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趙流香向周氏提議,由周氏出面邀請方朝露到玉馨苑參加茶宴時,周氏一口便答應了。
“流香,你這麽做就對了。”周氏忍不住盛贊,“聰明的女人眼光要放遠,千萬別被眼前的不愉快給絆住了。”
“姨娘教導的是。”趙流香微微一笑,“我細細思索,覺得姨娘所言甚是,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如果語農哥哥喜歡方朝露,我便接受她、喜歡她,這麽一來,語農哥哥自然也會喜歡我。”
“一點都沒錯。”周氏欣慰地點頭,“你放心吧,邀請她來參加茶宴的事就交給姨娘來辦。”
“謝謝姨娘。”趙流香彎腰行禮。
不久,周氏便遣人去邀請方朝露明日到玉馨苑中一敘,并說是要為了上次責罰她的事情向她致歉,請她務必要過來一趟。
接獲邀請後,方朝露便準時赴約。
來到玉馨苑,立刻有人将她領進花廳,穿過兩道雕花屏風,只見周氏跟趙流香坐在茶桌旁說話。
“你來了?”周氏看着她,臉上的笑意客套有餘,真心不足。
“夫人,趙小姐。”方朝露行禮如儀,不敢馬虎。
“備座。”周氏吩咐一旁的婢女替她上了把凳子。
方朝露依言坐了下來。
“我就叫你朝露,你道如何?”周氏問。
“夫人決定便可。”方朝露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必如此拘謹,這裏沒有別人。我請你過來,是想向你賠個不是。”
“奴婢惶恐。”方朝露趕緊搖手,“事情過去就別提了,只是誤會一場。”
Advertisement
“不,我确實欠你一個道歉。”周氏說着,親自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這是蘇杭來的新茶,你試試。”
她接過茶杯,就口輕啜。
“如何?”周氏問。
“奴婢不懂茶,說不出什麽道理,但這茶很好喝。”她誠實的說。
“喜歡就好。”周氏又吩咐婢女将茶點呈給她,“嘗嘗,這是我命人去城裏最知名的一味庵買的。”
方朝露用手捏了一塊綠豆糕往嘴裏放,入口即化,口齒留香,實在好吃。
就這樣,三人喝茶聊天,雖然不是太投機,但氣氛也還不壞。席間,趙流香正式向她道歉,而她也表示往事不必再提。
見她不計前仇,真心真意的原諒了趙流香,周氏不禁安心許多,拿出自己的一些收藏給方朝露欣賞,以拉攏其心。
“你瞧,這是白玉镂空轉心瓶。”周氏拿了一只雙層的白玉瓶子給她看,“這是五年前,語農出門辦貨時帶回來送我的,他知道我喜歡玉石,要是看見什麽稀奇的玩意兒,總會帶回來孝敬我。”
方朝露小心的拿着那白玉瓶瞧着,瓶身镂空,共有裏外兩層,轉動時可看見瓶內雕着花鳥,十分精致。
她沒想到臧語農那人看起來冷冷的,居然也有貼心的一面。由此可見,周氏雖是二娘,但對臧語農應是十分不錯,臧語農才會對她如此孝順。
“喏,你再看看這顆明珠,上面雕着……唔!”還想繼續獻寶的周氏突然臉色一白,神情痛苦。
見狀,方朝露跟趙流香立刻站起身,上前扶着她。
“姨娘,您怎麽了?”趙流香一臉驚慌。
“我……我的肚子……唉唷!”周氏按着肚子,直冒冷汗。
“天啊,快派人去叫大夫!”趙流香聲線拔尖,“快!”
經大夫診斷,發現周氏是中了一種專門用來毒魚的毒物,這種毒無色無味,取得不易。
周氏竟然在自己的居院裏宴客時中毒,而在場的只有三人,若茶及點心被下了毒,合該三人都有中毒的跡象,可偏偏只她一人中毒,顯示下毒的人是針對她,這事立刻在臧府上下傳開,大夥兒議論紛紛。
當天深夜,臧語農返家得知此事後,未來得及沐浴更衣便直奔玉馨苑。
“真是中毒?”看着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虛弱得連睜開眼睛都無法的周氏,臧語農神色凝重。
一旁的臧語晨說道:“嗯,大夫說幸好中毒不深,不過恐怕要養上個把月才能複原。”
“那就好。”臧語農稍稍安心,又問:“二娘是如何中毒的?”
“娘請方朝露來參加茶宴,是為了之前的事向她致歉,沒想到娘突然感到身體不适,然後就……”
聽到方朝露也在,臧語農心下奇怪,但他未動聲色,續問:“除了她,當時在場的還有誰?”
“還有流香。”臧語晨說。
聞言,臧語農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臧語晨睇着他,疑惑地問,“大哥在想什麽?”
“沒什麽。”他臉上沒有表情,語氣也教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情緒。
這時,趙流香帶着瓶兒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語農哥哥,”趙流香神情凝重,刻意壓低聲音,“有件事,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
“何事?”他淡淡地問。
趙流香跟瓶兒互視着,然後輕嘆一記,“瓶兒,還是由你來說吧。”
她這麽一說,臧語農跟臧語晨的視線都往瓶兒身上集中。
“小姐,我……”瓶兒一臉惶然,欲言又止。
“究竟是什麽事?”臧語農聲音一沉。
瓶兒咬咬嘴唇,猶豫了一下,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擡起頭來,“大少爺,奴婢懷疑對夫人下毒的是、是方朝露。”
聞言,臧語農挑眉。
“瓶兒,你說什麽?”臧語晨激動起來,“你說方朝露對我娘下毒?”
瓶兒點點頭,“夫人為了先前責罰方朝露一事設茶宴向她致歉,還拿了很多收藏品給方朝露看,我、我隐約看見方朝露趁着夫人拿取收藏時,在夫人茶裏摻入了不知名的粉末。”
“你說的是真的?”臧語晨上前一把抓住她,“你既看見了,為什麽不說?”
瓶兒害怕的直搖頭,“我當時只以為自己眼花,再加上氣氛融洽歡樂,所以并沒多想,直到大夫說夫人中毒,才想起這事……”
“可惡!方朝露一定是氣恨我娘先前重責她,才會對娘報複!”臧語晨氣憤地下判斷,“大哥,咱們快把那惡毒的丫頭送官!”
“沒憑沒據,先別瞎說。”臧語農冷靜地道。
“那咱們現在就去找方朝露那丫頭對質!”臧語晨說完,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語農哥哥,咱們快跟去,免得語晨一時沖動闖禍。”趙流香一臉憂心地說。
臧語農沒多說什麽,旋身便走了出去。
一行人來到仆人住的院落,一進去便見方朝露、方大娘及幾個婢女正就周氏的事議論紛紛。
臧語晨幾個大步沖向方朝露,一把抓住她的肩頭,氣憤地說:“方朝露,你好惡毒,居然對我娘下毒!”
方朝露一臉困惑,“二少爺,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毒害夫人?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她先前重責你,所以你懷恨在心對吧?”臧語晨激動萬分,“我娘都已經設宴向你賠罪了,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語晨,”這時,臧語農上前拉住他,“先冷靜。”
“二少爺,”聽臧語晨指控方朝露對周氏下毒,方大娘慌了,“這一定是誤會,朝露不是這種人。”
“方大娘,她是你的侄女,你當然替她說話,但瓶兒可是親眼看見她對我娘下毒,難道有假?”臧語晨怒氣沖沖地道。
“你說什麽?”方朝露狐疑的看向瓶兒。
瓶兒是哪只眼睛看見的?又為什麽要這樣污蔑她?
突然,一個想法鑽進腦子裏,她轉瞬之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她們設的局。
臧語晨指着她,“我一定要叫你百口莫辯!瓶兒,跟我來。”說着,他領着瓶兒進到方朝露的房裏翻箱倒櫃。
不一會兒,臧語晨沖了出來,手上拿着一個小瓷瓶,“大哥,這一定是毒藥。”
臧語農接過瓷瓶,打開一聞,無味。
看着那只陌生的瓷瓶,方朝露慌忙否認,“那不是我的,我沒有那種東西!”
“你還狡辯?”臧語晨瞪着她,“這是瓶兒在你床底下找到的,還說不是你的?”
“真不是我的!”方朝露試圖為自己辯駁,但很快就發現除了方大娘,每個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她轉頭看着方大娘,“姑母,我真的沒有,真的不是我。”
方大娘當然相信她,但她人微言輕,瓷瓶又确實在方朝露床底找到,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朝露,”趙流香一臉沉痛地說:“姨娘都已經向你賠罪了,你為什麽還要害她?你就這麽恨她嗎?”
“我沒有啊!”方朝露好無辜,她不知所措的望向臧語農,“大少爺,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臧語農神情嚴肅,不發一語。
“大哥,此刻證據有了,快把這惡毒的女人送官吧!”他斷不能放過害他娘親的人。
方大娘急了,“大少爺,千萬不要,朝露不會做這種事的,她不會……”
“方大娘,物證就在眼前,你還替她說話?”臧語晨氣憤不已。
“大少爺,求求你別把朝露送官,你若是将她送官,她這輩子就毀了呀!”方大娘聲淚俱下,跪下求情。
見狀,方朝露上前扶起她,“姑母,我不怕,我沒做的事,誰都不能賴我!”
說罷,她直視着臧語農,神情毫無畏懼,“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問心無愧,你要送我見官就送吧。”
雖然她懷疑是趙流香跟瓶兒聯手陷害她,可無憑無據,她說了也沒人信,現在唯有去官府一趟,才有可能還她清白。
臧語農目光深沉的注視着她,“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嗎?”
他這麽問的意思是……他也覺得是她?方朝露頓時心寒。
“不認,死都不認。”她倔強地道。
“大哥,別再廢話了,快抓她去見官!”臧語晨皺眉,不懂大哥在拖什麽。
一旁,趙流香也怯怯地開口,“語農哥哥,既然她說不是她做的,就交給官府去查吧。”
臧語農沉默的看着方朝露,須臾,他做出了決定。
“看在奶娘的分上,二娘又無生命危險,我便放你一馬。”他冷冷地道:“奶娘,替她收拾包袱,即刻出府。”
“什麽?”一聽他要趕她出府,方朝露惱了。這不就等于直接定了她的罪嗎?
“臧語農!”她氣得直呼他的名字,“趕我出府算什麽?我是清白的,你把我送官!”
“方朝露,你還嘴硬?”臧語晨雖不滿,但這是大哥做的決定,他只能遵從,“大哥是看在方大娘的分上才給你一條活路,你別不知好歹!”
“我沒毒害夫人,我沒有!”方朝露沖到臧語農面前,直視着他,“你送我去官府!”
臧語農神情冷峻,一言不發的注視着她,淡漠地道:“即刻出府。”說罷,他邁步離去。
遵照臧語農的命令,方大娘幫方朝露收拾了細軟,給了她一些銀兩傍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将她送出臧府。
人生地不熟,方朝露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但她暫時不想離開城裏。
她一定要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只是,她究竟要怎麽為自己洗刷冤屈呢?
都怪臧語農,就憑那瓷瓶就認定是她毒害周氏,難道她在他心中就是那麽惡毒的人嗎?竟然連詳查都不肯就定她的罪,為什麽?
他之所以對她有好感,不就是因為她率真正直的個性嗎?還是他壓根兒沒認真了解過她的為人,只是一時興起?
“笨臧語農、臭臧語農!糊塗鬼!大豬頭!”她氣得邊跺腳邊咒罵。
突然,她發現自己的臉頰熱熱的,下意識去摸,居然摸到了淚水。
原來她是這麽在乎他對她的看法,他的不信任竟會讓她這麽難過……
這時,有人從府裏追了出來,正是李兆文。
“朝露!”
她飛快抹去不小心流下的眼淚,笑着轉過頭,“嗨,兆文!”
李兆文看她滿臉的笑意,先是一楞,然後神情愠惱地說:“我昨天回家一趟,剛剛才回來,大少爺怎麽可以把你趕出去?我才不相信你會做那種事。”
“毒藥是在我床底下找到的,我百口莫辯。”她無奈的一笑,“不過,我大概知道是誰陰我。”
李兆文困惑,“既然知道,你為何不說?”
“因為我說了也沒人信。”說趙流香毒害自己的姨娘?會有人信才怪。
“誰?你告訴我,我一定想辦法證明你的清白。”李兆文拍拍胸脯。
“罷了,你別攤上這事。”李兆文只是一個護院,能幫的忙不多,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置身事外。
“可是……”他十分憂慮,“你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裏?”
“萬隆縣城這麽大,怎可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她故作輕松的笑笑,但其實心裏有些擔心。
“不如這樣,你先到我家待一陣子。”李兆文提議,“我跟我爹說一聲,他會收留你的。”
威遠镖局就在城北,問題是威遠镖局也是臧家的産業,她既是以毒害周氏的罪名被趕出臧府,又如何能去威遠镖局呢?
“兆文,威遠镖局也是臧家的。”
李兆文一頓,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懊惱。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兆文,你不用擔心。”
兩人朝聲源看去,只見張大飛臉上帶着溫暖的笑容。
“朝露,你先到雲來客棧去待一陣子吧。”他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那邊的汪掌櫃是我朋友,你拿着我的信給他,他會安排好一切的。”他将信遞到她手上。
方朝露接過信,眼底盈滿感動,“張大叔,我……”
“你什麽都不用說,張大叔相信你的為人。”張大飛深深注視着她,“時間會證明你的清白的。”
“張大叔,謝謝你。”她萬分感激,眼中再度泛起淚光。
自從她被允許使用練武場後,便跟張大飛變得十分熟稔,她還将散打跟自由搏擊的概念教授給張大飛,張大飛則教她如何舞刀弄劍,兩人情同父女。
“張大叔,大少爺為什麽不把我送官?”她不甘心地問。
張大飛蹙眉一嘆,“大少爺有他的想法跟考量,他應是不想方大娘難過吧?”
“如果他真不想讓我姑母難過,就應該讓官府證明我的清白。”
“朝露,你先別急,”張大飛耐心的安撫着她,“你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其他的事慢慢再說。”
“嗯。”她點點頭,将信穩妥的收好。
“兆文,”張大飛吩咐一旁的李兆文,“你陪朝露去雲來客棧。”
“是。”李兆文答應一聲,便帶着方朝露離去。
他們走後不久,一個高大的身影自轉角處走出,眼神深沉的目送着他們離去。
張大飛轉過身,瞥見他的身影,“大少爺,這樣……真的可以嗎?”
臧語農神情平靜,波瀾不興的表情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及情緒。
在張大飛的安排下,方朝露住進雲來客棧。掌櫃姓汪,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先生,對她十分親切。
這天,她下樓用膳,卻見底下吵吵鬧鬧,有人大呼小叫的。
“掌櫃!”有個滿臉大胡子的男人拍桌咆哮,“你自己來看看這是什麽?為什麽我的菜裏有蒼蠅?”
跑堂的夥計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大爺,我剛才上菜時明明什麽都沒看見啊。”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誣賴你嗎?”胡子男氣沖沖地道。
這時,汪掌櫃趕了過來,試圖安撫客人,“大爺,你別氣,我讓廚房再給你炒盤新的,如何?”
“不需要!”胡子男再度拍桌,“我要你們賠錢!”
汪掌櫃面有難色,“大爺,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你說什麽?我要是吃壞肚子傷了身體,這帳算誰的?”胡子男質問汪掌櫃。
眼見他已嚴重影響到其他的客人,汪掌櫃決定息事寧人,“那好吧,我賠大爺你二十文錢,還請你高擡貴手。”
胡子男勃然大怒,擡手掀翻了桌子,碗盤頓時碎了一地,“二十文?你當我是叫化子嗎?我要十兩銀子!”
汪掌櫃一驚,“大爺,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呀。”
“你覺得我敲詐?”胡子男一把拎起汪掌櫃的衣領,“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大爺,你……”汪掌櫃驚惶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在上頭看着這一切的方朝露忍不住了,下樓大喝一聲,“放開汪掌櫃!”
胡子男見有人出聲,而且還是個小姑娘,不由哈哈大笑,“小丫頭,你要管閑事?”
方朝露正氣凜然地看着他,“菜裏有蒼蠅,重新炒一盤就是,但你不只翻桌、打人,還要敲詐,我看那蒼蠅搞不好根本是你放的吧?”
胡子男一聽,惱羞成怒的放開汪掌櫃,朝她走來,“你這不知死活的小丫頭說什麽?”話音剛落,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将她拎起。
所有人見了這一幕,紛紛發出驚呼。
“大爺,她只是個小姑娘,求你別……唉唷!”汪掌櫃上前懇求,卻被胡子男一把推倒在地。
方朝露眉心一擰,迅速抓住胡子男拎着自己衣領的手腕,一壓一扭便将人壓在地上。
她動作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尤其是胡子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壓倒在地的,他用力掙開鉗制,氣惱的朝方朝露揮拳,她卻輕輕松松便将他打得滿地找牙,狼狽至極。
所有人見胡子男被打倒,都連聲喝采。
方朝露将胡子男的兩手擒住,以膝蓋壓制他,“服不服?”
“臭丫頭!你——”胡子男不甘心地咒罵着。
一旁的夥計撿起從胡子男袖子裏掉出來的一方錦帕,一打開,發現裏面居然都是死蒼蠅。
“原來蒼蠅真是你放的?”夥計氣憤地指責,“你竟敢誣陷我們!”
如今真相大白,方朝露問汪掌櫃是否要将他送到官府,但汪掌櫃認為開店做生意以和為貴,因此不想追究,于是她放走了胡子男,并警告他不得再來撒野。
胡子男踉跄逃出客棧,所有人為方朝露鼓掌叫好。
這時,一名身着墨綠色暗繡竹葉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侍從。
他站在外頭好一會兒了,目睹了客棧內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對方朝露的身手很是驚豔,眼底漾着贊嘆。
他行至方朝露面前,“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
方朝露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此人面如冠玉,玉樹臨風,身上的衣着及衣飾都十分精致,顯然非富即貴。
“過獎。”她拱手一揖。
“姑娘是客,抑或是汪掌櫃店上的人?”樓學齊問。
以一個陌生人來說,他的問題太多了,方朝露不禁防備的看着他,雖然他看起來是個正派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汪掌櫃迎上前來。“王爺大駕光臨,小民有失遠迎,真是該死。”
方朝露心頭一震。這男人是王爺?她驚疑的瞪大眼睛,開始回想剛才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失禮之處,惹得這位貴人不高興?
“汪掌櫃,別來無恙?”
“托王爺的福,一切都好。”
方朝露看汪掌櫃與他的應對,判斷兩人十分熟稔。一個身分尊貴的皇親貴胄居然跟一個市井百姓如此熟絡,看來這王爺應該是挺親民的。
“汪掌櫃,這位姑娘是你店裏的人?”
汪掌櫃搖頭,“朝露原是臧府的人,由于出了點事,護院總管安排她在這兒暫住。”
得知她是臧府的人,樓學齊微微挑眉,“原來你是臧府的人。”
她目光一沉,“回王爺的話,奴婢已經不是臧府的人了。”
“是嗎?”樓學齊深深一笑,“既然不是,那麽你願意成為我知賢王府的人嗎?”
“咦?”她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