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周懷北靜靜看着他的眼睛，從他眼睛裏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微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談璟走開後，周懷北依然在回味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回想了下談璟以前演過的影片，沒發現他演過什麽偶像劇，這情話說起來倒是溜溜的。
他指不定談過多少次戀愛，看來狗仔也有失職的時候。
“小北。”談璟在陽臺上叫她。
“幹什麽？”她起身過去，看着談璟的眼神多了些不可細察的打量。
“你把深色衣服和淺色衣服放一起洗了？”
“啊？”周懷北愣了下，“就剛剛那一大堆，我都扔進去了……”
談璟失笑道：“沒事，反正也不是我們的衣服。”
将深色衣服和淺色衣服混在一起洗是節目組的安排，周懷北就算沒在家幹過什麽家務活，她的生活常識也不至于這麽差。
童話夫婦二人的人設一早就定好，周懷北負責演一位缺乏生活技能的小公主，還要盡量做到不令觀衆反感。
這種半真半假的表演很令人心累。
此刻聽到談璟的回答，周懷北跟着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怔住了，因為臺本上這個時候談璟應該責備她來着，童話夫婦的感情出現一次危機，他剛才那樣回答，讓她怎麽演下去？
周懷北看着他，口中努力擠出一句話來，“也許，衣服幹了後也沒那麽醜？”
她沖談璟眨眨眼，努力讓他回憶起臺本的內容，誰知談璟卻是一副完全不記得的模樣，推上她肩膀回客廳，“嗯，我還沒試過另類風格的衣服，到時候穿着看看。”
周懷北：“……”
她無奈地轉頭看蹲在不遠處的小胖導演，導演正在一邊啃牛肉幹一邊聚精會神的盯着監視器，壓根接收不到她傳過去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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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妥協，“那好吧，一會我看着你穿。”
“好，等衣服幹了，我就穿給你看。”他轉過頭，眼裏像是汪了一灣薄霧袅袅的湖水，其間的情緒看不真清。
工作人員已經徹底處于瘋狂吃狗糧的狀态中，唯獨導演在津津有味地啃牛肉幹，等兩人對望那一幕結束，他還意猶未盡地舔了下手指。
小胖導演：“卡！好了，下一場我們轉到商場去，那個談璟，別再戴你那個醜不拉幾的圍巾了，小北送你的那條你怎麽不圍着？”
談璟翹着嘴角，眼神若有似無瞥了下周懷北，“舍不得啊。”
小胖導演嘁一聲，“那行吧，小北送的圍巾你就好好藏在家裏，反正我們一會要去買情侶服，你們照樣還是可以穿同個款式的衣服。”
導演的調侃不僅不令人反感，相反談璟覺得很中聽。
談璟：“要不要再買情侶拖鞋刷牙杯什麽的？這樣會讓節目的效果更佳真實。”
導演看一眼已經去休息的周懷北，踱到他跟前咬牙道：“你怎麽不問要不要睡一張床呢！這樣更真實啊！”
談璟輕笑，導演雙頰鼓得像包子，低着嗓音瞪他：“談璟你得了啊，已經如你所願讓周懷北當嘉賓了，你再提過分的要求小心吓跑人家小姑娘！”
他往周懷北的方向看了下，化妝師正在幫她補妝，她全神貫注地盯着手機，似乎與外界的一切已然隔絕。
周懷北突然像是有所察覺，擡眸望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她明顯頓了下，繼而朝談璟笑笑，又低下了頭。
談璟轉回眼睛，朝導演投降似的将雙手擡在胸前，開玩笑一樣說：“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導演丢了個白眼，胳膊搭上他肩膀往書房方向走，小聲問他：“我聽說你近期一段時間不想再接戲了？”
談璟比導演高，垂下頭，收起笑臉回：“應該說是明年上半年都不會接戲吧，正好給自己放個假。”
“怎麽，不是因為小北她明年要畢業你才不接新戲的？”
談璟低頭淺笑，眉目莫名溫和，“應該也有這部分原因吧，工作和感情雖然能分開，但我現在就想時刻能看到她。”
導演看着他，抖了個激靈，“行了，我已經知道你是深情小王子了。”
導演揪心地又問了句：“那人家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嗎？”
談璟沉默了幾秒，語氣格外嚴肅，“沒關系，她早晚會知道的。”
到商場後，他們先去服裝區。
因為是在拍節目，兩人也都沒有戴眼鏡口罩，‘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衆人面前。一出現，商場裏就蜂擁進一群粉絲。
周懷北被談璟護在身邊，一只手還不忘跟粉絲們打招呼。
周懷北聽着這群粉絲尖聲叫喊談璟的名字，打招呼的興致缺缺。
談璟低頭瞄她一眼，側過頭在她耳邊問：“手冷不冷？”
她雙手都插在兜裏，周懷北不明所以地擡頭，目測了下，自己需要踮腳勾住他肩膀才能湊上他耳邊，索性不出聲，直接将手伸出來。
談璟突然握住抵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柔若無骨。
他曾在拍戲時握過不同女演員的手，可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樣，短促的觸碰就能激起人心底的漣漪。
“有點涼。”他壓下了聲音，“你一直都這樣嗎？”
周懷北不怎麽聽得清他說的話，只知道自己手被人握住了，往回抽了下沒抽回，蹙眉看他。
談璟收回她眼神裏的抱怨，挑了下眉示意，“鏡頭在那邊拍着。”
她僵硬着手，望了下攝像機所在方位，沒再掙紮。
見兩人手牽手走進來，粉絲們熱情大漲，紛紛叫嚷着‘童話夫婦’的口號。
談璟在底下輕輕捏了下她手指，周懷北轉頭，他嘴邊帶笑，嘴唇微動，“他們還挺喜歡我們的。”
周懷北偏頭朝粉絲們笑笑。
身旁人低頭看着交握的雙手，又輕輕捏了下，“我也喜歡。”
“嗯？”周圍聲音有點大，她沒聽清，不解看他。
談璟拉了拉她手，輕松笑道：“沒什麽，我就是在想我們一會買什麽衣服。”
服裝區，導購員激動地跟在他們二人身後，推薦這款那款的，一圈走下來，周懷北沒看上幾件，談璟看上的倒是不少，覺得每套情侶服都很适合他們倆。
周懷北現在對他的審美有些懷疑，他之前的穿衣風格，有可能是服裝師的功勞。
兩人最後挑選的是長款黑色羽絨服，周懷北穿上後只能露出纖細筆直的小腿，這件衣服幾乎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住。
她再一次證實了人漂亮穿什麽都好看這個道理，周懷北換好衣服出來後，談璟一直盯着她，鏡頭也一直在她和談璟身上來回轉。
捧着攝像機的師傅默然不語，傻子也能看出這談二少看她的眼神不一般。
衣服換好後又去換了圍巾帽子，兩人戴的都是火紅色的圍巾，黑色鴨舌帽。
周懷北看着鏡中正在整理帽子的男人，盯着他脖子裏的圍巾，忽然想起來似的，問他：“你今天戴的那條圍巾是你妹妹織的？”
帽檐遮住了他的雙眼，談璟擡起下巴，“是婠婠織的，醜歸醜，暖和倒是真的。”
周懷北突然眼神恍惚，“你妹妹還給你織圍巾啊……”
像她，給大哥的禮物都是直接買回來的，從沒有親手做過。
談璟說：“我寧願她給我買一條漂亮的。”
攝像機離他們有點遠，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攝像師慢慢靠近。
周懷北在鏡中看到身後有人過來，臉上挂笑裝模作樣地幫他整理圍巾，“買的雖然好看，可是怎麽也比不上親手織的暖和。”
談璟低頭，只能瞧見黑色帽檐，視線再往下，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正生澀地幫他擺弄圍巾。
服裝區逛完後，兩人又去了家具區。
賣家具的在四樓，其實也沒什麽東西要買，逛一逛還能給商場打廣告。
周懷北看中了一款紅色布藝吊椅，站在吊椅面前良久未曾離開。
談璟從拐角處過來，看着那個吊椅說：“你去試試，喜歡的話我們就買下來。”
說完詢問地看向跟過來的導購員，導購員立即應和：“可以試的！”
老板之前吩咐過，他們商場跟節目組合作，節目組的人會過來幫忙打廣告，所以商場裏的所有員工必須配合節目組，更何況眼前站着的是談璟和周懷北，就算看在談璟的面上，不能試的東西他們也得說能！
周懷北過去坐在吊椅上，踮起腳尖，一蹬，吊椅來回晃兩下，再一蹬，又晃……
她像個小孩子似的自個在玩，談璟見她喜歡，轉身去問導購員吊椅的價錢。
另一隊人馬就在這時突然冒了出來。
“肖淩師兄，我們要不買把吊椅吧，放在陽臺上，可以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
童話夫婦這邊的鏡頭匆匆對上來人，偶遇的是國民夫婦師旻月和肖淩。
偶遇嘛實屬常事，大家也沒什麽好驚訝的，不過眼下的場面就有些尴尬了。
師旻月和肖淩穿的并不是情侶服，肖淩穿的黑色大衣，而師旻月，穿的則是黑色長款羽絨服，長度到小腿處。
更重要的是，這件衣服的款式跟周懷北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樣。
師旻月看到坐在吊椅上的人也愣住了，跟肖淩的對話就堵在嘴邊。周懷北扭頭，打量她的穿着，又看了下自己。
談璟付完錢過來，看到周懷北已經起身，她背對自己，突然笑了，“哎喲，撞衫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