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這一段戲背景是女主趙岑跟男主水光剛認識不久後, 那時趙岑二十歲，水光比她小兩歲, 還沒過十八周歲的生日。
趙岑暑假在外公家度過，正巧遇到了時刻都傻乎乎的水光。這個男孩子長相清秀俊俏, 趙岑卻從他人口中得知他智商出了些問題，天生的。
趙岑心中的‘傻子’，長相醜陋, 穿着邋遢，笑起來哈喇子直流。可是水光卻颠覆了她對傻子的定義，他不僅長得好看, 穿的衣服也幹淨整潔, 笑起來時一口齊整整的白牙格外博得別人的好感。
她無法不去關注這個好看的男孩子, 比起學校那些同學，水光這個傻子誠實多了, 而且他還好看。
趙岑和水光的生日在同一天，趙岑也是生日那天剛得知的。
周懷北要試的那段戲，就發生在趙岑生日那天晚上。
女主趙岑剛接過父母打過來的電話，她應了幾句就撂下碗筷往外跑, 恰巧遇到了拎着小蛋糕回家的水光, 水光回家的路經過她外公家。
此刻的談璟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個紅色小禮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他眼盯着禮盒，如同呵護着難得的寶貝，頭也不擡地往前走。
周懷北氣沖沖地迎面而過, 路過他身邊時不經意擦了下他的肩，談璟胳膊一晃，嬌氣地嘶了一聲，連忙護住手裏的‘蛋糕’。
周懷北聞聲停下，瞪眼看過來，對方并未看她，緊張兮兮地查看手中的寶貝有沒有受損，嘴裏一邊嘟囔一邊往回走。
不知在嘀咕什麽。
“喂。”周懷北昂昂頭，叫他。
談璟沒停，身後的周懷北嘴邊忽然挂上一抹笑，像是嘲諷，又像不屑，“傻子。”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沒發出聲音，只是動了動嘴皮似的。
周懷北上前拉住他胳膊，又扯得他踉跄一步後退，談璟皺眉擡頭，埋怨地看她一眼，“你又撞到我蛋糕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表情和語氣都是。談璟瞥她的那一眼中像在抱怨她撞到了蛋糕，又似乎在抱怨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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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戲的李彭和女作者忍住笑意，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談璟挑戰‘傻子’這一角色。
“哦哦，”周懷北忙笑着松開手，輕輕拍拍禮盒，讨好似的說，“對不起啊。”
談璟抿着嘴，悶聲悶氣嗯一聲，就要往回走。
周懷北背手悠閑地跟着他，走路時老神在在地側頭盯着他，“水光，你還記得我嗎？”
談璟目光從盒子上擡起，看她一眼又收回，“嗯，趙爺爺家的。”
她上前一步攔在談璟身前，伸手指着自己，眉眼彎彎笑道：“那我叫什麽名字？”
兩道高低不一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她眼中閃着星星一樣，笑容狡黠又天真，談璟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殷茵，那個十幾歲的周懷北。
“趙……”
“九九，”周懷北搶在他之前開口，兩手再次背在身後，上身微微前傾，認真說，“你叫我九九，七八.九的九。”
說完，她又豎起一根纖細白嫩的手指，在談璟面前搖兩下，“不是數字的9哦。”
水光因為身患疾病，小學沒有畢業就被迫辍學了，簡單的數學問題是他奶奶教的。
看到談璟有一刻的遲疑，周懷北拉起他一只手，手心朝上，她柔軟的指腹剛觸到手心，談璟立馬将手抽回去，躊躇不安地用手心來回擦褲縫，“你，你幹嘛？”
周懷北唇角一彎，忽而又擡頭笑得無害，“算了，随你叫我什麽，九九也好，99 也好，你高興就好。”
“你好奇怪。”談璟說。
不待他反應，周懷北迅速搶過禮盒打開，“水光你買了蛋糕啊，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謝謝啊……”
原本以為這只是個空盒子，沒想到裏面真有東西，是一對貓頭耳釘。
周懷北看到耳釘的那刻愣了下，指尖在盒子上方輕輕一勾，挖起小團并不存在的蛋糕奶油，食指指尖放在嘴邊舔兩下。
她滿足地眯眼看談璟，“甜。”
被搶了蛋糕的人又氣又急，偏偏奶奶還囑咐他不能跟人打架，伸手就要搶回來。
周懷北往後一退，伸手将盒子還給他，談璟卻生氣地推開，氣呼呼地往家走，“我不要了！”
周懷北追上，“生氣了？”
不答。
“我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她倒着走，眼見着要撞到書桌，談璟停下，側眸瞪她，拐彎走開。
他要走開，衣袖卻被人扯住了，周懷北也不笑了，低着頭，聲音低落，“今天我生日，沒有人給我買過蛋糕。”
談璟像是被什麽可怕的東西抓住了衣服，拼命往邊上讓，聽到她的話後躲開的動作頓了頓。
沒人給她買蛋糕啊，真可憐。
“那，那算了吧，我不生你氣了，下次就不能再搶我的了。”
周懷北朝着地面的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笑容，趙岑是騙水光的，怎麽會沒人給她買蛋糕，禮物都一大堆呢。
她忽然擡頭，兩手抓着談璟胳膊，踮腳一跳，在他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
“水光，我當你女朋友好不好？”周懷北眉眼舒展，說着話時依然沒放開他胳膊，腳跟微微踮起，像只歡喜欲躍的小鹿。
戲已經結束，周懷北慢慢收回趙岑的情緒，什麽欣喜愉悅得意的情緒慢慢恢複平靜。
談璟臉頰有些紅，低頭去撿剛才掉在地上的禮盒，周懷北看到他将禮盒拍了拍，揣兜裏。
原來是他的東西。
“對不起啊。”周懷北向他道歉。
談璟搖頭笑笑，“沒事，我想到時候收禮物的人應該不會嫌棄。”
李彭那邊已經開始在讨論周懷北的這段表演，忽而擡眼看過來，“小璟你陪她下去坐坐吧，告訴你老師，我們一會就下去。”
談璟一只手從褲兜裏拿出來，笑着哎了聲。
剛才被周懷北親的時候，他臉色不出幾秒就紅了，比周懷北還要入戲，在場幾位就算再怎麽眼拙也不會看不出談璟的心思。
周懷北這段表演中規中矩，沒有上一段出彩，但也找不出瑕疵。
少女的自信，得意，小竊喜她都游刃有餘，就連最後那個吻都來得如此自然熟稔，完全沒有扭捏的狀态。
談璟跟周懷北兩人已經出了書房，昨晚剛拒絕過他，今天就親了他，要不是試戲的緣故，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談璟的臉頰還有點兒燙，突然輕聲咳了下，“你等一下。”
周懷北回頭看他，“什麽事？”
他手裏拿着那個禮盒，手掌張開伸到她面前，“祝你成功拿下這個角色。”
談璟上身前傾，微微垂頭盯着她，他那含着笑意的眼神就像剛才演趙岑的她。
“還不一定。”周懷北沒接，也沒看那禮盒一眼。
剛才已經看過了，是挺漂亮的，小巧精致。
“一定，”他拉過周懷北的手，将盒子放在她手心，認真看着她的手說，“我說一定就一定。”
周懷北眉頭微皺，想縮回去又縮不回去。
談璟站直身子，“所以現在我們做朋友都不行了？朋友給你送禮物也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知道你想要當的并不是簡單的朋友。
他收回手，“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就扔了，反正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周懷北眉頭皺得更高，看他的眼裏已經多了些不可思議。
“好看的東西我是不會扔進垃圾桶的，”她說着，視線掃了下四周，走到樓梯口将盒子放在花瓶旁，“不是所有喜歡的東西我都會要，什麽東西不能要……”
“那個耳釘是婠婠挑的，”談璟站在原地笑，“是她送給你的，不是我。”
周懷北正要收回的手一頓，重新将盒子拿回來，“哦，那我就收了。”
談璟走過來，“你不沒有話要我帶給她？”
“不用了，感謝的話還是親自說出來比較好。”
談璟跟着她往樓下走，輕輕嘆口氣，“你還是在躲我。”
“我沒有。”她口吻平靜。
談璟垂眸看了看幾個臺階下的她，她今天披着長發，看上去柔順光滑，空氣裏也隐約飄着絲絲清香。
“那你在害怕什麽呢。”兩人一前一後下來，談璟經過她身旁時輕飄飄丢下這一句，朝等候的趙宏打了個招呼，就往廚房的方向過去。
周懷北停下盯着他背影一會，身後的趙宏忙過來說：“談二少怎麽也在這？哦，我聽說他好像是孫媛的學生，不過他剛才也在樓上幹什麽？男主？”
“他是這部戲的投資人。”周懷北轉身說。
“投資人？”趙宏疑惑，“他現在就開始打算轉行了？”
“不知道。”
趙宏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倒了杯茶給她，“好了，現在試鏡也結束了，咱們就耐心等待結果，你別緊張。”
周懷北看眼他不停交叉的手指，小幅度撇嘴說：“我不緊張。”
趙宏丢了個白眼，“別說話，喝你的茶。”
廚房裏正準備午飯的孫媛一回頭就瞧見倚在冰箱門上的人，眉眼清朗地在看她。
“下來啦，”她往外一看，又趕緊推談璟，“你站這兒幹嘛呢，快出去陪陪人家小姑娘。”
談璟腳下躊躇兩下，不太情願似的往外走，“人家可不太樂意見我呢。”
孫媛像聽到了什麽八卦，“你對人家做什麽了？”
他攤手，無辜道：“我可什麽都沒做，她剛才可是親我了。”
談璟側過臉，指着被親過的那一邊臉頰對孫媛笑，“你看，就這兒，是不是還有個淺淺的口紅印？”
也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不過臉頰上真的沾了點紅色。
孫媛伸手去撚，他趕緊移開腦袋，“诶，老師你可別給我擦掉啊，我還打算留着做個紀念呢。”
“沒正經！”孫媛笑着輕打了下他，把他推出去，“快出去哄哄她！”
不知道他又用什麽法子強迫那小姑娘親他了。
沒等多久，李彭和另外兩位也下樓了。他們并未急着告知結果，李彭邀幾人留下吃飯，一頓飯後，孫媛又讓談璟代替她送周懷北和趙宏出門。
談璟沒再跟她說話，反倒跟趙宏談了起來，問了他一些經紀人這一行的問題。
趙宏猶豫了會，然後問他：“冒昧問一下，你是有轉行的打算？”
還打聽經紀人這行的規矩，他自己不就有經紀人嗎？
“沒有，”他搖頭，“是怕您無聊，就找些話題聊聊。”
趙宏：“……”
“哦。”
他還，挺有心的。
趙宏扯扯嘴角，看一眼面無表情的外甥女。
收到李彭導演消息的時候，周懷北已經準備開始錄制《我們同居了》，她正坐在化妝室裏等待化妝，趙宏就滿面笑容地從門外沖了進來。
最近最能讓他高興的事，莫過于拿下了《零度愛情》的女主角色，周懷北看到舅舅的喜氣洋洋的臉，就知道結果了。
“拿下了，拿下了。”趙宏在她耳邊嘀嘀咕咕。
周懷北看他高興，也跟着笑，“嗯，我早就知道。”
“不能驕傲啊，”趙宏說，“雖然你上一部已經當了裴導的主角，這一部也不能放松警惕，到時候工作起來還是得全力以赴。”
“我知道。”
畢竟，她要靠演戲賺錢，怎麽可以不認真。
除了通知趙宏這個消息，李彭也在微博上發了微博通知等候着的粉絲。
@李彭V：期待合作愉快。@周懷北倪凱V
當日一同觀看周懷北演戲的原著作者及時轉發了李彭的微博，并且稱周懷北和倪凱就是她心中的趙九九和水光。
原著作者都發話了，絕大部分的書粉立馬排排站着支持。
《零度愛情》女主定下周懷北出演幾乎就是大家沒預料到的事，開始傳師旻月可能會出演趙九九的消息先入為主，粉絲一時無法接受女主突然換了個畫風不同的演員來演。
李彭在發出這條微博後，也有不少粉絲評論要求換女主，哪怕換一個新人他們都不介意，質疑他為什麽要用一個風評很差的女演員？
估計是受不住網友的抨擊，李彭當日又發了條微博：
@李彭V：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別人怎麽看我管不着。
他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堅定周懷北的女主身份不動搖。
周懷北的趙岑掀起一波風浪，同時倪凱的水光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倪凱也是童星出身，如今是萬景時代的藝人，他跟楚瑜同齡，比周懷北小幾歲。
《零度愛情》中的趙岑和水光的年齡也是姐弟的設定，跟他們真人差不多，年齡段的選角網友們是服氣的。
有反對周懷北當女主的，也就有支持的。
網上最活躍的的兩派就是師旻月的粉絲和周懷北的粉絲，一個是差點能出演趙岑的師旻月，一個是确定出演的周懷北，有人甚至說出‘周是師的後補人員’這種話，周粉肯定不服氣，提上嘴炮就去轟。
師粉也不甘示弱，人人兩只手，誰打字快誰占上風呗。
談璟當此劇投資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再傻的人也知道他是為了什麽，為了那個他告白過的女人呗。
周粉突然有了些底氣，也就不願再跟師粉斤斤計較，演不了女主，還不興讓人家過過嘴瘾嗎？
兩家粉絲在網上鬧得好生熱鬧，而錄制現場的周懷北和師旻月，卻沒有別人想象中的水火不容。
一個安靜一個溫柔，就算不交好也沒有針鋒相對。
分開拍攝時，師旻月甚至還主動向周懷北告別，“下次見。”
周懷北看看身邊的談璟，不确定她在跟誰說話。
沒得到回應，師旻月笑着的臉僵了下，談璟的聲音及時出現，“那先再見了。”
他主動解了圍，師旻月轉眸對他笑笑，“嗯，再見。”
周懷北默默看着他倆對話，幸好她沒有搭話。
離下一段錄制還有些時間，周懷北先回了休息室。
這兩天除了在節目裏，談璟跟她私下裏幾乎不接觸，見了面只是莞爾點頭，不再有什麽過分的言語和動作。
這樣很好，讓人松了口氣。
“周小姐，有人找。”她剛坐下沒一會，就有人叫她。
周懷北起身回頭，看到一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門口，對方戴着圓片金絲邊的眼鏡，微笑地扣兩下門板。
“你好，有時間嗎？”
這個男人她還有點印象，跟談璟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像姓嚴。
看到闫子璋，周懷北總覺得有點熟悉，特別是他的穿着打扮和舉止行為。
這個人上次跟她要了簽名，是個粉絲，要友好對待。
周懷北笑笑，“什麽事？”
闫子璋上前幾步，從兜裏掏出一個長形的藍色禮盒，“祝賀你。”
他也知道了她要出演李彭導演的戲的消息。
周懷北看了眼禮盒，沒伸手接，“謝謝，禮物就不用了。”
休息室裏已經有人在偷偷打量他們，也有人在小聲嘀咕猜測闫子璋的身份。
闫子璋也沒堅持，她不要他就收回禮物。
他微微笑着，“你還不清楚我的名字吧？”
是不清楚。
闫子璋掏出手機，在備忘錄裏打下‘闫子璋’三個字，擺在她眼前。
“闫子璋，是這三個字。”
周懷北被迫看了兩眼，不鹹不淡哦一聲。
這個粉絲要幹什麽？
他收回，低頭擺弄手機，忽然輕聲問：“能留個聯系方式嗎？”
周懷北想都不想，“不好意思，不能。”
闫子璋也沒氣惱，将手機放回口袋，擡頭淺笑，“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禮物不收，號碼也不能。”
“我的微博公開，有事你可以私信我。”她認真說。
闫子璋像是沒聽到她的話，雙眼透過鏡片盯過來，仿佛要看穿她一樣，小聲笑道：“如果是璟哥過來給你送禮物，你會不會收？”
周懷北這次皺起眉，有點不耐煩地撇了下嘴角。
這兩個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人，怎麽都很奇怪。
“不會。”她說。
“是嘛。”闫子璋失笑，笑臉輕松幾分，“看來我們的待遇都差不多。”
“但是他不會提出這種問題。”
剛說出這話，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道痞笑的聲音，“闫子璋你要轉行當演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