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煙雨朦胧
明亮的燈光将整個室內照亮，白熾的光打在丁辰的臉上顯得格外蒼白。
她說，“你如果覺得他妨礙了我們，我……可以讓他走。”
寂靜。
原先溫暖的室溫似迎來一場風雪，驟然轉冷。
她說，“以後就我們兩人在這裏好不好？”
丁辰看着那個男孩，卻是越過他看着根本不存在的虛無。
整個空間安靜得太過詭異。
忽然，于子墨揪住那男生的衣襟，幽深的黑眸此刻被兇狠與憤怒完全取代。
“滾。”
聲音低沉冰冷，那股狠厲猶似被全部揉碎在聲線裏，讓人産生怯意。
丁辰慌了，她從未看到于子墨真正生氣的樣子，即便被自己逗弄得顯了惱意，最後終會對她無限的縱容，而現在的他……
丁辰只覺得整個人在恍惚，狠狠咬牙，她不敢面對此刻暴怒的于子墨，手猶似尋找救命稻草一般，情不自禁的拉扯身旁的身影，示意那男生不要走。
于子墨看着丁辰的手，卻是笑了，笑得分外凄然。
他……似乎失控了。
“丁辰，我成了第二個唐堯了嗎？”
唐堯嗎？丁辰猛然擡頭，便對上他深黑的眼眸，那裏似有什麽蕩漾開去，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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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知道，她……是個多麽卑鄙的人。是的，她在利用唐堯的縱容，轉而讓他慘烈出局，他其實可以為自己辯解，可以為自己做很多事，但他沒有，她丁辰也是利用了這點不是嗎？
她……不需要礙眼的人。
丁辰沒有說話，覺得胸腔似要被什麽撐破，只能猛烈呼吸。
于子墨低低地笑着，原來自己在她眼裏也沒有多特別，深深地看了一眼丁辰，最後黯然離開。
丁辰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多久，腦子一片空白，直到身旁的男生輕輕地叫喚着她的名字，丁辰才從恍惚中回神，公寓裏早已沒有于子墨的身影……
心髒好似缺了一塊，空蕩蕩的，慌亂、緊張、茫然……驚痛漸漸在身體中蔓延……
“于子墨～于子墨……”丁辰沖出公寓的門，向着空蕩的樓道口大喊，積蓄的眼淚終于咆哮而出，努力叫喚的聲音哽咽着……竟也顫抖着。
丁辰跑下公寓，跑出小區，跑到街道，一邊哭一邊大叫着他的名字，卻怎麽都找不到。
讓他走，他……真的走了。
回來時，公寓門掩閉着卻沒有鎖，丁辰以為于子墨回來了，便沖入房門，找了又找。
沒有。
丁辰苦苦一笑，整個人陷在于子墨的床上，那裏萦繞着他用的沐浴清香，猶似□□一般刺激丁辰所有的感官，她緊緊地閉上雙眼，他還在……他的氣味還沒消散……
……
“丁辰，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
江美美看着丁辰皺眉。
丁辰只玩着手中的吊墜木偶，悶悶的不說話。
江美美嘆氣，本想好好開導這位失戀的同桌，奈何人壓根不想理她。
“前幾天就有人在傳于子墨跟胡依依在一起了，真羨慕，兩個人都這麽優秀。”班上後排的女同學突然讨論起學校兩個風雲人物的情史。
丁辰的手頓了頓。
江美美沖着後排女生瞪眼，能不能不要聊這些無聊的話題？
天氣漸漸轉冷，原是清冷的秋天隐隐有轉冬的趨勢，丁辰穿了三件衣衫猶覺得冷，所以下課時間更不常外出走動。
月考又要來了，然而丁辰什麽都沒有準備，卻也沒有之前每逢考試時的那種緊張感。
學校為了防止同學們考試作弊，每次月考都會把整個年級學生的名單打亂，然後分配到不同的班級中進行考試。
丁辰按照學校的安排跟班上兩個女生向三班的教室裏走，正到三班的大門口，便被胖子叫住。
“丁婆，你也被安排來了三班？好巧！我跟墨哥也在三班。”
丁辰身體一僵，緩緩地擡頭看向胖子，胖子正站在于子墨的座位邊笑嘻嘻地揮手。
而于子墨只是向她這邊淡漠地看了一眼，又繼續坐在位置上轉動着筆，跟一旁的男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胡依依不知從哪裏走出來，也加入到幾個男生的話題中，臉上的笑容嬌媚動人。
她竟也在……
丁辰不敢多看，只跟胖子點點頭，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場生日宴，胖子因為家裏有緊急的事所以沒去成，所以不知道當時的狀況，後來聽同學們說，也只當丁辰因暗戀墨哥，看到墨哥擁抱胡依依而傷心難過。
此刻見到她怏怏不樂的表情，只微微嘆息，也沒再說什麽。
然而身為當事人的胡依依當看到丁辰時，表情漸漸僵硬，若是以前一定會過去跟丁辰閑聊幾句，而此刻卻是楞楞地看着丁辰失神。
而後苦笑地看着于子墨打趣道，“你們似乎吵架了？”
于子墨淡淡地回道，“嗯。”
“快點和好吧，看你們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于子墨頓了頓，沒說話。
胖子不明所以地探過頭來，“你們在說什麽？墨哥你跟誰吵架了？”
寂靜。
……
早上剛考完語文，下午就要考理綜，丁辰盯着試卷上的習題，興趣缺缺，擡頭看着于子墨身影，久久不動。
監考老師看到丁辰的異樣，竟當着全班的面打趣，“別看了，年級第一的于子墨離你這麽遠，就算視力2.0也是抄不到答案的。”
本是安靜的考場瞬間笑哄開來，丁辰耳根通紅，低頭看着試卷保持沉默。
于子墨悠悠轉過身，就看到丁辰通紅的小臉，只一眼，便又快速地轉移了視線。
班上又恢複一片寂靜。
丁辰胡亂的寫着習題，卻見天突然又下起了雨，雨水從天上傾瀉而下，本就陰沉的天氣又氤氲了些霧氣，更暗沉了許多。
丁辰把會的都寫了，物理大題也随意地寫上幾個相關的公式，而後撐着腦袋看着此刻陰郁的天。
考試的結束鈴終于響起，班上的同學紛紛提交試卷，各自返回本班教室。
丁辰跟着人群走出三班教室，卻在擁堵的教室門口與于子墨個胡依依聚集。
他們走在前面，并不知道丁辰就走在他們的身後，只聽胡依依問于子墨，“你帶傘了嗎？”
于子墨回道，“沒有。”
“我帶傘了，一會兒我們一起走吧，反正我們同路。”
于子墨頓了一下，終于還是回答道，他說，“好。”
他們一起回去，他們還同路，他們……這幾天都是結伴同行吧，畢竟他們是……
丁辰跟着他們走到樓梯的轉角，終于還是停止了腳步，這些……都跟她無關了不是嗎？
回到教室，江美美也剛好回來，“丁丁，你有傘嗎？”
丁辰木讷地點頭。
“哦，那你現在要回去了嗎？”
丁辰楞了一下，随即搖頭，江美美最後跟幾個女生一起回去，丁辰也收拾着書包走出教室，卻隐藏在教學樓某個隐蔽的位置，等着那對金童玉女的出現。
終于，胡依依與于子墨也走出教學樓，撐着一把透明的大傘，兩人緊緊相靠，踏入雨中。
丁辰定在原地，等着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這才邁出粉藍的布鞋，跟着走入雨中。
雨水頃刻間彙落在丁辰身上，她卻不感到冰冷，因為心口的那個位置更冷。
雨水伴着朦胧的霧氣，将遠處兩個緊挨的身影蓋上一層薄薄的面紗，很浪漫不是嗎？丁辰抹去面上的雨珠，緊跟的步子不急不緩。
他去了哪裏？他們是湊巧同路？他們……會像過去的他們一樣待在新家裏親吻擁抱嗎？
頭疼……丁辰只覺得步子越來越沉，卻又不斷地逼迫自己跟上，跟上。
終于，于子墨停在一個藥店的門口，跟胡依依道別，兩人就此分離。
還好，她走了……
丁辰用手抹去臉上密集的雨水，也許是雨水流入眼睛的緣故，原來清亮的大眼此刻通紅一片，就像一張紅色的網，将內心紛亂的情緒完全籠罩。
等胡依依走後，于子墨正欲邁開步子，向巷子裏走，只是還沒踏出半步，整個卻僵硬地站在原地。
不遠處煙雨朦胧的雨中，丁辰就呆呆地站在那裏，任憑雨水将她漸漸掩埋，濕透的衣衫向下低落着水滴，頭發也順着雨勢，貼垂在她的臉側，狼狽得讓人心疼。
他看着她，她同樣也在看着他，兩人久久對望，竟是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于子墨終是踏入這雨中，站在丁辰的面前，看着她因寒冷而輕顫的嘴唇，眉宇深深撅起。
“丁辰，你這是幹什麽？”
丁辰大眼通紅，鼻子酸脹，心內忍了許久的委屈，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終于炸裂開來，她……哭了。
于子墨皺眉，原本沉寂的黑眸竟也布上紅色的血絲，平緩的聲音漸漸帶着少許的波動。
“丁辰，你說不要了是什麽意思？嗯？”
丁辰用手抹去眼中的淚水，想要看清他的臉龐，然而積蓄的眼淚總不能讓她如願，她的眼裏朦胧一片，她想要抓緊那個身影，卻又害怕他嫌棄的目光。
于子墨盯着她許久，仍不見她做出任何的回答，不禁黯然一笑，想聽一個解釋，都不說嗎？
于子墨沉着臉，決然轉身，那麽果斷，那麽不留餘地。好似走了，就絕不再回頭。
丁辰顧不得那一點小小的自尊，對着于子墨離去的背影大哭，聲音似沖破牢籠，驚吼而出。
“是你先不要我的啊！”
