏扶了脈,說是急怒攻心,開了方子,又囑咐病人該怎麽照顧。明珚見說沒有大礙,松了口氣,讓人趕緊給孟氏煎藥。
藥還沒有煎好,孟氏就悠悠轉醒。明珚小心地觀察着她的神色。這古代人不知道,但在前世,産後抑郁症是很常見的,産婦受不了刺激,大多時候不過就是家庭內部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自盡了,有人還是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跳樓的。她可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孟氏身上。
孟氏睜開眼睛,神色還有些迷茫,轉瞬就清醒起來,牙齒緊緊咬着,兩腮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明珚擔心地握着她的手:“娘,你怎麽了?珚兒都吓壞了,娘,你可不能不管珚兒和弟弟呀。”
孟氏看看一臉擔心害怕的女兒,目光柔和起來,摸摸女兒的小手:“珚兒別怕,娘怎麽會不管你呢?珚兒是娘的心肝寶貝呀。娘只不過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罷了,珚兒別擔心。”
明珚見她很快就能恢複平靜,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她試探了幾句,見孟氏不肯提晚膳發生的事,也不勉強,陪着孟氏說了會兒話,談談弟弟的趣事,才告辭離去。出了房門,明珚囑咐丫鬟值夜的時候要警醒,注意聽孟氏的動靜,才回到含珚院。
明珚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她明天還是和孟氏再談談,确保她不會有事。
二老爺沒有要到簪子,也沒有去黃姨娘處,只在外院的書房歇下了。黃姨娘不以為意,她已經聽說了孟氏暈倒的事,這比要到簪子還讓她高興得意。孟氏已經是徐娘半老,如何能和自己這嬌嫩的花朵比寵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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